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生鳞篇完

看来这一战,必战无疑。

临霜所插.入的平台渐渐显露出一些细纹,以接触点为中心,蔓延速度快之又快。倾婳忽然觉得手中的银剑吃不住力,随之身形一歪。

顷刻间,其脚下的平台犹如烟花般炸裂开来,洞穴内本是缓缓流淌的血潮瞬间向洞口聚集,涌出洞口后便在空中盘旋,源源不绝的血水在空中凝聚成一团,随着更多血水的加入,变得越来越大。本是透着光的鲜红,此刻也变得暗红。

倾婳反应迅速,纵身而起。刚刚拾收妖袋时她便悄悄打量过这崖底。其壁坑坑洼洼,三两突出的岩石足以立人。虽眼下法力尽失,但其一身功力也不至于使她成为瓮中之鳖。

如今的血团再不像初见时那般“温顺”,一根根银白在其中蛄蛹,时隐时现。

还顾不上上头这翻云倒海的血潮,倾婳低下头朝崖底更深处看去。黑暗中闪着骸骨的雪白,原来底下那阵异响竟是一群阴森森的白骨发出的!

那些白骨并不是其他,而是凡人的骨骼。其毫无血肉,只有那上下颌不停地一张一合发出诡异的咔哒声。或许是数量之繁多,又遵循着一定的节奏规律,继而声响巨大化。

霎时,一颗鲜红从倾婳的眼前滑过,啪嗒一声正中那群白骨的其中一个的脑门上。或许是这暗淡无光的黑白世界突然有了个这么刺眼的颜色,群骨开始异常躁动。

倾婳警觉的抬头,定睛后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血团俨然将上半部分的空间堵得严严实实,时不时的滴落两滴似是有着些许警告的意味。这下终于能看清那些银白是什么了,是一根根鱼骨,不,更准确的说是一支支能把人穿透成筛子的银箭!

上有血潮,下有群尸,蛮力是逃不掉的。

倾婳掌心微微发汗,冰肌玉骨此刻更显得苍白。如此避战,不可。若战则有一线希望,若不战岂不如同待宰羔羊一般葬身于此?

群骨的骚动还未停止,有几个不安分的已然顺着石壁向上攀爬,阴暗扭曲的身姿如同数十条蚰蜒,其爬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一道粘液。

“我劝你最好别做无谓的挣扎了。”生鳞在墙壁上随意寻了个正在攀爬的骷髅架子,一屁.股坐在了其脑袋顶上,那白骨也算是个识趣的,立马停在原地,让头上那人坐得那是个稳稳当当,“要不然,我可保不准你最后落得个什么惨样子哟。”

说完,生鳞扯了个笑,双腿在空中荡阿荡,接着伸出那根骨瘦如柴的手指,指指这边,又再指指别处,慢悠悠的开口道:“这条胳膊在这边,那只腿在那边......”

倾婳不再听这妖孽的胡言乱语,攥紧了临霜一跃而下。

既然硬刚不行,那就,一件件解决。

就在倾婳的身子离开墙壁的同一时间,生鳞的脸上骤时多了几层阴霾,虽依旧面带笑意,但语气中夹杂着不少怒气:“都说了,叫你不要乱跑。”

话音刚落,在顶空中盘踞多时的血团裹挟着空气中那些细碎的粉末和碎石倾注而下。

既然做了决定,那便不再有反悔的余地。

倾婳直直冲着崖底的群尸飞去,她本不是个爱打赌的人,也不屑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赌只是弱者寻求那微弱希冀的一种方式。

可今非昔比。

汹涌的血潮紧随其后,倾婳紧咬牙关勇往直下。

血潮越来越逼近,眼看着近在咫尺,生鳞见此情形已然一副看戏的神情,不由得笑出了声:“呵,蠢材。”

轰——,血潮已至,崖底被冲刷了个净,群骨骨碌碌的散滚了一地。粘稠的液体挂在墙壁上满是,一大块一大块的从壁上慢腾腾的滑落,一时分不清这是爆裂开的血肉,还是说别的什么东西。

生鳞皱了皱眉头,连声叹息,一副伤脑筋的神态:“啧啧,碎成这样叫我怎么回去交差呢。”说着,它拍了拍坐着的骷髅的脑袋,从上跳下浮于崖底的血面上。

血面上全是被冲碎了的骨骸,还有数不清的肋骨和那依旧重复做着上下闭合的头盖骨。

生鳞双臂环抱置于胸前,空洞的眼眶四周打量着,接着自顾自的蹲下用手指沾了点那血水,凑到自己的鼻尖闻了闻,忽的一声嗤笑:“哎呦,有点本事。”

水位线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泡过的墙壁并不像先前那样遗留着不少粘稠物,反而异常清爽丝滑,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香气。

生鳞换手指为掌,舀起一掌血水就往嘴里送,血水顺着嘴角滑落,在它那泛着绿光的脸皮上划过一道血痕。尝到血味后,本就尖锐无比的指甲又迅速长长了几分,生鳞将手指放入口中细细吮吸,陶醉的闭上双眼。

“还是神族人的血美味啊。”

逃出洞穴的倾婳立即恢复了法力,她一刻都不敢懈怠,不知这生鳞何时就会追来。她边往西方奔去边腾出一只手捏了个法诀朝天上送去情报。

翊苍山,生鳞现世,擅长变化,光圈咒已失效。

两条腿总归是没有腾云驾雾来得方便,倾婳将临霜隐于身后,伸手召来一朵云彩朝着西边陌焫的方向马不停蹄的赶去。

其实说实话,自从出了这洞穴后,倾婳一直感觉自己身上总有些不对劲的地方,除了那条还在滋滋冒血的左腿,眼睛也有些沙沙的疼。她盘腿坐于云端上,运功调理,眼前不断浮现刚才在洞穴中的画面。

头顶的血团岌岌可危,其中还混杂着数不清的利器,若是被其击中定当命丧黄泉。倾婳转头面向下方的群骨,可偏偏有个不起眼的角落吸引了倾婳的目光

它们站的松松散散,毫无规律而言,唯独那一处的骨骸最多,且密集。由于站的太过密集,骨骼与骨骼之间发生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咔声。当它们行动之时,倾婳还依稀在它们的肋骨空隙间发现了些许微弱的白色光亮。如此异象要不就是这群骷髅脑子不太正常,要么就是那块地方有它们想要藏匿的东西。

说不定这就是逃出夭夭的一线生机。

为了这一个不确定的猜想,百分百的赌局,倾婳的赌注是她自己的命。

这所有的思绪,都是倾婳在那顶空中的血团掉落下来的那一瞬间所思考的。

抱着那一丝生的希望,倾婳腾空而起,直冲崖底。就在同一时间,顶空中那团血团也即刻崩溃,飞流直下。

所有事情可以说是都发生在一瞬间。

看见一整个白花花的血肉从天而降,崖底的群骨都兴奋极了。其们挥舞着双臂,上下颚长得更开了些,仿佛在倾婳落地的那一瞬就能将她撕扯个干净。

可偏偏是它们把倾婳想的过于窝囊,当这群骨架子们正张着大口准备接肉坐享其成时,不料迎接它们的是一柄透着杀气的银剑。

倾婳像串糖葫芦似的,接二连三的用剑将这群骷髅的头颅挑飞,先前嘴巴张的最大的那只早已在角落歇菜。

虽无法力傍身,可区区骨架子,倾婳是完全不放在眼里,不多时那群杂碎便已清理个干净。

但那群靠近角落的骷髅们眼见这边如此危及,也不见它们离开脚下一步。这更加让倾婳确定了她先前的猜想,它们身后一定有东西,以至于要它们这般死守。

死守归死守,倾婳也是毫不手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其们清理了个干净。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口通往外面的通道,许是在这阴暗的地方待久了,白光照射进来竟弄得她的眼睛有些刺痛。目测这通道还是有些距离,但是能够通向外面这是无疑的。

她,赌对了。

倾婳将临霜握的紧紧,回头向上望去,现在就看她能不能赌赢了。

那血团伴随着急速下降的轰隆声中触手可及,就当倾婳回头望时,正好重重击中在倾婳的身上,这冲击险些将她砸的晕死过去,血潮中混杂着的那些尖锐鱼骨瞬间插.入倾婳的身体,钻心的痛让她觉着五脏六腑犹如被炸碎了一般,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喷.射而出。

倾婳朝着洞口游去,可此刻的洞口宛如有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一般,硬生生的挡住了她前进的路线。

血潮中更像是有着无数只无形的怪物,伸出一只只手紧紧抓着倾婳的四肢,似是想要夺去她手中的临霜。

此时正身处生鳞的地界,这些感觉极有可能是幻觉。

倾婳拼命睁大了双眼想让自己清醒些,可面对接二连三的鱼骨穿心之痛前没有丝毫用处。她咬紧牙关,手腕一转反握剑柄,紧接着就朝自己的左腿上狠狠的刺去。

这炸裂般剧烈的疼痛刹那间使倾婳保持住了清醒,虽然法子过激,但效果还是不错的。做完这一切,危及依旧还没有结束。这血潮为生鳞所控制,若是不找准机会逃脱的话,保不准还会出现别的什么意外,到那时便是真正的命悬一线了。

既然生路已摆在眼前,倾婳来不及多思量,由于刚刚在那一瞬杀了数不尽的骷髅。此时又重伤自身,倾婳早已没有多余的力气游出潮面,只能一脚踏上血潮中浮起的碎骨,在血潮中踏骨而起立与血潮的中心水位处。临霜剑锋搭上左臂,她轻轻一用力,手臂上便爆开了一条血痕,鲜血急转而下与污暗的血潮融为一体。

倾婳心中默念法诀,霎时,那些潮中暗流涌动的危机感顿时消失不见,反倒变得柔和了许多。

拼着最后一口气,倾婳朝着洞口游去。

屏障已破,赌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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