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富贵驮着林飒飒从水中出来才发现,他们已经不在先前的地宫。
三面皆是石壁,四四方方的一角空间只有三丈长短,其中一半还被泉水占据。林飒飒从富贵身上下来,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缓了会儿,才左右看了看,茫然道:“这里是哪儿?”
富贵同样很懵,“我也不知道啊。”
这也是它第一次入鲛泉。
难怪鲛人从不在地宫的泉水中冒头,原来紫霄老祖在水中布了结界,一旦入水,便只能通向这间石室。林飒飒从地上爬起来,几步走到宽敞的洞口边,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这哪里还是地宫,分明是给我们准备好的坟穴!”洞口外,白雾飘飘,是密密麻麻小到看不清楚的雪山林,他们所在的石室明显是峭壁上的洞穴。
富贵凑上前看了一眼,连它都忍不住说了句:“好高呀。”
很快它反应过来,“出了地宫,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林飒飒虽已到筑基,但她不会御剑术,乾坤袋中的飞舟也必须降落到空旷的地面才能升空,此处太小完全放不下它,所以也不行。见富贵迫不及待的模样,她想了想道:“你会飞,想走的话随时都可以走……”
话还没说完,富贵就蹭上她的腿可怜兮兮道:“飒飒,你不要我了嘛?!”
“我这不是看你想离开……”
“要走我们也要一起走!我会飞,可以带你这一起走!”说着,富贵抖了抖身上的毛,从身后长出一对毛茸的小翅膀。
林飒飒:“……我还是等贺兰陵带我御剑吧。”
前提是,他要出来啊。
焦急等待中,林飒飒不免担心他并未触到水中结界。她忽然想起,书中可没写还有个峭壁石室啊,虽没细致描写鲛泉,但很明显贺兰陵是在杀了鲛人后从泉水而出又回了地宫,带着洛水薇在地宫坍塌前原路离开了这里。
他不会真的又回了地宫,结果看到她和富贵不在,以为他们提前跑路了吧?!
正胡乱想着,身侧的泉水泛起层层涟漪激烈晃动,只听噗通一声,一只体型巨大的鲛人从水中砸出,紧接着便是贺兰陵冲出水面。
林飒飒放了心。
“陵哥……”想着二人在水中的不愉快,林飒飒准备先来一波诉情表白,走了一半的路忽然被喷出的鲜血阻拦。
只见贺兰陵屈膝压在半死的鲛人身上,五指成爪掏向它的心口,鲛人破碎的尾巴拼命甩动,随着心口的鲜血喷涌,一团血淋淋的东西被贺兰陵掏出,绝望的发出嘶吼。
“!!!”林飒飒和富贵有被吓到,紧贴在一起安静如鸡。
很快,鲛人没了呼吸,被贺兰陵一脚又踹回水中,做完这些,他转身,侧颜和白衣侵染了大片血水,面无表情的朝林飒飒望来。
滴答滴答——
他颊上的血水被稀释成深粉色,顺着下巴滑落到地面,额间的法印还在发光。
林飒飒有些紧张,看着他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因为,贺兰陵望着她的眸色太冷了,是完全没有温度的冷意,他虽然从鲛人手中救了她,但很显然,他并没原谅林飒飒窥伺他秘密一事。
砰——
就在林飒飒以为他又要对她出手时,贺兰陵鲜血淋淋的右手一松,任由指间捏着的血团掉落在地。同一时间,他失力跌洛在地,本就染血的衣衫变得更加艳丽,整个人像是在血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受伤了。
鲛人尖利的指甲有毒,生生刺入他的身体至今未出,距离丹田不足一寸。虽未直接伤及丹田,但指甲上的毒气已经渗入,他的丹田出现裂痕,真气逆行,气海翻涌,灵力已经无法动用。
血团在地面打了几个滚,停在林飒飒脚边,听声音很是沉重。林飒飒低头仔细一看,发现血膜中露出黑紫的一角,富贵凑近看后很是惊喜,“飒飒,这是紫焚鼎!”
原来,紫焚鼎藏在鲛人的心口内,这紫霄老祖好阴狠的心肠。
林飒飒并未去捡紫焚鼎,而是看向贺兰陵,犹豫着没有靠近,“你……还好吗?”
贺兰陵背靠泉水,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轻扯唇角低哑道:“若你现在想杀我,易如反掌。”
林飒飒闻言放了心,这就证明他已经没有对她出手的力气,欸了声朝他跑去,“哥哥说什么呢,我疼你都来不及,怎么舍得杀你。”
“瞧你,这是伤到哪里了,都疼出汗了。”林飒飒蹲到他身边,胡乱帮他擦了擦额上的汗,也不在意他脸上的污血弄脏了她的袖子。
贺兰陵不肯让她碰。
偏头躲开她的手,他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紫焚鼎,语调平缓,“你不是一直想要紫焚鼎吗,捡起它,它就是你的了。”
林飒飒愣了下,看了看紫焚鼎又去看贺兰陵,“你说真的?”
捡起它,它就是她的了?
贺兰陵想笑,奈何他现在浑身疼的厉害根本笑不出来,就连说出的话都有气无力,只能嘲弄道:“就算你此刻拿上它离开,我也无力反抗。”
林飒飒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那行吧。”
她先前没掩饰过自己想要紫焚鼎,如今紫焚鼎就在她眼前,贺兰陵都主动说要给她了,她更没有理由推辞说不要。有了它,她的任务就完成一半,为何不要呢?
这么想着,她便起身去捡紫焚鼎,在泉水中洗去鼎身的血水薄膜,拿在手里把玩。就是这么个巴掌大小的玩意儿,不惜让清霁道君动用大半个修真界的力量得到,还被紫霄老祖藏得这么严密,它凭什么?
“你说你爹要它干什么?”林飒飒拿着这只鼎翻来覆去的看。
鼎身通体黑紫,就是普通炼丹鼎的缩小版,要精致没那么精致,要说拿来炼丹,这么小的鼎一次撑死炼一丹,要是炼坏了岂不是又亏药草又亏时间,哪个丹师会用这种鸡肋玩意儿?
见她探手想往炉鼎内探神识,贺兰陵凉凉提醒:“鼎身有八十一重禁制,以你的修为,不等闯入第一重禁制,就会顷刻变成痴儿。”
?!这么危险??
林飒飒连忙把手缩回,也没心情研究它了,打开乾坤袋随手扔了进去。
得到了紫焚鼎,林飒飒心情大好,哼着小调又回到了贺兰陵身边,她蹲在他身旁歪头看了看他,去抓他的手,“我帮你疗伤吧?”
泽兰传给她的治愈术她还没怎么用过,刚好拿贺兰陵练练手。
贺兰陵未动,大概是疼的没力气动了,这次就连林飒飒的手都没甩开,他闭上眼睛,任由林飒飒用灵术探遍他的全身,听到她震惊道:“你的丹田怎么裂了?”
“还有,你丹田上插的是什么东西?这么久了你怎么一声不吭?”
她知道贺兰陵伤的重,但也没想到会直接伤到丹田,难怪他说她就算要杀他,他也没力气还手。因为太震惊,林飒飒直接动手扯他腰间的系带,贺兰陵终于有所反应,抓住她的手腕质问:“你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帮你治伤啊。”林飒飒轻轻一甩,就将他无力的手甩开。
吃准了他此刻没有反抗的力气,林飒飒动手脱他衣服脱得无比顺畅,贺兰陵开始还想阻拦,但大概是因太痛,动了几下便闷哼出声,血液又从伤口挤出,吓得林飒飒出声威胁,“你再乱动我就把你绑起来。”
她嘟囔着:“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这里这么高我又不会御剑,就指望你带我走了。”
富贵听后凑上来,挥动自己的小翅膀,“飒飒你有我啊,我可以带你飞!”
林飒飒白了它一眼,“你先保证自己能飞起来吧!”
果然,她是有求于他,才会救他。
贺兰陵别开面容,任由林飒飒扯开他的衣服,他听话了,林飒飒反而有些不自在,因为衣服扒到一半,她忽然想到贺兰陵所伤的丹田处在什么位置。
“飒飒怎么不继续了?”富贵趴在一旁摇尾巴。
瞅到它八卦的小眼神,林飒飒没好气,“你来!”
“我才不要。”富贵哼唧道:“强行扒人家衣服的都是变态!”
“你只舞狮懂个球。”
“我就是懂。”富贵感觉自己被轻视了,高傲的扬着小脖子,“这可是你那话本中写的,里面的女魔修就强行扒过俏郎君的衣服,人家骂了她一页的变态,你还说作者是憨批!”
林飒飒被噎了下,一时不知该问它只舞狮怎么还识字,还是该解释她之所以骂作者憨批,是因那俏郎君骂了女魔修不是一页而是两页的变态,她认为憨批作者写不出来是在强行水字数。
这时,一道冷幽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林飒飒打了个激灵,猛地想起贺兰陵还听着呢。
富贵在遇到她之前没看过话本,遇到她后身边又一直有贺兰陵,一人一兽唯一有闲情看话本的机会,可不就是贺兰陵入水杀鲛人的时候吗?!
他那么聪明,肯定都猜到了,林飒飒还以为贺兰陵会出声嘲讽两句,没想到他只是冷冷看了她几眼,一言未发。
也是,骂她两句又能怎样呢?他不还要靠她治伤活命吗?
林飒飒咳了声,轻飘飘将这个话题遮掩过去,继续去脱贺兰陵的衣服。因丹田贴近腹部,林飒飒下手不敢再粗鲁,怕扯得太过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就算如此,贺兰陵的上半身也算让林飒飒看了个遍。
“这好像是鲛人的断指。”一等扒开上衣,林飒飒和富贵都探头去研究丹田之上插着的锋利薄片。
富贵叹了声气,“可这就难办了,鲛人的指甲有剧.毒,若没有解药,等毒气蔓延全身,你这小情郎就没救了。”
此时,毒气覆盖过丹田,已经开始向周围蔓延。
林飒飒的治愈术并不是万能的,想要解毒需要配合对应的药草,她皱了皱眉,问:“你知道怎么解鲛指之毒吗?”
“我当然知道啦。”
富贵甩了下小脑袋,看向洞口外的天空,“你们来时可遇到一种长有三只眼的白鸟?”
林飒飒仔细一回忆,“不就是雪鸟吗?”
“对,就是它们,取雪鸟心口的血,便可解鲛指之毒。”
“就这么简单?”
“简单吗?”富贵歪了歪头,“你要知道,雪鸟在地宫外,鲛人在地宫深处,要不是我们误入水中法阵到了这间石室,可就要再从地宫原路返回,能不能出去还不一定呢。”
说的也有道理。
只是林飒飒还有一事不解,“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富贵哼了声,有些不高兴道:“还不是那紫霄老头儿。”
“这么大的地宫,只有我能陪他说话,他除了修炼就是给我讲他建造的地宫有多么厉害,还威胁我就算闯过了通阴大道,也会被外面的虫子吃掉。”
所以,富贵虽出不了地宫,但对地宫的建造了如指掌,这也是它为何被困百年还不敢离开的原因。“就是没想到这老头儿还留了一手,要是早知道通过鲛泉就能出地宫,我早就离开了。”
看着它毛茸小小的翅膀,林飒飒笑了两声,“是吗。”
“你看不起我?!”富贵跺了跺脚脚。
它也是个暴脾气,经不得激,见林飒飒三番两次看不起它的小翅膀,气的撒丫子往洞口外冲去,“你给我等着。”
“欸,别——”林飒飒拦不住它,只看到富贵冲出洞外直直下坠,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匆匆跑到洞口前,不等往下看,一双巨大的翅膀尖尖自下方探出,富贵挥动着大翅膀晃晃悠悠从下方飞起来,毛茸茸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惊恐。见到林飒飒,它骄傲甩了甩脑袋上卷长的鬃毛,“看吧,我就说我能飞。”
林飒飒眼睛一亮,当即夸道:“富贵强富贵棒,我为富贵撞大墙!”
刚刚她还在忧愁,如何去为贺兰陵取雪鸟的血,如今见富贵长出了强有力的大翅膀,总算了了心结。她跑回贺兰陵身边,帮他拢了拢衣襟道:“哥哥等我。”
“一等寻到雪鸟,我就和富贵马上回来找你。”富贵现在还飞不稳,带一个林飒飒没问题,无法带着贺兰陵一起飞。
贺兰陵从始至终都表现的很平静,目光定在林飒飒脸上,他忽然弯唇笑了,轻轻说了句:“好,我等你。”
林飒飒回以笑容,并没察觉到他的异常,起身朝着洞外的富贵喊:“快回来,我们要去干活了。”
跳到富贵身上,林飒飒抱住它的大脑袋,回身又望向洞口。山崖上的风寒凉,吹起她的衣摆烈烈响动,她拨开脸上的乱发又对着贺兰陵挥了挥手,“一定等我哦。”
洞内没有回应,也不知贺兰陵听到了没有。
“富贵,我们快去快回。”林飒飒抱紧它催促着。
富贵直直往崖下飞,有些不解道:“为何还要回来呢?你得到了紫焚鼎,他坏了丹田,就算你此刻走了,他也没办法来追你,过不了多久就会死在洞里,咱们何必那么麻烦。”
林飒飒叹气,这个问题,她又何尝没想过。
她自认并非心善之人,可就算心狠,她也做不到把贺兰陵独自丢到山洞中等死,若没有他,她也拿不到紫焚鼎。这个人对她虽然没有太好,但也并没有主动害过她,表面上看似总是在推拒她,可等她真的冲到他身边,他还是会默默纵容,不然也不会将万目遮分给她一半。
这就是典型的口是心非吧?
再说了,就算她当真能狠心不管他,那书灵是死的吗?恐怕都不等她出秘境,就会被书灵的铃铛声吵死。
书中的贺兰陵虽也在鲛泉受了伤,但并没有中毒,带着洛水薇有惊无险又出了地宫。想到洛水薇,林飒飒不由又想起封启、林文彦他们,也不知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离开秘境。
“飒飒,快看!”富贵的声音打散她的沉思。
前方,只见大群的雪鸟朝他们飞来,数量可怖,这个时候,林飒飒无比怀念封启的魔血,她抓着富贵的鬃毛紧张道:“你绕到它们后面,咱们抓住一只就赶紧跑。”
“好!”富贵很有信心,龇牙咧嘴朝着鸟群冲去。
它是神兽,被关在地宫百年憋坏了,根本就不把这群雪鸟看在眼里,雪鸟感受到威胁,便扑扇着翅膀四散乱飞,一时间大雪与羽毛飞了满天,这可苦了林飒飒,既要躲避雪鸟的抓挠,又要防止富贵力道太猛把她甩下来。
“早知道你这么强,我就该放你独自出来抓雪鸟。”她就不该担心这大头脑袋搞不了雪鸟,她留下来照顾贺兰陵不好吗,何必跟出来受这罪。
这边才夸了它,富贵一个用力急转,忘了照顾背上的林飒飒,忽然将人重重甩了出去。
林飒飒只感觉身体一轻,只是眨眼间,她就已经直直朝下坠去。
!!完了!!
下坠中,林飒飒看到大群的鸟朝她抓来,已经遮挡住富贵的身影。
就在她以为自己不被摔残也要被雪鸟抓死时,指上的金龙扳指忽然发出光亮。伴随着一声嘹亮龙吟,扳指化为一条金龙直上云霄,用尾巴卷起即将砸地的林飒飒,冲散扑来的鸟群。
哗——
雪鸟被金光击中,齐齐砸地摔死。
富贵也险些被那金光击到,急急往旁边躲了躲,等林飒飒安稳落地、那条金龙化为扳指重新回到她手上,富贵才匆匆朝她跑去,“飒飒,你没事吧?”
林飒飒有些呆,看着手指上的戒指问:“你看到了吗?刚刚……我的戒指化为了金龙?”
“是啊是啊我看到了,还好有它接住了你,刚刚都要吓死我了。”
林飒飒小心翼翼摸上戒指,“贺兰陵不是说这就是普通戒指吗?怎么还是活的?”
富贵试探着凑上前,见金龙戒指没再攻击它,它才大着胆子细看,紧接着发出惊叹,“这好像是神龙印欸。”
神龙印,是上古御敌神器,是传说中的法器,无人见过它的模样。有古史记载,神龙印是一枚玉玺,也有人说它是一块玉佩,可谁又能想到,它其实是一枚戒指。
难怪,那次她入梦咬到了贺兰陵的戒指,他说咬坏了要拿她整个云隐宗来抵,他是真的没有夸张。
这玩意儿足以护住一整个宗门,可贺兰陵如今却把这戒指送给了她,他怎么想的??他不是知道她有锦鲤护体吗?
抱着复杂的心情,林飒飒一手提起一只死透的雪鸟,又让富贵在嘴里叼了一只,“走了,我们快回去。”
“……”
林飒飒刚回洞穴,便被里面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贺兰陵仰躺在泉水中,周围荡开一层血花,泉水即将淹没他的面容,将他全部吞噬。
“贺兰陵!”丢下手中的雪鸟,林飒飒着急朝他跑去,本以为他是昏迷后误入泉水,跑近却发现他睁着眼睛,人是清醒的。
“不是说让你等我回来吗?你这是在干什么?!”林飒飒有些生气,用力将他拖出水面。
水珠混着血珠在他脸上流淌,他的肤色白到几乎透明,并没有去看林飒飒,只是低低问:“为何还要回来呢?”
林飒飒没好气,“我为什么不回来!”
“有了紫焚鼎,你便可去找贺兰开霁要你的大好前途,我对你已经没用了。”
“这个时候回来,就不怕我失控身体被业刹掌控……杀了你吗?””
林飒飒这才知道,从她带着富贵出去寻雪鸟的那刻,他压根就没想过她会回来,“你把我林飒飒当成什么人?”
林飒飒跪坐在他身边,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腿上,有些恼火道:“或许在看到你的记忆之前,我还能做梦想想去抱清霁道君的大腿,可我看了你的记忆知晓了他是个什么东西,只觉得他恶心透顶,不配当这修真界的主!”
‘恶心’二字冲入贺兰陵的耳中,让他轻轻颤动睫毛,终于将目光焦距在林飒飒脸上,“恶、心。”
他缓缓问着,“你也觉得恶心吗?”
林飒飒心脏快速一跳,自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贺兰开霁恶心,但陵哥哥不恶心。”
在那段黑暗的记忆中,贺兰怀滢的那句话让她印象深刻,它不止温暖了贺兰陵,也温暖了林飒飒,她重述道:“千丝女君没有做错什么,你也没有做错什么,在我眼里,哥哥干净无瑕。”
这是林飒飒的心里话,却不知哪里惹笑了贺兰陵。
他低低笑出声,凉凉的笑回荡在洞穴中,缓慢撑起手臂坐直身体,“干净、无瑕。”
盯着林飒飒的眼睛,他咬字极轻,“你敢说,你不怕我吗?”
林飒飒不敢说不怕,所以她大大方方承认,“我怕。”
“你还那么小,就有那等城府手段,我确实怕。但我觉得,怕和爱应该可以共存吧?”在贺兰陵幽冷沉沉的视线中,她反问:“难道我怕你的手段,就不能去爱你的人了吗?”
“陵哥哥,我还是爱你的。”后面这句话,就完全是为了攻略。
贺兰陵还在盯着她看,“你如何证明,你爱我?”
这玩意还能凭借证明判断真伪吗?
林飒飒不知该如何证明啊,她只能问:“你想让我怎么证明?”
贺兰陵不答,眸中的寒意未消。
林飒飒啧了声有些烦,忽然将目光落在他的湿漉白皙的脖颈。
“我知道了!”在过通阴大道时,林飒飒还纳闷她不过咬了他一口,他何必反应这么大。如今结合他的记忆再思索,恐怕他是觉得自己的血脏,被她当时无知无畏的举动刺激到了。
若她在得知他全部的秘密后,仍旧能做出先前的行为,是不是就证明她是真的不排斥恶心他呢?她连他的血都可以接受,接受他的人不是很正常的吗?
这么想到,林飒飒扑到贺兰陵身上,张口再次咬住他的脖子,顺道狠狠一吸。
贺兰陵的身形僵住,反应极大的将她用力抱住,因她的动作手臂都有些发抖。
“可以证明了吗?”林飒飒轻轻舔去他脖间的血渍,见他不语,便凑上去又吸.吮了一下。贺兰陵的血液确实与常人不同,吃起来有些发甜,血腥味极淡,这么想着,她便凑到贺兰陵耳边小声道:“哥哥很甜哦。”
故意省去的字,有些恶劣捉弄的意味,但确实干干净净,没有恶心排斥。
贺兰陵的冷静彻底崩塌,理智的裂痕也在越扩越大。他一把将林飒飒手怀中拎出,单手去掐她的下巴,另一手有些发颤的抚上她的眼睛。
“林飒飒。”
他喊着她的名字,压抑着低笑,“你总在我耳边说爱,可我在你眼中,从未感受到零星的爱意,于你,我更像是需要攻克的死物,你真当我没有感情吗?”
他为何从不回应她的爱意,为何在她做出和洛水薇一样的奉献行为后,只会平静说一句没必要,因为他看得出来,林飒飒并不喜欢他。
既然不喜欢他,又为何要一次次来招惹他呢?
他也是人,再冷静理智也是人,不可能次次都故作无动于衷,压抑着喜欢冷漠推离,对于喜欢的,他也想拥抱占有。
看出林飒飒眼中的惊慌,他冷笑一声给出最后一次机会。
“再说一次爱我。”
“飒飒。”他嗓音有些发颤发轻,俯身去捧她的脸颊,闭上眼睛与她额头相抵,不再用眼睛去看,“再说一次爱我,我就信你。”
林飒飒有些慌了,慌到甚至想后退放弃任务。
可看着眼前这张脸,又想到已经到手的紫焚鼎,她吞了吞口水,口中的话几番滚动还是轻轻说出:“爱你。”
“贺兰陵,我爱你。”
最后一个尾音被吞没,贺兰陵闭着眼睛吻上她。
软软的唇瓣相贴,带着林飒飒齿间甜腻的血气,纠缠交融,久久不放。
理智崩塌的彻底,贺兰陵拥紧怀中人,贴着她的唇角低喃,“我也……爱你。”
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喜欢。
如今真的如愿以偿得到,他愿意为了她,违背命盘改变计划。
只求,她不要辜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