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喋喋不休的喊声让焦玉从血色地狱的噩梦中惊醒。
“嘶……”眼睛还未看清周遭景象,她便被同样苏醒的痛觉神经刺激的痛苦呻.吟,“这是哪里?你是谁?”
十七拨开阿木,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又见面了。”
焦玉愣了一会儿,“是你,躲在树上那位。”
“咳,我叫十七。”
“我家姑娘呢!?”环顾四周,目力所及全是面容冷肃的男人,焦玉有些激动的抓住十七的手臂,“你在哪救的我,旁边是谁,他们是不是都死了?”
“冷静点,我只在林中发现你,并未见到其他女子。”十七眼神沉稳,反手按住焦玉的肩膀,“仔细想想,你与你家姑娘在何处走散的。”
“我……”焦玉按住太阳穴,“太暗了,到处都是树枝,那些杀手突然出现,我们被冲散开,姑娘去了哪……”
“我实在想不起来。”焦玉摸着自己身上被划出的数道伤口,下腹处有个贯穿肉,血流不断,才说了这些话她便觉得昏昏欲睡,分明是夏日,却冷的她打寒颤,“求求你们救救姑娘,我们只是路过而已,我们有什么错……”眼皮子沉的像坠了铅。
“雨虽停,天未亮,偌大的林子想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你得说个大致……”
“别问了。”阿木用剑柄拍他后腰,“她伤势不轻,再拖延下去有性命之忧。”倏忽,阿木看向密林,“有人在打斗。”
不待他们作出反应,被雨淋的苍翠欲滴的灌木丛被一双血淋淋的手拨开。
他喘着粗气,左手握着树枝支撑身体,余光掠过道上众人,他先是警觉而后放松,不是杀手。
赵云亭头疼的厉害,思量这场无妄之灾,他更觉得心肺如火烧,不能再牵连无辜,“此地危险,诸位请勿停留,尽快赶路才好。”
到是个心善之人,十七往旁边站了站,露出焦玉的脸,“喂,你们是不是一起的。”
赵云亭脚步顿住,“焦玉,她怎么在这?”
“我们救了她,只是她受伤严重,尚未说清她家姑娘的下落便昏迷。”
百里贺卿有些无奈,“别耽搁了,去做正事,常青常顺留下,其他人都去林中寻找。”
百里贺卿的话让赵云亭有些诧异,但是对暖暖的担忧盖过一切猜测,他躬身行礼:“多谢。”
“不妨事,举手之劳。”
书灵小声嘟囔,“你这叫慷他人之慨,花费功夫的是暗卫,又不是你。”
回到马车内的百里贺卿施施然从方桌下面拿出一个白瓷茶杯,姿态闲适的斟茶,片刻后他客气的举杯,“上好的雨前龙井,来一杯吗。”
“……”书灵痛心疾首,“你变坏了,明知道我馋你们人类的饮食还故意诱惑我。”
“喝不了对吧,我也只能自斟自饮了,啧,无趣。”
“呵。”书灵冷笑一声不再搭腔。
雨水清洗过的树林,空气中氤氲着清淡的气息,山风与清露,连带着裹挟走隐在草木下的红色血腥。
天色从深不见底的幕布到启明星乍显的浅蓝,新的一天拉开序幕。
一夜搜寻,结果并不乐观。
梦玉和另两个年轻护卫好运的寻到躲藏之地,身上只有轻微擦伤,袁半夏消失于郁郁苍苍的林木间,没留下一丝痕迹。
熬了一宿,再加上受伤,赵云亭脸色白如金纸,唇色透着不自然的殷红,若非护卫搀扶,他早就倒下。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赵云亭头痛欲裂,仍要强打精神感谢同样寻人一夜的暗卫。
“在下赵云亭,祖籍西洲,常年辗转海上讨生活,此事多谢诸位援手,日后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尽请吩咐,不敢劳烦诸位继续在此耽误时间,山高水长,有缘再见。”
百里贺卿压下心中起伏,冲他点头示意,“告辞。”
赵云亭目送马车离开,复又返回林中寻觅,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定要找到暖暖。
马车在官道上行进,十七与阿木并驾跟在后面。
十七嘴里叼着根蔫哒哒的小草,“你说那位夏姑娘是生是死。”
“不知道。”
“哎,自古红颜多薄命,咱们昨夜将林子搜了一遍,就差没将地皮翻过来,这样都找不到,我看悬了。”
“主子心善,陌生人的事也愿意花费时间,其他的尽人事听天命。”
十七瞧了一眼前面的马车,低声八卦道:“你说主子是不是……”
“收起你乱七八糟的想法。”
“我都还没开口呢。”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十七作出捋袖子的动作,挤眉弄眼道:“上次是我手下留情,不然三百招之内我必赢你。”
阿木不置可否的勾唇,“会有机会的。”
“放马过来,怕你不成。”
马车内
百里贺卿指间捏着枚棋子,眼睛看着棋盘上的方格良久没有落子,一盘死局要如何救活,他摩挲着棋子,最后啪嗒一声将子落在棋局之外的边角。
“我有预感。”
书灵被他突兀的声音引起注意,“什么?”
“最大的变数在我身上。”
“怎么可能。”书灵质疑,“改变剧情对你没有任何好处,除非你活腻了。”
百里贺卿搅乱棋盘上的棋子,黑白子分开放在棋盅里,他重新开了一盘,“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这种认知来的莫名其妙,就像命运这道考题被人泄了底,他隐隐从未知中察觉到变数与自己相关。
“是不是雨下的太大你脑子进水了。”
百里贺卿心中诡异的想法被书灵不客气的话打散,他不可自抑的笑,“可能吧。”再看层层递进的围棋,他没了自己对弈的想法。
“陪我下局棋如何。”
书灵兴致盎然的问道,“怎么玩?”
“我教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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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大雨过后的两日,晴空万里,微风透凉,光照在身上暖而不烫,甚为舒适。
百里贺卿在马车内待的无趣,让下属驱马停在溪水旁歇息。
“不用跟着,我一个人走走。”
常青应是后补充,“您别离开太远。”
“嗯。”百里贺卿沿着溪水闲走,清澈的水流下偶尔有小鱼盘桓着鹅卵石嬉戏,头顶是蓝天白云,地上是绿水红花。
空中飘来毛茸茸的蒲公英的果实,“夏天的风,竟然也这么温柔。”他摊开手,绒毛在他掌心停留,百里贺卿捻着蒲公英放到水里,缩成一团的银针顺流而下。
书灵仿佛也被太阳晒到昏昏欲睡,语气懒散,“环境太过静谧时总会出现某些变故,唔……不是我泼你冷水,小说都是这样描述的。”
“你说的对。”百里贺卿的闲情逸致收敛,他快步朝着溪水弯道走去,溪流陡然转道,边缘较之蜿蜒向下的水流略高,也使得上游飘下来的东西在此处搁浅。
不过搁浅的不是鱼,而是人。
一个背影有些熟悉的人。
百里贺卿撩开衣摆蹲在水边,手指拨开那人脸上凌乱的黑发,精致的五官被水泡的泛白,安静沉默的模样让人怀疑她是否还活着,感知到脸上轻柔的触碰,卷翘的长睫颤了颤,如水般的星眸缓缓睁开。
百里贺卿依仗居高临下的姿势俯视袁半夏,眸光温润,“夏小姐,又见面了。”
“百里贺卿……”
百里贺卿唇角的笑微凝,“我似乎并未在姑娘面前说过名字,姑娘怎么知晓的。”
“救我……”袁半夏轻轻吐出两个字,眼睛疲倦的闭合。
书灵哇了一声,“这女人有点东西啊。”
百里贺卿揽着她的腰把她从水中抱处,衣服沾了水变的贴身,外袍被水冲凌乱,露出浅色贴身亵衣,百里贺卿目不斜视,拽着衣服将她遮好。
“就算你要做君子,好歹看下她的伤嘛。”
百里贺卿环顾她全身,没看到丝毫血渍。
“腿。”书灵提醒。
百里贺卿停步,拉开外裳,袁半夏右腿小腿处的裤子破开两个小口,衣料被血染红,颜色略深。
“你犹豫什么,不会在顾忌男女大防吧,爸爸,你是21世纪的人。”
“可她不是。”话虽如何,百里贺卿重新把她放在地上,他们一行都是男子,总归要看她伤处如何。
鞋子早不知冲到哪里,百里贺卿卷起袁半夏的裤腿,目光落在那截纤细的小腿上,如玉的肌肤蔓延着暗红浅紫的纹路,他目光闪了闪,片刻恢复如初,“应该是被蛇咬了。”他手轻轻捏了下细腻的皮肉,小腿力度极小的向后撤。
袁半夏微微蹙眉,嘴唇抿着,似乎觉得不适。
“神经系统无碍,毒素不致命。”百里贺卿小心的把裤腿卷下来,用掌心按平,确保衣物恢复如初,他重新把人抱起来。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救她了,等她醒来不要再轻易放她走。”
“然后?”
“最起码问出她的名字,我可是牢记《谋略天下》所有出场人物的书灵,只要她不是路人甲,说出名字我就能想起跟她有关的故事点。”
书灵信誓旦旦,“爸爸,我用我的人格发誓,她绝对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百里贺卿正要说话,余光瞥见袁半夏睫毛轻颤,眼皮下眼珠子几不可见的来回转了一圈,定睛细看她又是那副安然闭目的睡美人模样,百里贺卿眼尾荡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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