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脱下马甲人不识

神川南岸,无名山洞中,火堆的光芒赤红耀目。

萧蛮的一只手已经伸到了程灵的衣襟口,他解开了程灵的腰带,拉开了她外层的衣襟。

就在他还要再继续动作时,一直都在清醒与模糊之间挣扎的程灵终于提起了心头那一口气。

她艰难地抬起了一只手,那手上仍然没有什么力量,只能像是一片羽毛般轻触在萧蛮手上,程灵的声音也十分微弱,轻轻地,她说:“不、不要……”

不要解开,不能解开!

可是后面那两个字,她却居然怎么也说不出口!

程灵急得额头都出了一层细汗,原本冻得直打哆嗦的身体里突兀地又涌出了一股热潮。她浑身颤抖,又冷又热,这便是伤后感染的常见现象,中医称之为“寒热往来”。

萧蛮又惊又急,不敢再耽误,连忙将程灵的外裳全部剥下来。

火堆边上他撑了两根棍子,这外裳被剥下来后,萧蛮就将衣裳甩到了棍子上挂着。

程灵的外裳是暗青色官服,被剥开以后却露出了里头雪白的中衣。

中衣上,一团又一团的浅红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而这血迹之所以是浅红的,而非深红或鲜红,却是因为程灵受伤后又在水里泡了许久,衣裳上的血迹都被水给泡淡了。

萧蛮更不敢耽误,他飞快将程灵雪白的中衣和长裤都给解去,然后……萧蛮惊呆了。

中衣下方,程灵穿着的居然是一件月白色的,短小的,如同肚兜一般的小衣!

那小小的、只有半截的衣裳,包裹在雪白纤细的年轻身体上,胸口处娇娇俏俏,腰肢处细韧绵绵,似乎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玉芙蓉,映照在山洞火光之下,夺人心魄。

萧蛮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他觉得脑子里嗡嗡的,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极为震撼人心的东西,可一时之间,他的思维又仿佛是僵直的,竟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本来将程灵搂在怀里,手搭在她腰上,可这一刻,明明程灵的腰肢是细腻如玉一般的,箫蛮却仿佛触电。

不,他仿佛是碰触到了什么不可捉摸的禁忌,以致于他慌得心口狂跳,下意识就将手放开。

眼看程灵软软的,似乎是要往旁边火堆上倒,箫蛮又大骇:“程兄!”

他连忙又伸出双手,在电光火石间将程灵重新搂回来。

人是搂在了怀里,可箫蛮却觉得自己像是搂了个烫手山芋。

他无所适从,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溜着边儿将眼角余光尽量往程灵身上的伤口处瞥。

一边,箫蛮下意识地喃喃出声:“程兄,你,你到底……”

到底什么呢?

他却又住了口,脑子里实在是太乱了,箫蛮竟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

直到他眼角余光被程灵身上那一处处伤口吸引住,箫蛮轻轻吸气,心惊肉跳。

“啪!”一声,箫蛮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提摄心神,连忙仔细查看程灵身上各处伤口。

程灵的左臂,右腿处都有箭支擦过的撕裂伤,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程灵右边肩胛骨,靠近胸口处的那道贯穿伤!

这么严重的伤,即便是在医药充足的条件下都不好治,更何况眼下还是在荒山野岭,既缺医又少药。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几处伤口目前都没有再流血,应该是程灵自己先前挣扎着点穴止血了。

程灵从空山老人那里学到的百变千幻摘星手的确是神妙非常,单只是这点穴止血的技法就有点神乎其神的意味。

但点穴只能管一时,要治伤,光靠点穴显然是不够的。

箫蛮查看清楚伤口以后,连忙就在自己怀里摸索。

他从腰间的内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荷包,打开荷包,里头装的却不是碎银,而是两颗蜡封的药丸。

药丸被蜡封住,防水防潮,纵然在河里泡过一回,好在也还并不影响使用。

箫蛮捏开其中一颗蜡封,露出内中一颗鲜红如朱砂一般的药丸。他将药丸捏碎成粉末,分别撒在程灵身上各个伤处。

伤得浅的地方少撒些,伤得多的地方就多撒些。

非常神奇的是,这些药丸粉末一落到程灵伤口处,就自动融化成了水液,然后像是细雪回归大地般,浸入了伤口血肉间。

程灵身上的伤口本来都因为泡水而变得有些肿胀发白,结果这些粉末一融入,那些发白的伤口居然就在片刻间变得颜色鲜艳起来。

像是血色重新回归,有种奇异的生机弥漫。

箫蛮轻轻松口气,他又扯住自己中衣的白色袖口,从袖子上撕下一大截布料来,然后再将这些布料裁成布条,将程灵几处伤口包扎好。

当然,程灵伤口多,只是一截袖子显然不够用。箫蛮足足贡献了自己两只袖子,外加中衣下摆的一大圈布料,这才堪堪足够。

而箫蛮的衣裳本身也都是湿的,因此在给程灵包扎前,箫蛮又还需要先将撕下来的布条单独烤干——这个不需要赘述,但过程的煎熬却值得一提。

毕竟布条的烤干需要时间,程灵的外裳和中衣又都被箫蛮剥了,他搂着她坐在火堆边烤火,一边将自己的背对着山洞口,尽量为程灵挡风,一边又还要注意眼睛不能往程灵身上看,手不能往程灵身上摸。

可是,人往往是越回避什么,脑海里就越容易播放什么。

箫蛮的记忆力太好了,此前的惊鸿一瞥已足够他在脑海中刻画成像。哪怕他立即控制,可有的时候思维要脱缰,又岂是那么容易控制住的?

箫蛮脑中在惊涛骇浪,手则撑着布条单独放在火上烤。

程灵靠在他怀里,箫蛮能感觉到程灵的呼吸很灼热,他又能嗅闻到,怀中一股幽香,似远还近,似有若无,似淡实浓!

等到箫蛮真正帮程灵将伤口都包扎好,他自己身上反倒是出了一身薄汗。

箫蛮轻轻吐息,这时候他又将手上的另一枚蜡封药丸捏开。

这枚药丸倒不再是鲜红色的,而是常见的棕褐色。只是光泽格外莹润,有些不似药物,倒像是什么珠宝。

箫蛮将这枚药丸喂到程灵嘴边,并轻唤:“程兄,程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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