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祁山的耳朵嗡了一下,猛地抬头。
“当时你已经十八岁了,我去外地办事,遇到了一个人。”郁老爷子淡淡地说,“他将一个襁褓里的婴儿交给了我,说这孩子身负大气运,会庇护身边的人,我若好好地养着他,可以让郁家在五年之内成为第一豪门。”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在他带那个孩子回家之后,郁氏集团突然签了好几个大单子,一时间风头无人能及。
后来郁老爷子发现这个孩子的双腿居然从僵直到逐渐不能行走,最后直接废了。
郁家的产业一直蒸蒸日上,郁老爷子也便没那么上心了。
郁夕珩在十六岁那年忽然转了性,性子更冷漠了,搬出了郁家,除了郁祁山和郁棠,他不会主动联系任何一个郁家人。
左右郁家依然是第一豪门,久而久之,郁老爷子也懒得管他了。
郁老爷子后悔的是他竟然没看出来郁夕珩在韬光养晦,而不是真的废了。
倘若他一直听那人的话,好好地待郁夕珩,说不定郁家已经冲进世界前十的企业了。
可惜没有如果。
能隐忍这么久,任由整个名流圈嘲讽依旧漠然以对,如此心性,让郁老爷子只感觉到了心惊和恐惧。
这件事情,郁老爷子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
时至今日他终于全部吐露出,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郁祁山震惊到失语,一时间都忘记他被困在了这栋小别墅里:“……你、你说什么?”
郁夕珩不是郁老爷子和郁老夫人亲生的?!
可郁老夫人分明又是因为生了郁夕珩才落下了病根,这也是她厌恶郁夕珩的缘由。
“你母亲……唉,我对不起她,是当时那人还说你弟弟虽然能庇护郁家,但郁家有可能受不住,就需要一个人来承担这部份反噬。”郁老爷子沉默片刻,“我选择了你母亲……”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郁祁山已经全部明白了。
郁老夫人生病,真正的一手操控者是郁老爷子。
郁祁山捏紧了拳头,惊愕万分:“爸!你……你还有良知吗?!”
“良知能做什么?一文不值。”郁老爷子神色平静,“祁山,你还是太天真了,你又喜欢在外面闯荡,迟早有一天会被害死。”
“至少现在你还能救父救母,你应该感谢我。”
郁祁山气笑了:“感谢你?感谢你要杀了我?”
郁老爷子摇了摇头,也不再说什么了。
他转身,恭敬道:“竹泽先生,我们开始吧。”
“好,但我还缺两种材料。”竹泽隆二在纸上写了两个名字,“麻烦郁老先生去拿了。”
郁老爷子点了点头,将名字记好出门。
有竹泽隆二这位强大的阴阳师在,郁祁山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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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夏大。
七点整,司扶倾准时出来。
郁夕珩见她额头上满是汗,拿出纸巾给她擦了擦:“这是怎么了?”
“李老师拉着我打完羽毛球打乒乓球。”司扶倾眨了眨眼,“说是过阵子洲体育队有活动,让我去和他们打内战,先让我试试手。”
“哦?”郁夕珩拉着她上车,“又打坏了几个球拍?”
“我怎么可能打坏球拍呢?”司扶倾瞅了他一眼,“我很温柔的。”
郁夕珩低笑了一声:“是,姑娘很温柔。”
“李老师说队内打比赛有奖金拿。”司扶倾握拳,狐狸眼亮亮的,“我要努力挣钱。”
“嗯。”他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包养我。”
小白立刻警惕地竖起了耳朵。
怎么回事?
不是该和狗主人一起养它吗?
怎么还抢它的地位?
司扶倾撇过头:“你那么贵,我可养不起。”
他支着头,微笑着看她:“免费送姑娘了。”
司扶倾揪着小白的耳朵:“那我考虑考虑。”
沉影选择封心锁爱,专心致志开车。
在经过第二个路口的时候,忽然一个人影从旁边横穿过来,挡在了车前。
“刺啦——”
车猛地停下。
郁夕珩的抬手护住女孩的头。
沉影打开车门跳下去,冷冷地看着郁曜:“你想干什么?”
郁曜咬了咬牙,终是下定了决心:“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九叔!”
“九哥没空。”沉影淡淡地说,“郁曜先生还是回去吧。”
郁曜急了:“九叔,人命关天!”
沉影还没开口,郁夕珩降下车窗:“说。”
“九叔!”看见郁夕珩,郁曜莫名地松了一口气,他神情焦急,“九叔,出事了,爷爷想要大伯的命,只、只有你能救大伯了!”
郁夕珩眼神倏地一沉。
沉影的神色一变,他拿出手机点了几下,脱口:“九哥,祁山先生的确还在国内,没有查到他的出入境记录。”
“我,我看到爷爷找了一个阴阳天师,说是自由洲来的。”郁曜语无伦次,将事情简单地描述了一下,“九叔,我真的不知道爷爷他竟然会狠心冷血至此……”
郁夕珩闭了闭眼,冷冷两字:“开车。”
“是!”
沉影上车,立刻踩下油门,车子以最快的速度绝尘而去。
郁曜呆愣在原地,直到郁夕珩已经离开五分钟后,他的手脚还很冰冷。
刚刚那一瞬,他仿佛面对着一个从尸山血海里踏过来的无情帝王。
那样滔天的气势,让郁曜浑身都僵硬了起来,动都无法动弹。
原来真的有人能够依靠着气势让人抬不起头。
郁曜神情苦涩。
他连反抗郁老爷子的能力都没有,他又拿什么和郁夕珩比呢。
但愿,郁祁山不会遭郁老爷子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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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这边。
郁老爷子拿着竹泽隆二需要的材料回来。
竹泽隆二将材料摆好,然后拿出了一根带着钩子的长针,直接对着郁祁山的左肩膀穿了过去。
鲜血喷了出来。
郁祁山咬着牙,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死死地看着郁老爷子,双目血红。
郁老爷子有些不忍:“不是说只换血和胳膊吗?这样也太痛苦了。”
“郁老先生不懂,我打通这几个穴位,施展阴阳术也便更加方便。”竹泽隆二淡淡地说,“而且他心中有怨气,我需要去除他的怨气。”
说着,他又拿了一根长针,这次又穿透了郁祁山的右肩。
更多的鲜血涌出,再加上阴阳五行之力的腐蚀。
郁祁山终于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鲜血顺着两个血洞流下,滴落在布置好的阴阳阵法上。
“好了。”几分钟后,竹泽隆二说,“郁老先生伤的是右胳膊,现在我只需要将您大儿子的右胳膊斩断,再用阴阳术,您的胳膊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说着,竹泽隆二拿起了刀,对着郁祁山的右臂处狠狠地砍了下去。
“砰!”
“铛——!”
竹泽隆二的手腕突然一麻,刀更是被震飞了。
“谁?!”竹泽隆二有些失态地大吼了起来,“我不是说了不让人打扰吗?!”
阴阳术本就是共同阴阳两界的术法,一旦开始施展,被强行中断会受到严重的反噬。
若非他要在东岭海动一些小手脚,他也不会答应郁老爷子的请求。
然而,竹泽隆二并没有得到回应。
回应他的是一声更大的爆响。
客厅的天花板被掀了,门也瞬间四分五裂。
“噗——!”竹泽隆二更是猛地吐出了一口血,眼前一黑。
仿佛有一柄大锤对着他的脑袋砸了下来,狠狠地一击,让他瞬间失去了五感,直接倒在了地上。
郁老爷子大惊失色:“竹泽大师!”
他并不清楚阴阳师的等级划分,但单单只是大圆满阴阳天师这个称谓,就已经让人闻风丧胆了。
更不必说,竹泽隆二可是自由洲的人啊!
大夏帝国内谁有这个能力将他重伤到这个地步?!
郁老爷子猛地回头。
在看到来人的时候,他瞳孔剧烈地收缩了起来,失声:“郁夕珩!”
这不是最让郁老爷子震惊的地方,他看着双腿完好无损,一步步走进来的男人,心脏狠狠地一个抽搐:“不……你的腿,不!”
郁夕珩的腿怎么会是好的?!
他之前也请了很多医生,都断定郁夕珩只能一辈子当个残废了。
男人身后,司扶倾收回了阴阳五行之力,一脚将竹泽隆二踢开。
她手抬起,竹泽隆二足足用了两个小时布置的针法在顷刻间崩塌。
随后司扶倾快速上前,将郁祁山扶住,拿出几根银针刺入穴位之中,阻止血继续流出。
她身上的气息冷得可怕。
整个大厅似乎都被冻结住了。
只有郁夕珩不受影响,他走到郁老爷子面前,只是抬起了手。
“咔!”
一股大力将郁老爷子提了起来,他的脖子被修长的手指锁住了。
力气逐渐加大。
“郁夕珩,你想干什么?!”郁老爷子又惊又怒,更多的还是恐惧,“郁家已经是你的了,我都已经一退再退了!”
他喘着气,厉声质问:“你还想怎么样?你是想弑父吗?!”
郁老爷子到现在都没能理解郁夕珩是怎么发现,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弑父?”郁夕珩眼眸垂下,在郁老爷子恐惧到极点的目光中,他终于开口,语气淡凉,“也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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