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秦冬蕊斟酌了一下字句，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在不伤害铭铭的情况下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于是她只能把目光转向聂武，希望能由对方来开这个口。
她以为聂武应该也是不希望她留下来的？
没想到聂武开口以后说的却是，“今天挺晚的了，明早我和大有说一声，问他借个车，送你去城里。”
言下之意，聂武竟是同意了聂铭让秦冬蕊今晚住下的提议。
其实从聂武的角度来说，这样的决定是十分正常的。
他们毕竟是扯了证的夫妻，只要还没离，那就合该睡在一屋。
乡下人家哪有什么空房间和条件让他们去闹分房。
秦冬蕊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
去适应突然转变的身份，去适应突然多出来的丈夫。
不过眼下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从古林村到城里并不都是大路，其间甚至还要穿过两三段崎岖的荒林。
别说女人了，许多男人都不敢在晚上走这段夜路。
而他们吃完饭的时候便已经是八点了。
古林村里都没有什么在外面瞎溜达的人了，更别提有什么去城里的车了。
秦冬蕊如果执意要在今天晚上回城里去的话，那势必得要聂武送她。
而这样的行为无疑是自私而又刻意的，像是深怕别人看不出来她有多厌恶和不待见自己的丈夫似的。
因此，在种种的考量之下，秦冬蕊最后还是跟着聂铭走进了她和聂武的房间。
“妈妈，你看这是我帮你铺的被子。每回晒被子我和爸爸都会把你的被子也拿出来一起晒，香香的！”
聂铭拉着秦冬蕊的手，让她去一起闻被子上阳光的味道，想要证明自己没有骗她。
“嗯，妈妈看到了，谢谢铭铭。”
秦冬蕊摸着手下厚实干净的被子，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床上放的是两床被子，而聂武家的木床也足够宽敞。
这说明她至少还不用在今天就和聂武发生什么更加亲密的接触。
“那妈妈可以在睡前稍微陪一下我嘛？”
聂铭虽然只有四岁，但自小的经历还是培养出了他敏感细腻的性子。
要是放到了从前，他是绝对不会对着原身提出这些要求的。
就包括现在，他也是看出了秦冬蕊从犹豫到接受以后，才试探地提出了这个他自己觉得有些小任性的要求。
接着他还深怕秦冬蕊可能会生气似的又立刻补充道，“就一会会儿，铭铭很快就会乖乖睡着，不会吵闹的。”
“当然可以。”
这样的要求在秦冬蕊看来一点都不过分。
她跟着聂铭来到他的小床前，然后看着他麻溜地爬上.床，一双大眼晶晶亮地看着她。
“也许我可以给你讲一个睡前故事？”
秦冬蕊想了想自己过年时带弟弟妹妹的惨痛经历，有些不太确定这是否会是一个好主意。
不过显然聂铭会是一个好听众。
即使秦冬蕊对“三只小猪”的故事内容有所遗忘，并进行了即兴的自由改编，他也依旧在故事结束后给了秦冬蕊一个亲昵的脸颊吻，并给秦冬蕊发了一张好人卡。
“他们都说错了，我妈妈才不是他们说的那种坏女人呢。”
“嗯，快睡吧。”
秦冬蕊看着已经困得快睁不开眼睛了，却还强撑着舍不得睡去的铭铭，忍不住轻笑一声，揉了揉他毛毛的发顶。
“晚安，妈妈。”
“晚安。”
秦冬蕊同样在铭铭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为他掖了掖有些翘起的被角，便轻手轻脚地走出小房间，准备关门。
就在这时，秦冬蕊听见了铭铭的低喃。
那是很轻很轻的一声，却顺着门缝钻进了她的心里。
“要是妈妈以后也能一直都像今天这样就好了。”
秦冬蕊叹了一声，在门外又站了许久。
直到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都被冻得发凉了，她才将房门关上，深吸了一口气，忐忑地朝着她和聂武的房间走去。
屋里——悄无声息。
聂武已经睡下了。
床上的两条被子泾渭分明，互不打扰。
只有她床头的那侧还留着一盏昏黄的煤灯。
秦冬蕊此刻打从心底里感谢聂武对于原身的冷淡，让她不至于在今夜就直面与对方坦诚相见的尴尬。
她觑了眼聂武紧闭着的双眼，背过身子，快速地脱下外衣，便上了床，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暗自平复慌乱的心跳。
“那个……”
秦冬蕊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都没等来自己的睡意，轻声对着空气说道：
“铭铭落水的原因，我问了，是村里的几个小孩排挤他，把他推下去的。这事是徐惠荷在后面鼓捣出来的，但也怨我——”
“我以后不会再跳河了。”
秦冬蕊说这两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指望自己能得到什么回应。
她只是仗着聂武已经睡着了，想说几句心里话，好让自己心里没那么烦闷，早点入睡。
结果几秒种后身侧就传来了聂武明显还十分清醒的声音。
“我知道了。谢谢你今天救了聂铭。”
“啊，没……没事儿，我不也是铭铭的亲妈吗？”
秦冬蕊没想到自己刚才的那番自言自语会全被聂武给听去了。
惊吓之余，却也觉得聂武一本正经的感谢反而生疏得叫她更加尴尬。
不过，秦冬蕊联想到原身和聂武之间的关系，也就没有过分纠结，安心地将自己在床上瘫平，准备再等等，看聂武还会不会再说什么话。
然后，她便听到聂武说，“我答应了你的事不会有变，你也不必再多做什么。铭铭和这个家都想要一个安宁的生活。”
一瞬间，秦冬蕊只觉得自己那颗刚刚才暖和起来的心被浇了个透凉。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应该也是这个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