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一片静悄悄,陆浓带着裴寂安推开门走进院子里,花园里馨香弥漫,在夜色的掩映下,成了真正的秘密花园。
陆浓一进家门就彻底放松下来,脱掉裴寂安的大鞋,赤脚踩在布满贴地植物的小路上,心想改天去河里搬点鹅卵石回来装点小路。
“怎么样?有印象吗?”陆浓随口问裴寂安,压根不期待裴寂安的肯定回答。
裴寂安捂着脑袋说,“这里原来是不是没有花草?”
陆浓猛地转过身询问,“你想起什么?”
裴寂安:“没有,只有几个画面,我在院子里干活。”
陆浓:“……”离谱,想起家里的院子都没有想起她。
我才是最大的冤种吧?
陆浓不再搭理裴寂安,气呼呼推开房门,可能听到院子里说话的声音,吴妈的房间亮起煤油灯,稍后吴妈提着煤油灯从屋子里走出来。
“浓浓,你回来了?”吴妈揉了揉睡眼,待看到陆浓身后站着的人后惊道,“姑爷!?你也回来了?”
裴寂安看向陆浓,陆浓向吴妈解释,“干妈,裴寂安被炸弹震失忆了,不记得大家。”
又转头对裴寂安说,“这是我干妈,你也叫干妈就行。”
裴寂安颔首,“干妈。”
吴妈显然没料到这么戏剧的事情发生,失声片刻才应道,“哎,好,你们、你们吃过饭了吗?锅里给你们留了晚饭,我这就去厨房端来。”
“我跟您一起去,小铮和小沈在后面,多盛两碗饭来。”陆浓想了想说。
进了厨房,吴妈把陆浓拉到身边,低声说,“到底怎么回事?姑爷怎么会……”
陆浓安抚吴妈:“您不用担心,医生说暂时性失忆,刚刚在院子里的时候他还想起点来,说不定过几天就恢复了。”
……虽然想起的部分里没有自己。
“那就好那就好,咱好不容易过顺坦了,可不敢再出点事。”吴妈心有余悸,双手合十念了句佛。
“干妈,您以后别念佛了,”虽然让老太太改了一辈子的口癖不容易,可是想到将来,陆浓还是狠了狠心小声说,“这属于封建迷信,被人发现了容易出事。”
吴妈吃惊,“念佛也不行。”
陆浓点头,“就和你不能叫我小姐一样,被人发现会扣帽子。”
吴妈一听扣帽子,赶紧保证道,“那我不说了,以后再不说了。”
两人端着饭菜回到客厅,裴铮和沈既明还没有回来,只有裴寂安一个人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陆浓将饭菜摆到餐桌上,喊他:“过来吃饭吧。”
吴妈则端着给陆浓熬的补品,小夏崽的过敏症状消失后陆浓终于能正常吃东西了。
吴妈心疼陆浓好几个月没吃到好东西,见天做好东西给她补身体,把陆浓补的气色越来越好,站在阳光下就像要化了一样,也不怪李丽见到陆浓都惊叹她的皮肤。
“快吃吧,受了伤要补起来,赶明儿吴妈给你熬鹿血汤,还剩挺多。”吴妈说。
陆浓:“……”终于给吴妈逮到机会了。
陆浓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裴寂安。
裴寂安一看到陆浓这个眼神就知道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或者说不记得的往事。
两人吃完饭裴铮和沈既明仍旧没有回来,这两个家伙生怕留给裴寂安和陆浓的时间不够,誓死不当电灯泡。
吴妈让陆浓赶紧带裴寂安上楼休息,说伤号不能过度劳累,“对了,我去抱小夏,让寂安好好看看小夏,父女天性,说不定寂安看见小夏能想起什么来?再说小夏这么长时间没见过爸爸,也该让他们亲近亲近了。”
裴寂安神色一动,“小夏?我们有个女儿?”
裴寂安失忆后第一次见到陆浓,两人对视时,他只觉得这个女孩儿对他的影响太大了,一见到她,他的心脏就不受控制跳,忍不住想要看她。
裴寂安把这种异样归结于她过于好看,好看得吓人,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是个见色起意的人。
所以他率先移开了目光。
直到儿子裴铮说这个女孩儿是他的妻子,可她看上去顶多二十岁,和站在一旁的裴铮差不多,而他已经三十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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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即便裴铮没说,敏锐的裴寂安立马猜出他们可能是二婚,裴铮不是她生的。
接下来裴铮和陆浓相处时像朋友一样的随意态度也印证了他的猜测。
只是他从没想过,他和她之间竟有一个女儿,她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生过孩子,天真狡黠如同未经人事的少女,任性娇气,裴寂安便自然而然认为他们刚结婚不久。
陆浓见他反应这么大,嘲笑道,“不是你和我生的,难道我自己能无性繁殖?”
“……”
吴妈把小夏崽抱出来,陆浓整暇以待,“孩儿她爸,还等什么,赶紧抱女儿上楼。”
“我……”
裴寂安第一次有些手足无措,握了握拳,随后走到吴妈身边轻轻抱起小夏崽,身体像是有记忆一样,自动调整了抱孩子的姿势,软软嫩嫩的崽崽趴在爸爸肩头,裴寂安为了让女儿睡得更舒服,努力放松僵硬的身体。
这一次他真的有了实感。
陆浓领着裴寂安上了楼走进卧室,“把小夏崽放进婴儿床里吧,小心点,别吵醒她。”
裴寂安环视一周卧室,屋里布置得精致,梳妆套、婴儿床、宽大的双人床,衣柜前的立架上挂着男人的军装和女人的纱裙,窗边放着一张藤椅,藤椅上有书和毛线团,还有织了一半的婴儿袜。
床头柜上摆放着自己和陆浓的合照,裴寂安拿起相框,只见相片里陆浓穿着纯白婚纱,自己穿着军装,两人的姿势不甚亲密,陆浓直视镜头,而他侧头看着陆浓。
屋子处处彰显夫妻两人共同生活的痕迹。
他抱着小夏崽走到婴儿床边,将她轻柔地放进婴儿床里,刚一放进去,小夏崽摆摆脑袋,睁开眼睛和裴寂安来了个对眼。
下一秒,“哇哇哇……”
小夏崽哭声响彻整间卧室,裴寂安看向陆浓,陆浓走过来抱起小夏崽,摸了摸她的屁股干干净净,于是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哄她睡觉。
小夏崽闻到妈妈的味道,小脑袋努力往陆浓怀里拱。
陆浓抿嘴说,“她饿了。”
“你去洗漱吧,厕所和浴室都在花园,门上有挂牌,你带着油灯去,我喂她。”
说完陆浓抱着小夏崽走到床边背对着裴寂安侧躺上去,解开外衣。
裴寂安:“……好。”
待到裴寂安洗漱完回屋,小夏崽还没有吃完奶,闭着眼睛吞咽,陆浓轻拍崽崽的背。
裴寂安避过母女两人,径直走到窗边的藤椅上坐下。
他把藤椅上的书放到一边,拿起织了一半的婴儿袜,目光柔和下来。
就在这时,裴寂安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那本书,书页中露出信纸一角,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打开书拿出了夹在里面的信纸。
纸上抄录了一首诗,是他自己的笔迹。
裴寂安匪夷所思,又仔细确认一遍,他竟然会写这种东西?
陆浓侧躺在床上,正对着窗户,看到裴寂安手里拿着的信纸和他脸上震惊的表情,饶有兴趣地问:“听裴铮说你在军校时是优秀毕业生,不但会英语、俄语、德语,还会各种方言,是这样吗?”
“我的资料里记载确实是这样。”裴寂安不知道陆浓为什么这么问,淡淡说。
“哦~”陆浓长长“哦”了一声,得到正主亲口承认了,呵呵,这个老色批,原来真的那么早就开始觊觎她了。
“那你翻翻你手里的书,找到信纸上的诗,读给我听。”陆浓一边拍着小夏崽哄她入睡,一边理所当然指示裴寂安。
裴寂安怔住,打开手头的书,翻到信纸上被翻译成中文的那一页诗。
“怎么不读?”陆浓闭着眼睛枕在枕头上,“要我念给你听吗?好吧,反正你也一直想听我念诗。”
“我给你萧索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陆浓的声线不尖锐不沙哑,音色柔和轻灵,听她念诗是一种很享受的事,裴寂安静静听着,从中听到了某些含蓄的情感。
那么写下诗句的自己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一首诗念完,陆浓睁开眼睛对裴寂安莞尔一笑,“感觉怎么样?”
裴寂安:“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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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陆浓打了个哈欠说,“快上来睡觉吧,小夏崽都睡了。”
闻言,裴寂安视线扫过床上,小夏崽平躺在陆浓身边,睡是睡了,但脸还拱在她的衣服里,嘴里含着陆浓。
“要不要把她抱到婴儿床上?”裴寂安轻声问道,他怕睡觉的时候压到小夏崽。
陆浓心里咋舌,裴寂安就是裴寂安,刚刚还不敢看她的身子,这才过了多久,已经能做到目不斜视了。
“你过来抱吧,”陆浓拄着下巴,看裴寂安的笑话,“我抱她总是哭,以前都是你哄她的,我看你虽然失忆了,抱她的技术却没有丢。”
裴寂安看了她一眼,从床上小心翼翼抱起女儿,把她放进了婴儿车里。
裴寂安刚松手,陆浓就翻身吹灭油灯,然后彻底躺平。
裴寂安:“……”
陆浓以为裴寂安会不好意思上床,躺在床上看他笑话,谁知裴寂安淡定脱衣服,随后躺在陆浓身旁,姿势正面朝上板板正正。
先前的拘谨仿佛是陆浓一个人的错觉。
陆浓抽抽嘴角,眼珠滴溜溜乱转,在黑暗里冒黑水。
等了一会儿,她转过身子慢慢凑近裴寂安,小手调皮地拨弄裴寂的喉结。
“哥哥,你睡了吗?”
裴寂安睁开眼睛,将她的小手拉开,侧头看陆浓。
月光通明,裴寂安看到陆浓无辜眨着眼睛,长长纤细的睫毛分明可数,粉嫩的嘴唇诱人采撷。
裴寂安伸手盖住陆浓明亮的双眼,说,“别闹,快睡。”
陆浓怔然,这个动作这种语气……很像没有失忆的裴寂安。
她回过神来继续逗裴寂安。
探出身子把头整个趴到裴寂安的胸膛上,委屈地说,“可是我们是夫妻啊,要做夫妻之间应该做的事。”
陆浓伸手在裴寂安身上画圈圈,重点强调:“夫妻义务。”
裴寂安沉默,见他没有阻止自己,陆浓得寸进尺,手渐渐向下探索。
却被裴寂安一把抓住,他的喉头滑动,哑声说,“你想要……”
“是啊,”陆浓坦然地说,“老夫老妻了,干什么那么害羞?”
裴寂安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过身来和陆浓面对面相望,一只手还握着陆浓作乱的祸手,另一手轻轻抚上陆浓的脸颊,“想好了吗?”
“嗯嗯,想好啦,来吧。”陆浓期待地说。
裴寂安的大手从陆浓的脸上渐渐下滑,探进衣衫,冰凉的指尖在陆浓的身上划过,刚触及圆润的弧度,只听陆浓惊呼出声:
“哥哥!你在干什么呀?”
陆浓握住裴寂安的大手,将大手拿出衣服,凑近裴寂安,“哥哥,你想什么呢?我只是想要一个晚安吻。”
说着,“啾”得一声亲在裴寂安脸颊上。
裴寂安:“……”
“这就是夫妻间的义务?”裴寂安沉声问。
陆浓语气诚恳地说:“当然,哎呀,我忘记哥哥失忆了,不记得这回事,是我不好,没有说清楚让哥哥误会了。”
“以后都不会了,我一定事先解释清楚。”
“晚安啦,哥哥,可以睡觉喽。”
说完,陆浓浓浓甩开裴寂安的大手,干脆利落转身背对裴寂安。
把翻脸无情这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裴寂安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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