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泽是有一点点的烦恼的。
不过很轻微,就像春日凉风一般清浅,说起来不足挂齿,反而让人觉得他多愁善感。
夜深人静,云泽独自在桌旁练字,宣纸废一张又一张,他手指上沾许多墨汁,自己却恍然未觉。
但他觉得心烦意『乱』,说不出任何心烦的缘故。
不知不觉趴在桌案上睡着。
钟行回来的时候,云泽睡得正熟,砚台里的墨汁被打翻,浓稠的墨将桌染脏一大半。
钟行擦净云泽的手指,云泽蓦然苏醒,他见钟行去床上,亦步亦趋跟在钟行的身后,随着对方睡到床上。
云泽睡在里,钟行睡在外。
尽管睡意很重,云泽却忍着有睡着。
先前钟行说与他肌肤之亲,会一步一步慢慢来,可是两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钟行并有尝试过这件事情,说好的慢慢来也有来。
云泽在这方有太大的想法,他本来就情淡,而且对钟行的仰慕远远多于欲望。
但是钟行有任何行动,云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钟行以后都不打算这做,限于亲亲抱抱『摸』一『摸』那种。
他等片刻有等到钟行脱自己衣服,云泽闭着眼睛翻个身,把下巴靠在钟行的肩膀上。
云泽小道:“郡王,我有点热诶,你热不热,要不要脱衣服?”
云泽拉拉自己的领口,衣带瞬一松。
钟行手中拿着军中送来的地图,他未吹灭灯盏,正在考虑让赵毅手下兵将在哪里扎营与叛军僵持好。钟行虽然有亲自到战场,但他行军打仗经验丰富,哪怕远在千里之外,他也能够给出一些指点。
听到身侧轻微的音,他忍不住伸手搔搔云泽的下巴:“我不热,你既然觉得炎热,明日让他们换一床薄点的被子。”
云泽见钟行这个时候清心寡欲,完全有亲热的想法,他好闭上眼睛睡着。
钟行在地图中标注好信息,等他忙完这些的时候,云泽又睡熟。
他捏捏云泽的手心,云泽睡得正熟,下意识往被子里藏一下。
晕黄灯下云泽容格外让人爱怜,雪『色』肌肤仿佛会在人的手心里融化一般,长发散一枕,如流淌的墨汁般漆黑,雪肤乌发,眉目偏又清隽如画。
钟行看片刻,呼吸重几分,云泽虽然属于他,但可看不可吃,心情难免有些阴郁,甚至阴郁到让人出些许怒火。
他将云泽的手按在自己身上。
云泽清醒一会儿,他觉得像是在做梦又觉得这就是真的,一晚上被打扰两次睡眠,他的身体实在吃不消,闭上眼睛不管这些。
无论真实的也好做梦也罢,反正在他身边的人是钟行。是钟行就好。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云泽知道钟行又起床上朝或者练武去。
虽然有完整看过钟行的身材,但云泽晓得对方保持得很好,八块腹肌大长腿,肩宽腰窄,哪怕男人见也要艳羡不已。
云泽太懒,喜欢蜷缩在软绵绵的被窝里睡懒觉,他抱着被子打个滚儿,手上可能出一些汗,醒来就有些发黏,云泽抽旁边帕子擦擦手,低头嗅到手上味道不太对。
这个时候门突然被敲响。
云泽道:“来吧,我已经醒。”
这个时候门敲门的多半是府上婢女,果不然,秋歆等人端着水来。
秋歆笑眯眯的道:“下一些官员贡不少漂亮鸟儿,云公子用过早膳去看鸟儿吧。”
云泽接过湿帕子擦干净手,又接过一条把脸擦擦。
秋歆递上漱口用的香薷『露』:“有几被调养得很好,唱歌尤为好听,眼下开春鸟儿鱼儿都很活泛,公子有空可以去欣赏一下。”
云泽道:“今天下午我和几个朋友有约,我要出门一趟,改日再看鸟儿。”
“下午的事情何必这么早出门?”
云泽『揉』『揉』眉心:“许先和郡王一起回来,我上午必须背书,他要检查的,背不完的话下午不能出门。”
秋歆抿嘴一笑,不再诱『惑』云泽去园子里玩。
钟行上午有回来,云泽早早把功课做,用完午膳他随从桌子上拿把扇子出去。
钟行给他安排的侍卫紧跟在云泽后,云泽与这名新来的侍卫有太多话说,两人不太熟悉,而且钟行的侍卫大多像哑巴一,非必要时候不会开口说一句话。
云泽去琼玉轩赴会,里已经坐下三四名男子。
这些男子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年龄,十分年轻,他们都是辅国公邀请去府上的两名大儒的学。
云泽与他们寒暄几句后坐下,稍后王希赫冷着脸从外来。
王希赫今天也穿一身,契朝长得俊的男子大多喜欢衣,不巧的是他今天穿的『色』外袍上全是泥水。
王希赫把身上外袍脱下来丢给身后的一名小厮:“拿去扔,去找个成衣铺子再买一身回来。”
他人纷纷询问:“发什么事情?”
王希赫看向云泽:“方才在路上碰见云洋那个畜,他骑着一匹马过来,我恰好经过一处积水的地方,他故意让马踩上去溅我一身水。”
室内男子中有一名是京官,恰好正六品,早朝必须上。
他道:“云洋?他被罢官,想必心情不悦。”
王希赫蹙眉:“什么?”
这名男子知晓云洋是云泽的兄长,他看云泽一眼。
云泽道:“刘兄但讲无妨。”
刘裕这才开口道:“云洋私自带着陛下出宫嫖-『妓』被摄政王知道,今天早上摄政王阵营的官员参他,皇帝苦苦求情才保住他的命,不过,为这件事情,云洋官职被褫夺。”
王希赫道:“天子当真和他去那种地方?”
刘裕点点头:“千真万确,今早在殿上摄政王质问,他本想隐瞒,不知怎么又承认。”
王希赫眸中掩不住失望:“堂堂天子居然——”
更让人震惊的是云洋的大胆,云洋平时不洁身自好也就罢,居然带着皇帝一起去那种场合。万一出什么意外,云家肯会遭殃。
安乐侯有想到云洋敢做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他早朝的时候羞愧欲死,恨不得找条缝儿钻去。
子不父之过,早朝的时候旁人一直打量安乐侯,甚至有的参安乐侯子无方。
虽然皇帝苦苦哀求把云洋的命给保下来,要安乐侯去看,还不如真的杀这个孽障好。
他知道,不出一天,这件事情必闹得满城风雨。堂堂皇帝出宫嫖-『妓』,这是多么惊骇俗的事情,不仅官员们议论,百姓也要偷偷嚼舌根并把这件事情越描越黑。
安乐侯叹息,连去青楼都隐瞒不住,这个小皇帝也就这么一点点出息,幸好他早早的投靠到摄政王的阵营。不然,就皇帝钟寄这个子——自身放纵沉溺享乐,心胸狭隘容不下人,如何去和老谋深算的摄政王去斗?
回去之后他把云洋劈头盖脸的骂一顿,并想动用家法打断云洋的腿,蔡夫人赶紧跑过来求情。
云洋素来听话又机灵,花言巧语让人心里很熨帖,今天却冷笑着道:“各为主罢,你为你的主子不惜送上亲儿子与他暖榻,我送我的主子去青楼有什么不对?不同的是,你做的丑事有被旁人发现罢。把亲儿子给钟行这头豺狼,父亲啊父亲,你恶不恶心?”
安乐侯头一次看到云洋这种嘴脸,他被气得心口疼痛,众人忙着请大夫的时候,云洋骑马跑。
此时此刻,安乐侯终于后悔把云泽送走,他觉得自己请封子实在太早。不,从一开始就不对,他应该多几个儿子,云洋不行的时候,还能让他的顶上。
也不对——
云泽身为嫡子尚被云洋压榨得有空,在府上全无地位,安乐侯如何保证他妾室所的孩子能在云洋和蔡氏的手中存呢?
安乐侯身在壮年体力正好,现今侯府却有一个人怀孕,这难道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吗?
如果从一开始他分均匀一些就好……或者说,他不该废嫡立庶,云泽不像云洋一喜欢用阿谀奉承讨人欢心,但云泽的人品有问题,干不出带皇帝去青楼这种事情。
对蔡氏宠爱消失之后,看清这对母子的真实目之后,安乐侯觉得王夫人实挺好的,酷似王夫人的云泽不比云洋差。
是自己从一开始就走错路。
子已经立,天子偏袒云洋,安乐侯与天子的关系很差,基本上不能再把云洋给废掉,这也是云洋肆无忌惮的缘由。
重要的是,云泽现在不在自己府上,有人给云洋争夺,云洋是唯一的公子。
安乐侯心中后悔,好写一封信送去摄政王的住处。
下午钟行回来看到这封信。
安乐侯想要云泽回府,并承诺云家日后会在外地寻找数名漂亮少年补偿钟行。
安乐侯写得情真意切,叙说长子云洋德行败坏,不能继承云家祖业,安乐侯子嗣凋零,现在有云泽是合适的人选,希望钟行能把云泽归还云家。
他估『摸』着云泽与摄政王在一起有一段时,摄政王既然吃到手,有必要一直霸占着云泽。
很快就收到摄政王府上的回信,回信有冷厉的四个字:“日做梦”。
安乐侯心里头堵得慌,他甚至想拉上辅国公府一起给钟行施压,让钟行把自己儿子还来。
然而这件事情不能外泄,安乐侯藏在心里地儿去说。倘若告诉辅国公府,以辅国公的脾气,见安乐侯卖子求荣,肯动手把他打一顿。
对于云家的事情,云泽听听而已,云家待他情薄,他不可能还对云家怀有感情。
他与云洋认识三年,深深解云洋脾,谁敢看云洋的笑话,云泽敢拿刀子捅人,就算云洋出事,云泽也未想看他今日狼狈之相。
他一直都不怎么在意云洋。
今日之会是为结识两位大儒在京的学,辅国公表上凶巴巴的,私下里在给云泽铺路,希望云泽人脉广些将来入官场有人提携。
从琼玉轩出来之后,王希赫送云泽回去。王希赫现在看到云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有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任何一个人,自己藏着掖着有点沉不住气。
出门时遇到岳王孟彪和几名官员来,孟彪的目光一直往他们这里瞅,由于看得太专心,走着走着一头撞在门框上。
王希赫忍俊不禁:“这些蛮夷像个傻子,走路居然不看路,傻里傻气的。”
云泽未注意他们,听到王希赫讲话才回头看一眼。
“那几名官员是——”
王希赫认不太全,一旁刘裕道:“礼部的几个官员,素来拥簇冯家,都是相爷冯魁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