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深墙浅窗,长年没有阳光照射,阴暗潮湿,蟑螂在角落里聚集,老鼠时不时镩动,一股股发霉发臭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让初初进入的人难以承受。
墨玉下意识捂住口鼻,但见走在前面的主子却如同没事人一样,只好放下手,强忍着难受。
狱卒将楚恒带到一间牢房,然后恭敬退了下去,墨玉守在走道处,以防有人靠近。
楚恒提着个食盒站在牢门外,看着端坐在凳子上的楚愃,见他身着囚服,头发有些松散,但神色并不颓败,背脊挺得直直的,下巴也微仰着,不知道的以为他不是在牢房,而是在东宫。
果然,一国储君,哪怕成了阶下囚也不会低下他高贵的头颅。
“楚恒,你这个狗贼,你还敢来!”楚愃本在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见是楚恒,脸上立即浮现怒意。
楚恒抱拳朝他行了一礼,“皇兄。”
他唤的是皇兄,不是太子。
楚愃怒指着他,“你这个贱种根本不配当本宫的兄弟。”
“弟弟给你带了些吃的。”楚恒没有理会他的辱骂,将手中的食盒放在地上。
楚愃恨极了,厌恶的看了那食盒一眼,道:“本宫不需要你假惺惺,你这个伪善小人,这些年你伪装得可真好,骗了父皇,骗了本宫,骗了所有人!”
“皇兄还是吃点吧。”楚恒一边打开食盒,一边语气平静道。
楚愃见他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自己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得够呛,“拿开你的脏物,本宫是不会吃的。”
楚恒叹了口气,默默盖上了食盒。
楚愃虽怨恨他,但心中有个疑惑未解,盯着他问:“陈飞是本宫的心腹,跟在本宫身边已有十载,你是如何收买他为你所用的?”
“陈飞确实对皇兄忠心耿耿,但皇兄恐不知晓,他是一个心地良善,极富同情心之人,他每日看着你责打羞辱侧妃苏氏,实在于心不忍。”楚恒淡笑道。
楚愃猛的握紧拳头,“原来是因为苏氏那个贱人,果然,那个贱人就是容贵妃派来害本宫的祸水,本宫后悔没有早点杀了她!”
“皇兄的疑心未免也太重了,苏氏早年家道中落,被好心人收养,根本就脱离了原本的家族,苏氏与容贵妃二人都不知道他们是远亲关系,皇兄误以为苏氏是容贵妃的眼线,不停的折磨她,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只能求助于好心的陈飞,两人一来二往的便互生了情意。”
楚恒说到这叹息一声,“只是陈飞对皇兄太过忠心,多年来一直压制着这份情意,也隐忍着你对苏氏的折磨。”
“他若真的那般忠心,你又是如何让他听命于你的?”楚愃怒问。
楚恒道:“其实我只是让墨玉告诉他,只要他助我,我便可以让他和苏氏远走高飞,陈飞原本以为自己永远也不能救苏氏,永远都不能和她在一起,突然来了一个机会,他当然会动摇。”
“一边是主子,一边是情爱,陈飞原本很难决择,可关键是苏氏是无辜的,若她真的是容贵妃的眼线,陈飞可能不会为了她背叛皇兄。”
“陈飞那个狗奴才,为了一个贱人竟然敢背叛本宫,等本宫出去一定杀了那对狗男女!”楚愃怒不可遏道。
楚恒浅笑,“父皇已经下旨,明日处斩皇兄,这顿饭是弟弟特意为你准备的送别饭,也是皇兄在人世间的最后一顿饭。”
“不可能,母后一定会想办法救我的!”楚愃喊道。
有母后在,就算不能恢复太子之位,他的命还是能保住的。
楚恒一脸惋惜,“皇后确实想要救皇兄,所以召集朝臣想要造反,却不慎被良妃撞见,她毒杀良妃,可良妃吊着最后一口气将事情禀明了父皇,皇后已经被父皇赐死了。”
“什么?”楚愃豁然起身,“不可能,母后怎么会造反?一定是你陷害我母后?”
“可是良妃中毒身亡是事实。”楚恒道。
楚愃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是良妃陷害我母后,可是她为何要如此做?是不是你收买了她?”
楚恒摇头,“并非是弟弟收买的良妃,是良妃自己想要替四皇兄报仇。”
“怎么会?她怎么会知道?”楚愃想到陈飞的背叛,又想起宫宴前一日陈飞突然问起楚慎的事便明白了,“原来那日是你命陈飞问起楚慎的事,良妃定然就在附近,她都听到了!”
没错,皇后确实没有暗中造反,是良妃诬陷的,良妃得知太子被废,为了不让太子有翻身的机会,自己服了毒栽赃给皇后。
良妃一向胆小怕事,文康帝自是不会相信她会自己服毒,所以他相信是皇后毒杀了良妃,加之有前面楚愃给文康帝下药之事,文康帝很容易就相信了皇后的谋逆之心。
皇后大喊冤枉,可文康帝根本不相信她,没有细查就将皇后给处死了。
楚愃和皇后设计容贵妃杀了楚慎,借机除掉了容贵妃,又利用良妃爱子之心去替他们对付楚憺,楚恒便让他们作茧自缚,良妃最终没有成为他们的助力,反而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没想到本宫和母后竟会栽在你这个低贱之人手中!”楚愃一脸不甘心。
楚恒道:“若非皇兄给弟弟下毒,弟弟又怎么会反击,我脓包了十六年就是为了活着,你要杀我,我自是要想尽一切办法自救的。”
“怪只怪老眼无眼,当初没有毒死你!”楚愃站起身,走到牢门口,怒恨道:“还有你敢给父皇下药来诬陷本宫,你果然是个无情无义的贱种!”
楚恒拧眉,“是你给父皇下药,若非你这一举动,弟弟还不能这么顺利把你拉下马。”
“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那包药一定是你趁我不备塞到我身上的,就是为了坐实我的罪名!”楚愃怒红了眼,“怪只怪本宫以前小瞧了你!让你暗中成了气候!”
以前他觉得楚恒出身低贱,根本成不了他的威胁,所以从未把楚恒当成对手,没料到这个狗贼闷不出声把他和母后给害了。
早知今日,他就该早早弄死楚恒这狗贼!
楚恒细看了他半响,道:“弟弟今日来送你最后一程,也算全了我们的手足之情,皇兄吃了饭好好上路吧。”
“哗!”楚愃一脚将食盒踹翻了,“本宫不需要你假仁假义,带着你的脏物给本宫滚!”
楚恒看了翻倒在地的饭菜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出得牢门,楚恒对墨玉道:“楚愃说父皇的毒不是他下的,看来还有人在暗中对付他。”
“是谁?”墨玉惊问。
楚恒想了想,道:“不过楚愃的话也不能尽信,我找陈飞求证一下再说。”
这时,牢房里传出一阵混乱,楚恒转头看去,见一个狱卒急匆匆跑了出来,他忙问:“发生了何事?”
“废、废太子他、他撞墙身亡了。”狱卒惊恐道。
楚恒挑眉,没想到楚愃还挺有骨气,宁可自尽也不愿在大庭广众下被处斩。
“为什么要害我?你我无怨无仇的,我找不到你要害我的理由。”萧雨嫣看着一身狼狈的张英问。
想到那么多无辜的百姓是因她而死,萧雨嫣就忍不住要来问问她原因。
张英抹开垂在眼前的头发,冷笑道:“我自幼便进了宫,与太子表哥青梅竹马,就连皇后姨母也认可了我这个儿媳妇,要不是你,我早就成了太子妃!”
“你是因为楚愃?”萧雨嫣觉得好不荒唐,“可我并不喜欢他,也并未想过要成为太子妃。”
张英恼道:“你不想嫁表哥,但表哥想要娶你,要不是因为你是萧家女,你哪点比得过我?表哥不过是看中你萧家的权势罢了。”
“那在避暑山庄推我落水呢?也是因为楚愃?”萧雨嫣问。
张英没想到她知道了这件事,不过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她道:“是,是我推的你,我就是看不得你处处出风头,你不过是个臣女,凭什么比公主还要受宠?”
萧雨嫣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不愿与张英这种嫉妒狭隘的人多说半个字,转身离去。
张英冲着她怒喊道:“萧雨嫣,你等着,等我出去了,我还是不会放过你的!”
萧雨嫣没有理会她,大步走了。
还是一旁的狱卒看不下去,说道:“你还在做白日梦呢?你以为你还出得去?明日你就要被流放了。”
“不可能,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一定会救我的!”张英喊道。
狱卒嗤笑,“是,因为皇后的关系所以并没有立即让你流放,但如今皇后谋反失败被赐死,太子杀了二皇子也被废了,刚刚又自尽在牢中,没有人能救你了。”
要不是因为皇后一直在暗中周旋,张英早就被流放了,哪还能等到现在?
张英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不会的,皇后和太子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有事的,我还要出去,我是郡主,我是未来的太子妃,我还要当皇后呢!”
狱卒仿佛听到了笑话,懒得和个疯子说话,转身走了。
张英的确疯了,一直喊着自己是皇后,不过就算她真疯了她也还是逃不掉流放的命运。
京城外一个小山丘上,楚恒迎风而立,墨发和衣袍随风扬起。
一旁的陈飞抱拳朝他一拜,“多谢五皇子相助,小人感激不尽。”
“不用谢我,这一切是你自己争取来的,以后和苏姑娘好好过日子。”楚恒笑道。
陈飞看向不远处的马车,露出笑来,点了点头。
楚恒问道:“那日你指证楚愃给父皇下药,那药真的是楚愃下的吗?”
“不是,那日情况混乱,我一心想着要让太子……所以顺便将下药的罪名也替太子领了,其实太子并未给皇上下药。”
看着马车缓缓远去,楚恒眯起了眼,那日除了他与楚愃近距离接触过外,就只有楚恺了,那包药定是楚恺趁机放到楚愃身上的。
难怪楚恺那日会跑到他面前说文康帝和楚愃的事,原来意在此处。
看来,这位有君子之名的三皇子也并非如表面那般和善呢。
作者有话要说:隐藏BOSS三皇子,接下来楚恒要与他过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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