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要立功挣声望,亲自带兵剿灭恭王,日后登基也能有更大的支持。
江云康乐得听到这个消息,贤王最好是快一点,免得恭王先盯上他。
内乱一开始,潭州附近人心惶惶。
江云康更是忙得像陀螺,他猜贤王出兵潭州,恭王必定不敢来攻城,但西山的盐井,恭王怕是不会放过。
故而又调兵去了西山,炮台也架在西山,由徐放和木疆一起镇守西山。
这天夜里,江云康满身疲惫地回到家时,林姝却不在家。
听丫鬟说隔壁的徐夫人要生了,三奶奶去了一下午,这会还不知道情况。
江云康走出院子,今日徐放还在西山,也不知道隔壁怎么样,他正迈出门槛时,看到林姝带着彩萍等人回来了。
“怎么样了?”江云康忙问。
“母女平安。”林姝也有些疲倦,“咱们先回去吧,已经派人去找徐世子,不过徐世子得明日再回来了。”
最近实在是事多,不然这个时候徐放应该守在新余。张月英又是头一胎,生得又久了一点,林姝在隔壁时,一直紧绷着心弦,生怕出个什么事。
还好,母女平安,都没有问题。
“平安就好。”江云康也跟着松一口气,“多亏有你在,不然隔壁没个亲人,徐世子今日又不在身边,也不能安心。”
“我们住得那么近,你和徐世子又要好,互相帮衬着都是应该的。”林姝笑道。
夫妇俩一块进屋,丫鬟们很快就来摆饭,安儿已经休息了,这会用饭的便只有他们两个。
“张家妹妹温柔有礼,说话也有进退,她身上有好些东西,都是我学不来的。往后她的女儿,肯定也会和她一样出色。”林姝有些羡慕。
“各人有各人的好,张氏有她的好,娘子你也有张氏没有的好。在我眼里,娘子你就是最好的。”江云康给林姝夹块肌肉,笑盈盈地看着她。
林姝烫着脸低头吃饭,过了会,才不大好意思地道,“都老夫老妻了,快别说这样的话。”
江云康用过饭后,还不能歇下,去书房看了会地形图,才回屋睡觉。
次日天刚亮没多久,江云康从屋里走到院子时,就听到徐放兴奋的说话声。
头一回当爹,自然高兴。江云康点头表示理解,出门先去了府衙。
快正午时,徐放来府衙里分红蛋给大家吃。
刚得了女儿,徐放还没进门,笑声先传进屋里。
等他进屋后,立马和江云康炫耀道,“三郎没有女儿,肯定不知道女孩儿多娇嫩。我抱在怀中,软趴趴的,可讨人喜欢了!”
江云康呵呵笑道,“你的女儿不就是我的女儿,日后让她认我当干爹,以后我给她添妆。”
“那可不成!”徐放立马道,“认了干爹就不能当亲家了,别人我可不放心,你和木疆都有儿子,日后她总能看上一个。”
徐放都想好了,还是江云康和木疆靠得住,安儿虎头虎脑的,身体也好,日后说不定还能跟着他学武。
江云康倒是没想那么远的事,儿女有儿女的缘分,若是能成亲家也不错,毕竟两家人知根知底。不能成,也不会因此坏了感情。
徐放忙着分红蛋,江云康则是去找白轻舟。
在江云康刚找到白轻舟时,突然有士兵来传话,说城东的方向听到爆炸声,像是从西山传来的。
一听这话,江云康便知道西山打起来了。
他赶忙去叫了徐放,带着新余里的五千士兵去支援。
此时的西山,确实打了起来。
nbsp;为了防止偷袭,西山的半山腰上,建了一圈的瞭望塔。
恭王的人本想偷袭西山,但刚靠近山脚下,就被发现了。
随着几声炮响,山脚下被砸出几个窟窿,本想偷袭西山的人,被炸了个不知所云,一个个晕头转向。
带兵来的钱洋摔了个踉跄,吃了一嘴的土,再起来时,震惊地道,“这什么东西?”
边上有人回答,“应该是火炮,之前贺之洲就是用这个击沉北狄战舰。将军,我们还要不要进攻?”
偷袭不成,还死了好几百人。钱洋这会也在犹豫。
本来是想抢一波细盐回去,没想到江云康和白轻舟会那么狠,在西山这种地方架火炮。
钱洋沉眸思索,正在犹豫时,又是几声巨响,看到高耸入云的树木都被炸断,当即下令,“撤退,都先撤退!”
山下的钱洋带兵撤退,木疆看到后,并没有让人去追。
吓吓就好,若是这会去追,怕还有人偷袭西山。
等江云康和徐放到西山时,战斗已经结束,钱洋的队伍已不见踪影。
“这小王八蛋,专挑这种时间来打战,有本事别跑那么快,老子弄死他!”徐放愤愤道,他还想在家里多抱两日女儿,被钱洋的人败了兴致,现在就想打人。
几个人围坐在沙盘边上,木疆让徐放淡定一点,“跑了不是更好,说明钱洋害怕了。要是真打起来,我们也会损兵折将。”
江云康点头说是,他并不想和恭王的人正面对上,这个风头留给贤王去出。
因为这场偷袭,徐放又留在了西山。
江云康待了三日,才回的新余。
在他刚回到新余时,听白轻舟说贤王的使者刚走。
贤王要打潭州,便想着来调兵。这个嘛,白轻舟觉得有道理,还一个是他也不能拒绝,便答应调兵五千。
江云康也没有意见,天下没有吃白食的事,这会要是推三阻四,日后等贤王登基,江云康和白轻舟都要完蛋。
现在贤王出兵潭州,钱洋又刚被打跑,出兵五千对新余来说倒是没啥压力。
算着贤王快到潭州附近的日子,木疆带着五千士兵也出发了。
等木疆刚走没两日,施华池代表贤王来访了。
施华池三十左右,面容白净,说话也是斯斯文文。
他被邀着坐下,先是一番感谢,再道,“王爷得知木将军带兵去支援,颇感欣慰,特意让我来感谢你们。”
施华池是施贵妃家侄儿,算起亲戚关系,便是贤王的表弟,也是贤王身边比较亲近的人。派施华池来感谢,算是看中江云康和白轻舟了。
白轻舟笑道,“王爷客气了,我等忠君爱国,贤王是扫除逆党,自然该出力。”
江云康也轻轻点头,但他没接话。现在正是前线最忙的时候,施华池这种亲信,贤王能派他出来,必定还有其他事。
“白大人的心意,王爷肯定会知道的。”施华池笑了笑,目光转向江云康,微微抿唇,接着道,“实不相瞒,王爷让我过来,还有一事请求。”
他顿住,视线打量着对面的两个人,“之前就听说临兴关有火炮击沉北狄战舰,前几日又吓跑钱洋。王爷听说火炮威猛,想和你们借火炮攻城,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有了火炮,攻城或者守城都能事半功倍。
白轻舟迟疑地看向江云康,火炮就是新余的命根子,若是借出去,城防就会大大减弱。
江云康面不改色地道,“火炮不好运输,新余城里只有一架火炮,我们可以借给贤王,但路上也得小心运送,不然会自爆。”
nbsp;“只有一架吗?”施华池突然皱眉。
“是的。”江云康如实道,“临兴关原本有两架,后来被捣毁了一架,新余只有一架,另外一架则在西山。从新余往潭州运火炮,差不多得花十日。”
“那么久?”又是一个让施华池没预料到的事。
“嗯啊,火炮不宜运输,十日已经算快的。若是贤王需要,现在就得让人准备。”江云康没有说谎,如果贤王真能拿下潭州,这家火炮也算物尽其用。
施华池的眉头明显地拧在一起,沉思片刻,还是决定要火炮,“听闻新余前段日子屯了不少粮食,如今贤王快到潭州,恭王的人也打不到新余,不如……”
“我已经让木疆带了部分粮草出行。”在施华池开口要之前,江云康打断了施华池的话。
他算是看出来了,恭王是匪盗行为,喜欢用抢的;贤王则是温柔刀,笑呵呵地来要,他还不能不给。
“原来江大人早就想到了,你可真细心。”施华池从火炮,说到粮草,又问到了武器,还有西山剩下多少屯盐。
一个个问去,江云康和白轻舟还是被迫送出不少东西。
等施华池走后,白轻舟和江云康小声嘀咕,“要是贤王真能拿下潭州,往后做个明君,我也就不心疼了。”
“哎,往后的事不一定啊。”江云康感叹道。他能清楚的,就是贤王比恭王好些,但要和流芳百世的明君比,还得看贤王上位后的作为。
这边江云康东西也给了,想着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有事求来,结果几日后,跟着押送火炮的人一身狼狈的回来,说火炮在路上炸了。
“我再三和施大人提醒,说现在天气热,正午得停下休息,但施大人非要在五日内去潭州。天一热,加上赶路又快,押送弹药的马车就炸了,当场死了好几个人,施大人也被砸伤胳膊。”说话的虎头一脸气愤。
听到这话,江云康差点气晕了。
他是再三叮嘱急不得,施华池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实际却阳奉阴违。
现在出了事……江云康不敢多想,问虎头怎么回来了。
“施大人破口大骂,说两位大人不想给他好的火炮,故意给了差的坏事,我当时没忍住,和他凶了两句,便回来了。”虎头回来就后悔了,应该跟着去找贤王,不然是非黑白,都由施华池一个人说了算。
他眼眶红红的,胸口堵得厉害,“那个施大人明明看着特别斯文有礼,不曾想,也是个不要脸的!”
“不要再说了!”白轻舟瞪了眼虎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亲自去找贤王一趟,这个事,不能让施华池乱扣屎盆子。”
他看江云康张嘴要说话,立马又道,“我知道三郎口才不错,但你得守着新余。而且你年纪轻,有些事情不好说,我是年纪大了,就算是贤王,也得听我说两句。”
白轻舟是憋了一肚子气,那个施华池看着还好,不曾想也是个急功近利的人。
“那白大哥,你一路小心。”江云康眉头紧皱,“到了那边,最好是先去找木疆。火炮出了事,必定需要有人问责,施华池是贤王的表弟,就算贤王不愿意责罚施华池,也不能让他们把这个罪责推到我们身上。”
如果贤王包庇了施华池,那贤王也是个好的。
在这种时刻,任人唯亲便是大忌。
在白轻舟出发后,施华池也和贤王碰面了。
他吊着胳膊,看到贤王就跪下,哭着叫了句表哥。
贤王刚到潭州附近,营寨都还没弄好,看到施华池狼狈回来,以为是江云康和白轻舟不肯借火炮,但听到火炮炸了,贤王不解地问,“怎么就炸了?”
“是我不好,我想着快点带来火炮,也能助阵王爷攻城,但没想到天气太热,因为我急于赶路,就在路上炸了。”施华池哭着道。
当时有好些人在,若是在贤王面前推卸责任,总会有被拆穿的时刻,倒不如先认一点错,再模糊责任。不然都坏到他头上,这会怕是不能好好地离开。
“火炮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说炸就炸?白轻舟没有提醒过你?”贤王连续问了几个问题,施华池却只是哭,听到还死了好几个人,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暴躁。
“华池,你……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贤王深吸一口气,“没了火炮,还如何攻城?”
“听说西山和临兴关还有,不如……把那两架火炮调过来?”施华池小心翼翼地抬头,对上贤王的目光后,又马上低下,他小声道,“临兴关要守关卡,但西山这会又没什么事,调来也可以的。王爷本就是一人之下的贵人,就是西山也是王爷的,他们没理由拒绝。”
贤王若有所思地道,“那就再派人去一趟西山,这次不可再生是非。那个火炮,也不见得有多厉害,不然也不会半路炸了,还是别指望它了。”
原本贤王是听说火炮厉害,贤王才动了心思,但现在要他再等十几日,是绝对不可能的。
施华池听贤王没有要罚他的意思,心里松了一口气,慢慢地把话题带到了其他事情上。
火炮路上炸了的事,也传到了潭州城。
在钱洋跑回来时,恭王还骂了钱洋,现在听到火炮在路上就炸了,更加不以为意。
钱洋是见识过火炮威力的,听到恭王在笑,还是提醒道,“王爷,火炮会在路上炸了,肯定另有缘由。但火炮确实厉害,当日与微臣同行的将士们都看到了,一个炮弹炸来,原地就出现一个坑。”
“再厉害也没用了。”翁行鑫开口接话道,“这不是半路就炸了么,说明是上天在庇佑王爷呢。”
说着,他和恭王拱手行礼,哄得恭王笑得更开心。
钱洋皱眉道,“可西山还有火炮,万一……”
“钱大人,你为何一直危言耸听?”翁行鑫打断钱洋的话,“从西山运火炮到潭州,那得好几日的时间。现在已经炸了一架火炮,你觉得江云康和白轻舟还会借第二次?”
听到这话,恭王也认同道,“经此一事,贤王和江云康他们,心中都会有怨言。都说贤王是个大度的,但本王可清楚,他心里其实最狭隘。一点小仇都能记个十年。”
“本来还发愁贤王缩在京城怎么办,现在不用麻烦了,直接在潭州解决他,本王便再无阻碍。”
“王爷圣明。”翁行鑫立即奉承道,“贤王来攻潭州,为的就是立威。所谓成王败寇,只要王爷能打赢贤王,日后史书如何写,也是由着王爷来。”
翁行鑫这话说到了恭王的心坎上,哄得恭王又是一阵大笑。
钱洋还是不太放心,看向翁行鑫时,眼神里充满了嫌弃。巧言令色的小人,只会耍点嘴上功夫,钱洋觉得翁行鑫迟早要坏事。
就在这时,有士兵来报,说南阳王依旧不肯归顺。
“他一个小小的南阳王,这般倔强,难不成真想等本王把他的头颅挂南阳的城墙上?”恭王不悦地道。
翁行鑫道,“王爷不用生气,南阳还没潭州一半大,只要解决了贤王,日后别说是区区南阳,就是新余,也都会是王爷的囊中物。”
“这倒是。”恭王眸光微暗,吩咐传话的军士,“派人再去南阳一趟,若是南阳王还不知好歹,别怪本王不客气。”
钱洋再次想开口,但恭王已经被翁行鑫哄着往外走。
他忍不住地叹气。这个时候和南阳王放狠话并不明智,虽说南阳不大,但如果贤王和南阳王前后夹击,潭州城也会有危险。
想到那个只会拍马屁的翁行鑫,钱洋觉得不能就这么放任翁行鑫在恭王身边,他得去找盛家老爷子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