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夺麟的伪装虽然摇摇欲坠,但还是被努力尝试遮掩。
譬如,他吃了几个对自己完全没用的小蛋糕,才将剩下的二十六个蛋糕推到符卿面前。
“这些蛋糕下肚,我的秩序值完全够用了。你多吃点。”
符卿吃了十六个让秩序值恢复到原先水平,然后看着桌子上剩下的十个,没有动手。
陆夺麟凑近:“别和我客气。”
“没和你客气。”符卿抬头,勉强地擦掉嘴角的残屑,“我吃不下了。”
他十分自律,几乎与“食欲”二字没有关系,平日吃饭定量,规律得让胃以为这个世界上一餐永远都只有这么多。面对如小山一样的蛋糕,秩序值还未满足,肠胃已经叫苦连天。
陆夺麟盯着他沾着极少糖浆的嘴角,喉结滚动:“那你将它们带着,说不定有用。”
符卿嗯了声,用油纸将蛋糕包好。
半个小时过去,外面还是没有动静。
蛇头绅士相信,只要这两位还在,它这帐就永远做不平。蛋糕游戏非但不能让大部分人类变成恶种,反而会把他们越喂越饱。
“算了,不去想那两个人类了。”它甩甩脑袋,心生一计,“只要实行赢家退出制度,那两人就没办法来搞破坏了。”
就在它推着小车子要开始第三轮游戏,忽然,一声刺耳的传呼铃陡然响起!
它连忙拉住推车,转头看向传呼铃。里面的声音自动响起,冷冷道:“0514需要服务。”
那声音清冷平静,格外有特点,蛇头绅士一下就认出,这是那个奇怪房间里的男人!
该死,被他俩牵绊着,自己该怎么去为难另外的人?
蛇头绅士冷笑一声:“不好意思,我们酒店不提供传呼……”
符卿冷冷:“楼下的酒店服务菜单上写着。1秩序值传呼1次,我可以投诉你拒绝服务。”
蛇头绅士:“……”
酒店一切明码标价,规则鲜明。这男人竟然活学活用来为难它了,此岂有此理!
它磨着牙齿,没有办法,只好放下蛋糕推车,走到0514门前敲门。
门内,符卿握住把手,轻轻一旋,门轻松地开了。
他与陆夺麟对视,点头。
果然,只有当这个蛇头绅士站在门前的时候才能打开门。
蛇头绅士绷着脸,站在门口:“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符卿和陆夺麟径直从房间里走出,推开诧异之中的蛇头绅士,踏入走廊。
“两位客人,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蛇头绅士的语气很急促。
符卿转头:“我们要换房。”
“五层还有大床房三间,双人间……”
“我们不住五楼了。”
蛇头绅士一怔,然后就看到那张冷淡的脸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我们上楼。”
上楼。
蛇头绅士的手掌冒汗:“您要去几楼?”
符卿一手捏着油纸包,一手衔着半块蛋糕,仿佛不经意的挑衅:“十楼。”
“电梯费一共二十五点,并且双人间的差价一人需要再补二十五!您一共还需支付50,余额不足。”
符卿转头看向它,然后咬下半块蛋糕,看着自己的秩序值浮升到五十一。
嘴角轻挑,眼神半眯:“这下足了吗?”
蛇头绅士咬紧牙关:“……”
它再转头看向一旁的陆夺麟,后者无辜且坦然地看着它,仿佛将“反正你要多少,我赊多少”写在脸上,让它毫无办法!
符卿语气一沉,提醒它:“酒店可以拒绝为客人服务吗?”
蛇头绅士咬牙切齿地让开路,转向电梯:“请随我来。”
不行,绝对不行,一旦客人到十楼,那么到天台的攀爬梯就会暴露在他们面前。虽然十楼也有阻拦的恶种,但这两个男人给它的感觉很危险,小心点准没错,绝对不能让他们上到十楼!
可是作为服务人员,它并不能伤害客人。
忽然,竖着的瞳孔微缩。
想到了。
-
符卿和陆夺麟随蛇头绅士站定在电梯外。忽然,蛇头绅士转头看向他们:“我们酒店规定,十楼只接待非常尊贵的客人,因此,电梯也只隆重地单独带客人上去。”
这背后肯定隐藏着密谋。
然而,符卿和陆夺麟完全没放在心上,无比坦然。陆夺麟先随蛇头绅士上去,过了一会儿,蛇头绅士坐电梯下来,再来接符卿。
符卿随蛇头绅士走入电梯后,时刻关注那张蛇脸上的表情。
电梯内壁是镜面的,虽然多加修缮管理,但是岁月还是在镜面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所有镜子表面都有些泛花。
镜中的蛇头绅士十分镇定,目不斜视,按下按键后就一动不动了。
“叮——十层到了——”
忽然,电梯前后全开门了!
这是一个前后都有门的电梯,但是从他们上楼到现在一直只使用前门,此时,仿佛是为了彰显十层客人的尊贵,前后全开了。
前门外,金碧辉煌之中猩红的长绒地毯泛着金箔的光亮。
后门外,阴暗的通道通往安全楼梯,两侧的保洁间里似乎床单都要堆出门口。
两厢对比之强烈,让人不得不觉得富丽堂皇背后隐藏陷阱。
而此时,蛇头绅士向前伸手,温和有礼地行礼:“请。”
符卿划过它平静无波的眸子。
此刻的平静似乎成了陷阱之上隐隐铺着的那层稻草,让人相信稻草是真的,而
“请吧。”蛇头绅士咧着嘴,仿佛在等他走入陷阱。
就在这时,后门外,忽然传来陆启虚弱的响声。
“别跟它走!”
陆启狼狈的身影出现在后门外。
幽暗忽闪的灯光照在他的头顶和背后,将眼中的惊恐和不安全然展露出来!而那双黄褐眼中倒映着浓重的爱意。
符卿瞳孔微缩。
蛇头绅士骤然慌张,猛然转身,随手一按,后门顿时要关上!
“符先生,不要站在原地,跟我来这边!前门是陷阱!”
在电梯门慢慢合拢的缝隙里,陆启匆忙冲刺而来的身影奔向符卿!
后门要关了!
砰!
一只手硬生生地插入电梯门缝!
陆启喉咙底下发出痛苦的用力声,胳膊肌肉紧绷,用蛮力硬生生将门给掰开!
蛇头绅士慌张:“你要做什么?”
“这事应该要我问你!”陆启喘着粗气,半弯腰,汗水顺着黑发滑落小麦色的肌肤。他死死撑着电梯门,然后抬头看向符卿:“符先生,千万不能踏出前门,快跟我走!”
“好。”
陆启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他用肩膀抵住一边的门,然后将那只手伸向符卿:“走吧。”
一只冰凉的手放到他掌心。
陆启攒紧了,温热的掌心包裹了冰凉纤细的手,仿佛一用力就能将对方拉入自己的怀里。
忽然,手中那只冰凉的手一把反握,捏住了他的手腕!
陆启一怔:“怎么了?”
忽然,一股巨力几乎扭转他的手臂,微长的指甲陷入了他的皮肤,疼痛令他放手!
他眉头蹙紧,声音匆忙而带着点愤怒:“你在干什么?”
话音刚落,他对上一双平静得令人心慌的眸子。这种冷意将让他不自觉得地放轻嗓子,略带委屈:“我明明是来救你的。”
符卿幽幽:“你不应该这样。”
“你什么意思?”陆启疑惑地眯起眼睛。与此同时,电梯厢里没有存在感的蛇头绅士表情也被浓浓的困惑包裹。
符卿没有解释,忽然,他握住陆启手腕的手猛地用力!
“啊啊啊——”
随着一声惨叫,符卿直接硬生生将陆启的那只胳膊给扭着卸了下来!
陆启疼得站不稳。随着一声巨响,庞大沉重的身体重重摔落在地,卡在电梯门之间。他半跪着,用痛苦而不可置信的眼神抬头看向符卿。
符卿居高临下,眼神像是在看废物。他拍了拍手,转身走向前门。
踏出电梯门时,他冷哼了声。
看上去像是陷阱的前门,反而正如它表现出来的一样宽敞亮丽。而狭小昏暗的后门和匆忙来拯救符卿的“陆启”才是真的陷阱!
一般陷阱总会把自己包装得华丽,所以大家对漂亮的地方更加警惕。而在此情景下,若熟人出现在不好一面提醒自己时,配合上对漂亮事物的质疑,一般人通常都会下意识信任对方。
蛇头绅士瞪大眼睛,怎么都想不明白。符卿走出电梯时对他的那声冷哼仿佛是一种嘲讽,嘲讽他的不自量力。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发现这个陆启是假的?
符卿从前门走出后,一转头,在走廊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夺麟一直在前门外等着他。他站在公共休息空间的书架前,翻找着什么。
他见到符卿,眼前一亮,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连忙跑过去:“怎么这么慢?”
符卿冷冷抬头,二话不多说,伸出一只手猛地钳住他的下颚!
陆夺麟瞳孔一震,但是没反抗。
符卿的小指慢慢下移,最终轻轻抵住他的喉结。脆弱的凸起被小指威胁似轻按着,无力而柔软。
小指甚至故意恶劣地戳了下那块软肉,让陆夺麟忍不住闭上眼睛。
突然发难本会让对方抵抗防卫。然而陆夺麟却在符卿面前一动不动,甚至因为兴奋而呼吸加速,语气带着不可置信的快乐颤抖:“符先生,这是?”
当他快乐的语调落入符卿耳朵,符卿一下放手。
忽然空虚落寞的陆夺麟一下睁开眼睛,诧异地歪头,仿佛一只没有被撸爽的小狗,在询问主人为什么忽然收手。
甩甩手,符卿浅笑了声。
“这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