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谁也没想到裴寂安新娶的媳妇长得竟然这么好,在座的有一个是一个都被比成了泥,就连今天来相看的小姑娘们在她面前也黯然失色。

愣怔过后,客厅里女人们神色各异,有人黑脸,有人好奇多看了陆浓几眼,有人紧张警惕起来,还有人意味不明。

陆浓不动声色打量了一圈众人的脸色,看来今天友好平顺的茶话聚会计划无法实现了。

秦大姐挺直腰板,对现在这个看呆众人的场面十分满意,她领着陆浓走进客厅,对主人郑大嫂说:“郑姐,我们来得不算晚吧?”

“不晚不晚,快坐吧。”

郑大嫂面目和蔼,一头齐耳短发,头上带着个黑色发箍,四十岁上下年级,打扮整齐利落,说着拉过陆浓笑着说:“你就是小陆吧?我听秦晴说过你,说你样貌不俗,是个一定顶一的大美人儿,今儿一见果真不假。”

陆浓笑笑说:“您客气了,这是家里人做鸡蛋糕,拿来给您尝尝。”

鸡蛋糕是吴妈专门给顾淮做的,陆浓临出门的时候想起第一次上门做客不能空手,送酒水又显得太正式死板,就跟干妈要了些鸡蛋糕。

这时候鸡蛋糕可是样不错的糕点,里面有糖有油又有鸡蛋,做起来费事吃起来香,老少皆宜,一般人家也就过年的时候买来给老人孩子尝尝味,用它做上门伴手礼既不贵重也不轻佻。

“哎呦,太谢谢你了小陆,你看你来还带这么精贵的东西,”郑大嫂看着是真喜欢陆浓带的糕点,不住地点头说,“老叶最喜欢吃这东西,喷香不费牙口,就是我们家没人会做,每回都要去供销社抢,难买啊。”

郑大姐对陆浓神色更加和蔼了,她亲自引着陆浓到沙发上,给陆浓介绍起在座的人。

“这几位来得早都是年轻人,想必你们有话聊,这位是蒋参谋家属李令仪,是咱们中性格最好的一个人;这位呢,是沈副旅长的家属王红棉,小王同志可是高级知识分子,你看她打扮谈吐就知道了;

这位是叶部长的家属阮玉芳,小阮是市歌舞团出了名的好嗓子;最后这位是潘小娟,我们家翔飞的女朋友,你们带她玩啊。”

郑大嫂又指着陆浓对其他人说:“这位是咱们军中第一美男子裴参谋的妻子陆浓同志,啧啧,他们夫妻二人站在一起,那才真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我代表在座军嫂们欢迎小陆同志加入我们军嫂大家庭。”

郑大嫂一席话说完,潘小娟立马松缓了脸色,她就是刚才第一个眼见到陆浓后神色警惕的人,到底年轻,脸上藏不住事,郑大嫂不动声色皱了下眉头,在心里摇头。

不过凡事都怕对比,如果说潘小娟只是稍稍露了端倪,那么等郑大姐夸完“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八个字后,阮玉芳的脸上已是明晃晃的不屑嘲讽了。

陆浓提前做了点功课,知道阮玉芳是裴铮口中叶慧慧的亲妈,沈以梅女士最好的闺蜜之一,明白身份后,陆浓对她的表现心下有了数,连裴明霞都对她那个鬼态度,阮玉芳这个样子也不足为奇。

陆浓起了玩心,给每个人都做了类似游戏一样的阵营属性判断,阮玉芳的应该是:邪恶敌对。

除了阮玉芳一人表明对陆浓的不喜态度,剩下人里蒋参谋家属李令仪态度友好,对陆浓露出善意绵软的笑,上次陆浓去送钵仔糕的时候她不在家,因此足足两人迟了十来天才见到。

很难想象她这样的性格竟是小心思贼多的蒋聿亲妈。

裴铮还是靠点谱的,他曾介绍过蒋聿亲妈、秦大姐都是陆浓可以交往的对象,所以李令仪的属性阵营是:善良队友。

最后一个人王红棉,她是在场最难判断的一个。

按照身份,王红棉是沈以梅的亲亲大嫂,隶属的阵营本该是敌对,但陆浓从她身上、眼神上看不出对自己有很大恶意。

更有趣的是她没有和阮玉芳坐在一起,反而和李令仪亲昵,阮玉芳对陆浓露出不礼貌神色的时候,她的微表情是下意识皱眉,略带嫌弃。

但这并不能说王红棉对陆浓友善,她的态度是高傲,看陆浓的眼神类似前世大家看花瓶的样子,说白了就是觉得陆浓是个靠脸上位的漂亮文盲。

陆浓:“……”好歹也是个大学生,看不出我腹有诗书气自华吗!?

其实陆浓不是真的没气质,相反她的长相让她自带一股仙气,怪就怪在王红棉这人向来自视甚高,少有她打心里看得上的人,又加上陆浓的秦大姐带来的人。

和秦大姐看不上王红棉,觉得她假清高一样,王红棉也看不上秦大姐,她认为秦大姐粗俗没文化,陆浓和秦大姐关系亲近了,自然让王红棉有点刻板印象,觉得陆浓能和秦大姐处得来,肯定是同样没文化,靠着一张脸打败自家小姑子上位。

陆浓心里吐槽完,给王红棉划分的属性阵营是:骄傲中立。

至于秦大姐那当然是纯纯的我方队友,郑大嫂是友善中立,潘小娟是路人中立。

刚判断完阵营就有人搞事情,阮玉芳阴阳怪气地说,“看来人啊还是得有张好看的脸,不然怎么一步登天,勾搭上以前一辈子都不够着的人?”

阮玉芳痛快说了这一通话,可在场其他人就尴尬了,尤其是郑大嫂心里不由起了埋怨,知道你和沈以梅关系好看不惯陆浓嫁进裴家,私下里打破头都没人管,非要当着大家的面找不痛快,这不是让所有人都尴尬吗?

郑大嫂沉下脸来,一脸不快地看着阮玉芳。

她既然能带头组织起茶话会,就说明大家认同尊敬她,这种认同不论是因为郑大嫂的丈夫的职位,还是她本身的年龄性格,总之在军嫂间还是有一定威严气势的。

奈何阮玉芳是个混不吝的,她才不怕郑大嫂呢,自己男人又不比郑大姐男人军衔低,作什么要怕她?

她看陆浓不顺眼怎么了?狐狸精小贱人,不定用什么手段勾搭裴寂安才嫁进了裴家,后妈就是后妈,阮玉芳想起那天慧慧哭着回家告状就生气。

小贱人陆浓一进门就欺负裴铮,自家闺女撞见了替裴铮出头找来明霞,结果倒好,他们家人屁事没有,火气朝着慧慧发,可怜慧慧在家整整哭了三天,第三天发高烧差点烧晕过去,裴铮看都没来看一眼。

慧慧这笔帐她不能跟裴寂安、裴铮算,裴家人势大,再说自家闺女心里还惦记着裴铮,何必坏了两家交情;不能跟裴明霞沈以梅算,怎么说她们也是“多年好友”,自己不能先撕破脸皮。

想来想去,阮玉芳就想到了事情导火索,裴铮的后妈陆浓。

裴铮也是个傻的,明明被后妈欺负了,人家哄一哄他立马就像个傻子一样跟人家掏心掏肺,把自己亲妈抛到脑后,笑话,世上哪有真心对继子好的后妈?

她今天非要这个陆浓以后没脸见人!

陆浓/精神一震,来了来了,不愧是邪恶敌对,刚见面这么快就搞事情。

没等陆浓说话,秦大姐率先护起犊子来,“阮玉芳,你会不会好好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呦,我怎么不会说话了?我说的话哪一句不是真的?你倒是说说啊?”阮玉芳翻了个白眼,比起陆浓还有张脸,这个秦晴没脸没文化,她能看得上才怪。

其他人静静没说话,这么一会儿,郑大姐家又来了几个人,不过她们进来了看屋里像是在吵架的架势,也不敢跟郑大姐打招呼,就站在一旁看热闹。

有人是看热闹不想搭话,有人是不敢说话,郑大嫂是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加上想考量一下未来儿媳妇的处事手段,于是她看向潘小娟……潘小娟就是那个吓得不敢说话的人。

陆浓拍了拍秦大姐的手,似乎真心回答阮玉芳刚才的问题,一脸诚恳地对阮玉芳说,“阮姐,你说得没错,有张脸确实吃香,不然你怎么嫁给了叶部长?”

阮玉芳一听立马反驳:“你放屁,我和我家老叶那是正经恋爱,你是哪里来的臭鱼烂虾泥腿子也敢和我比?”

果真是裴明霞好姐妹,都爱拿出身攻击人,陆浓点点头,“噢……阮姐又说得对,我刚才说的是放屁,对,你没张脸嘛,就是不知道你家叶部长当初娶你是不是因为你没脸。”

“……”

在场的人心里嘀咕,没脸没脸,怎么这话越听越像骂人不要脸?

阮玉芳差点被陆浓的诡辩气炸,都不知道先反驳陆浓哪句话了,“我什么时候说我没脸,我是说你靠一张脸勾引男人,我家老叶当初娶我当然不是因为脸,他是看到了我的心灵美!”

“……”

在场人听到最后一句话差点吐了,就这泼妇样子还心灵美……众人不由怀疑起叶部长的眼睛,他是瞎了吗?

“那你到底有没有脸嘛?”陆浓又把焦点甩到了阮玉芳身上,吵架的精髓之一,挖个陷阱问题让对方跳,你问的我偏不跟你掰扯,就掰扯你答不上来的。

阮玉芳噎住,她可不像陆浓那么厚脸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有脸没脸,可不说就是心虚承认自己没长张好看的脸,她咬咬牙说,“我当然有。”

“那我知道了,看来人啊还是得有张好看的脸,不然怎么一步登天,勾搭上以前一辈子都不够着的人?”

陆浓拍了拍手,深藏回旋镖。

在场众人:“……”

阮玉芳:“……”

陆浓慢慢悠悠接着开口:“其实看脸也没什么不好,说实话,我家老裴觉得我长得好娶我,其实我也是看他长得好才嫁给他的,不然夫妻两个一美一丑站在一起多不般配啊,你说是不是阮姐?”

众所周知,叶部长长得有点磕碜。

阮玉芳:“……”

众人:“……”所以说,阮玉芳好好一个美人儿怎么就看中了磕碜的叶部长?

联系起阮玉芳说叶部长看中她心灵美……好嘛,破案了,这对夫妻眼睛都不大好使。

秦大姐神补刀:“不对啊,我说阮玉芳,当初你不就是靠脸嫁给叶部长的吗?我怎么记得叶部长在乡下还有个头婚妻子?你硬逼着叶部长和乡下那个离了婚,大院里谁不知道你这点破事儿?”

阮玉芳虽然和裴明霞、沈以梅并称三朵金花,但是出身和后者有些差距,她是沈家出了五服的远方亲戚的女儿,年少时候暂居在沈家。

到了婚嫁年龄,同龄人看中她的不少,但是真想和她结婚的人没几个,阮玉芳不甘心自己嫁的比裴明霞和沈以梅差,一咬牙挑中了大她很多的叶部长。

阮玉芳一出手,偶遇摔跤各种手段轮番上演,硬生生把叶部长拿下了。

逼人离婚这种事毕竟不光彩,她平时都是三缄其口,再说都过去十几年了,阮玉芳怎么也没想到和她当了没几年邻居的秦大姐知道这些陈年旧事。

更让阮玉芳惊恐的是,秦大姐说的是“大院里谁不知道你这点儿破事?”,什么意思?大院里还有谁知道?是谁传出来的?

阮玉芳看向王红棉。

经过秦大姐在线科普,知道的人想起了旧时,不知道的人吃了一嘴瓜,也对阮玉芳有了新认识,大家看她的眼神瞬间变了。

“王红棉!是不是你传我坏话?”阮玉芳眼里的恨意都快浓成毒汁渗出来了,她维护了这么多年的名声,今天过后全完了。

王红棉皱眉,她历来看不上阮玉芳,当年仗着自己住在沈家又有一张不错的脸,见天往她丈夫身上蹭,幸好老沈机警,看出不对劲立马让公婆给阮玉芳说婆家,这才把她嫁出去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她们还是做了邻居,真是晦气死了,和她那个小姑子一样没脑子的玩意儿。

王红棉膈应阮玉芳,但她不怕她,不耐烦地说,“我没传你坏话,阮玉芳,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的那些破事与其指望瞒别人一辈子,不如安分点别跳太高,要不然哪天掉下来摔死,我怕你都想不明白为什么。”

“至于闲话是怎么出来的,你还不知道吧,老叶在乡下的女儿去年考上京市大学,这姑娘现在在和大院里胡家小子谈恋爱,前几天来见家长,聊到父母,人家姑娘也没隐瞒,你的那点破事全抖搂出来了。”

王红棉前面的话听着刺耳,阮玉芳狠狠咬牙,目光凶狠就差扑上来撕下王红棉一块肉,可后面的话就让阮玉芳大惊失色了,老叶乡下的女儿来京市了?什么时候?

阮玉芳顾不得再找王红棉陆浓等人的麻烦,推开围观的众人就往家里跑,她要回家打电话问问老叶,他和前妻生的女儿有没有找他要钱要东西。

阮玉芳走后,众人意犹未尽,就连陆浓都被这个神奇的展开惊到了。

没等陆浓回过神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少妇捂着嘴过来对陆浓说,“好妹妹,你可真给我们当后妈的长脸。”

陆浓:“……”??你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