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在深夜里来临。
赵三娘听着雨声有些庆幸,幸好那些做好的果脯都已经存放好,半点雨水都沾不到。大家都喜欢吃,悦云也说好,应该能在集市上卖出去吧。她看着黑夜的雨,对以后的生活有着无限的畅想,脸上也不自觉露出淡淡的笑容。
家里的灯已经熄了,赵三娘进房间时还以为刘壮已经睡了。可等她散了头发脱下外衣,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时,却凭着从窗纱里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
透亮透亮的,比溪水里冲过的鹅卵石还亮,比炉灶里的柴火还灼人。
“哎。”赵三娘翻身爬到床上,“怎么还不睡。”她面朝墙的那侧,背对着刘壮。白日里想的那些画面好不容易驱逐出脑海,现在又硬生生想起来了。她只有背对着刘壮,这些想法才能慢慢消退。
刘壮腿瘸手又不瘸,直接伸手把她捞进怀里,硬生生让三娘面朝着自己。
他那两道剑眉皱在一块,百思不得其解。白天还好好的,晚上怎么成了这样?家里的活早就干得差不多了,偏要拖得这么晚才回房间。他盼星星盼月亮一样,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又背对着他像是很不愿意看到他的模样。
刘壮从来就是个有问必问的人,绝不让问题过夜。
“我惹你不高兴了?”他放软语气,试探地看着怀里的人。天已黑了,他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被他搂在怀里,瘦弱的一团,怪可怜的。
赵三娘的身体被刘壮紧紧搂着。她的头只得埋在男人的臂膀之间,鼻尖都是他的气息。这种气息让她那颗不踏实的心,忽然多了几分叫做安全感的东西。她细碎的声音传来:“没有。”
他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只要她咬死不说,他能耐她何。
“真话?”刘壮又问。
赵三娘没回答,她推了刘壮一把,好让自己能喘口气。刘壮听她声音憋闷,便知道搂得太紧,暗暗松了松胳膊的力气。是以赵三娘推得毫不费力。
两人这下脸对着脸,能更清楚看到彼此的眉眼和神情。刘壮脸上都是茫然,赵三娘则是赧然。
刘壮轻轻环抱着赵三娘,又用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他的媳妇分明十六岁了。别人家十六岁的姑娘早已经出嫁生养孩子了。可他的三娘还长得这样瘦小。好在嫁过来以后,吃食总是不缺的,才能慢慢养出一点肉。以后他多多赚钱,让她敞开了吃,养成一只健健康康的小狐狸。
“你摸小白小黄,也是这样的。”赵三娘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说着还颇有些气愤。
可不是嘛,小白和小黄被那只老母鸡啄了跑到刘壮身旁的时候,刘壮就是这么摸它俩毛绒绒的脑袋。
刘壮一怔,险些要笑出来,但他忍住了。他将手从赵三娘的头发上挪开,慢慢挪到她没被头发遮住的耳垂上。耳垂上有一个儿时每个女孩子都会打的耳洞。耳洞上光秃秃的。
“那就摸这。”
“痒。”赵三娘身体一颤,忍不住往墙的位置后退。可她往后退一点,刘壮就往她的位置挪一分。两人始终贴得紧紧的。
“到底和我闹什么别扭?”刘壮轻轻捻动着她的耳垂,气息越来越沉重。黑漆漆的房中,窗外的雨声还在响着,刘壮黑亮的眼神沉了沉。
赵三娘哪里好意思说出来。她支支吾吾地正想着怎么开口,就见一道黑影扑了上来。
比之前所有的亲吻,都要浓烈和炽热。赵三娘开始还茫然疑惑,想要推开身前比牛还壮的人,可后来已经完全无法去想。她只能闭上眼睛,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去回应刘壮所有的热情。
“试试吧。”刘壮抬起身体,喘着粗气在赵三娘耳边说道。
赵三娘的眼睛微微睁开,她散开的头发已经被汗水微微打湿。她红着脸挣扎着想爬起来,就见刘壮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丢开,露出坚实如墙的胸膛,然后沉沉地压了下来。
窗外雨疏风骤,晚来带寒。可室内春色正开,春水柔情,尽在那声声隐忍的呢喃叫喊中。
那是另一番天地。痛苦只是片刻,随即便是彻夜的欢愉。
赵三娘累到睡过去时,刘壮浑身是汗地坐了起来。他仿佛刚饱餐一顿的野狼,目光迥然,神色中带着餍足。他擦了一把脸,怎么都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原来成亲的快乐在这里。
他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走得极慢地靠单条腿挪到窗户边。窗户边放着水盆架和毛巾。他拿起毛巾沾了水回到床边,像对待珍宝一样慢慢擦拭着赵三娘身上的汗水和其他东西……
刘壮心想,不管小狐狸在别扭什么,现在总不用别扭了。明天起来,她要打要骂他都受着就是。
收拾完后他在赵三娘唇边亲了亲,然后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雨过天晴,又是一个好天气。
何氏一大早就看到儿子坐在院子里发呆。说是发呆,不如说是坐着傻乐。时不时抬头笑笑,又低头笑笑,全然看不见旁人,跟中邪了一样。
何氏叫住刘文,压低声音问:“你大哥怎么了?”
刘文摇摇头,想到什么一样说道:“是不是捡钱了?”
“去你的。这哪有钱捡。去把灶火烧了去。”
刘小甜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一定是大哥吃了好吃的。”
“也没你事了,你去叫嫂子起床。”
何氏观察了刘壮半天,百思不得其解。她忽然回头看了看后屋,又看了看刘壮,露出了然的笑容。她赶紧追着刘小甜过去,一把拉住正想敲门的女儿火速带离后院。
“干嘛不让我找嫂子。”刘小甜瘪着嘴,她最喜欢找嫂子玩了。
赵三娘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户照到床上晃到她的眼睛。房门是关着的,床上只剩下她自己。三娘只觉得浑身疲惫,比连续耕了两亩地还要累。手脚和腰都是酸痛的,身下还隐隐作痛。她脑子有一瞬间空白,等到昨夜的记忆回笼,她瞪大眼睛果断把自己埋进被子。
天啊,昨天发生了什么……比昨天白天她想的那些事情还要,还要让人脸红。
埋着埋着,赵三娘觉得耳朵边有什么东西硌得慌。她起身往耳边一摸,发现两只耳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缀上两只耳坠子。
她取下来一只拿在手上。
耳坠子不大,却是金黄如麦子一般的颜色,样式也好看,分别坠着一根小指长的流苏。更重要的是,如同那只小竹篮把手上的刻字一样,在耳坠子的背面,依然有三道划痕。
三,即三娘也。
她是刘壮的媳妇,赵三娘。彻彻底底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不会写这玩意,拉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