第四十八章
周敬这阵子赚麻了,想低调一点，于是决定皇帝寿诞之前都安安分分的在府里待着，等到寿宴一过,他和齐老师就立刻就打包回岭南老家。
之前齐老师还担心她的花花草草没法全运回岭南，还想动用船运来着,经过一场花会,不仅把御赐牡丹全变了现,就连齐老师随手买的、种的花花草草也都一次性出货,再也不用担心运输和护养的问题。
正在房间快乐的数钱，就听门房来报,说是大内侍卫统领于启莲请他出门一见。
周敬愣了好半晌,想不起来自己跟这位于大统领有什么交集，但也知道这位是皇帝的人,不能不见，于是收拾收拾就出去了。
于启莲穿着便服等候在岭南王府门外,周敬出来之后,两人拱手见礼,周敬问他：
“于统领找本王有事？”
于启莲长了一副刚毅周正的相貌，不用说话,只往那一站全身上下就写着‘忠君爱国’四个字。
“回王爷，陛下昨日下旨,让下官从大内侍卫中挑选五百人充作王爷的亲兵,现人已集结于禁军营中，等候王爷安排调遣。”
于启莲说完,周敬愣住了,好半晌才皱起五官问他：
“你是说我父皇他……给了我五百个人？”
于启莲点头：“是。”
“给我做亲卫？”周敬又问,满脸写着难以置信。
于启莲再点头,觉得岭南王这反应肯定是高兴坏了，毕竟皇子王爷的亲卫一般都是自己去培养置办的，如今不用他费心，陛下就把人给他送来了，这种恩赏是很多王公贵族想求都求不来的。
只记得，当初立储之时，陛下也只是象征性从禁军处抽了一百人编入太子麾下。
看来最近外界传言不假，陛下对岭南王果然另眼相看了，而有了这五百亲卫，岭南王在京城几乎可以横着走了。
“那也就是说，今后这五百人都要我来养？”周敬震惊过后，终于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那是自然。”于启莲正色说。
陛下说的是‘编入岭南王麾下’，那么这些人就是岭南王的私兵，是完全由他支配的，既如此，养兵费用当然要岭南王府全全负责了。
周敬的表情一言难尽，嘴巴开合好几次，欲言又止的在王府门前转起了圈，肉眼可见的焦急起来。
于启莲看着周敬这样子，忽然意识到自己先前可能误会了。
岭南王在意的不是陛下的恩宠，不是势力的扩大，不是地位的提升，而是……心疼钱。
周敬当然心疼，五百个人就是一个营，一个营的吃喝拉撒可不是小数，要了这些人，周敬就要对他们负责，将来他们娶妻生子，周敬还得包红包……
这一长溜的开支，像一座山压在了周敬的肩膀上。
他绝望的问于启莲：“我能不能……拒绝？”
于启莲有点无语，他当了十几年大统领都没听过这么离谱的问题。
“呃，下官不知。王爷要自己去跟陛下说吗？”于启莲委婉的建议。
“……”
周敬到底还有点理智残存，没有头脑发热去宫里撒泼打滚求皇帝收回成命。
于启莲见他神情有所缓和，问他：
“王爷，若您不拒绝，那请随下官去一趟禁军处，安排一下这五百亲卫吧。”
周敬应声后心想：还安排什么呀，下个月就要集体跟我回岭南了，与其安排他们，不如先去买马……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这些额外开支，周敬的心就开始滴血。
让门房去知会了一声在花园铺草地的齐老师，周敬就跟于启莲往禁军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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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毓见不得地空着，哪怕是府里的花园，不过圣诞后她和周敬就要回岭南，因此花园里不敢种太娇贵的，就随便栽一些绿意盎然的藤草。
金莱的声音从主院外传来：“扫地就扫地，往主子院儿里瞧什么？”
小丫头声音脆亮，很有穿透力。
不一会儿，便见一袭黄衫的金莱从主院垂花门走入，手里端着茶水，来到花圃旁。
“还有人偷看呢？”齐毓问她。
金莱叹了一声：“唉，王妃不让撵人，那帮人可不就得寸进尺呗。”
齐毓说：“月底就回岭南了，花力气撵了干嘛。”
上回宋氏带齐甄和齐彤来借花，母女俩吵了一架后，齐毓转头就反应过来府里有内鬼。
齐毓让张顺和李寿暗中去调查了一番，从人牙所开始，把每个人的底细都查了一遍，因为找的是短工，所以有些人在人牙所的资料也不怎么全。
不过只要顺藤摸瓜，查清所有人的底细只是时间问题。
张顺李寿已经掌握了半数人，还有半数人仍在调查中。
齐毓想在查清一切之后再动手清除，这些天便只说自己要清净，禁止除了金莱银柳和张顺李寿之外的人进入主院。
门房前来回事，告诉齐毓陛下赏赐护卫，周敬被于启莲喊去禁军的事情。
齐毓跟周敬刚听说这个消息时同样惊讶，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是顺宁帝保护周敬的一种方式。
毕竟周敬回京后的所作所为，完全可以用‘嚣张’来形容，连御赐牡丹都敢堂而皇之的叫卖，并且还给他卖成功了。
此事之后，京中不知有多少人的眼睛会盯上周敬，顺宁帝为保周敬安全，给他送些护卫来倒也合理。
周敬这个便宜爹对他还是不错的，齐毓不禁在心里想。
过了一会儿，门房又来回禀，说是相府大小姐上门求见。
齐毓讶然抬头，对于齐甄的突然到访表示费解。
上回宋氏来借花，表面上看着很强势，但实际也没做成，而且正是宋氏的那些夸张举措让齐毓反应过来府里有内鬼，所以现在齐毓对宋氏这个人的判断有点动摇。
“快请。”齐毓吩咐。
不管判断如何，齐甄既然上门那就没有拒见的道理。
齐毓从花圃出来，稍事整理一番后，便到主院院门外去亲迎齐甄，远远就看见花间枝头后，一道端庄靓丽的身影出现。
看见齐毓在门外迎接，齐甄加快步伐走来，姐妹俩目光交接，相视一笑。
两人走入主院后，齐毓拉过齐甄的手，说：
“大姐姐房中请。”
齐毓把齐甄带到主院耳房中说话，金莱上过茶后，便在耳房外看守，不叫别人靠近半步。
“看来母亲说的不错，三妹妹是懂她意思了。”齐甄喝了两口茶，暗自赞叹一番后说。
齐毓问她：
“母亲是什么意思，我其实不是很懂。”
齐甄见她装傻，放下茶杯笑道：
“你不懂，怎的这些天都在查人底细？”
齐毓想问齐甄怎会知道这些，还没开口，就见齐甄从她的袖中抽出一叠卷起的纸，递到齐毓面前。
“这是……”齐毓问。
“你的人太少了，等他们全部查完，不知要多久呢。这是母亲派人去查的，你府中所有人的底细都在这里。”齐甄指着那叠纸说。
齐毓惊讶的看向齐甄，将那叠纸打开抽出几张看了看，其中有几个人的资料跟张顺和李寿调查出来的差不多，甚至比他们查的更详细些。
“这是母亲派人去查的？”齐毓心中五味陈杂。
齐甄点头，解释说：
“是啊。母亲那日也是被皇后宫里的女使赶鸭子上架，因为我的缘故，不得不卖国公夫人个面子，才骤然找上门来与你为难的，你千万别怪母亲，要怪就怪我。”
齐甄把那日国公夫人请她们过府，原以为是商议婚事，没想到皇后宫中女使在场，在女使的催促下，宋氏为了全国公夫人的面子，才答应走一趟岭南王府，回府之后宋氏就派人去调查岭南王府的下人背景。
齐甄说得认真，一副生怕齐毓误会宋氏的样子。
这一刻，齐毓忽然有点了解宋氏的偏心。
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为自己考虑，顺从听话，知书达理，才名远播的女儿，谁会不想多偏爱一些呢。
“国公夫人……人怎么样？”齐毓委婉的问。
借花那件事，听起来虽然是皇后女使的问题，但国公夫人未事先通知，把宋氏母女架到火上也有点不厚道。
所以齐毓才会问齐甄国公夫人为人如何，毕竟将来要嫁进国公府过日子的是齐甄。
“国公夫人跟母亲是朋友，相处了很多年，对我也挺好的。”齐甄说着，面上泛出红霞。
齐毓一看便知她嘴上说的是国公夫人但脑子里想的肯定是镇国公世子。
“日子定下了吗？”齐毓又问。
齐甄的脸红得更厉害，低头点了点：“下个月初，秦家来下聘，换……庚帖什么的。”
下个月初，齐毓估计已经启程回岭南了。
参加不到齐甄的订婚礼，之前倒也算了，现在她既然了解了点宋氏，那大姐姐的终身大事，她说什么也得表示表示。
礼物倒是准备了的，就是一对手镯，齐毓是妹妹，其实这样也能送，但宋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帮她调查了下人背景，这礼就显得有些单薄。
想了想后，齐毓说：
“我与王爷这个月底估计就要回岭南了，参加不上大姐姐的订婚宴，便送些大姐姐喜欢的东西聊表心意吧。”
齐甄闻言道：
“不用不用，母亲都准备好了，你和王爷不准备在京城多留几日吗？”
齐毓说：“不留了，早些回岭南的好。大姐姐不必与我客气，王爷近来赚了不少银钱，我得去给大姐姐挑几样好看的首饰才行。”
齐甄拗不过齐毓，只得随她一同出门，想着正好顺道去月衣阁看看定做的衣裳好了没。
“母亲上个月替我们每人做了几件衣裳，原是想做好了给你送来的，今天既然上街，那就去看看尺寸，若有不合适的地方还能改改。”齐甄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