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太子,你是刚刚学会说话了吗?”
“嗯。”
“为什么之前不行?”
“我怎么知道。”
“那你现在还能干什么?”
“噗通——”
莲叶上的我又被懒洋洋的莲梗给弹到水里去,惊散一群看戏的小鱼。
在水里绕着巨大的花苞游了半圈,我仰头望着,有几只萤火虫振翅飞过。
亮光划过眼眸,我被吸引了注意力,想去游到远处看看景色。
“还能弹你。”
头上的大花苞在坏笑,我本想着回去岸上,免得总被他弹翻。然而只要我转身有离开的趋势,就会被扣住。
莲叶向着水面倾斜,宛如登机梯,这是等着我爬上去。
我犹豫了,没有第一时间给他面子。
“三、二……”
“我上来!”
还没倒数完,我识趣地爬上莲叶,然后直立站起,走了几步到叶子中央,再乖乖坐下。
莲叶将我再次送到花苞身旁,一条莲梗抬起,我立即抱着脑袋匍匐龟缩。
花苞低头瞧我,好笑道:“你做什么。”
“我以为大神要拿我消遣,或者用我打水漂。”
“好像是可以,上次在海边那么好的机会,都没拿你试过。”
啧,我是不是给这个混蛋提供思路了。
“……”
“你的龟壳能跳几下?”
“我不要。”
“很好玩的。”
“对我来说不好玩,哪吒太子你不能枉顾玩具的意愿。”
“既是玩具,何来意愿。”
“那我是一个乌龟精,不是玩具,恳请你高抬贵手。”
花苞似是哼了声,扭头看向夜幕,“我不过是和你们玩玩而已,你们也太差劲了,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没意思。”
“我可以说实话吗?”
“说。”
做好随时会被弹翻的准备,我连脑袋都没有探出去,蜷在龟壳里小声说道,“如果玩耍只有一方高兴,那就不叫玩,是欺负。”
游走在周身的莲梗顿住,随即回到了花苞身边,莲叶如摇篮那般轻轻晃动,我听到少年压低又质疑的声音。
“不好玩?”
“至少我是觉得不好玩的。”
“我倒是忘了问,但现在也觉得不用问了。”
花苞和我拉开了距离,看上去有着几分闹别扭的劲儿,我是一头雾水。
心里觉得算了,不要触他霉头,可又觉得,若是不弄清楚,往后他还有别的损招怎么办。
现在还没完全复活,就把我玩得团团转,以后重生,能跑能跳,还有了兵器库,不得折腾死我。
“哪吒太子想问什么?”
“你完全忘记了。”
你要说台词呀!就算你是三界的颜霸,也不能当谜语人!
“小龟愚钝,还请哪吒太子明示。”
“我带你登上普陀岛时,说了什么。”
他这一提醒,我就想起来了,那个时候是问的讨不讨厌他。哎,早知道就不问了。
我感到有些煎熬,我的回答是讨厌,但要怎么说才能显得高情商。既能委婉表示自己的心情,又能让他不那么没面子?
毕竟人不是金银财宝对不对,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的。
可说实话会被当成陀螺抽,快想想怎么救自己。
绞尽脑汁好一会儿,我灵机一动,就长相上来说,我可以说哪吒是世间罕有的绝色,然后再委婉表示他的性格狗都嫌。
自以为这个话术可以,既有优点也有缺点,我斗胆开口。
“我……”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讨厌我。”
被看穿了。
哪吒截断了我吞吞吐吐的话,这一刻,萤火虫装点的天池就算再梦幻浪漫都显得尴尬了。
为什么要在如此良辰美景让话题死掉,我不懂。如果我有我妹妹唐糖一半和异性打交道的能力,也不至于弄得这么僵硬吧。
无所谓,我是乌龟,装死,是哪吒自己让话题不好的。
莲梗悄无声息地绕到我背后,将我顶得趴下,花苞低垂,像个人那样压在我壳子上。
“从你告诉我假名字开始,我就应该知道,你讨厌我。”
“……那、龟傲天是我的绰号。”
“别狡辩了,骗子龟。”
花苞又从我壳子上离去,重量也减轻,倒是感受到了他低落的情绪。
被对方当场拆穿,我第一个反应是去水底卧沙,等当事藕消消气。
慢吞吞地往后缩,我准备倒车入水,龟壳的缺口被莲梗抵住。没能丝滑地下水,我又望向浅粉色的花苞。
“呱~”
一只青蛙从我面前跃过,看起来是没修炼的,完全不会看气氛。万一被哪吒当成出气筒一鞭子抽翻,那可倒大霉。
要是我,哪里敢从心情不妙的哪吒眼皮子底下路过。
安静一阵,我轻轻开口。
“哪吒太子,我不是要上岸,是去水底卧沙。”
“你卧沙做什么。”
我张了张嘴,给出一个呆头呆脑的回答,“卧沙反省,骗你名字的事。”
花苞噗地笑了声,似乎心情有所好转。
“你不是说,龟傲天是你的绰号么。”
“……”
“既然拿出来说,以后你闯出名头了,就用这个绰号。”
“哦。”点点头,我瞄他一眼,又问,“那你不生气了吧。”
没想到这花苞的莲梗一挺,像是少年叉腰的模样,反问道,“我哪里生气。”
“……”
行吧,你没生气,刚刚是狗在闹别扭。
“咚——”
像是看出我心里的埋汰,莲梗往我壳子上敲响,我连忙快速说道:“没生气没生气,是我想太多!”
“哼。”
“哪吒太子这么大人大量,是不是,可以忘记之前的事情了?”
“什么。”
“就是,我咬你那一口。”
“当然……不会忘记啊。”故意停顿片刻,他笑得乱颤。
他这个莲藕怎么这样。
“唐小龟,你刚刚哼的是什么歌?曲调没听过。”
当然了,那是我老家的歌。想想也是,我从未说过自己真实的情况,就连龟丞相也没有过问我从何而来,家庭又如何。
他们就是很正常地接受了一个孤单的乌龟,大概在西游里面,没有来路的精怪很正常。
哪吒这时问起,我竟觉得有些恍惚。
“又来了。”
“啊?”
“我说你的表情。”
“乌龟能有什么表情?”
“孤独。”
哪吒对我说出这个形容时,我心底的震惊要掩不住。
“这么吃惊做什么。”
“因为我觉得孤独的,是哪吒太子你。”
我和花苞面面相觑,有种互相同情对方的感觉,过得片刻,他又发出畅快的笑声。
“哈哈,是啊,所以我跑出云楼宫下界。没找大哥二哥,也不找娘和小妹,随缘抓玩伴。”
我冷静又不赞同地陈述他的玩乐行为。
“玩伴敖丙三太子被你抽筋扒皮,我被你折腾得龟壳裂开,后期更是辗转难眠。其他的水晶宫海产也被你耍得团团转,老板家的房子都被你拆了。”
“哦,听起来我有点厉害。”
“是过分,如果我这么强,去捣毁你的云楼宫,你作何感想。”
“感激你八辈祖宗,我还能和你一起拆家。”
“……”
我想掐死这朵花,一会儿觉得李靖关他是明智之举,一会儿又觉得哪吒是挺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唐小龟:他可恶,又有点可怜
哪吒:她可怜,又有点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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