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主任也看到了陆浓的反应,不自觉皱起眉头,难道她猜错了,陆浓不是胸藏锦绣的低调文化人,而是驴粪蛋子表面光的做作之人?
一听说要考试,竞争对手胡梅又准备很久,所以她怯场了?
冷主任心里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安慰自己,是她对陆浓的期待过高了,面对一个准备很久的对手,陆浓怯缩是正常的。
她言语温和地问陆浓:“陆浓同志是有什么困难吗?”
陆浓黄豆汗,就是说,她现在陷入了一个两难窘境。
原本答应冷主任的工作提议是不想辜负冷主任的一片好意,加上她对军区这边暂时不熟悉,冷主任推荐她去小学当复课老师,听起来比其他工作轻松,也算给了她一个缓冲时期。
陆浓是打算回头认真考虑冷主任推荐的这个工作的。
没想到中途跳出个程咬金胡梅,非要和她一起考试竞选职位。
要是陆浓答应这场考试比赛吧,她一个北大卷王和胡梅竞争小学老师职位,有点胜之不武。
但如果她不答应考试或者不竞争小学老师职位,即便是委婉拒绝,胡梅和冷主任也会以为她怕了,毕竟先前她可是答应的好好的,胡梅站出来后陆浓立马就改变主意,大家自己都会以为她怕了胡梅。
胡梅和冷主任的话可都把她架那儿了,拒绝就是害怕。
陆浓少不得要解释一下拒绝的原因。
当面解释不参加的原因,那必定要说一下自己的学历高与胡梅竞争不合适,这么一来又有看不起胡梅的嫌疑。
左右都不合适,陆浓沉吟片刻,看了一眼以为自己赢了遂红光满面的胡梅,对冷主任说,“冷主任,我没有困难,但想了想这个考试还是不参加了。”
“陆浓同志考虑清楚了?”冷主任问。
胡梅长舒了一口气,一脸得意地看着陆浓,甩开刘二妞扒拉她的手,对刘二妞劝她低调的眼神视而不见。
不过刘二妞虽然劝胡梅,实则陆浓作为副师长夫人率先向作为团长夫人的胡梅低头认输,几个团长夫人心里皆有大小不一的波澜划过,她们自觉不自觉在心里对陆浓产生轻视。
这也正常,冷主任之所以受到尊重,一方面确实是因为师长夫人这个身份,另一方面她的为人处世和工作能力服众,没有坠了师长夫人的名头,这才得来军嫂们的尊敬爱戴。
与之相比陆浓过于年轻,众人一开始敬重她是因为裴寂安,但相处久了,往后能不能维持住这份敬重全看她自己。
今天这出戏可以说是一场试水,谁挑起的不言而喻,陆浓对利弊看得清楚,她选择退出考试不争一时之气是为了日后考量,不过这出戏也并没有完全落幕。
陆浓神态从容,仿佛没看见胡梅的挑衅,对冷主任真诚说道,“考虑清楚了。抱歉冷主任,辜负您的期望,前几天周主任来找过我,我决定过完年后先去试试部队宣传部的工作。”
实则不止宣传部,陆浓档案随着裴寂安一起调到了军区这边,管理档案的人事部同志和宣传部主任老周、组织部主任几人是熟人,喝酒的时候偷偷八卦过陆浓的学历。
现在部队缺什么?那必须是人才。
几个主任鸡贼,都想把陆浓收入麾下,又怕陆浓这个人才被人抢走,统一口径把陆浓的档案学历和工作经历捂得死死的。
私下和陆浓玩偶遇,邀请陆浓到自己的部门工作,但陆浓来到军区后沉迷打造自己的桃花源,怕这些部门的工作太多耽误了她的正事,所以一直在考虑……考虑着就没下文了。
裴寂安知道后安慰她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就好,陆浓一听就更放飞自我了。
冷主任:“……”也不必道歉,正常人都会选宣传部。
胡梅:!?不可能!
刘二妞/王秀枝:O-O
冷主任仔细瞧了瞧陆浓的神情,不像是说谎,可从小学老师到部队宣传部的跨度着实有点大啊。
不能说小学老师一定比部队宣传部差,但是现在小学主课学的东西都很简单,更别说副课了,那差不多就是带着孩子们玩。
可想要进宣传部不是照着课本念书、带孩子这么简单的事,要写各种材料、宣传文章,首先就要有才气。
其次,还要具有组织能力、宣传能力、一定的口才和社交能力、采访能力。
从小学老师到部队宣传部,简直是从过家家到了成年社会,考验的不仅仅是文化水平,更重要的是能力,文化水平只是其中最基础的一项。
为什么军嫂们大多想当个老师而不是宣传部、工会这类部门?
还不是因为张不开嘴怯场?
说到底缺乏应对大场面的能力,对那类工作想都不敢想。
胡梅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浓,她疯了吗?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话也是能撒的吗?陆浓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说谎!”胡梅气急之下口不择言,要是陆浓说得是真的,她先前嘲笑陆浓言论岂不是丑人多做怪,白白让人家看笑话?
陆浓淡淡一笑,很有裴寂安那股不轻蔑却让你觉得自己是垃圾的姿态:“胡梅同志可以自己去打听。”
胡梅被陆浓的气势震慑到,她到底不敢彻底得罪副市师长夫人。
冷主任正色起来,周主任这人她知道,看着不管事不爱折腾,可没点才气的人一般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她不由得琢磨起陆浓的回话。
陆浓的回话很有意思,其中省略了很多没有说出来的隐层含义。
第一,她先拒绝了小学老师的职位,看似是怕了胡梅所以主动退让,可她后面却说“决定先去应征部队宣传部的工作”。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不是怕了,竟然都有胆量去宣传部闯,怎么会怕小学考试?
除非她不想和胡梅争,或是她不屑和胡梅争。
鉴于之前胡梅各种挑衅行为,一般人受不住激可能就答应考试和胡梅争,狠狠教训胡梅什么是天高地厚。
就算不和胡梅争,受不住这口气的人,会说点气不过的话,类似可怜胡梅,自己有更好的机会,把机会让给胡梅这种话。
就比如,陆浓可以说,“考虑清楚了,我就不和胡梅同志争了,她比我更需要小学老师这个工作,我决定先去应征部队宣传部的工作。”
别小看中间陆浓隐去的那句话,说和不说,其实是直接点明白和隐晦点明白的区别。
直接点明白虽然出了口恶气让胡梅下不来台,可话里话外总是表达了一股高高在上的姿态。
省去这句话呢,隐晦一点,可是意思差不离,既表明了不屑和胡梅争,态度又不至于端的太高瞧不起人。
恶气嘛,当然也出了。
如果陆浓真的想给胡梅留脸,她完全可以什么都不说,不提要去宣传部的事,虽然可能会嘲笑她几天,但等陆浓真的到了宣传部工作,一切谣言就会不攻自破。
不过肯定要受几天闲气。
所以在冷主任看来,陆浓“度”拿捏的异常精准,不仅出了气,还让人信服,姿态恰到好处。
就看她说出这一番话后,既让没听懂陆浓机锋的刘二妞满眼崇拜信服,又让她、王秀枝两个听懂机锋的人或是欣赏或是更加敬重了。
遇事见人品,陆浓率先退让令人看到了她光明磊落、宽厚、不咄咄逼人;但在面对胡梅的小人得志时,她又会显露锋芒,不过分软弱退让。
足以见她水平高,处事一派理智从容,冷主任感叹,胡梅和她一比,高下立见,裴寂安有了这个媳妇儿,如虎添翼啊。
而胡梅呢?
理智上胡梅清楚陆浓说得恐怕都是真的,宣传部周主任亲自来邀她去宣传部工作,谁敢在这种事上撒谎?出门打听打听一清二楚。
但情感上她又没办法接受,她没办法接受自己不但在工作上输给陆浓了,连人品也输了,冷主任对陆浓遮掩不住的欣赏,刘二妞和王秀枝对陆浓的崇拜敬重,无一不刺的她心酸眼红。
胡梅内心无比期望陆浓撒谎。
最后冷主任出来打圆场说,“道什么歉啊?小陆怎么不早说老周找过你,早知道你有进宣传部的才能,我就不急着给你介绍工作了,也好,去了宣传部更有发挥的余地,好好干!”
“我明白的冷主任。”陆浓笑着答应。
冷主任看看手表,抬头问刘二妞几人,“天儿不早了,我赶着回家给香兰和小鹏做饭,你们呢?一起回去还是留在小周这里再说会儿话?”
刘二妞和王秀枝对视一眼,表示跟着一起走,胡梅脸色还没缓过来,她更不想留在裴家。
“不留了,家里孩子们都饿了,回去给小祖宗们做饭。”
几人从裴家走出来,冷主任和其他三人的路不同,走到岔路口分道扬镳,剩下刘二妞、王秀枝和胡梅。
气氛沉默而尴尬。
胡梅这次做的事太过分了,仗着冷主任的势,连副师长夫人的面子都敢下,冷主任虽然不说,可她心里不是没有一杆秤,人家不是不知道自己被胡梅利用了。
没看临分开之前冷主任特意看了胡梅一眼吗?
那一眼在王秀枝看来,叫做“好自为之”。
还有,大家都知道她俩和胡梅关系好,胡梅还当着她俩在场的时候为难陆浓,万一陆浓误会她们三个一起使坏,她和刘二妞岂不是平白背锅?
细想起来,王秀枝不寒而栗,打定主意日后离胡梅远点,否则说不定哪天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和胡梅关系最好的刘二妞也沉默了,几次想说话却张不开嘴。
她脑子不如王秀枝和胡梅好使,但识好歹,好人和坏人总能分清楚。
刚才的事,她看不出别的,就看出了胡梅好几次说怪话做怪事脸上那副小人嘴脸连她看了都想打她,气死个人。
人家陆浓同志呢?宽容大度,她以前真是瞎了眼了,以为胡梅是个好人。
胡梅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连冷主任走时的眼神都没看到,自己没有注意刘二妞和王秀枝的怪异,等冷主任走后忍不住愤懑道:“我倒要看看咱们这位副师长媳妇儿到底是说真话还是撒谎。”
“等着吧,要是过完年陆浓没进宣传部,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离过年也就剩下几天时间了,胡梅本也是打算年后再去小学第二次面试。
刘二妞实在忍无可忍,开口说,“你消停会儿吧,人家陆同志骗你干什么?”
“你瞅瞅你这些日子上蹿下跳,非要和人家陆同志过不去,咋滴?不过了?你到底图啥?”
刘二妞看不懂,王秀枝大体上能明白胡梅的心理,今天这出看似是抢工作,根子还是在裴副师长那里。
裴副师长空降,抢了胡梅丈夫的升迁机会,胡梅当不成副师长夫人,新来的副师长夫人看着比胡梅小那么多岁。
胡梅能服?
指定不能,她咽不下这口气,处处想和陆浓别苗头。
甚至忍不住试探陆浓、打压陆浓,万一陆浓性格软弱,气势上压过她,把陆浓这个副师长夫人架空……
算盘打的响,可惜陆浓不是好欺负的主儿,就拿这件事来说。
胡梅想让陆浓没脸,结果被陆浓反将一军,既让胡梅失去冷主任的信任,还让她们三个之间产生嫌隙裂痕,友情不再。
胡梅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人心。
果然不能和文化人玩心眼,动了真格,人家把你玩死了,还是一身清白,谁听了今天的事,也要夸她一句敞亮。
这就是她家那口子天天挂在嘴边的话,叫什么来着?
阳谋。
对,就是阳谋。
王秀枝看在这几年关系好又是邻居的份上,到底劝了胡梅一句,“小胡,恁别再和陆同志闹了,胳膊拗不过大腿,老宋那事儿都成了定局,再闹有个啥子意思?”
胡梅却不领情,恼羞成怒,“好啊,我看出来了,你俩现在开始巴结陆浓,调转枪口朝我发作了?”
“我上蹿下跳,我闹,你们没看见陆浓一来冷主任就把我的工作给了她?”
刘二妞被胡梅理直气壮的样子气死,“那咋成了你的呢?你不是没考过吗?人家冷主任让陆浓去试试没毛病啊?”
胡梅认定了刘二妞和王秀枝转向陆浓阵营,在裴家的时候不帮着自己说话,反而扯她后腿,出了裴家又来责怪她。
胡梅握了握拳头,扭头就走,把刘二妞和王秀枝甩在原地。
“什么人啊?”刘二妞气的胸口疼,“以后老娘要是再劝她一句,就被俺婆婆作践死。”
王秀枝:“……”也不用发这种誓。
那边冷主任回到家后,左思右想,一想到陆浓一句话逆转局势就忍不住想笑。
这个小陆,也是有那么一点狭促,胡梅压根不是她的对手。
“妈,什么事这么好笑?”冷主任的闺女李丽好奇问她,一旁看报纸的儿子李恪也忍不住看向母亲。
冷主任笑着把裴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搞得李丽对陆浓越发好奇,光知道陆浓长得好,听她娘这么一说,陆浓人品性子也不错,是个可交对象。
倒是李恪听罢和冷主任和一样笑着摇摇头,说了一句话,“知世故却不世故,历圆滑而弥天真。”
冷主任对儿子的评价点头称赞,“真是个讨人喜欢的聪明人,裴寂安赚了。”
“你们打什么哑谜?”李丽看看亲妈又看看弟弟。
李恪耸肩,冷主任点点李丽的额头,“让你多读书,你就是不听,香兰以后可不能学你,她爱学习,你不准再让她带小鹏,听到没有?”
李丽被亲妈念的头都大了,“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将来嫁个好丈夫一样过日子,你看我现在不也好好的吗?”
冷主任皱眉,“你过得好靠的是你爹。”
“是啊,女人过得好不好最后还不是靠亲爹兄弟,读书有什么用,连高考都停了。”李丽自有一番道理。
冷主任哽住,心里叹息,闺女比儿子早生了十几年,她小时候正值国家烽火连天,战乱年代,他们夫妻怕闺女跟着他们受苦,于是将她放在老家养。
谁知等国家太平接回来的时候,孩子思想受老家重男轻女、女人读书无用那一套说辞影响,不爱读书也不上进。
他们夫妻因对女儿愧疚,管教起来束手束脚,到最后女儿彻底扳不过来,老大不小了,仍旧大字不识几个。
没办法只好给她找了个老实本分的丈夫,盼她一辈子平平安安。
如今改变闺女的想法是不可能了,但她不能让闺女耽误外孙女。
冷主任狠狠心,冷下脸说,“你能靠你爹活得滋润,你闺女也能一辈子靠她爹吗?”
李丽讪讪,她丈夫论老实本分可圈可点,但要是把他和她爹一比,连根小拇指都比不上。
“那还不是你们给我挑的,现在倒嫌弃人家没本事,”李丽嘟囔抱怨完,振振有词地说,“咱们香兰以后靠她弟弟,靠小鹏。”
冷主任嘲笑她,“你也有弟弟,你问问你弟弟让你靠吗?”
李丽瞪李恪,让他说点好话。
李恪老神在在,一本正经地对李丽说,“你不是总把奶奶的老话搬出来说吗?老话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以后是要给我媳妇闺女撑腰的,你别打我主意。”
李丽气死,拿起一本书朝李恪扔过去。
“说了半天,不就是想让香兰读书?”李丽不服气地说,“妈不是说那个叫陆浓是个聪明人吗?她读过几年书?妈倒是说来听听?”
冷主任愣住,她还真不知道陆浓什么学历,先前也忘记打听。
李丽见状得意笑道,“妈自己都不知道,还拿她说项,挤兑我。说不定人家一本书没看,天生聪明。”
“你等着,我现在就打电话,”冷主任被糟心闺女气得头疼,拿起电话打给人事部门,“喂,老张吗?我想问一下陆浓,就是裴副师长的妻子陆浓的档案……”
陆浓的身份档案不是绝密,最起码冷主任这个级别的人是有资格知道的。
“好,我在这等着,嗯嗯,等着你,麻烦你了老张。”
冷主任放下电话,没好气地对闺女说,“等着吧,一会儿就知道读书到底有没有用了。”
李丽、李恪不再笑闹,停下手头的活儿,安静等着电话打过来。
过了一会儿,“铃铃铃”电话响起。
李丽先于冷主任接起电话,她用嘴型说,“我怕您耍赖。”
冷主任翻了个白眼。
“喂,张叔,我妈在旁边呢,您说吧,我替她听着呢,好,您说吧。”
听了半晌,李丽嘴巴大张,惊的说不出话来。
一旁冷主任问,“怎么样啊?到底什么?”
李丽和冷主任大眼瞪小眼,阖上嘴巴自闭了。
“这孩子,”冷主任拿过电话,“喂,老张,是我,你再说一遍,嗯嗯,我听着呢,对,只说学历。”
“陆浓同志大学学历,毕业于北京大学历史系,了不起哟,档案里记载她十四岁就考上了北大,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休学,直到去年才完成学业。”
“还有啊……”
冷主任听完愣住了,她能肯定陆浓必定是读过书的,但没想到学历如此高,吓了她一跳,现在想想,她让人家去当小学老师简直屈大才了。
怪不得陆浓不和胡梅争,争了才掉价。
李恪见亲妈亲姐听完电话后没一个是高兴的反应,这不对啊,他浅浅皱眉,“到底什么学历?”
李丽梦游一样说,“北大毕业,说是个什么天才……好像读书真有点用哈,最起码年纪轻轻就嫁给了副师长。”
李恪:“……”前面的话对,后面的话又不对味了,他这个糟心姐姐哟。
******
裴家。
冷主任四人走后,陆浓瘫倒在沙发上,今天海口都夸出去了,宣传部的工作是不去也得去了。
痛失摸鱼人生。
陆浓正为自己的悠闲时光即将逝去而叹息,门外传来通讯兵的喊声,“吴婶,你家的信。”
陆浓起身来到门口,通讯兵红着脸把信递给陆浓,骑上自行车跑了。
一共两封信,一封来自京市,一封来自部队,没有署名地址。
陆浓心中一动,先拆开了盖了部队印章的信,果然是裴寂安寄来的。
信上内容言简意赅,是一封报平安的信,没有过多赘述,只说他现在安好,让家里勿念,不必回信。
短短几百个字,陆浓看了很多遍,看完后忍不住拿起笔写回信。
陆浓把自己最近遇到的趣事和委屈事一股脑写了出来,写完后意兴阑珊,这封信是寄不出去的。
她把信胡乱塞进了书架上的一本书上里。
然后打开京市裴铮的信封,是个好消息,裴铮那小子提前毕业,已经从京市出发了,算算日子差不多快到部队了。
陆浓:!?
厉害了,裴小铮,一言不合就毕业。
大山之外,裴铮扛着行李一瘸一拐走在乡间小路上。
倒霉的裴铮坐的汽车抛锚,同行的老乡们经常遇到这种事,找收票员要回车票钱二话不说就扛着行李下车腿儿着回家。
裴铮是被售票员和司机赶下车的。
他只好向老乡打听了汽车开往驻扎部队的最终站点,然后扛着行李跟着大家一起腿儿着去。
走着走着大家就分开了,到后来这条路上只剩下裴铮一个人,距离老乡嘴里的最终站点还有十几里路。
屋漏偏锋连夜雨,一不小心被泥坑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裴铮叹了口气,要是有辆车就好了。
正想着,突然不远处走来一辆驴车,朝裴铮走来。
裴铮:“……”现在许愿来辆汽车好不好使?
驴车也足够惊喜,等驴车走近,裴铮赶紧挥挥手,“老乡,能不能载我一程?”
驴车上走下来一个老农,他竟能说点普通话,见裴铮背着个大包,气喘吁吁,不忍心拒绝他,说,“后生,你要去哪?咱要去玉水大队,不顺路可没法拉你。”
“驻扎在这里的部队,老爷子,您看顺路吗?”裴铮说。
老农:“赶巧走一个方向,那你把东西放到车上吧,人上去坐一会儿休息休息就下来,车上还有几个知青大姑娘哩。”
裴铮先前就注意到了驴车上几个姑娘,但没细看,听老爷子一说,立马点头答应,“您放心,我不坐车,行李放到车上就行。”
“行,放上来吧。”老农说。
裴铮把行李放到驴车上,他没注意到几个姑娘见到他时眼中暗暗闪过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