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琳独自坐在角落里,她看着繁华热闹的宴会,看着不远处如同众星拱月般的贵族小姐。
舞台上那个歌唱家喋喋不休的歌声忽然让她觉得很是烦躁,而宴会上那些高贵华丽的贵族人士,更让她觉得像是一个个漆黑的牵线木偶。
木偶没有自己的情绪与想法,他们机械化的扬起嘴角,咧开半圆弧的角度微笑。
而此刻,这一切都显得冰冷又可怕。
她恍若感觉到了四面八方的视线,那些木偶在黑暗中投来了注视。
富丽堂皇的城堡大厅在她眼中逐渐消失,变成漆黑可·怕的深渊,而喧闹的交谈笑声也在她耳中逐渐远去,变得遥远而又模糊。
最后,她只听到歌唱家那如3d环绕般响在脑海中的歌声。
安琳有些烦躁的捂住了脑袋。
等她再抬头看去,宴会上哪里还有在音乐中起舞交谈的贵族宾客,全是被血色藤蔓缠绕的木偶!
木偶的脸一片漆黑模糊,唯有弯起来的笑眼,咧开的嘴巴格外清晰!
它们的笑容如泣血一般诡异!
安琳猛地起身后退,随后因为撞到了什么而传来“哗啦”的声音,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刹那间,刚才的幻觉全都消失!
宴会会场上,端着红酒经过的女仆因为碰撞而打翻了托盘,血色的酒液铺洒在华丽的裙子上,立刻浸透出了一片难看的污渍,而女仆正一脸惊慌的朝自己弯腰道歉。
周围愉声交谈的贵族人士,也因为这个变故纷纷投来好奇的注目礼。
眼前的世界恢复正常后,安琳原本恐惧的神情也迅速收敛。
但是周围那些人的注视却又让她觉得极度不安,大脑那条名为理智的弦紧紧崩着,她根本不敢回头去看那些人的脸。
安琳微微缓了口气,颤抖着指尖提起被打湿的裙摆,对眼前的女仆摆了摆手:“没事,不关你事。”
这时,正在看顾维罗妮卡小姐的阿曼德·雷管家快速走了过来,惊讶说道:“我很抱歉让尊贵的客人遭受这样的事,让我带您回房间吧。”
安琳紧张说道:“不用了,让她送我回房间就可以了。”
她没有直接拒绝让城堡里的侍从护送的请求,即使这仅仅只是回个楼上的房间而已。
毕竟在这样的贵族环境下,独自离开的行为实在过于瞩目,但与其让看起来更为诡异的阿曼德·雷管家和她独处,还不如让面前这个女仆来。
阿曼德·雷管家果然没有拒绝她的要求,低声斥责了一下女仆的冒失过后,便让她带着客人回房换件衣服。
女仆脸上的歉意与惶恐倒是装的挺真实,安琳没忍住在她的脸上多看了眼,随后又在后者抬头时迅速移开了目光。
两人离开宴会,身影消失在楼上的拱形过道中。
不远处,考古学家看完了那边的全程,然后视线放在端着食物路过的女仆身上。
旁边与之聊天的贵妇人顺着她的注意力看过去,接着笑道:“怎么了?亲爱的,不用那么拘谨,如果你想吃那些食物的话,可以直接让人送过来。”
考古学家摇了摇头,微微笑道:“不了,其实我并不爱吃那些。”
她没有碰过这里的一点吃食。
“你真应该尝尝,布拉格城堡里的点心确实非常美味,我曾经想让格林小姐送我一个厨师,可惜没能成功。”贵妇人遗憾说道。
“居然还有这种事吗?”考古学家很自然的接话:“我还以为格林公爵应该会非常慷慨。”
“唔,她确实很慷慨,除了在吃这件事上……”
“听起来,您应该和格林公爵很熟?可我不记得她有两个妹妹来着,是我忘了吗?”
在考古学家的注视下,贵妇人愣了愣,随后思索着说道:“应该是有的吧,只不过维罗妮卡小姐和绮丽丝小姐很少会出现在人前,尤其是维罗妮卡小姐,没有人喜欢和她打交道。”
npc不应该说出这种似是而非的话。
尤其她还是这场剧本中的人偶。
考古学家笑意盎然:“原来是这样,您可以和我多说说那两位格林小姐的事迹吗,以免我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维罗妮卡小姐。”
“当然可以,只是我知道的也不多……”
……
浅显的印象只是浮于表面的记忆,如果想要由此深挖出一个人更多的事迹,则需要更多的记忆来填充。
而在大家都对一个人有印象,却没有与之相关的记忆时,那就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刚刚出生的维罗妮卡独自坐在宴会的角落里,忿忿的不断吃盘子里的甜点,而周围那些贵族人士出于某种忌惮,没有人敢来和她搭话。
除了勇敢的旅人。
“维罗妮卡小姐,容我认识您一下。”身穿礼服的登山者走上前,朝这位大小姐微微弯腰。
“哪来的贱民!”维罗妮卡丝毫没有淑女风范的翻了个白眼。
“……”登山者的笑容不变:“可是您的姐姐,玛格丽特·格林小姐将我们邀请进来做客,您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在她眼里,她应该是认同了我们的身份。”
维罗妮卡闻言眯着眼看向他,稍微给了个正眼。
少女的长相并非那种出众的娇艳,但英气蓬发的容颜中带着肆意张扬的美感,像一只骄傲自得的凤凰。
她嘴角一翘,哼道:“少在这里自我良好了,姐姐的理由我当然知道,毕竟,你们不过是她带来的玩具罢了!”
登山者目光微闪,扮作疑惑:“维罗妮卡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你姐姐的意思?”
维罗妮卡将手上的糕点拍到桌子上,傲娇喊道:“贱民就是贱民,就凭你有什么资格被格林家族邀请!”
登山者耸了耸肩:“可我们现在就是作为格林家的贵客进来了。”
“……#!”维罗妮卡似乎被激怒了。
……
……
城堡外墙的拱券过道上。
许朔稍微走了下神,好在,这种情绪接壤旅行诗人的话题没有丝毫违和感。
等他将投注在宴会上的注意力收回来时,也正好回答旅行诗人的话:“阿勒克斯,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说,你们是姐姐带来的玩伴吗?”
旅行诗人并未胡乱猜测,只是用疑问的眼神看他。
女孩捋了捋被夜风吹起的额发,面向远方,神色忧郁的叹了口气:“因为,我是绝对无法离开布拉格城堡的。
“这是一个诅咒。
“而黑暗,一直在看着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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