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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陵是她爹林扶风手底下的大弟子,温润如玉性情极好。他属于天赋型修者,年纪轻轻不仅在剑道上有了造诣,还精通各种术法符箓,就连卦道也有所涉及。
最重要的是,他长得还特别好看,全宗上下就连林飒飒养在湖里的鹅都喜欢他。
唯有林飒飒是个例外。
她不太喜欢贺兰陵,从儿时见他的第一眼就不喜欢,如果非要找个理由,那她便是仇慧。
起先,她是觉得贺兰陵这人聪慧过了头有些可怕,虽不喜欢他,但还能和他正常相处,后来,她爹把洛水薇捡回了宗,她在看到贺兰陵对洛水薇各种温柔关照后,这种不喜欢就变成了厌烦。
聪明长得好有什么用,眼光有问题,人是个瞎的。
如今林飒飒看完了整本书,事实证明她对贺兰陵的不喜欢是对的,这人温和无害的外表下,隐藏着无数小秘密,至到她死,林飒飒也没能将他看穿。
真不愧是男主啊。
林飒飒对危险的感知向来敏锐,若不是逼不得已,她是真不愿意和贺兰陵接触。如今既然接了反派任务,那她只能尽职而为,想着法子给男女主找不痛快了。
一等扑入贺兰陵怀中,耳边的铃音警告消失了,同时林飒飒也察觉这人有多高。
她自认高挑身材好,但在奔入贺兰陵怀中后,竟不及他肩膀高。第一次同男人如此贴近,她闻到一股清幽的冷香,不确定埋首多嗅了两下,确认这批偷偷用了香粉。
多少沾点变态那味。
“林师妹?”贺兰陵大抵也没料到林飒飒会往他怀中扑,一时怔愣并未将她推开。
林飒飒口中塞了两颗糖葫芦,被酸到小脸微皱说不出话,她努力吞咽,仰起面容与贺兰陵对视,擦着胭脂的唇色比糖葫芦诱人,弯起深深弧度。
看到她笑,贺兰陵轻低面容长睫掀动,勾唇回以笑容。
林飒飒被他的笑容晃了下眼睛,抱着他的腰身追问:“陵哥哥想飒飒了吗?”
林飒飒以为,贺兰陵被她这般调.戏纠缠,会羞赧不自在,甚至慌乱恼怒。然而贺兰陵比她想象中难搞,男人没有丝毫不自在,像是哄孩子般轻飘飘吐出一字,“想。”
啧,这倒把林飒飒给整不会了。
被她这一折腾,洛水薇挂在贺兰陵臂弯的手早已收回。她见洛水薇干站在一边没了笑容,心情好了不少,松开贺兰陵往后退了几步。
“我爹呢?”再看向贺兰陵,林飒飒已经兴致缺缺没了刚才的热情。
贺兰陵也不惊讶,很是温和道:“师父正在殿内疗伤。”
“我爹受伤了?!”难怪他回来第一件事不是来看她。
林飒飒心里一紧,当即提着裙摆迈上台阶。临走前,她还不忘扔掉洛水薇的糖葫芦,口中嘟囔着:“什么鬼东西酸的牙软,狗都不吃。”
洛水薇听后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眸中泛出水汽。
“师兄。”她抽了抽鼻子,有些沮丧道:“师妹还是很讨厌我,我该怎么办。”
贺兰陵低眸看着自己的袖口,本该白净的衣面染着一小块糖渍,是林飒飒刚刚窝在他怀中吃糖葫芦蹭上的。鼻息还沾染着少女独有的甜香,他语调平平安慰着小师妹,“无碍,偌大宗门,能得她喜欢之人少之又少。”
“师兄定是那少之又少之人。”
洛水薇似开玩笑,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师妹好像很喜欢你。”
“是吗?”贺兰陵挑眉,简短二字让人无从揣测心意,扭头看向大殿。
殿中,林扶风刚刚换下血衣。
疲惫倚在榻上,他乌黑的发垂落在地,脸上是没有血色的苍白。不等他再次催动灵术,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经通报直接推开殿门,大步迈入。
“飒飒。”林扶风无奈唤了声,全宗上下也只有她这么放肆。
林飒飒几步跑到榻前,见林扶风衣袍宽大看不出伤势,扑跪在他面前关心,“听说您受伤了,伤哪儿了快让我瞧瞧。”
林扶风截住她伸过来的手,低咳了几声安抚,“爹伤的不重,没什么大碍。”
“可你脸都白了。”
林扶风:“还不是年纪大了,这些日风餐露宿受了累。”
这借口蹩脚到像是哄傻子。
林扶风是大乘期天花板的修者,名号放在修真界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早已辟谷不食人间烟火。要不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东西,绝不可能伤成这样。
偏偏林飒飒就信了。
作为刚刚到炼气期的新手,她对修道了解的少之又少,狐疑看了林扶风几眼,最后她说:“那您这些日好好休养,吃点荤的多补补。”
平日她就觉得她爹吃饭少。
父女二人这段对话,被刚至门槛的贺兰陵听了个正着,一时不知该不该进去。
林扶风察觉到了,努力缓和着呼吸,他在听了林飒飒的话后沉笑了几声,轻轻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让爹再好好看看你。”林扶风又咳了几声。
他修为高深,容颜早已定格,五官俊秀看起来颇为年轻,和林飒飒站在一起更像兄妹。
“醒了就好。”如今见人醒了,他淤堵的心结散去不少,总算放了心。
林扶风伤的太重,无法在林飒飒面前维持太久的平和,又简单交代了几句,他便以处理宗务为由催促人回去,林飒飒虽还想再和林扶风说会话,但她该懂的事都懂,只能勉强点头离开。
“那您要多注意休息哦。”
她往外走,贺兰陵往里走,两人擦肩而过时,贺兰陵很有礼貌唤了她一声师妹,若是以往,林飒飒必然不理会,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她抬头瞅了贺兰陵一眼,轻轻发出一声:“嗯。”
这一转变落入林扶风眼中。
在林飒飒离开后,他不由对贺兰陵感慨,“经这么一遭,这孩子的性情总算知道收敛了。”
因伤势太重,林扶风准备闭关半载,在闭关前,他将宗内大半权利都交到了贺兰陵手中,还有几点不放心的嘱托。
“飒飒虽然醒了,但她身子虚乏还未完全恢复,灵力倾注不可断。”
贺兰陵明白林扶风的意思,低眸承诺道:“徒儿定会每日去为师妹倾注灵力。”
林扶风颔首,“她刚入炼气期,根基不稳玩心重,你多照看些,适当的教她些术法。”
“徒儿省得。”
“还有薇儿……”林扶风默了瞬,嘴唇蠕动似有难言之隐。
贺兰陵领悟极快,“师妹一向很乖,徒儿也会好生照看,绝不会让她出什么意外。”
活到林扶风这种修为,一双眼睛不说看透人心,至少在是非上看的极透。半年前关于林飒飒的坠崖,他早已摸清前因后果,也知晓自己这个女儿有多讨厌洛水薇。
他确实偏心林飒飒,但洛水薇更无辜,他不能任由女儿胡作非为。
“难为你了。”林扶风闭了闭眼睛。
贺兰陵微微一笑,“这都是徒儿该做的。”
“……”
当得知林扶风闭关时,林飒飒并不惊讶,甚至还有些紧张。
书中的剧情便是在林扶风闭关后的某天而展开,这意味着,林飒飒随时会进入剧情线。进入剧情线不可怕,可怕的是剧情随时会推动男主和女主的感情线,就目前阶段,贺兰陵对洛水薇存了什么心思,还不好判断。
林飒飒没心没肺惯了,她不爱动脑子也没什么烦心事,还是头一次思虑这般多。
动脑过度的结果,就是她当晚又病了。昏昏沉沉中,她一会儿梦到自己踹空坠崖的场景,一会儿又梦到自己腾空惨死的场面,她死的实在太惨了,直到现在,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被谁杀的。
究竟是男主,还是男配?还是说两个混蛋一起?
沉睡中,她感觉好似有谁握住了她的手,片刻的停顿后,指腹覆上她的细腕,轻轻擦摩。林飒飒被摸得有些痒,忍不住往后抽了抽手,她这一动,直接被拉出了梦境。
房中帐帘晃动,林飒飒颤颤睁开眼睛,感觉榻边好似坐了一个人。
不染纤尘的白衣在日光下白的有些刺目,男人乌黑的发被银冠半束,羽睫浓密薄唇红润,微垂的面容法印殷红,衬的眉眼俊秀中带了几分妖异的美感。
这不是……
“贺兰陵?!!”林飒飒彻底清醒了,他怎么会在自己房中?
察觉到他正握着自己的手,她当即要抽出,却被贺兰陵抓牢十指相扣,淡声道:“别动。”
掌心传来酸麻的水波感,林飒飒看到有灵力在两人相扣的掌心流泻,这才知道他在为自己倾注灵力。只是,灵力倾注需要十指相扣抓这么紧吗?
林飒飒之前都是昏睡状态,还真不清楚。
大概又过了半柱香,林飒飒感觉一股暖流游走入全身经脉,病恹恹的身体有了好转。她不再纠结了,见贺兰陵没有同她说话的意思,她索性打了个哈欠仰回榻上,一双明眸不安分的四处寻看,后来落在贺兰陵的脸上。
阳光顺着窗牖缝隙钻入,倾洒在他的侧颜,男人肤色白皙透着瓷感,长睫闭阖拢着淡淡的阴影,好看的像是一幅画。虽说贺兰陵眼光不好,但林飒飒得认,他本人长得确实一绝。
漂亮的东西谁都愿意多看,林飒飒也不例外。
盯着他的脸看久了,她又将目光落在他的额心。贺兰陵的额心有道图腾印记,色泽殷红泛金,指甲大小,像极了林飒飒最爱的花钿。
儿时初见,她就注意到贺兰陵额心的印记,出于好奇她还想伸手去摸,不过被他拒绝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林飒飒看完了整本书,书中也没讲贺兰陵额心法印的缘由,不过她注意到在某几个情节中,每当贺兰陵眉心法印闪动,情绪便阴晴不定,还时常会闭关不见人,鬼鬼祟祟的十分有猫腻。
或许是她盯着贺兰陵的目光太强烈,让贺兰陵有了察觉。长睫突兀掀开,男人瞳眸黝黑沁着凉意,低调平缓唤着她,“林师妹。”
“你在看什么?”
林飒飒脊背蹿起凉气,春日里无端有了阴风。
她眼神急忙飘开,理不直气不状,“看看怎么了……”
难不成看看还能掉色?
为了消减贺兰陵的警惕心,林飒飒扮蠢问了句:“你眉心那东西,不会是画上去的吧?”
贺兰陵静静凝视她片刻,唇角微勾,“是啊。”
他倒真不在意自己的脸面。
林飒飒看他的眼神变了,再次被贺兰陵整不会了。
这时,楚忧端着药进来,看到贺兰陵行了个礼,“小姐,该喝药了。”
不等林飒飒说话,她又就说了句:“洛姑娘也来了。”
“她来干什么?”
林飒飒正要让人拦住她,洛水薇已经拎着大包小包的补品进了门。她好似并不知贺兰陵在这里,见到他先是一愣,然后柔柔唤着:“师兄。”
叮——
耳边又传来铃铛提示音,林飒飒知道自己来活了。
伸出纤细白嫩嫩的指尖,她轻轻抓住贺兰陵的衣袖拉了两下,在贺兰陵低头看来时,把皓腕伸到他眼前,“你看,红了。”
不等贺兰陵看清楚,她便拉下袖子裹严实,眼也不眨就污蔑他,“你刚刚抓的我好疼。”
“我的手抬不起来了。”
“我的头好晕全身都没了力气。”
“再不吃药我就没办法呼吸了。”
“……我要断气了。”
贺兰陵平静听着她碰瓷,等她哼唧完了,唇瓣轻启,“所以?”
林飒飒流利回给他四个字,“你得喂我。”
贺兰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