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这两头猪崽,是虞雪在五月三十号那天买的,是刚满月的,当时一只19斤,一只21斤,三十号给饿了一天,三十一号虞雪回到404,才给它们喂养起来,如今已经是六天了。
虞雪当时买了不少饲料,是正合适这个阶段小猪吃的保育全价料,就是开袋就能喂养的那种,她这些天就严格按照小猪的采食量,一天三顿地喂。
这两头猪特能吃,每天昂嗯昂嗯地讨食,也幸好在多多菜园上叫破嗓子都没人能听得到,不然就它们那叫法,整个小区都得知道虞雪养猪了。
六天下来,这猪明显大了一圈,之前的笼子看着就有点挤了。
虞雪想给弄个小猪圈。
但她家里没有能够围猪栏的材料。
好在小区里有这种料。
这几天,外头不是长了很多变异植物嘛?那些变异植物被杀死后,只要不是多多那样整棵吸能量,以及小刺藤那种绞成渣渣的做法,基本都能保留下全体。
以防死灰复燃枯木逢春,这些东西都是要焚烧掉的。
但如果是确定死透了,彻底没有危险的,那么就会拉回小区,让专门负责砍柴的人砍成一段一段,用来给人们烧柴。
这不是天然气停了吗?家家户户用发电机也不现实。
而且现在整个城市石油供应也断了,只剩下少得可怜的库存,而比起用来烧火做饭,燃油这种东西,自然是留着开车更有价值。
用煤炭烧火自然也不错,问题是,H市煤炭这个东西也是比较少见的。
所以,现在人们主要就是用木头取火。
每天拉回小区的那些木头,大家抢着要。
当然也不是白给的,要么用物资换,要么就做工赚木柴,反正现在政府是不养、也养不起闲人。
虞雪此时就想到去弄点木头来。
第二天早上,正做着早饭呢,注意到小区里又进了一批木头,人们都下楼去抢了,虞雪也赶紧关了电磁炉,装了五六斤米,下楼去。
小区前门,一车车人力拉车进来,上面堆满了各种粗细长短的木头,外皮是都被剥去了的,甚至大多被烧灼过,外表焦黑焦黑的。
这是怕带着树皮容易长出芽来,来个死而复生。
木头被卸在靠近前门的空地上,之前这里是草坪和绿化带,现在草皮是扒光了,地面也犁了好几道,连草根都被扒拉出来了,然后地面被结结实实地夯实,就成了一块平坦的空地。
如今天气热,而且天天大太阳,泥地面就被晒得有些干裂,很容易扬起粉尘。
木头一卸下来,就有人将之搬到架子上,然后高举斧头,一下一下地砍。
这是个力气活,干这个的都是男人,有几个是青壮年,也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
无法胜任其他工作,但又不得不工作,身上还有点力气的人,就比较倾向于干这个活,累是累了点,但胜在安全省事。
还有两个手脚麻利的老大妈,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把那些比较细的枝条给拗断,整理成一捆一捆的。
这活就比较轻省,很多人都愿意干,当时招募的时候,可谓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最后还是给了两个家里情况比较困难、没有年轻人可以出来赚钱的老大妈,属于带点扶贫意味的。
虞雪看着一辆辆车进来,观察着这些树木,她其实比较想要木板,但这里显然没有,她在考虑弄点木头回去自己劈,还是直接买比较细的枝条,自己编篱笆算了。
就在这时,后面惊呼起来,虞雪回头一看,原来是一车车的木材被拉进来了。
就是那种建筑用的木材板,规格一致,整整齐齐地码放着。
“今天怎么有这么好的木头。”
“杉木板,从前是便宜得很,也算不得好,这不是今天政府的队伍拿下了一个木材批发厂嘛!里面别的没有,木头多得是。”拉车的人放下车子歇口气,拉着衣领扇风。
这木材码得整齐,就特别重,路面又被那些变异草顶得破破烂烂,一点都不平整,这一路拉过来,可废了他不少劲。
“哎呦,拿下了一个木材厂啊!这感情好,那木柴的价格是不是该往下降一降啊!”
“就是说,我家人口多,我算了一下,要差不多一斤粮食才能换够一天烧的木柴,真是烧不起啊,我儿子都自己出门捡木头去了。”
“最主要还是木头太潮,特别难点燃,还有那个烟哦,大得咧!烧得满屋子都是。”
人们议论纷纷,期待地看向这几车杉木板,想要听到木头降价的消息,结果,木头不降价,而且这批杉木板因为是干木头,价格还要更贵点。
人们失望不已,不过还是有不少人买了杉木板,因为这是干木头,好点燃,烧出来的火也比较旺,还不会冒黑烟。
虞雪也买了这个杉木板。
不过也没多买,用两斤大米买了四块,并让伐木工每一块砍成三截,每一截一米多长,三十多厘米宽,厚度大约是三公分,用来搭猪圈是差不多够了。
然后她又买了一捆手腕粗细的变异木枝。
木头很沉,她分了好几趟才把这些给搬上楼去。
最后一趟还遇到了401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女的,对方叫什么她也不知道,却主动跟她打招呼:“怎么不叫你朋友来搬,这种重活就得男人来做。”
虞雪道:“他出门了。”
“哦,这样啊,你们这些天是不是没用木头烧火啊,我看你家都没冒出烟过。”对方眼里满是探究。
虞雪笑笑:“之前广播不是让多做点饭菜嘛,我们赶在停电前做了不少,正好冰箱没电了,也放不住,这几天就吃这些做好的。”
“那也要热热再吃啊,不然总吃冷的对胃不好。”女人说着,压低声音,“你们是不是每天晚上都要出门啊,去做什么啊?外面危险不?丧尸好不好对付?现在哪里能弄到吃的?”
“我也不太清楚,出去的主要是我朋友,我就在小区门口等他。”
对方问不到自己想知道的,似乎有些失望,等她走了,虞雪打开门进屋,把木头放下,站在那里思索了一下,然后重新下楼。
砍伐晾晒木头的空地边上,还有一个小摊子,几个老人在这里做炉子。
就是那种能烧木头的柴火炉。
高级一点的,就是市面上买的那种地锅灶,通身用钢材做成,一个大大的炉子,三条炉腿支撑着,炉子肚子里烧柴,上面架一口锅就可以用了,最上方还有个吸油烟的管子。
这完全就是一个商品,有这种大的,也有比较小一点的,末世前卖几十上百一件,这会儿却十分贵。
想要便宜点的,就是老人自己做的炉子。
大号的铁桶截成两半,里面打上黏土或者水泥,底下开个口,做进柴口和出灰口,就是一个炉子了。
还有个泥瓦工,身边摆着转头和水泥,边上立着一个牌子,写着上门砌红砖烧火灶,砌一个只需要半斤粮食。
还有一个老人在圆木桩上掏两个洞,这个圆木桩就直接又可以当炉子,本身又是燃料,据说一个圆木桩可以烧五六个小时。
总之,炉子五花八门的。
最终虞雪选了一个钢材小炉子,八公斤重,高度也就五十多厘米,跟个水桶一样立在地上,十分敦实,看着就很安全,据说进气还特别好,能够让木柴充分燃烧。
这么一个小炉子,又花了她两斤大米。
把炉子搬上楼,她打算今天中午就用这个做饭了,一直不烧柴,确实也容易惹人怀疑。
回来后,她继续把早饭做好,吃好,这时候,小区中央空地上,那些新招募的人从外面回来,开始拉练了。
这些人据说早上六点钟就要集合,出门做任务,做完任务才能够回来,稍作休息后就开始拉练。
虞雪便放下了所有事情,跑到新扩张出来的多多菜园上,看着那些人练习。
他们的教练应该是军人,非常严格,前几天就一直在给那些人站军姿,讲纪律,今天据说要教点新东西了,不过一开始还是要站一小时的军姿。
虞雪想了想,也跟着站了。
早上八点多的太阳,已经比较晒了,虞雪最初二十分钟没什么感觉,拥有灵植后,她体质和体能得到了很大的加强,随便站一站,轻松得很。
但第二个二十分钟期间,她就感到有些吃力了。
不是身体上的吃力,而是想动却必须憋着的那种不舒服。
第二个十分钟过去,虞雪进入了新的一种不舒服。
一直紧绷地站着,她觉得身体有些僵直和酸乏,时间似乎变得很漫长,心理上觉得很煎熬,一阵阵的燥气往上涌,呼吸都好像不太顺畅起来。
大学那会儿她军训过,站军姿是主要的训练内容,但也没有说一站这么久的,整个人感觉特别地浮躁烦闷。
砰!
空地上,有人摔倒了。
教官冷淡地看了一眼:“就这个身体素质,遇到需要逃命的时候都逃不掉,趁早退出吧,结清早上的工资,走人吧。”
那人爬起来,愤愤地看一眼教官,转身就走。
教官道:“还有谁要走的?”
队列中微微骚动,接着又有几个人站出来。
其中一人还沉着脸说:“每天从早上五六点到晚上八/九点,东奔西跑,做最危险的事情,拿的工资却少得可怜,还要接受这么无聊的训练,老子不陪你们玩了!”
教官并不在意这话,只厉声说:“还有人要走吗?”
这次没有人再动了。
教官道:“走了五个人,每个人加练五分钟,所有人,给我多站二十五分钟!”
虞雪几乎想马上放弃。
她为什么这样傻兮兮的,要跟着他们站军姿?这有什么意义呢?
但都已经站到五十多分钟了,现在放弃,感觉前面都白站了,她咬咬牙又坚持了下去。
她感觉太阳晒在身上,温度越来越高,皮肤被晒红、晒烫,汗水一滴滴地流淌下来,然后从她的衣服里洇出来。
时间似乎已经漫长到不存在了,虞雪目视前方,开始不由自主想一些有的没的。
“集中注意力,开始报数!”
一声低喝从空地那边传来,虞雪一个机灵,听着那里的人们一二三四地开始数数,她也跟着数起来。
然后随着数数,她觉得自己心中的浮躁一点点散去,注意力变得凝练专注起来,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明显开始呈一个上升的趋势,甚至觉得自己身体里都是力量,胸中都是豪气。
就连数数的声音,都越发掷地有声起来。
一个小时又二十五分钟终于到了,随着教官地一声“稍息”,虞雪整个人一松懈,只想坐下去,但看到那空地上的人只是双腿分开,保持着身形挺直地休息,她也赶紧站直了。
此时,她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休息了两分钟,教官开始了今天的正题。
今天要教的是一套融合了非常实用的格斗术的军体拳。
他每一个动作都讲解到位,像哪个部位该发力、哪块肌肉该绷直这样的细节,也说得清清楚楚,即便虞雪不在现场接受面对面指导,都能跟着学。
又过了两个小时,直到十二点,今天的训练才算结束。
虞雪整个人已经是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没有一块肌肉不是酸的热的,人有点发虚,不过精神上却有些亢奋。
她休息了一会,慢慢地喝了点水缓过来,然后就打了一桶水,进浴室洗漱。
从浴室出来,她觉得自己很饿,这是第一次,不是因为藤蔓引起的饥饿,而是她自己消耗体力太多,而感到的饥饿。
她把炉子弄到厨房,关上厨房门,然后把买来的木柴中,不需要用来搭猪圈的木头拿出来,用剁骨刀劈得更细,打火机点燃。
木头有点湿,打火机烧不起来,她就到了点汽油在上面,再去点燃,这次是顺利地慢慢点燃了,就是烟有点大。
她打开窗户,让烟飘出去,让那些总喜欢盯着别人的人看看,免得质疑她不需要烧火。
等火势打了,她在炉子上架上一口锅,烧上水。
用炉子要时时看火,做不了复杂的,她打算煮面条吃。
之前囤的绿叶菜还有一些,比如菜心和油麦菜,她把菜洗干净,水开后下入面条,把菜叶子扔下去,再加几片火腿,几只干虾,一包骨汤宝,此外什么调料都不需要加,一锅美味的面条就做好了。
就是素了点。
她便拆了两包卤鸡翅配着吃。
吃饱喝足,虞雪有些犯困,便进卧室睡午觉。
看着关上的门,来福闷闷不乐地趴在自己的窝里,哼哼唧唧的。
主人又不陪它玩。
下午睡醒后,虞雪便开始搭大猪圈了。
在新扩张的菜园空地上,她量出尺寸,刨了四个坑,把长木条插进去,埋上土固定住。
她还有些好奇地问多多:“这里的土地如果我不断往下挖,会挖穿吗?”
“不会。”多多回答道:“最多往下挖半米,你会发现再也挖不下去了。”
“原来是这样。”就好像,走到菜园子边缘,就会触碰到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虞雪拿来电钻,在杉木板的两头钻上孔,然后找来钢丝,穿过这孔,将杉木板固定在木桩上,做成猪圈的四壁。
很快,一个简陋的猪圈就做成了。
一米多见方的空间,八十多厘米高,暂时也够两只小猪在里面折腾了,还能放下喂食盆。
没有稻草,她便在地上垫了一些编织袋,并在袋子上铺了一层旧衣服,免得小猪把地上拉得一片泥泞。
最后把小猪从笼子里抱出来,放进猪圈里,它们就很愉快地在里面撒欢了。
至于鸡圈和鸭圈,虞雪暂时不想弄,反正鸡鸭在笼子里也过得挺好的。
弄完牲口,她又去看了看蔬菜,浇了点水,生菜已经长到挺大,通心菜之类也长得挺漂亮了,就是还是太小太细,不到吃的时候。
西红柿黄瓜和西瓜,因为是种的种子,这会儿苗子还挺小的,不过接下来,就会进入快速生长期了。
倒是刚种下去的草莓,开了不少小白花,有的已经结出青色的小草莓了。
她把生菜外圈的大叶片摘下来,摘了一大把,准备晚上吃,回到404,就看到狗子一边歪着头啃着阳台门,一边眼珠子瞟过来,又二又哀怨地看着自己。
虞雪:“?怎么了?”
狗子:“……嗷呜嗷呜嗷呜!”
还问狗我怎么了?都已经好几天没陪狗玩了!狗难道还比不上那两头猪吗!
来福气得直蹦跶,蹦两下又去咬门框,门框上被它的牙齿咬出深深的齿印。
虞雪一看,这问题有点严重啊!
她仔细想了想,终于发现问题所在,她好像好几天没和来福好好玩过了。
出门的时候,狗子身体里都是多多,但她却下意识觉得天天带狗子出去放风了,已经够了。
而白天里,来福因为身体在晚上的运动量太大,不得不好好休息,虞雪也没去多管它。
仔细一想,来福已经没了好几天自由。
虞雪很心虚地蹲下来摸摸它:“抱歉啊来福,这几天疏忽你了,要不然,晚上带你出去吧?”
“嗷呜嗷呜嗷呜!”狗又开始骂骂咧咧,也不知道是说这次要带它玩久一点,还是在抱怨虞雪把它给忘了。
估计两者都有。
最后虞雪做了一个没有味道的烤鸡给它,它才算是消停了。
不过一边吃还一边哼哼唧唧,一会儿要虞雪给它撕鸡腿,一会儿又要她给她扒鸡皮,一会儿还把大嘴巴凑过来要擦擦,吃完了还要趴在虞雪身上打盹。
撒娇得不成样子。
虞雪能怎么办?自己养的,宠着呗!
何况它还这么可爱。
多多默默看着,再想到虞雪对四条藤的态度,终于确定了一件事,虞雪对撒娇的抵抗力,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