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暮自的声线软软,划过赵玉耳际时有种奇特的酥-痒感。
蘸饱墨汁的毛笔滴下因为他停顿的动作在画纸上晕开一团浓黑,赵玉将笔随手丢到笔山上。
严暮自又垂下眼皮,颤动的长黑的睫毛成为窥探她眼中情绪的障碍,她垂眉顺目,长长的红色肚兜袋子系在她白得晃眼的脖颈上,浑身细-嫩的肌肤都泛着求人采-撷的粉色。
是的,她在赌。
她回去之后分析过利弊。傅允文的价值并不足以让她和他站在一起与赵玉做对抗,先不说傅允文会不会为了荣华富贵将自己拱手相让,就算是自己如愿嫁入了傅家,傅允文对自己也是坚定不移。
可是,那又如何呢?
这个世上就连一家之内的父权,都能把压得她喘不过气,狠狠挣扎求得安宁。她疲于应对大于天的君权了。
打不过就加入,就是这么简单。
只是在此之前,她需要做些什么,让这个高高在上的郎君为自己着迷。
她知道自己美貌对于郎君而言是多大的杀器。
今晚,她浑身的肌肤都被滋润的带着牡丹香气的膏脂涂过,泛着柔-嫩的光泽感,锁骨、所有的关节处都被她用腮红扫上了诱人的红-晕。
赵玉说他喜欢自己身上的牡丹香气,她身上都每一处都是香馥馥的,柔-嫩动人。
更完美的是,在那些缠-绵悱恻的梦境之中的经历,让她对此会更加有掌控感。
搁笔的声音响起之后,她意料之中的惊艳迷恋都并没有发生后续,取而代之的是房中令她心惊的沉默。
她长长的指-尖嵌入自己柔-软的手心之中,所幸,终于有了动静。
乌皮舄履一步一步缓慢踩在青石地砖上,发出的声音让她的心也悬上了几分,玉润的面颊上也总算是染上了一片真心实意的嫩-粉。
惊的。
一件宽大的棉绒道衣将她裹住,赵玉将她打横抱起,坐回书桌前。
严暮自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被他身上的沉水香气所萦绕包裹住,即便是隔着厚厚的道衣,也能感觉到自己腿上娇-嫩的肌肤被他硌得发烫。
赵玉将自己的狐裘披到她的身上,浓黑的裘皮衬得她的皮肤更是冰雪似的晶莹,他握住她柔-软的手指,攥在手里头时软得惊人。
“你这么做是觉得孤在逼迫你?”他的目光牢牢印在那段雪颈之上,收回目光之后淡淡道。
严暮自心想,难道你不是吗?
如此大喇喇表明身份,可不就是在用自己的权势压人?可不就是在告诉自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她除了臣服逃无可逃?
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好人呢?
严暮自笑得诚恳:“媏媏没有。”
赵玉除了轻轻抚摸她黑缎一般的长发,并没有任何过火的动作。如果非要说,严暮自清楚知道自己对于男人的吸引力,自己这般裸露着在他的身边,他能够忍住只抚摸自己的鬓发,她甚至觉得他十分清正。
然而,随后赵玉用清朗正气的声音说的话却让她不由得心生殊异。
“媏媏是想与孤交-欢了么?”他道。
严暮自第一次在梦以外的地方,亲耳听见这样孟浪的话,饶是自己心中早有准备,仍旧是不由心中生出羞赧之意,面颊发烫得厉害。
这人真是不要脸,明明是他自己说的,什么今夜不要让孤太费心神。
自己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迎合他的意思,他却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不过,事到如今,她从来就不是什么扭扭妮妮的人,侍奉谁不是侍奉呢?既然他喜欢这样子的调调,她这么做满足他的心意也就罢了。
严暮自的目光大胆起来:“是呢,殿下不想么?”
她的面上旖-旎含情,仿佛对面前这个郎君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无数情意。
赵玉轻啄她红润的唇:“孤也想要你。可是孤第一次要你不能是在这。”
就算是在梦里已经有过好几次蚀骨的接触,可是每次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梦总会莫名醒来。
这就像是一道无声的墙,一直立在那里,难越雷池。
赵玉心里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暗示,梦中始终是梦中,应该要重视二人的第一次。这里太过于简陋,他们的第一次交-欢不可这般随便。
严暮自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听到这个也只以为是他觉得这里再怎么也是一个道观,神灵就在前殿,他不愿意这般亵-渎。
她这么想道,还真是一个有信仰有原则的太子殿下啊。
“孤让你来是想问你,你真正喜欢什么?”赵玉说着,又扔了一支干的毛笔到门上,唤人道,“进来吧。”
进来的是不再是刚才的那两个男性暗卫,而是两个面目十分普通的婢女。
两个婢女仿佛看不见坐在赵玉腿上的严暮自有多么旖-旎,眼观鼻鼻观心进来把一碟碟精致的糕点如水送到她的面前,她仔细看时,发现两个婢女的手指关节粗大,走路下盘很稳,一看就是练家子。
“去准备一套寝衣。”赵玉吩咐道。
其中一个婢女很快将一套娘子穿的寝衣送来,婢女退下之后,室内没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归于宁静。
赵玉将她抱去榻上,将那套簇新的丝绸寝衣拿过来,递到她面前:“换上。”
严暮自垂眸复又掀起眼皮,从道袍之中伸出葱白似的指头,泛着诱人粉色的指-尖掠过光滑的绸缎之上,略一用力,陷入柔-软的布料之中,留下一条微不可见的印记。
她调整好姿-势,螓首摇了摇,将寝衣推出去,没有接。也没有说话,只是两条修长的腿搭在床沿上,一晃一晃,赵玉的目光也随着她如凝滞般的腿,一晃一晃。
“怎么不要,不合心意?”赵玉声线带着哑意。
她黑扇一般的睫毛往上扬,轻轻颤动,赵玉感觉自己的心尖也被她的长睫拂了拂,有种难言的痒意,整个人像是一根被她捏在指-尖的软绳,扯到了极点,理智将近崩断,岌岌可危。
“难道太子殿下不想要帮奴换上寝衣吗?”她道。
赵玉脑中嗡了一声,浑身鲜血涌向下处,理智的弦嘣一声,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