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眼前有诗道不得

这世上,还有什么原因,能使一位颇为自负的读书人,不愿意将自己的诗句显露于人前呢?

卢公子劈手要来取那托盘上的最后一张诗卷,骆游的动作却更快。

只因他早有准备,就在卢公子的目光落下来时,骆游早已手随心动,指掌之间,滑溜得如同游鱼,飞速就将那一张诗卷又抓在了手里。

卢公子的手紧随而至,他手型变幻,仿佛飞鸟叼啄,在瞬息间向那诗卷夺来。

两人的动作幅度都不大,速度却快得像是有幻影,眨眼间数招即过,而周边的围观者们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他们做了什么。

只听卢公子说:“骆兄,怎么?你今日倒是有兴致,想要取诗来念么?”

骆游道:“不,这一首诗不如请伍先生亲自来念如何?”

话音尚未落,他倏然抬手将手中后取到的那张诗卷掷出!

诗卷的纸张轻飘柔软,可是骆游一掷之下,那轻飘的纸张却仿佛是流水有了脊骨,微风有了刀刃。纸张飞射,竟带起了破风之声。

嗖!

那张诗卷飞射到了伍先生面前,而这个时候,卢公子手上那刁钻的一啄恰恰已经到了骆游左手手肘的关键穴位前。

骆游招式用老,一口气用尽,此时已经无法再变招闪躲。

电光火石间,骆游也并不闪躲,他只是微微扬眉,目光似带惊电,看向卢公子。

倒要赌一把,看看这卢玄一敢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伤他!

刹那间两人四目相对,卢玄一的目光很沉。风声动时,他的手也倏然向下一沉——

卢玄一避开了啄击骆游要穴的动作,在关键时刻强行变招了!

只听卢玄一发出了轻轻的闷哼声,强行变招使他走岔了气。

而这个时候,先前掷到伍先生面前的那张诗卷也被他抓到了手中。那诗卷飞射时凌厉带风,而真正落到伍先生手中时,却反而又柔软轻飘。

伍先生抓了诗卷在手,亦在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他的惊呼声,甚至掩盖了卢玄一的痛哼声。

“咦?这、这是……绝句!”

伍先生音调高扬,何谓“绝句”?在他这一声惊呼中,显然不仅仅是指诗的格律形式,而是指这首诗写得委实可以称“绝”!

伍先生双手捧住诗卷,扬声念诵:“我爱幽兰异众芳,不将颜色媚春阳。西风寒露深林下,任是无人也自香。”

一遍念诵完毕,伍先生也不做解析,竟只是摇头晃脑,似乎沉醉般又将这诗念了一遍。

念完第二遍后,他还不罢休,他拖着音调,如歌如诵,带上了韵律与唱腔,又将这诗念了第三遍。

不,等到第三遍,就不该再简单说念了。

这分明就是在唱诗!

诗歌诗歌,出众的诗篇本来就是可以用来歌唱的。

伍先生的声音低沉有力,唱腔则古拙雅致,如此一波三折,将这一首《兰花》念得竟是无限动人,使得围观众人听了几遍,都不由得跟随念诵。

而越是念,则越有一种诗幽词美,颊齿生香之感。

念到后来,也不必伍先生再来解析这首诗了,在场众人已经无不被这首诗折服。

就连刚刚受到变招反噬的卢玄一,都不由得一边手抚胸口,一边怔怔地跟随念诗,沉浸在这诗句的优美与志趣当中。

“西风寒露深林下,任是无人也自香……”他喃喃道。

与之相比,先前张允那一句“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竟仿佛显得有些着于形迹,落入俗流了。

卢玄一的脸色萎靡了下来,而人群中,原本清高孤远的张允亦不由自主地将两手垂在身侧,紧捏成了拳。

一道畅笑之声响起,是骆游!

骆游朗声笑起来:“便是如此,如此好诗!有此好诗在前,骆某又如何能不甘拜下风?”

他目光四下扫视,问:“请问平安坊程灵是哪一位?”

程灵其实觉得有点尴尬,她是想在人前露一露脸,博一些文名,好为自己镀一层金,但眼前这个转折,和这样一个夸张的效果,却是她原先料想不到的。

不过尴尬归尴尬,该站出来的时候还是要站出来。

骆游话音落下,程灵缓步走出。

在场的众人便无不觉得眼前一亮,这少年丰神秀逸,似松竹之苍劲,似兰芷之芬芳,清新俊美,简直似有天人风采。

说一句郎艳独绝,竟仿佛并不为过!

只这一露脸,在场众人的心,便不由得向着程灵高度倾斜了。

毕竟世人都难免看脸,一个拥有出众才华的少年,如果“他”还能有着一副出世俊美的容貌,那么,谁又能不为之倾倒呢?

即便不倾倒,也要格外喜欢几分的。

骆游早就注意过程灵,这个时候更是欢喜地笑了起来。

他高声道“好”,又说:“眼前有志道不得,程郎题诗在上头!唉,诸位,在下委实是无可奈何啊。”

说着,光明正大地将自己那张诗卷直接收入了自己的袖袋中。

至此,骆游先前非要抢走自己那张诗的原因,就彻底清楚显露了。

他又对着仍然脸色萎靡的卢玄一拱手一笑道:“卢兄啊,小弟惭愧,枉称骆经纶。往后这个外号你们可别再往小可身上摁了,受不住,受不住,惭愧,惭愧啊!”

卢玄一勉强露出笑容,转头看程灵,干巴巴地只是跟着赞道:“这位程兄,你诗才太好,”

说着,光明正大地将自己那张诗卷直接收入了自己的袖袋中。

至此,骆游先前非要抢走自己那张诗的原因,就彻底清楚显露了。

他又对着仍然脸色萎靡的卢玄一拱手一笑道:“卢兄啊,小弟惭愧,枉称骆经纶。往后这个外号你们可别再往小可身上摁了,受不住,受不住,惭愧,惭愧啊!”

卢玄一勉强露出笑容,转头看程灵,干巴巴地只是跟着赞道:“这位程兄,你诗才太好,”

说着,光明正大地将自己那张诗卷直接收入了自己的袖袋中。

至此,骆游先前非要抢走自己那张诗的原因,就彻底清楚显露了。

他又对着仍然脸色萎靡的卢玄一拱手一笑道:“卢兄啊,小弟惭愧,枉称骆经纶。往后这个外号你们可别再往小可身上摁了,受不住,受不住,惭愧,惭愧啊!”

卢玄一勉强露出笑容,转头看程灵,干巴巴地只是跟着赞道:“这位程兄,你诗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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