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第七章

周敬给未来童大佬找书院,知州孔大人推荐府文庙附近的府文书院,周敬亲自视察过周边环境,觉得很不错。

按照约定,两日后派车去把未来童大佬和他弟弟一起接到泉州城。

李寿在府文庙附近找了一户人家,是一对无儿无女的老夫妻,给了他们一些钱,租下他们闲置屋舍的同时,顺便让他们照顾两个孩子的起居生活。

安顿好之后,周敬亲自领着大佬兄弟俩去府文书院报到。

而知州孔大人得知周敬亲自送学生去书院的消息,早早便在书院门口等待,看见周敬,赶忙迎上:

“王爷。”

唤了声后,孔大人便要见礼,被周敬赶忙拦住,长臂一揽,就搭上了孔大人的肩膀:

“孔大人,你怎么每回都这般客气,都跟你说见我不必多礼了。”

孔大人被人揽着肩膀走路这件事,在他考中举子之后就没再体验过了。

只觉这位年轻的岭南王当真一点架子都没有,言语亲和随意,性情磊落爽直,是个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愿意与之亲近的人。

两人走入府文书院,这是泉州最大最权威的书院,想要在这里读书,不是给学费就能行的,须得有一定资质。

所以,即便是岭南王和知州大人推荐的孩子,想进府文书院也必须历经试验才行。

令周敬和孔大人没想到的是,今天除了他们之外,竟还有几个学生来报考。

一番推辞,府文书院的汪院长坐在上首正位,周敬和孔大人同坐副位。

“我们书院以育人为本,百年来共出过三位状元、四位探花,十六位进士,纵有落榜生员,却也无一人辱没本院名声。”汪院长笑眯眯的介绍。

周敬明白院长的意思,指了指换上身干净衣裳的童喜耕兄弟,说道:

“院长放心,都是本分又聪明的孩子。”

院长捻须打量,童喜田年纪小,低着头有些闪躲瑟缩,一只手抓紧了哥哥,童喜耕则坦然正气,笔直的脊梁倒颇有些文人风骨。

“王爷推荐之人自当没错。”汪院长客气道:“不过,本院有本院的规矩,还请王爷见谅。”

周敬明白他这是要考验的意思,饶是知道童大佬未来的成就,可现在的他可以说是还不通文墨。

之前周敬问过他,说是没正经读过书,只是在村口的老秀才借过一些书看。

这真要考试的话……

而且齐老师的系统里的【任务1-2】是拜师,拜的是府文书院的S级名师,才满天下的宋清华宋先生,一个光听名字就知道很难考的人。

周敬觉得,要完成1-2的任务,第一步就是要先进入府文书院,要是第一步就给涮下来,这任务完成的难度不得超标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汪院长已经安排考生各自一张小桌子,除了年纪太小的童喜田,其他人全都排排坐好,桌子上没有笔墨纸砚,只有每人面前一本书。

周敬忍不住探头去看,但封面的字太小,根本看不清,他以眼神询问孔大人,孔大人也比较迷茫,抱歉的对周敬摇了摇头。

汪院长见状,对身边人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周敬和孔大人也得到了一本考生们面前的书——时格赋。

“这是本院宋先生自撰文本,请诸位阅知,三炷香后,若能释其意,或通全文,便可直接为我院宋先生收为关门弟子,剩余者若成绩优异,也可收入一般教院。”汪院长讲述规则。

周敬以书掩唇,问孔大人:

“哪个宋先生?”

孔大人以同样的姿势小声回他:

“宋清华,启盛元年的状元郎,性情刚烈,得罪权贵被贬后气恼辞官,后来此教书,是一代大儒,泉州府公认最好的先生。”

还真是他!

周敬当然希望童大佬能一步到位,通过今天的考试就能直接拜入宋清华门下,不过他翻了翻那位宋先生写的劳什子时格赋,他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看着都头疼,更别说一个没怎么读过书的孩子了。

释其意,通全文……那宋清华其实根本就不想收徒弟吧。

时间慢慢过去,周敬已经跟汪院长喝了三四倍茶下肚,实在是有点喝不下了,目光看着香炉里的香燃了又灭,灭了又燃。

终于在临近午时时,三炷香终于烧完,一声教板敲击桌案的声音响起,宣示考试结束,学生们面前的书被统一收走,之后就是验收环节。

方法很简单,谁懂得多,解释的更多就是赢。

对于十岁左右的学生而言,宋先生的时格赋实在很难,先背的几个学生最多背到二十句的时候,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至于解释含义就更是状况百出,张冠李戴了。

童喜耕是最后一个,前面的学生已经把书院先生们的耐心消耗得差不多,对开始背诵的童喜耕并不在意,直到他不紧不慢,平平缓缓的把时格赋一字不落的背了大半,监考的书院先生们方才如梦初醒,面面相觑。

周敬在童大佬开始背的时候就翻书对照,越对照越咋舌,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大佬牛x。

他怎么忘了,童大佬本来就有个过目不忘的挂,亏他刚才还担心的要死。

最后一句背完后,童喜耕对着所有先生鞠了一躬。

先生们纷纷震惊不已,左右环顾,汪院长也疑惑万分,问童喜耕:

“此时格赋,你从前可背过?”

童喜耕摇头,老实作答:“未曾。”

汪院长点头连声道:“不错不错。”

说完,汪院长看向周敬和孔大人,满意的说出:

“这个学生府文书院收下了,我会亲自将他带去宋先生处,若无意外,他将是宋先生收下的第一个入室弟子。”

这个结果,周敬也很满意。

汪院长亲自送他们出门,这待遇可比他们刚进门的时候要好太多了。

“这汪院长还真是只认才学不认身份的耿直人。”周敬说。

孔大人表示赞同,夸道:“汪院长可要谢谢王爷为他找来这样一个绝顶天资的学生。”

周敬抬头看了看日头,对孔大人发出邀请:

“该吃午饭了,孔大人可有什么推荐之处?”

孔大人想了想,说:“泉州的山货和海货都是一绝,看王爷想吃什么。”

“那就海货吧,我爱吃鱼。”周敬说。

“是。那下官这就派人带王爷去。”孔大人说着就要唤官轿旁的轿夫,被周敬制止:

“还是孔大人亲自带我去吧,我还有些忙想请孔大人帮一帮呢。”

周敬没忘记齐老师的交代,想在泉州地界大规模的修建梯田,可不是岭南王府那仨瓜俩枣的人手就够的,必须要出动地方官衙才行。

**

一刻钟后,孔大人领着周敬坐在泉州城中有名的老灶鱼庄二楼雅间内。

“这鱼庄虽不是泉州最大的酒楼,但开了十多年,用料新鲜,口味一绝,王爷只要尝过一回定然难忘。”孔大人边说边为两人斟茶。

周敬觉得这里很好,从二楼竟然能看到码头后的海面,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孔大人,泉州府有山有水,为何不发展船运?”周敬问出心底疑问。

孔大人放下茶壶,回道:

“船运一直都有,只是人们好像更愿意走陆路。”

“为什么?”周敬问:“水路虽比陆路慢一些,但却相对稳当,而且一马车才能装多少货物,用船运岂非能多运几十,乃至几百倍的货量,赚的更多不是吗?”

孔大人闻言长叹一声:

“王爷所言极是。只是水路多匪,商人们走一趟船,十有七八要被劫一道,久而久之,也就不愿多行水路了,即便要行,也是运一些不太值钱的东西。”

周敬了然点头:“哦,那朝廷没有派官兵去剿水匪吗?”

“剿了。可那些水匪奸猾无比,我朝沿海水师出兵多回都不能将其拿下。我等也只能眼看着市舶司的好些船只停靠在岸,一日日萧条,无物可运。”孔大人苦笑不迭。

正说着话,鱼庄伙计上来送菜,孔大人把一条清蒸海鱼的双目送到周敬盘中:“此乃深海之鱼,鱼目四周最为鲜嫩,王爷趁热尝尝。”

周敬道谢后,尝了一口,果然鲜美无比,连连点头称赞:

“好吃,下回带王妃来尝尝。”

孔大人笑道:“王爷王妃伉俪情深,真叫人羡慕。”

周敬摆手:“羡慕什么,夫妻不都如此。”

他和齐老师结婚七年,从开始的陌生到后来的默契,性格习惯什么的早就谙熟于心,很多时候都不用特意去想,脑子就自己做出反应了。

“对了,王爷先前说有事要与我说,不知是何事?”孔大人问。

周敬吃鱼吃欢了,差点忘了正事,放下手中长筷,正色问道:

“孔大人,你知道……梯田吗?”

**

周敬拎着一锅半成品的烩鱼回府,找了一圈没找到齐毓,问人后才知道,早上他出去之后,齐毓也带人去了王府后面的山,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行吧,王妃要是回来,你们告诉她我在厨房。”周敬说。

金莱和银柳见周敬拎着鱼锅,赶忙说道:

“王爷把鱼交给奴婢们就好,想怎么做您尽管吩咐,无须劳您亲自去厨房的。”

她们是丞相夫人派来伺候自家小姐的,原以为王爷诨名在外,不好伺候,但相处下来发现传言有误,王爷是个十分随和的人。

“不用,你们王妃只爱吃我做的菜。”周敬拒绝了丫鬟们的好意,自豪的昂首离去,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悠哉哉的往厨房去了。

齐毓一直忙到太阳快落山才回来,一身的尘土,让人给打了热水,大半身子都泡进澡桶,既能清洗又能解乏,她靠在浴桶便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房门开了,一股喷香的饭菜味随即飘入。

房门开了又关上,一道身影径直穿过屏风来到齐毓沐浴之所。

周敬端着个大大的托盘,自然而然的经过齐毓的浴桶,顺便扫了一眼下意识用澡布遮住前胸的齐毓,说:

“齐老师,你也太见外了,有什么好遮的。”

齐毓白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托盘上的饭菜上,在后山测量了一天,连中饭都没怎么吃,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齐毓咽了下喉咙问:

“做的什么?”

周敬端着饭碗,把盘中菜肴分别夹了几筷子,送到齐毓面前,齐毓伸手接过,直接坐在浴桶里吃了起来。

“这个鱼好吃,有汤吗?给我淋些在饭上。”齐毓对周敬比了比拇指,对他的手艺表示第无数次赞美。

周敬从鱼盘里舀了几勺汤汁,浇到齐毓的饭碗上,看着齐毓大口吃饭,他总要种莫名的成就感。

他从小就不喜欢沉闷,比起在办公室里一年四季没有温差的工作,他更愿意在火热的厨房待着,顺便练就了一手让齐老师为之倾倒的好手艺。

齐毓一口气吃了大半碗,总算感觉没那么饿了,开始细嚼慢咽起来,心情大好的赏了趴在浴桶旁看她吃饭的周敬一个笑脸,正想言语表扬一番,却发现某人的眼睛盯的方位有点可疑……

顺着周敬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齐毓无语,用手沾水往周敬弹了几下,打断了某人不怀好意的打量。

“哎呀。这是干什么,我就看看。”周敬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咕哝着提出抗议。

齐毓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继续吃饭,周敬给她碗里添了几筷子菜后,又跟魔障了似的,再次趴到浴桶边上,对着水下的美景发呆。

齐毓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把饭菜往他面前送了送,问他:“你吃不吃?”

周敬把面前阻碍他观赏美景的碗推了回去:“我不吃剩饭。”

说完,又恬不知耻的指了指水面,意有所指道:“要吃吃别的。”

齐毓差点被他噎到,干脆转过身去,不再理会某人。

“齐老师,其实我都打听过了……”周敬的美景被人收走,但他依旧恋恋不舍的趴在浴桶旁。

“打听什么?”齐毓以为他要说正事,扭头问他。

周敬忽的凑到她面前,眼冒绿光的说:

“在这里,十六七岁当父母的大有人在,你说咱俩……要不……别守了。”

齐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