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诡道,到你我这份上,还来耍这点障眼法?!”熊猫猛踏虚空,自百里之外闪现而至,它一手结印,另一手抓起南竹罗音,向血佛掷去。
“‘佛印山海’!”
熊猫以拳印演化百万大山,以南竹罗音撕裂苦海,演化出一片奔腾的江海,山海叠来,如一方世界悍然落下,碾碎血佛,直取冥罗法身性命!
那血佛法相破碎,光明的伟力被击穿,露出了满身脏污的黑血,无数痛苦的灵魂在其中哀嚎,生灵悲鸣、冤魂无尽,仿佛卷起血色旋风,欲要吞噬一切。
“这就是你的诡道?光鲜的外衣之下,只剩丑恶的面目!”熊猫冷笑。
冥罗法身正欲回身说教,心头却忽然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它微微一顿,下一刻,神识如逆浪一般卷出,向着它胸口的位置刺去。..
只见它的胸口处,一道恐怖的灵气漩涡悄然汇聚,而那旋涡的中心处,赫然便是遮掩了气息潜行而至的周玄!
却说这息壤被炼化在了冥罗法身的筋骨血肉之间,早已经化为了无数的尘埃,若非周玄的《洞玄五帝经》早已修炼到土行大成之境,再加上有黄龙的指引与体内息壤的共鸣,想要发现这部分息壤根本难如登天。
当周玄以道瞳看破了冥罗法身的肌理之后,却又发现这部分息壤如龙在渊蛰伏极深,想要剥离出来的话还缺乏一个契机。
周玄这才让熊猫佯攻,创造出一个冥罗法身催谷神通,以至于周身法力奔腾、让息壤从“湖底”往“湖面”浮动的机会。
此时此刻,机会到来,周玄果断出手。
“就在这里!”
周玄不动则已,一动便以雷霆之势悍然出击。
他以九息服气将周遭的无数灵气一股脑儿全部吸引了过来,经由解厄之术净化掉死煞晦气后,余下所有的天地灵气都被他以九息服气极致压缩,再经由《太一经》与《洞玄五帝经》的加持,搓成了一颗极致压缩的立体太极球般的黑白色法力丸子!
“太一螺旋丸!”
周玄心底暴喝一声,太一螺旋丸裹挟无上威势贯穿冥罗法身的体表,直直往深处贯去!
冥罗法身太大了,如山脉般广阔,周玄的贯穿看似凶猛,但远远看去仿佛一个打洞机在穿透岩层,渺小而又可笑。
可饶是如此,《太一经》的混元法力浩瀚玄奥、中正平和而纯正至圣,乃邪秽之克星,一穿透到冥罗法身的体内,就让后者倍感不适,痛苦低鸣。
这一击看似微不足道,却让冥罗法身感觉像被毒蜂的尾针蛰到了一般,爆发出了一阵钻心的剧痛。
“蝼蚁,安敢偷袭本尊?!”
一念既出,周玄顿觉周遭空间不稳,整个人宛若置身于摇摇欲坠的玻璃房中一般,随时都会破碎。
果不其然,下一刻,空间壁垒便直接向着他碾压了过来!
“空间之道,壶天之法!那苦兰禅师能施展跨界神通,果然是仰仗了冥罗法身的力量!”周玄明白的瞬间,眼皮陡然一跳,“壶天之术,我也有!”
当即心念一动,抬手虚推空气,刹那空间微微波动,他那壶天空间的门户悄然出现,拦在了空间壁垒之前,起到了一丝暂缓作用。
同时,他以神识锁定住了大部分的息壤颗粒,暴喝一声:“收!”
一声令下,蛰伏于周玄脾脏内的黄龙,顿时兴奋到身躯颤抖。
它吟啸一声,便是从本体之内分化出了一道土黄色的流光,从周玄的脾脏之中掠出,顺着太一螺旋丸杀入冥罗法身体内!
“吼——”
看似微弱的黄龙分光,一经出现,便令得整片大地都颤抖了起来。
它一冲入冥罗法身,就像是虎入山林一般畅行无阻,一边破坏冥罗法身的肌理,一边收取息壤颗粒,整个过程顺利得让周玄都感到意外。
息壤颗粒的数量不多,加起来也只有周玄的拳头般大小,与山脉般巨大的冥罗法身相比,渺小得宛如尘埃。
然而,就是这尘埃般的颗粒,一被黄龙抽离出来,整具冥罗法身就都像是被抽取了核心的命源一样,猛烈地颤抖了起来。
“这、这是‘五土本源气’?!这怎么可能!”
冥罗法身被黄龙捣得千疮百孔,面上那一份面对着熊猫时沉静之色再不复存,取而代之的一抹惊骇,但惊骇过后,却突然是意识到了什么,不由阴沉地笑了出来,“昔日黄帝,带走了已知的最后一道无土本源气,我本以为世间再难寻觅第二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今日竟在你手中重见此气!”
“好!好!好啊!!!”
冥罗法身竟再不感到半分愤怒,而是发出狂喜地大笑。
“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走了!”
冥罗法身手掐法印,猛地向自己轰出一拳。
这一拳没有半分圜转的余地,同时将空间神通与法身蛮力发挥到了极致,纠缠着无尽的死煞晦气,碾碎空间而来!
“当着佛爷的面发难,当佛爷不存在?!”眼见冥罗法身将目标调转为周玄,熊猫怒吼一声,“‘白马行空’!”
它脚掌猛地一踏虚空,身体当即化作一道天隙流光,如流星般自天际滑落,瞬间来到周玄身旁!
熊猫一眼就看出来了,周玄的手段对于冥罗法身的破坏根本不止于表面那么简单,便下定了决心要掩护到底。
它一掌紧握荡魔宝杖‘南竹罗音’,另一掌自空气之中扯过,竟是凭空抓来一件书满了梵文的鎏金袈裟,往身上一披。
“珈谛圣衣?”冥罗法身大笑,“好!昔年受制于苦提,未能与你尽展神通,今日我便斩你于巅峰!”
“千年邪化无用,今日便想斩我?想斩,就来战!”袈裟上身,熊猫的战意与气息直接攀升到了巅峰,在其身后,斗战佛影如巨人一般盘坐虚空,其两膝之上,一条法棍透出滔天战威。
熊猫持南竹罗音而上,杖拳并施,气息与斗战佛影相合,轰向冥罗法身的空间壁垒。
“‘斗战胜法’?”冥罗法身冷笑,“换做是那猴头来耍,我还敬畏三分,你?差之远矣!”
“‘罗生悲天’!”
冥罗法身催谷诡道神通,整片天地的力量在这一刻仿佛就加诸于空间壁垒之上,宛如一片倾覆的天宇,欲要轰碎斗战佛影。
“换做大圣来?哈哈哈哈……”熊猫仰天大笑,“可笑不自量!彼时大圣战破九天,你等却不知在那个旮旯里瑟瑟发抖呢,如今大圣不出,又到了你出来跳脚的时候了?!”
“你若有本事,只管口诵大圣真名,看看能否承受住大圣自时间长河中投来的惊鸿一瞥!”
“哼!”冥罗法身登时瓮声,冷哼一声,转移话题,“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熊猫大笑:“戒心三悟……‘悟空’!”
南竹罗音迎风暴涨,劈将在空间壁垒之上。
刹那天地齐悲,苦海狂潮涌动不息,云空风云激荡,死煞晦气宛如瀑布一样一泻千里。
大道轰鸣,空间破碎,斗战佛影不敌罗生悲天,节节败退!
“阿弥你个豆腐!千年过去,此界诡道倾天,天道不存!”熊猫嘴角溢血,面色凝重无比。
冥罗法身喝道:“此界风水甚好,净空寺虽毁,但若能将你二人炼成人傀,十地便尽在我掌握之中!”
说罢加持神力,狠狠地轰在自己胸口,欲将周玄碾成齑粉!
“司空道友!”熊猫惊呼一声,它被罗生悲天迫退,纵然有心以白马星空闪掠而来,也无法拦住这裹挟了此界诡道的一击!
就在罗生悲天即将轰杀周玄之时,周玄紧咬的牙关这才微微一松:“成了!”
黄龙分光将他锁定的息壤颗粒尽数收起,接着就像是泥鳅一样灵活地钻出来,回到了他的脾脏之中。
“大功告成!”周玄心中一喜,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了罗生悲天之上。
他反手一招,掌心之中金光掠动,不周倏然现身。
他握紧不周,直接抽向了罗生悲天!
“不周!干它!”
得《太一经》法力加持,不周体表的繁复纹路里流转起了金色的光辉,它棍身微颤,恐怖的气机浓缩在方寸之间,随着周玄的攻势,打在了罗生悲天之上!
“咔嚓!”
空间神通罗生悲天应声如玻璃般破碎,冥罗法身吃惊之际,却见周玄脚踏纵地金光闪掠至高空,已满载而归!
反观己身,在有此界诡道之力的加持之下,催动神通却接连失利,不免有些恼火。
那法棍是何来历,竟然能破我的空间神通!冥罗法身失手,当即质问:“十地之中绝对没有你这号人物,你究竟是谁?”
周玄持棍,与熊猫并肩而立,冷视冥罗法身:“吾乃仙府司空震。”
说着侧目看一眼熊猫:“没事吧,熊猫?”
周玄看得出来连番激战后熊猫有些疲惫,却见后者摆了摆手,淡淡地道:“老夫一千多年没活动了,一上来就是大动作,差点闪了老腰……”
说罢扭了扭腰,又掂了掂自己毛茸茸的大肚腩,嘀咕道:“唉……没注意小肚腩都有了,想当初老夫可是风靡万千母兽的……”
周玄选择性无视了它的话,目光锁死冥罗法身。
失去了息壤颗粒之后,冥罗法身的力量已经大不如前,但在此界诡道的加持之下,它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熊猫也是看出来了这个问题,面色阴沉凝重,坦诚道:“司空道友,老夫的底牌大部分已在千年前耗尽,剩下的一些,因为此界被诡道占据,也无法施展……接下来,你有什么打法吗?”
周玄认真地说道:“熊猫道友,你已经完成了我的计划,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熊猫一愕:“你真的有能力捣毁这一方天地?司空道友,你不要托大,这一方世界已经沦陷,冥罗法身又已经被你重创,眼下最好的做法,就是想办法退出此界,然后将消息传递给十地。”
“诡道虽然占据了这一方世界,但它毕竟不是天道,只要我们想办法拓宽空间节点,让它暴露于天道之下,就能够将它重创。”
“诡道是冥罗法身的根源,只要断其根,就能够将其永世镇压。”
周玄闻言,不禁惊讶道:“天道能灭诡道?”
熊猫道:“根据经验来看,是的……诶等等,你难道不是这个方法?”
周玄坦白道:“当然不是这个方法了,你跟我说之前,我都不知道可以这么做……”
熊猫扶额,巨大的汗珠遮蔽了半边脸:“除此之外,老夫还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击穿诡道。”
周玄眯起了眼睛——他与熊猫的出发点不同,原来熊猫以为他要打穿空间节点,引天道过来,而他的做法,其实是准备来一发简单又粗暴的元屠剑气。
此时,苦海血浪翻滚,冥罗法身聚诡道之气,举一世之力而来。
天地之间异象飞腾,异象之内,众仙陨落、法器崩毁、一个又一个的世界破灭、众生跪地悲悼……
下一刻,有诡道仙自破灭之中飞升,从衰败之中极尽升华,手持天光照彻世间……
“‘诡道无极天’!”冥罗法身之音,仙魔混杂,一眼望去,好似沐浴在佛光之中拈花而笑的佛陀,但眨眼一观,又似乎是见到了一个手持白骨宝杵、魔气滔天的绝世凶魔。
仙魔交错,梵唱魔音不息,令人头脑昏沉,振聋发聩!
整个世界的力量,开始向着周玄与熊猫挤压过来,这一次,乃是全方位无死角的镇压,诡道力与天地大势相融,二者周身十丈之地已成绝境!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把握了空间,然后开始狠狠攥紧。
“断天绝地了!”熊猫环顾四周,发现连神识都无法在蔓延出去分毫,“阿弥你个豆腐的……司空道友你到底有没有把握?没把握的话老夫可要拼命了。”
“就算是万劫不复,也得可它留下点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