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彪有心想探一探钟行的虚实。
明都传言太多,有些起来一眼是假的。
譬如钟行貌丑若恶鬼——孟彪虽觉得他们部落审美和京城审美不太一致,但是论哪方的审美去,钟行这般身材高挑五官深邃的长相都不可能是丑的。
还有什么钟行每天要喝人血吃人肉,屋子都要用黄金铺地,皇帝的妃嫔要先伺候钟行才能被送进宫……
有些离谱得孟彪这个外人都听不下去。
摄政王钟行究竟是老谋深算的狐狸,还是骄奢『淫』逸暴虐不堪的恶鬼,孟彪想自行判断。
昨天晚上有两位权臣遣家中养的高手送密信给孟彪,密信上要与孟彪共图大事。倘若孟彪与他们联手杀钟行,他们愿意将西南边陲拱手相让。
孟彪粗中有细,没有贸答应他们的要求。
今天一早他们又送来一幅画,画上是一名衣着华贵容貌娇媚的女子,此女天生丽质花容月貌,他们称这是元湘公,当今天子的姐姐。倘若孟彪与他们图谋大事,皇帝愿意将公许配给孟彪,岳焱部落和皇室永结秦晋好。
孟彪确实喜欢美人,但是,再美的美人也不可能让他昏头脑。
孟彪来契朝是为探知朝廷虚实,过几年时间率兵攻占这,他不可能为一个有姿『色』的公去当皇帝杀人的刀。
等他哪天占据中原,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算把皇帝的亲娘给霸占,旁人也不能说什么,何必为眼下一口肉放弃整头肥羊。
等约『摸』两刻钟,孟彪出这位摄政王不尊重自己。
他心不太高兴,因为摄政王府的侍卫很多,个个都配着兵器,孟彪不敢在这撒野。
寻常王爷府上压根不会有这么多家兵,孟彪揣测对方要么尚武,要么是想进来刺杀对方的人太多。
钟行让许敬准备一些薄礼给云泽带上。
辅国公府并不是足轻重,虽辅国公在明都的权势比不上安乐侯,但他在昀州势力不小。
王寒松是个识时务的人,没有动联络过钟行,这次特意写折子钟行请罪,并献昀州当地许多东西送摄政王府。
玮州战『乱』越闹越大,昀州需要提供粮草等物。眼下辅国公被钟行掌控,王寒松不敢在这件事情上推三阻四。
钟劭想要王寒松的嫡子,这件事情确实有些胡闹。钟行确实有意用联姻维持关系,要么将寥州一位郡嫁给王希赫,要么让手下哪位未娶亲的官员娶王寒松的女儿。
这件事情还需要再斟酌一。
等辅国公府,他马车上跳下来,后面侍卫捧着所有东西跟在身后。
门房进去传话,片刻后王希赫面出来。
王希赫『揉』着眉头道:“你这段时间去哪?你父亲藏着掖着不告诉我们,祖父怀疑你生大病。”
云泽道:“段时间身体受伤,一直都在休养,外祖母的病可完全好?”
“早好,她一直想让你回家住一段时间。”王希赫带着云泽进去,“祖父出去,如果他突回来,你祖父要小心答话,他对你颇有微词。”
云泽不太理解:“什么?”
王希赫忍不住笑:“你自己干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居敢骗他老人家,这是我都不敢做的事情。”
云泽不喜欢说谎骗人,他思考半天:“我做什么事情?”
“上次你说你已经定亲,”王希赫道,“这段时间祖父几乎问遍明都所有人家,他们都说自家女儿和你不认识。难不成与你定亲的是外地的小姐?我们打听过,你来没有离开过明都。”
云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老爷子真够八卦的,一点点小事居问遍整个明都。
王希赫在云泽肩膀上拍拍:“现在他怀疑与你定亲的是小门小户的姑娘。表弟,你喜欢什么人能不能告诉我?”
王希赫虽长一张不好奇的脸,但他挺好奇这个仙似的表弟喜欢什么姑娘。
两人面不多,因为云泽长得好『性』格好,王希赫已经完全接受云泽。
交浅不言深,云泽虽知道王家的人对自己不错,但在事情未成定局,他没有打算说太多。
云泽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等我有空再表兄和外祖父解释。”
“你在云家的境遇,我们全都知道。”王希赫道,“祖父遇你的云穆青,云穆青觉得他们愧对王家,将所有事情都告诉祖父,祖父十分生你父亲的气。他这些天感愧疚,觉得对不起姑姑,没有多让人打听打听你的状况。”
王希赫原本以为云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算生母去世后吃些苦头,也不会苦哪去。
毕竟是侯府嫡子。
却没有想安乐侯如此情,让庶子凌驾于嫡子上,不仅让云泽面上光,还没有给云泽应有的生活。堂堂侯府嫡子,却过得比贫寒。
云泽并不认为王家应该对此负责任,始至终薄情寡义都是安乐侯而已。
云泽所在时代女儿远嫁,父母尚且难解对方家庭的方方面面。更何况古代通讯不,隔着千山万水,辅国公能解多少?
云泽道:“表兄劝外祖父不要被这件事情气坏身体。”
“祖父会上书为你请安乐侯世子位,”王希赫道,“你才是侯府嫡子,这个位置不能宜云洋这种小人。另外,祖父执拗且霸道,他肯定会『插』手你的婚事,小门小户的姑娘还好,要身家清白祖父不会过多刁难,我担心对方出身风尘,如果这样,祖父肯定不愿意你们在一起。”
云泽奈的笑笑:“表兄,你们想太多。”
王希赫旁敲侧击都没有问出什么。
他觉着这位表弟是个单纯热情的人物,现在才发现云泽表面温和害,实际上很难打开心扉,而且猜不透对方究竟是什么心思。对云泽客气,云泽也客气,对云泽冷淡,云泽也冷淡。
能在险恶的侯府生存下来,王希赫觉着云泽虽不是什么强势厉害的人物,却也不是冥顽不顾的蠢物。
他走在云泽身侧,想许久,觉得云泽很像是打磨好的美玉。
瑕疵废料全部被情的打磨去,面剔透晶莹光华显『露』,似入手温润,实际上却带着些许凉意。
云泽不想被老爷子质问一番,他过老夫人后告辞离开。
路上恰好遇云梁,云泽与他在酒楼上点一壶茶,问一下云家最近发生的事情。
这段时间云泽未曾回家,外界发生什么他一概不知道。
云梁与云泽走得不算太近,因为血缘关系,两人并不疏远。
“王家的人去过你家几次,”云梁道,“有些传言说因为伯父得罪怀淑长公,连累你被京兆尹抓走,这件事情是真是假?”
“真的。”云泽没有避讳这件事情,“现在出来。”
云梁道:“些时日宫中有宴,宫中有消息说摄政王特别喜欢杀枕边人,每隔几天要杀一个侍妾,你有没有听过?”
云泽当真没有听过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他摇摇头。
“所以这段时间家有女儿的官员都急着把女儿许配人家,生怕哪天被摄政王上,成为他的刀下亡魂。”云梁津津有味的讨论着这件事情,“堂弟,你现在还未娶亲,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让伯父帮你求娶——”
云泽听下方一阵奇怪的言语,他忍不住推开窗户往下去。
带来的人,他来明都朝拜天子,带两头象,你有没有过大象?这东西长得真稀罕,鼻子像我胳膊一样长,耳朵比我的脸都大。”
岳焱部落的人衣着和语言都与明都不同,不少百姓都在道路两旁偷他们,岳王刚摄政王的住处回来,他现在心情大好,因为钟行邀请他明日去校场点兵。
抬眸对面酒楼窗户处有一人居高临下在自己,岳王脚步慢慢停下。
他来明都许多人物,明都论男女都比别的地方要好些,公子王孙衣着锦绣气宇轩扬,比岳焱部落的年轻人干净整洁多。
但是,孟彪一直都对这些人抱着鄙视的心理,他瞧不起这些手缚鸡力的贵族。
窗边这名少年大概也是哪家的公子,银冠束墨发,着一身象牙白的锦袍,眉眼似多情又似情,下巴微微抬起,颇有些冷淡意。
街上人来人往,这是明都最繁华的地方一,孟彪着对方精致的面容,一时间心恍惚,觉得自己三魂七魄都被摄走。
今年暖得早,街上有卖一枝一枝雪白的梨花,花瓣细柔如雪香气四溢,或许能及对方容『色』十一,有小贩担着两篓花枝孟彪的身边走过,他再回的时候,那边窗户已经关上,已经不什么人影。
孟彪怀疑自己眼睛花,他『揉』『揉』眼睛,左右对他道:“大王,我们快走吧,这些可恶的百姓都在偷我们。”
孟彪所在的部落有不少传说,其中有各种兽类甚至花草树木化成人形的传说,他对此深信不疑。
云泽觉得这些人奇怪:“又穿兽皮又『露』臂膀,不知是冷是热。”
“他们大王的脸上都有刺青,这在契朝是犯罪的人脸上才有,”云梁道,“果真野蛮人,脚上甚至不穿鞋子。”
云泽回去后沐浴更衣,因为头发未干,他靠在熏笼旁边等头发晾干,一手拿盘中的桂花糖糕去吃。
王府厨娘做的桂花酱特别香浓,任何糕点加它都很可口。
云泽不知不觉吃好几块,身后进来人都不知道。
钟行与孟彪喝不少酒,下午睡半个时辰,现在醒来有些头疼,醉意没有完全消失。
云泽嗅酒的味道,一回头钟行坐在自己身边。
他拿一块糕点递给钟行:“郡王喝酒?”
钟行点点头:“喝一坛。”
云泽喝三杯醉,没想钟行酒量这么好。
钟行本没有打算饮酒,对上孟彪这种人,他想试试能不能把对方灌醉套些话。
云泽他不吃糕点,让秋歆送蜂蜜茶过来。
钟行喝醉后并不上脸,面容如常,他喝一口茶,唇齿间甜香四溢。
云泽道:“我在路上岳王。”
钟行道:“你觉得他如何?”
“大概和摄政王是同一类人物。”云泽如实道,“他和我想象中的摄政王长得很像。”
钟行闭上眼睛:“云泽,我有些头疼。”
云泽知晓是喝酒太多,他擦干净手指,轻轻『揉』『揉』钟行的太阳『穴』:“郡王,你去床上歇息片刻。”
钟行“嗯”一声。
云泽扶着钟行去床上,他将四周床帐拉上,给钟行盖好被子。
蜂蜜水还没有喝完。
云泽把水拿来:“郡王,你还喝不喝水?”
钟行没有说话。
云泽猜想对方应该是睡着,他喝一口水,尝起来很甜。
片刻后手腕被人握住,蜂蜜水倾洒云泽一身,下巴处顺着落入脖颈面,白瓷掉在厚重的地毯上,并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
钟行嗓音低沉:“喊我的名字。”
云泽下意识张口:“钟——”
话未说完钟行的手指堵住剩下的话语。
云泽试图把他修长的手指吐出来,而钟行过于强势,云泽摆脱不,蜂蜜水甜蜜的气息在昏暗的床帐内弥漫。
是桂花蜜,馥郁香醇的气息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笼罩云泽。
钟行知道绝对不能在光线明亮的地方亲吻云泽,否则会被云泽这张脸蛊『惑』。
云泽慢慢接受,既吐不出来好避免把钟行咬伤,他不会和钟行这个喝醉的人计较,酒醉后总会有些异常,云泽容忍不别人醉酒,却能容忍钟行。
钟行在他唇角轻柔亲一口:“抱歉,我有些失态,可能喝多酒,想法和行为会和平时不同。”
云泽用袖子擦擦脸,等擦净唇角水迹,他奈的道:“郡王睡一觉吧,酒醉后睡一觉好。”
口腔还是有些不舒服,这么柔软的地方很容易被伤。
“你不答应我一件事情,我法安睡。”
云泽道:“好吧,我答应郡王。是什么事情?”
钟行嗓音喑哑,手指在云泽身上点点:“你这有颗红『色』的痣,我想亲一下。”
云泽听后不假思索的要床上跳下来,而他的动作快不过钟行。
哪怕钟行真的醉,云泽也没有他的动作快,更何况钟行现在清醒着。
钟行抓住云泽的脚腕,把他一点点抓回来。
云泽刚沐浴不久,墨发还有一部分未干,身上肌肤温凉,衣服穿得不太齐整,他把脸埋在枕头:“郡王,能亲一下。”
“好。”
钟行果真信守承诺,答应亲一下真的亲一下。
哪怕云泽真的很甜很让人起坏心思。
原以为达目的后会结束欲-望,而这是开端。得寸进尺得陇望蜀,仿佛永远填不满胃口。
钟行将他的衣物穿好:“冒犯。”
云泽系好身上的衣带。
钟行闭上眼睛休息,云泽被他紧紧搂着,现在完全没有睡意。
天『色』未黑,云泽心心念念的晚饭没有吃,他压根睡不着觉。
晚膳可能有云泽喜欢吃的一品豆腐、珍珠丸子、白菜肉卷。
云泽突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喊过郡王的名字。
名字唇边,云泽却喊不出来,突改变称谓可能有些不适应,云泽在昏暗中钟行许久。
或许名字并不重要,这是一个代称,重要的是眼的这个人,所以怎样称呼应该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