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夕颜如一只被缚的水鸟,软绵无力地躺在茅草堆中。她的视线与思绪犹带几分朦胧,此刻颈后、手腕一片酸痛,不知身在何处。
门被踹开,一道粗噶的声音传来:“都给老子安分待着,男的留下,女的统统带过去!”
周遭隐隐传来呜咽,又被匪人的恐吓与抽鞭之声压下。
她被狼狈无力地牵扯而起,又被一齐推出门外,门外刺目的光线袭来。四周森绿重重,风吹冷冽,远眺只见云山重重。
萧夕颜清醒了些,心也更凉了几分,此处,竟是一座匪山。
山匪径直将她们带至了某处堂屋之中。众山匪齐聚一堂,首座是名面留髭须、红面如枣的彪形大汉。说是土匪头子,却更像是个健壮的屠夫。
熊佚目光扫向来人,满意拍掌:“好!朱富,你这次任务干得不错。”
朱富哈哈大笑,这一笑,面上的黑青胎记更显得扭曲滑稽。“熊大寨主千叮万嘱,小的们岂敢出错。这批货倒都是些皮肉金贵的,看起来能值个好价钱。”
二当家周魁走下位置道:“我来瞧瞧。”
男人高眉长脸,三角眼下微微发青,笑了笑:“哟,当真个个都是细皮嫩肉的小娘子,生得都不错,这一哭,看着就让爷好生心疼。”
熊佚知他德行,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这次却格外多提点了一句:“阿魁,这次的货,都是上边预先定了的。”言下之意,就是这批的货物碰不得。
周魁轻啧一声:“可惜。爷最是怜香惜玉,见不得美人受苦。”目光仍有些流连不舍。
方宛被那周魁目光一扫,却已吓得花容失色,忽惊声道:“你们、你们这些肮脏龌龊的土匪,无耻流氓!谁若敢碰我!我让我阿耶把你们给宰了!”
方宛正是死死抓住萧夕颜的那名少女。
周魁的笑容越发明显,眯起了眼,无端让人觉得胆寒。“呵,宰谁?宰我?”
他身为二当家,平日里却是最为小肚鸡肠,也最手段狠辣。
“大哥,我看上面也没说个个都要了吧,破例一回,也不打紧!”
其他山匪也不禁哄笑:“不愧是京城来的小姐,看着就是金贵,啧啧,碰都不让周爷碰,还说要宰您!”
“周爷还不得给这小娘皮一点颜色看看?哈哈哈!”
匪徒们轻佻与不怀好意的口吻让方宛涨红了脸,也越发恐惧。这群山匪无恶不作,哪有什么底线,可她向来被纵容惯了,一时又岂肯轻易低头:“你敢……”
萧夕颜情知方宛这是激怒了对方。
她的心微微悬起。如今她们同命相连,方宛若被山匪玷污,对她们剩下之人也无好处。
外头的山路忽传来几声足音,踏碎地上枯枝残叶。
在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中,那脚步声却透出几分漫不经心,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熊佚一见来人,大为兴奋,直呼道:“沈老弟,你可算来了!”
萧夕颜循声望去,恰对上男人昳丽而冰冷的眉眼。
他的个子很高,八尺有余,身姿利落修长。若以“惊艳”来形容一个男人,实属罕见,但用来衬他却毫不违和,无论是骨相还是皮相,都是绝顶优越。
眉弓如山峦横亘,深邃的眼窝前映出长睫倒影,瞳色如琥珀玉石,薄唇是浅淡的殷红。一张勾魂摄魄的面庞。
山匪们似乎对来人有些异样,方才的戏谑之声,一下全消失殆尽。
不同于熊佚的热情,有些山匪眼底甚至露出了隐隐的忌惮。无怪所有人有如此反应。毕竟对方高鼻深目的面庞轮廓,与这一双招子,正是月弥人的特征。
而月弥人……
在大雍中,月弥人常被视为野性危险的异族。
萧夕颜恍惚之间,下一刻,却见男人长睫轻抬。那双如沉金浓烈的瞳孔,如携着灼灼日光投射而来,仿佛不带感情地似乎往这边扫来。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头狼盯上的弱兽,不由心尖一颤,匆匆移开了视线。
而见沈约终于到来,熊佚不禁面露欣喜。
沈约只平静道:“熊大哥,找我前来可为何事。”
“今日乃是初一,寨子里向来习惯于朔日齐聚一堂。你初来乍到,便想让你来同弟兄们亲近一番。”
周魁看向沈约,也笑呵呵地慢慢坐了回去:“看在沈兄弟面上,我周某就不发作了。”
周魁对沈约倒也无偏见,沈约是亡命之徒,只能投靠他们山寨。有如此手下,对他们寨子来说只会是如虎添翼,他何乐而不为?
见周魁为难之意偃旗息鼓,刚才紧绷的气氛也因来人而化解,萧夕颜心中下意识松了口气。方宛似乎也被吓到了,没再高声嚷嚷。
沈约目光凝落在角落的一群女子身上,“这些人是?”
堂中有一个瘦高个子,浓眉如野草的人,阴阳怪气道:“沈兄弟看不出来?我等山匪,平日里自然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将良家女子卖作奴婢娼妓。”
“莫非,是沈兄见不得这等人口买卖?”
沈约眼淡漠道:“既是如此,又与我何干。”
“好了好了,丁晁你也少几句。”熊佚适时打住,大笑道:“今晚月色不错,我让人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这事办得漂亮,弟兄们就来一同庆贺吧。”
于是便有人安排盘馔,奉来酒酿肥羊,时新果子等来。
“寨主说的不错。”“来,吃酒!”众人纷纷入座,一群人质倒被冷落在旁,瑟然不敢出声。
纷纭数杯,酒兴正酣之时,忽有个山匪提议道:“大当家,既然这些小娘子们碰不得,那让她们唱个歌倒个酒什么的,成不成?”
以往山上也不是没劫掠过女子,甚至能从其中挑出几个犒劳弟兄。
这批姑娘也不知为何十分特别,熊佚不许人碰。有的喽啰也许久没有下山开荤,未免心痒难耐。
熊佚喝到微醺,倒没再反对:“行!去,给小娘子们松绑。”
被匪人们提及,几个女孩儿们畏惧得不知如何是好,有胆小的纷纷尖叫后缩。惹得前来松绑的山匪有些不快:“娘们就是麻烦。”
说罢就要去从人堆中拉扯出几个。
方宛正使劲往后缩,这一退,倒把萧夕颜挤到了前头。萧夕颜柔弱无力,也成了被拉出的人之一。喽啰们把几人往堂中一推:“去,伺候哥哥们,可是你们的荣幸!”
女孩们却不愿端茶送水,誓死不肯上前一步,生恐被玷污清白。场面一时僵住,山匪的脸越来越黑,周魁则是佞笑一声。
席上忽传来摔碗之声:“我看这群小娘皮,还不知道来到了何处!”
萧夕颜亦心生畏惧,可她还是往前站了一步,缓声:“我来为诸位大人斟酒吧。”
少女的声音灵动,好如玉石琳琅坠入清池,泛起粼粼柔波。令所有人不禁为之侧目,心旌摇曳。
萧夕颜生得弱风扶柳,病靥娇态。
斟酒的动作却也轻盈而利落,酒入杯盏,好如行云流水。
沈约亦朝她觑向一眼。
他实力绝佳,能看清常人不易察觉之处,女郎斟酒之时,袖口滑落几分。露出一截竹笋似的细腕,上面勒出一圈深深红痕。
萧夕颜的态度不卑不亢,又隐含退让之意。山匪们面色也好了些,气氛这才渐渐松弛。
几个方才还怯怕的小娘子,见似乎真的只是斟酒,你看我我看你,这才慢吞吞地上前,为萧夕颜打起下手。
酒宴又继续进行下去。
只不过萧夕颜到底体质虚弱,大约两炷香后,手臂也渐渐开始酸沉乏力。然而她不敢怠慢,只能继续抬着手臂,端起山匪们桌上沉甸甸的酒坛子。
她从午时就滴水未进,又提心吊胆至今,一轮斟酒下来,唇色也微微发白,指尖轻颤。
酒坛子欲坠之际,却有一只修长如竹的手,将坛底稳稳托住。
那只手伸来之际,颀长的身躯也从身后同时靠近。萧夕颜眨了眨眼,最先的感受却是手上一松,紧接冷松般的气息随之笼罩而来,让人无端放松几分。
眼前的手臂如苍劲有力的枝干,将所有的重量承托而去。
落在旁人眼里,就像是高大的男人,完全将纤弱的少女禁锢在怀臂之间一般。
萧夕颜却动也不敢动,在场能自由活动之人,只有山匪,山匪又怎会帮她?她迟疑着,不知是否该出声说些什么。
但无论如何,还是慢慢地转过了头。
然后她就如足下生根一般滞在了原地,屏住了呼吸。
萧夕颜如何也没有想到,竟是那个月弥人,此时离她也不过咫尺之距。
她得以近距离彻底看清这双眼睛,如同金乌炫目,深邃光明。可却没有日光般温暖的气息,只令人觉得冷然。
少女眼底迸发出光芒与惊叹,又如觉刺目一般垂睫躲闪,一阵讷讷无言。
沈约只是侧目,轻而易举地单手将酒坛放回桌上。
然而沈约始终独自喝酒,仿佛与所有喧闹隔离开来,此时突然起身,不免引来旁人的侧目。
熊佚惊道:“沈老弟,怎么了?”
沈约的目光凝落在少女鸦色的头顶,缄默了片刻。
很快,男人瞳孔又恢复透彻明湖一般的冷静。他面不改色,语落沉着道:“她,我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3-01-05 23:12:11~2023-01-06 23:5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已完结文《猫美人》
扬州刺史之女明萝梦,生的雪肤花貌,又羸弱多娇。
自云麓寺中养病沉睡三载,她如经历大梦一场,仿佛忘却了什么。
后来,她来神都求药,却被天子诱哄着拐回了宫,一朝封妃,荣宠无双。
天子裴神玉冷淡寡欲,却独对她一人温柔似水,任她予取予求。
时常哄她:
“小懒猫?不早了,该起了。”
“眉眉怎跟只馋猫儿一样。”
直到有一天,宝贵妃在天子书房秘藏的匣子中翻出了一张保存完好的小白猫画像。
旁边还描着一个窈窕的少女背影。
又悄悄偷听见小宫女们议论裴神玉昔日为太子之时,曾为一只猫妖所救,之后便把那猫儿当作了祖宗疼的旧闻逸事。
万寿宴时,明萝梦喝了假酒,微醺上头。
泪眼汪汪地伏在天子膝头,控诉他:“呜呜呜……原来你的真爱不是我,而是那个小猫美人……”
裴神玉失笑,爱怜地抚着她的乌发,道:
“小笨蛋。”
自己的画像都认不出。
**
裴神玉为昭武太子时曾养过一只尺玉白猫。
纵容非常,给她抓鱼做鱼,梳理毛发,驱逐恶虎……事必躬亲,不辞辛苦。
终于将小祖宗养得油光水亮,成为方圆百里内最漂亮的小猫猫。
可猫儿脾气不好,又懒又娇。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猫儿有几夜会化成一个小美人儿。
乖得不行,会抱着他的手臂,娇娇痴缠:“君玉哥哥,上次做的银鱼好美味,明天还想吃嘛。”
可后来,猫儿死了。
#病弱娇柔小猫儿×清冷独宠猫帝王#
【看文指南】
1.架空1V1,sc,本质是篇甜宠文
2.有各种花式撸猫环节,前期男主是太子
3.女主非猫妖,前期附身猫儿身上,起初变猫时不记得自己之前是人,变回人后不记得自己曾经变成小猫~晚点才会找回记忆
4.封妃有原因,后面会封后,后宫只有女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