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飒飒想,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地宫中昏暗无光,只余弟子手中的法宝发出光亮。林飒飒提前知晓剧情,在入秘境前买足了对应法宝,此时她腕上和脚踝各绑了一颗炽白夜明珠,暖暖的光芒驱散小片黑暗,将她的身躯点亮。
正因她是黑暗中最亮的光源,最初的僵持过后,众人都将视线都落在她身上,事实上想不看她也难,因为她实在太耀眼,没办法忽视。
贺兰陵也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他看到她站在封启怀中,两只手抓住他的手臂一派茫然,明亮的瞳眸眨了两下,像是刚刚回神。
林文彦激动道:“师妹,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林飒飒拉下封启的手安抚拍了拍,她笑道:“我们不仅没事,这一路走来还都挺顺利呢。”
“倒是你们——”她扫向对面的众人,目光在扫到贺兰陵时,发现他单手夹着封启的剑,面容微侧也在看着她。他那边的光线着实有些差,半边面容模糊看不清神情,林飒飒心跳莫名一快,很快移开目光道:“你们看起来情况很不好啊。”
除了云隐宗弟子,贺兰陵他们在上山找寻林飒飒的路上,又遇到了两派弟子,是三派携手一起入的地宫。他们加起来近八十人,可入地宫后,遭遇重重机关法阵,如今各个狼狈负伤,不足五十人。
反观林飒飒,她和封启是意外发现了地宫的秘密通道,竟然直达了这里的中心大殿,刚好与他们相撞。林飒飒猜,这处秘道,就连贺兰陵也不知道。
当四周重新归于安静,不远处窸窣的爬行声更近了。
这声音林飒飒极为耳熟,在她拉着封启入地宫后,也小小遭遇了一波,是紫霄真人豢养在地宫里的食骨蚁,各个体大如拳头,见到活物便要撕咬,就连封启的魔血也不怕,这也是林飒飒在地宫狂奔的原因。
“它们要追来了。”
“快想办法啊。”站在后排的弟子回望,看到一大群食骨蚁正往通道里爬。
此处作为地宫的中心大殿,大殿三面环绕数十洞口,唯有正东方是一块平滑的石壁,贺兰陵弹开封启的剑,看向壁上的石画道:“去找机关,这里有暗门。”
众人已经习惯听从他的指令,纷纷四散寻找开启机关,留下修为较高的几人抵御食骨蚁冲入大殿。
食骨蚁无灵智无痛感,这东西外壳坚硬极为难砍,哪怕是用火术点燃了它们,它们也能燃着火往人身上爬,很是难缠。
这段书中有写,千钧一发之际,是贺兰陵寻到了破解机关,带领众人躲入了石壁内,而书外,贺兰陵不仅要寻找机关,忙中还有击退侵.入的食骨蚁,林飒飒眼看着这些东西冲到了大殿入口,其中几只还扑到人身上钻入血肉,不给人施救的时间,很快便软到地面化为一滩没有骨架的肉泥,死相恐怖。
“!”林飒飒看的头皮发麻。
见那群蚂蚁从肉泥中钻出开始攻击周围的弟子,而贺兰陵站在殿中的丹炉旁正施术击退靠近的食骨蚁,她等不下去了,保命在前也顾不上什么破绽不破绽,冲上去哐哐几脚踹开了丹炉顶。
这作者总算做了个件好事,点出了石门开关藏在丹炉内,所以在踹开炉盖后,林飒飒趴身直接去拍炉底的凸起,然而这丹炉实在太高,她大半个身子进入炉内,依旧够不到底面。
“阿启快来帮我!”林飒飒撅着屁.股大喊,这会儿她进也不行出也出不去,所以并未看到,贺兰陵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随着这声落,封启一剑扫开靠近的食骨蚁,转身抱住林飒飒的双腿把人往里续,伴随着咔嚓一声,东面的石墙缓缓上升。林飒飒被封启抱出丹炉,落地的一瞬间,看都没看到贺兰陵,拉着封启就往石室中跑。
“石门开了,大家快进去!”林文彦大喊。
附近的弟子匆匆往里跑,有稍远的弟子跑不过来,被食骨蚁缠上摔倒在地,他们撕心裂肺喊着:“救我——”
“师兄不要不管我!”
洛水薇惊恐看着石门外,哭着道:“不然我们去帮帮他们吧。”
“怎么帮?”有人急躁斥责,“被食骨蚁缠上就救不回来了,等咱们把他们拉回来,他们已经是一滩烂肉,我们会被害死的!”
在他们争吵间,门外的弟子已经被食骨蚁覆盖,属于人的轮廓正在软化,逐渐变形扭曲。眼看着那群食骨蚁直直往石门内冲时,贺兰陵冷声打断他们,“关门。”
“师兄!”没有人理会洛水薇,齐齐合力下掰门内的龙头柱,阻隔室外凄惨的嚎叫。
砰——
厚重的石门闭阖,众人软倒在地,“得救了。”
他们进入的是一间四四方方的石室,石室空旷极大,四面皆是壁画,看起来是处封闭的空间。先不想后面的路该怎么走,至少眼下他们是安全的。
奔波一路,弟子们紧绷的精神总算有所缓和,决定先在此处休息。
“我好后悔,我就不该来百墓窟。”
安静中,有人开始低低哭泣,“我也好后悔,我现在什么都不求了,只想平安离开这里。可是我们还能出去吗?这里好像没有路了。”
也有人在打气安慰,“别怕,我们肯定能出去的,等咱们缓缓,就四处找找机关,肯定还有生路。”
“我不要!”年纪较小的弟子崩溃大喊:“我的师兄和师姐都被食骨蚁吃了,我不要再继续往前走了,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我宁可被困死在这里,也不要被那群鬼东西吃掉!”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众人的情绪都有些不稳。也不知是谁熄灭了照亮法器,紧接着一盏盏都跟着熄灭,林飒飒见他们都灭了,她摘下自己的夜明珠也塞回乾坤袋,拉着封启寻了处人少的角落坐下。
“咱们也休息一会儿吧。”模糊的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的脸,可以让情绪更好的释放。
封启紧紧倚靠在林飒飒身旁,他去抓她的手,问:“你后悔了吗?”
林飒飒知道他说的是百墓窟,于是摇了摇头道:“没有。”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选择的余地,既然没有选择,也就没什么后悔之说。既然来了,就要拼全力把该做的事做好。
封启身上还披着林飒飒给他的披风,侵染着浅浅甜香,他很高兴,高兴林飒飒在重遇贺兰陵后,并没有丢下他。黑暗中,他能清晰看到贺兰陵正靠墙立在他们对面,于是靠近林飒飒小声道:“我也没有后悔。”
林飒飒打了个哈欠,敷衍应了声。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不后悔吗?”
林飒飒哦了声:“你为什么不后悔?”
封启将头歪到她的肩膀上,嗓音轻轻,“因为有你。”
“飒飒,我很高兴,能够拥有你。”
这是什么话?
林飒飒摸摸他的头,想了想接了句:“我也是?”
对面的贺兰陵无声无息,将他们的对话听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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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被困在封闭的密室,但林飒飒有原书剧情加身,深知未来走向的她丝毫不感到慌张。
书中写,此处的密室机关藏在壁画中,需在黑暗的环境中才能发现,趁着大部分人还在休息,林飒飒起身去研究墙上的壁画,发现壁画在黑暗中泛着浅浅细光,光点接连不断,形成一团杂乱流光线条。
会和这些流光有关系吗?
林飒飒一边回忆着书中细节,一边摸着这些流光细线沿路走。在书里,作者并未点明画中机关是何,只说发现壁画蹊跷的是贺兰陵,打开机关的是洛水薇。
既然她来了,就不准备继续沿照剧情走,准备先洛水薇一步找到机关,离开此处。
壁画粗糙,指腹触过有微弱的摩擦感,林飒飒就这样边摸边走,神情专注认真,不知走了多久,再次往旁边移步时,她背抵到什么被拦住去路,偏头发现身边站了模糊人影。
“阿启?”看到白衣,她以为是封启来寻她了。
身旁的人沉默,在林飒飒疑惑看来时,淡声回:“贺兰陵。”
呦呵。
林飒飒挑了下眉,皮笑肉不笑的懒声:“原来是陵哥哥呀。”
自从再相遇,林飒飒一直同封启黏在一起,还未与贺兰陵单独相处过。她在克制,怕自己控制不住起身暴打逆子,只要他不与洛水薇亲密接触,她打算就先这么一直晾着他。
贺兰陵也在观察画中流光,模糊的光线下,他侧身对着林飒飒望向壁画,道:“你不该进来。”
“怎么,你怕我得到紫焚鼎当上小少君吗?”
林飒飒有意气他,“若我被封为少君,陵哥哥可就真成我哥哥了,少君名声在外是出了名的好,应该会很宠我这个干妹妹吧?”
身旁的人动作微顿,好似就连呼吸都停止了,林飒飒等了片刻,竟迟迟未得到他的回应。
“???”逆子猖狂,这是直接准备无视她了?!
林飒飒怒了,“行,看来你身边有了你未来的妻,都不稀得应付我了。”
她冷哼一声甩手就要走,两步后,手腕忽然被人用力抓住,修长的手圈绕她的细腕似乎在寻找什么,她听到贺兰陵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你摘了缚魔链?”
林飒飒鼻腔再次发出冷哼,高傲抬起下巴不理他。
贺兰陵已经确认答案,又问:“为何要摘?”
林飒飒依旧只发出冷哼,背后的人似有不耐,直接将人拽回身边去掰她的脸,“飒飒,我在同你说话。”
“你以为你是谁,你同我说话我就要回吗?”
林飒飒去掰他的手,“我为何摘缚魔链你心里没数吗?”
“贺兰陵,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特聪明旁人都是傻子!我告诉你,我林飒飒不陪你玩了,别以为我追着你跑你就能高贵冷艳可以戏弄我,这世间好男子千千万,我可以喜欢你也可以换了你,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林飒飒憋不住终于发泄出来。
她对贺兰陵说的这番话,是心里话也是气话,若非任务还未完成,她还能给他几个大嘴巴子跟他彻底说再见。然而她还不能,所以她在放狠话的同时,也给自己留了几分退路,想要看看贺兰陵对此如何反应。
但好像,没有反应?
见贺兰陵凝视着她一言不发,林飒飒绷不住愈发烦躁,她拍开贺兰陵的手就要走,才转身,一条手臂自身后捞搂住她的脖子往后拉,命脉被捏,林飒飒不受控制的后退,一下子跌入温热的怀抱中。
腰身同时也被人搂住,耳边的呼吸炽热平缓,情绪不明问:“换了我,你要去找谁?”
林飒飒有些惊慌,她扒住脖子上的手臂,听到贺兰陵在她耳边清晰念出一个名字:“封启吗?”
其实,贺兰陵并没用力搂她,他圈困在林飒飒脖间的手也没用力,但他这种一手搂脖子一手搂腰的动作给人压迫感十足,林飒飒跌入他的怀中,感觉像是无力反抗的小动物,随时会丧命。
她有些慌,“我不是……你别乱说。”
贺兰陵平音哦了声,他站在林飒飒身后面容模糊,微微倾身靠到她的肩膀上,贴着她的耳畔道:“看起来,你们在外面相处的很融洽,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吗?”
从相遇,她就一直跟在封启身边,封启身上还穿着她的披风,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好到太过。
林飒飒逐渐回神了,她隐约意识到什么,悠悠道:“我还以为,哥哥心里只有洛水薇,早就不在意我的死活了。不过说起来,还好你在洛城没有救我,不然我还真没办法发现,阿启是那么的——”
半天才想出形容,“甜美。”
贺兰陵搂着她的手臂再次收紧,听到怀中人恶劣笑着,“哥哥这是吃醋了?”
感觉身后的气息有变,林飒飒揪着他的衣服道:“只要你承认你吃醋了,我便考虑回到你身边。”
承认吃醋,便证明他喜欢她,同时给了她更加放肆的理由。
“说啊。”
“你再不说,我可能真的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