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池渊的担架已经被他带来的那些侍卫给接手了,而巡查队的人则整齐地跪在地上。
先开口的是巡查队的队长:“是臣等失职,没有及早发现园内存在野狼群,导致太子殿下身受重伤,请陛下责罚。”
皇帝脸上的表情已经重归平淡:“太子的伤势如何?”
“太子不让臣等近身,但据臣观察,太子腿上受了重伤,请陛下尽快让太医为太子殿下医治。”
锦书立即在一旁“梨花带雨”地补充道:“那只狼突然张开了嘴,咬下主人腿上一整块肉,全是血,一地的血!”
可惜她的鹦脸限制了她的发挥。
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金灿灿的、会说话的小鹦鹉身上,倒是把病患晾在一边,忘了个干净。
锦书心底一慌,连忙稍稍挥了下翅膀,躲到池渊的身后,以最直接的方式,把众人的注意力拉回来。
“先将太子送去倩园旁的别院中,”皇帝一挥手就下达了一系列冰冷冷的指令,毫无温度可言,就好像受伤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随便什么不相干的人,“随行的太医跟着一起去为太子疗伤,检查完身体后尽快过来禀报。至于巡查队的人,自去领罚。”
皇帝发了话,抬着池渊的侍卫便抬着担架领命向别院走去。锦书站在担架上,细细的爪子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两步,眼神几乎黏在休憩场,显然是想看事情的后续发展。
池渊眼睛微弯,他抬起还未长开的、软乎乎的小手揉了把锦书的小脑袋。
“陛下,倩园从创建至今从未出现过狼群,狼甚至不在得分之列,臣怀疑是有人故意暗害太子殿下啊!”
皇帝皱着眉,正要开口说话,却被悄然走到身旁的小皇子打断了:“父亲,冷!”
见到了最喜欢的小儿子,皇帝脸上的不耐立刻被温情取代:“铭儿还小,受不了冻,先摆驾回宫吧。”
锦书真想撇嘴,可惜有些为难鸟喙,气得她牙痒痒。
皇帝的车架还未准备好,另一批处理浪尸的巡查人便回来了。
“陛下,”刚来的巡查人还不清楚当下的情况,只尽责地向上报告情况,“这是太子殿下方才猎得的四只狼尸。”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一片抽气声。
“这真是小太子杀的?”左丞相犹且不信。
“是的,末将在狼尸的伤口处,检测到的波动对应的就是太子殿下所选的灵能武器。如果大人们还有疑虑,可以现场再次公开检测。”
“没想到小太子那么厉害,快让我仔细看看这狼,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值钱的地方。”户部尚书随口称赞了一句,注意力就转移到狼尸的价值上去了。
“查!现场查!”左丞相激动出声,吸足了场上奇异的目光,他顿了顿,调整了一下表情和声调继续道:“本来所有猎物都需现场检测,确认归属权。其他参赛者的猎物也会一一检测,以示公平。您说怎么样,右相?”
后面右丞相说了什么,锦书就听不见了,她已经跟着担架离开了倩园,向着别院去了。
锦书遗憾地一屁股坐下来。
虽然累,但还是想看戏!
锦书滴溜溜地转了转豆豆眼,慢慢挪到池渊的手边,悄悄用翅膀尖轻触他的手。
一接触,她便打开背包,精确地找到了一顶隐身斗篷,将其丢在院子里。
锦书记下具体位置的功夫,就被抬进了屋内。
太医跟在后面想要进屋,却被突然发作的池渊赶了出去。
“滚!不准进来,不准靠近我,有人要害我,有人要杀了我,我的腿,我的腿!”
锦书看着池渊状似疯魔的样子,暗暗给他点了个赞。
不愧是未来反派,做戏还知道做全套的!
也是,任谁被狼咬下一口肉,心绪都不会太平静,更何况池渊才五岁,就更应该不懂收敛情绪,想到什么说什么才是五岁小孩该有的态度。
太医果然没有察觉出问题,他一脸温和地站在门外,不紧不慢地劝说池渊放他进去,替他诊断。
可惜,池渊根本不领情,认定了太医有问题一般,哭着闹着不准他进屋。
池渊带来的侍卫没得到主子的允许,自是不肯放人。
锦书懵懵地看着现在的场面,想提醒池渊戏太过了,已经可以让太医看病了,但苦于没有能说话的地儿,便一直将困惑和疑虑憋在心里。
又过了会儿,太医似乎有些急了,他在门口踱步一圈,像在沉思着什么事情。
没多久,他就拉着跟他一起来的小学徒在旁边说了许多话,说完,小学徒就放下医药箱离开了。
送走小学徒,太医明显不再焦急,反而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太子受惊严重,那我便等太子平静下来后,再进行医治吧。”
锦书整只鹦都傻了,她用小脑瓜顶了顶池渊,暗示自己的困惑。
池渊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悄声替她解惑:“我刚刚试探了一下,果然试出了问题,太医不对劲,应该是跟那个放狼谋害我的人是一伙的。如果让他看出来我完好无损,定会再找机会陷害我。而我不让他进门,他就无法查看病情。”
“他害怕时间拖得太久会让大臣们误以为伤势严重,到时候不论父亲再怎么不喜我,都会带着人亲自过来看望,这样容易暴露他们的阴谋,所以他刚刚就是在教那个学徒该如何回复父亲,让他们以为我的伤势十分严重,需要立刻治疗,外人不可打扰。”
“学徒已经去禀报了,那父亲他们就不会过来了,那边不过来人,他也就无所谓什么时候救治了,反正他也不是真的来救我的。”
锦书愣愣地听着池渊的解释,蓦地有些心疼。
池渊被锦书此刻的心声弄得手足无措,而后干脆赶她去院子里玩一会儿。
“那太医就让他一直在外面坐着吗?”锦书忧心忡忡,“如果他非要来看你的伤口怎么办?”
“过一会儿我就让他进来,他已经事先禀告了父亲我的伤势,所以即便他发现我没受伤,也不敢大肆声张。到时我再威胁他配合我们演戏,不然就去父亲面前拆穿他的谎言,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他不敢。”
锦书“嘶”地倒吸一口气,什么心疼啊可怜啊之类的情绪,迅速消退。
反派这人,果然是挖坑的好手。
得了池渊的交底,锦书松了口气,默默给坐在外面石凳上悠哉赏景的太医点了根蜡,便不再忧心此事,扑棱棱地飞到院子里假模假样的玩去了。
池渊看着锦书飞出去的松快背影,笑了笑。
其实事情哪有他说的那么简单,这位太医之所以帮着那人行事,主要原因是其家人的性命都握在那人手上,为了能策反他,池渊已经提前将他的家人救出来,握在了自己手中。
不知道她等会知道了真相,会不会被自己如同反派的做法吓到。
池渊又磨蹭了一会儿,才让太医进屋替他看病疗伤。
锦书却趁这个空档,悄悄顶着隐身斗篷,前往倩园休憩场。
休憩场内,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太子既然受伤了,就应该按退赛处置,根本不需要特地给狼评分。”
“既然倩园内出现了狼群,那难保往后大赛中还会出现,现在也算是提前查漏补缺了。”
“太子是受了伤,但他猎得了四只狼,既然有猎物,就应该拥有排名。”
“狼群的威胁性太大,孩子们恐难招架,再加上倩园距离皇宫不远,理应尽快重新排查倩园,清除隐患。”
“既然要清除狼群,那狼也不必给评分了,太子此次的成绩暂且作罢吧,三年后他还可再次参赛。”
“连五岁的太子都能凭借灵能武器猎得四只狼,比他大的孩子还能怕了不成?再者说倩园虽然距离皇宫不远,但皇宫周围戒备森严,区区几匹狼,还威胁不到宫里去。”
右丞相一发话,众臣便跟着沉默了,在场的也唯有左丞相不满地嘟囔了几声。
锦书站在屋檐上,不满地瞅了眼左丞相。
这大爷真烦!
“行了,”皇帝坐在上首,见争论渐息才开口下令,“裁判给狼判个分,尽快统计出所有参赛选手的分数和排名吧。”
裁判黑着脸应下令此事。
这个时间点,大部分参赛选手都已经带着自己的猎物回来了,裁判仅仅看了几眼其余选手手上的猎物,就摸清了大概数目。
他思考了会儿宣布,狼的分数记为8分。
“8分?狼那么难杀,就比麋鹿高一分?”
“若是把狼的分数抬得太高,那下一次来参赛的选手,是来狩猎的,还是来杀狼的?”裁判反驳道,“而且狼的得分比麋鹿高的这一分,就已经代表了它无与伦比的地位。”
“狼那么难杀,再怎么说一只也该得10分,8分是在太少了。”
皇帝见众臣又将要进入新一轮唇枪舌战,连忙拍板一只狼得8分的结果。
锦书听到这个结论,恨不得掀开隐身斗篷,亲自上阵同裁判和皇帝理论,一只狼怎么能只算8分呢?!
有了衡量标准,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四只狼一共32分。
这分数,在狩猎赛中已是罕见,就现在这些参赛选手中,也就只有左丞相儿子姜鸿飞的分数超过了池渊,其他人跟他们比起来,压根不是一个级别的。
“人都到齐了吗?到齐了就宣布本次狩猎赛的成果了。”
参赛选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确定地点了点头。
“等等,”目前名列第一的左丞相儿子出声提醒,“许和安还没出来。”
此话一出,再一一清点了一遍人数,果然,右丞相那宝贝独子还未出来。
“嘿姜鸿飞,你跟许和安不是死对头吗,怎么他没出现还是你第一个发现的?”
选手中不少人调侃姜鸿飞,让他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好在,许和安没多久就回来了。
姜鸿飞一见到许和安,就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猎物,开始给他算分,比他本人还着急。
许和安没跟他计较,任由猎物被他夺了过去,而他自己则捂着胸口找到巡查人,让他们帮忙寻一下自己的猎物。
“我明明看到它掉下来了,但在那块地方怎么都找不到,你们快去给我找出来。”
巡查队的人依言进了林子,本来算分前也应该先清扫赛场的,”要不是这次太子殿下出了事,他们早进去了,遂无人有怨言。
“33分!”姜鸿飞喊道,“哈哈哈,许和安,你也有输给我的一天!”
许和安虚弱地斜了他一眼,没理他。
姜鸿飞才不管他的冷淡,直奔裁判处,让他尽快公布比赛结果。
裁判默了默,他不是聋,自然听到了许和安跟巡查队的对话,他有意给右丞相卖个好,便安抚了姜鸿飞一番,准备等许和安遗失的那只猎物取回来了再宣布比赛结果。
当然了,若是时间太久,他也不能不顾左丞相的面子。
是以,一切都看命吧。
作者有话要说:改文:第七章——1.增加了比赛开始前需要选择灵能武器的内容;
2.增加了小鹦鹉即便使用干粮和加速符,翅膀依旧会累得抬不起来的内容。
总是丢三落四的,写文也丢三落四的,只要不记下来,仅仅在脑内规划一遍,那必定会忘记需要注意写的点QAQ
嘿嘿嘿,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