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不简单呐...)

火分为很多种,有熊熊大火,也有人间烟火。

沈七弃走在极乐城里,感受到的,便是人间烟火。

她带着冥魔的晶核交了差,魏大人亲自接见了她,并且给了她不少奖励。

他详细询问了沈七弃斩杀冥魔的经过,抚掌长叹道:“我的心愿便是能将冥魔全都斩杀干净,还百姓一个太平!”

沈七弃点头:“您也许真的能做到。”

起码,之前的城主都没活过三个月,而魏大人已经足足当了一年的城主了。

在沈七弃他们斩杀夜魅冥魔的时候,极乐城亦是遭受了极大的威胁,大冤过境本是会死伤无数,在魏大人的带领下,竟然无一有百姓死亡。

沈七弃看到了魏大人身边的和尚,和尚身穿袈裟,身材高大,手中持着极有重量的法杖。

这次对抗大冤过境,他便是核心力量之一,经过此事,魏大人对他的器重更深,而百姓对他亦是感激涕零。

沈七弃拜别魏大人的时候,看到他身上挂着的玉佩。

她在西门医馆外面也看到过,这是和尚开光过的挂件。

沈七弃这一行收获颇多,她得了太多的天材地宝、法器丹药,她与老乞丐将这些东西分了分有用的时候,剩下的便都要去当铺里卖掉。

修仙界的遍布珍宝阁,自从十五年前开始,珍宝阁便停止了扩张的势头,退出了一些敏感的地方,比如说极乐城。

极乐城如今没有珍宝阁,只有一家当铺。

他微微勾头,一双极为灵动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你这小乞丐又有什么好东西了?”

沈七弃跟当铺掌柜老相识了,她也不跟他客气,直接透过栅栏的小口,扔过去几个装的满满当当的储物锦囊:

“这次的收获不小,你看着办吧。上次你就扣了我不少,这次要是再这么过分,小心我掀了你的铺子!”

景口露出一个极为和善的笑:“我还能骗你不成?”

景口嘿嘿一笑,神识沉入到储物锦囊里。

一开始他还嬉笑着,随手越来越谨慎。

沈七弃也不急,她自己靠在当铺的柜台旁,慢悠悠地打量着当铺内里的陈设。

“你收这么多东西,能出的去吗?”

掌柜的收的东西极为杂乱,一些在沈七弃看来都无法变现的东西,他都收。

商人逐利,她还没明白掌柜的收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的理由,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掌柜,跟遍布修仙界的珍宝阁可没法比,珍宝阁的背后,可是玄家。

景口睁开眼睛,他瞥了一眼沈七弃,嘿嘿一笑:“打探我底细?小姑娘,我要是没点路子,压根干不下去这当铺,更别说这个。”

他手里握着一枚令牌,上面刻着一个不起眼的“玄”。

她检查的时候竟然给漏了,这种带有四大血脉的东西,一般来讲,都是按照黑货销赃的。沈七弃怕麻烦,一般都是自己将它炼制一下,去掉标记在行卖出。

“放心,我这儿既然能开在极乐城,就有能吃下一切的胆子。”

“但是这次的价钱,要给你减去两成。”

知道了来路,就要有承受它的风险。

一般人不敢卖四大世家的东西,一般人也不敢收四大世家的东西。

景口深深看了沈七弃一眼,“你也不简单啊。”

他没说什么不简单,沈七弃却明白他对她的来路有所怀疑。

毕竟,不是谁都敢搞四大血脉的人。

掌柜的从里面掏出来一枚大号的储物锦囊。

“这次给足你了,下次有货再来。”

看着沈七弃离开的背影,景口嘿嘿一笑。

这小丫头油滑的很,每次当的东西都非凡品,这次他倒是没看到四大家族的印记,而是看出来了风格,他悄悄在上面打了玄家的印记,这丫头,不简单啊。

她之前觉着当铺掌柜不过尔尔,现在看来,景口不简单。

她分明已经抹去了痕迹,景口却能从细微末节处看出来是玄家的东西,从而多扣她的钱,这奸商,势必对其中很是了解。

这当铺掌柜的,到底是什么人?

从猎杀冥魔回来之后,沈七弃重新再看极乐城,之前只觉着极乐城鱼龙混杂,如今便觉着极乐城处处是蹊跷。

每个人都变得不简单起来。

老乞丐靠在墙边吃着花生米,一把将她拉到墙根:

“想什么呢?连我都没看到!”

身为乞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本能,沈七弃想什么这么入神,连他都没看到。

听了沈七弃的分析,老乞丐嘿嘿一笑:“你猜的没错,这几个人,没一个是简单的。看来,你倒是不瞎。”

沈七弃眼神微微一动:“包括西门?”

“嗯呐,包括小门。”

老乞丐笑眯眯看她:“你的小师父,不简单呐。”

“今夜,你不妨去你小师父那里看一看。”

……

夜幕降临,极乐城便成了真正的极乐之所。

各色人等混迹在大街小巷,在喧闹声中,一间赌坊红灯笼高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赌坊就叫“一间赌坊”,它占据的地理位置优越,就处在极乐城的城中心。

有趣的是,与一间赌坊背对背的,便是“西门医馆”。

一间赌坊的老板乃是一个黑衣男子,他常常以半副面具遮盖面容,声音极为低沉,正因为他的神秘,反而吸引了不少女子前来,极受追捧。

不过一间赌坊的老板非常冷淡,并不常与他们搭话,他只管经营赌坊,只对赚钱感兴趣。

若是有足够的钱,便能在赌桌上见到黑衣老板。

他有一个与他的冷漠相符合的名字,叫,黑莲。

黑莲老板赌技超群,跟他在赌桌上的,就没有几个能全身而退的。

除了一个人,他没名没分的小徒弟沈七弃。

沈七弃晃荡在赌坊里,听到筛盅咣当咣当摇晃,这些人有的人不信邪,纷纷要与黑莲老板较量,结果都输光了钱灰头土脸的走下桌。

她刚出现,就被人拉到了赌桌面前:“诶诶诶,你可算是来了!有你在我就安心多了!”

“是啊,沈七弃你这几天干嘛去了?”

沈七弃若是在赌桌上,不是说黑莲老板便会手下留情些许,总不至于让他们一穷二白的走了,而是跟着沈七弃下注,也许还能留下几分钱财。

沈七弃嘿嘿一笑:“我前些日子在小师父这儿赌输了,只能铤而走险,多去富贵地方乞讨些钱财了。”

她啪的一下放下不少银子。

拉沈七弃来的那人眼珠子都直了:“你去哪儿乞讨了?告诉我,我也拿着碗去!”

旁边人哄堂大笑:“你当乞丐啊?现在丐帮收人门槛都高着呢,就你这肥头大耳的模样,谁会收你?”

站在中央的赌坊老板一身黑衣,高大英俊,脸上的半面黑色面具在烛火下显得极为冷淡。

他看了沈七弃一眼:“又来赌钱,小心哭着回去。”

沈七弃得意洋洋:“这次我带的钱足够多,输了你把我丢出去呗,反正我皮糙肉厚死不了,找西门医馆拿些好药便活蹦乱跳了!”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这也是一间赌坊的习惯了,没钱又赌红了眼的人到处都是,被人丢出去之后,旁边便是西门医馆,就近拿药再是方便不过。

所以在赌坊呆的久了,众人便调侃说,输光了去西门医馆,赌赢去门口的青楼。

沈七弃大马金刀地往赌桌上一坐。

黑莲老板轻轻一笑,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摇晃起筛盅的时候,划出优美的线条。

就像是在人的心头挠痒痒。

众人的眼睛跟着筛盅走,却又都看向沈七弃:“押大押小?”

他们之前都玩儿了好长时间了,都快要输的一干二净,沈七弃来了,跟着她下注就行了,这是救命稻草啊!

“啪”。

筛盅落下。

沈七弃已经侧耳听了半晌,抬头,“大!”

“大大大!”

“大大大!”

老板抬起手。

果然是大。

钱都到了手里,有人夸赞道:“你说这沈七弃,真是有几分天赋,我们也是有些修为在身上的,愣是看不破大小,但是沈七弃就能,岂不是奇哉怪哉?”

沈七弃哈哈大笑起来,她瞥了一眼黑衣老板:“都是小师父教得好!”

黑莲老板淡淡看她:“别瞎叫。”

沈七弃耸肩:“继续!”

一晚上,沈七弃的视线落在黑莲的手指上,以前她总是觉着他手指长得好看,值得多看几眼,现在却觉着,他这个人更值得多看几眼。

她的视线,亦是有意无意地落在一间赌坊里面。

她跟西门黑莲的交情,便是从偶然撞破了一间赌坊与西门医馆,原来互通开始。

那次赌坊里来了难缠的客人,沈七弃出手帮了西门黑莲一把,没想到无意间撞破黑莲老板竟然便是隔壁西门医馆的老板,西门大夫。

这真是没想到。

谁能想到悬壶济世的医馆大夫,竟然是隔壁运筹帷幄赚钱无数的赌坊老板呢?

她当时觉着好奇,便一直赖在赌坊里。

一开始赌坊并未设定赌桌上可以赌什么,她便是将自己乞讨而来的东西都摆在赌桌上,压根不在乎西门黑莲的黑脸。

她总是输,西门拿到她稀奇古怪的东西太多了,多到他这么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都崩溃了。

某天西门被沈七弃气到破功,才勉强接受了沈七弃,沈七弃跟着西门学会了赌术,顺杆子往上爬,干脆叫他小师父。

沈七弃看着他漆黑的面具,忽而陷入到了恍惚:

“我押一把狠的,我押12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