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独发晋江文学城37

玮州叛乱未平,朝堂内外并不安定,许敬并不建议钟行杀了怀淑长公主。

怀淑长公主若死,宗室其他人肯定会抱着鱼死网破的想法针对钟行,钟行前段时间住进寻月园的一个原因便是刺杀他的人太多了。

云泽在京兆府被囚了数个时辰,怀淑长公主被关在刑部大牢里囚了数日。

对钟行施压的人很多,对安乐侯施压的人更不少。

因为安乐侯突然翻起这个案子,年少的皇帝对他态度冷淡了许多,与郎家、冯家等为伍的官员多次上书弹劾他。

安乐侯顶不住压力,他暗中找了钟行几次,一来请求钟行把怀淑长公主给放了,二来请求钟行把云泽给放了。

云泽突然消失不见,辅国公府的人已经上门好几次了。

安乐侯被辅国公指着鼻子训了几次。曾经山高水远,无论安乐侯做什么王家的人都妨碍不了他,现在辅国公来了明都,安乐侯看到这个矮小精干的老头心里就犯怵。

他不敢说云泽在钟行这里,只找了个借口说云泽去乡下了。两家路程不到一个时辰,现在辅国公天天来云府讨人。

久而久之,连云洋都发现了不对劲,三番两次问安乐侯云泽的消息。

钟行漫不经心的翻阅折子:“怀淑长公主三日后放回。”

安乐侯提心吊胆的道:“长公主她现在如何了?”

“活的。”

安乐侯松了一口气:“云泽他——”

“他要与孤成亲,”钟行唇畔带着笑意,眼睛里并没有任何笑意,虽然他长得俊美无比,却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云大人,日后孤要称你一声‘岳父’了。”

安乐侯有一瞬间的茫然。

片刻后他才意识到钟行在说什么:“臣不敢当,两家结亲关系重大,殿下慎重一些为好。”

如果辅国公不在明都,安乐侯肯定乐意至极,甚至巴不得钟行给云泽一个名分。

眼下辅国公来了明都,云泽不仅仅是安乐侯的儿子,他还是辅国公的外孙,有外祖家的人在,安乐侯不敢做这个主。

“你不满意?”钟行道,“想要什么条件?”

“微臣岂敢和殿下讲条件,”安乐侯道,“辅国公十分难缠,微臣怕他不允。”

钟行道:“云家的事情何须外人插手。你下去吧,这些是弹劾你的折子。”

十多本奏折被扔到了地上,安乐侯赶紧捡起来拿了回去。

安乐侯心里明白,这次如果没有钟行保他,怀淑长公主被抓之后,他很难有好下场,保住云家全家这一个条件已经够了。

怀淑长公主被放回了,却不是白白被放回,皇帝把京外的万景园给了钟行。

万景园一直都是皇家行宫,每年夏天皇帝常去这里避暑,一住便是几个月,平日里皇帝也爱去万景园,这里风景秀美建筑精致,和皇宫完全不同。

将皇家别苑赏赐给重臣,这在契朝是头一遭。

如今万景园里处处挂红,许敬亲自过去盯着下人们布置。

钟行并没有放出风声,云泽年龄又小,脑子虽然够用但不算绝顶聪明,而且他不是一盆不会走路的名贵花卉,更不是囚困在笼子里的鸟儿,日后云泽还要在明都里出行,将云泽暴露出来对他没有太多好处。

即便是身手最好的侍卫,也有无力回天的时候。

钟行并没有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的习惯。

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府上伺候的下人和几名近臣。

云泽身上的伤慢慢痊愈了,少年人的身体恢复都很快,钟行派来的人伺候又周到,每日喝的药物很多,再重的伤口都能够调理回来。

他这段时间一直都住在钟行的府上,现在隐隐约约察觉出了不对劲。

虽然知道钟行很忙,但钟行身为郡王,这种繁忙的程度远远超过了云泽的想象。

似乎永远都有八百里加急战报送来,时常有文武大臣成群结队的和钟行商议一些事情。曾经安乐侯在六部大权在握时也没有这么忙碌过。

如果不是清楚钟行的真实身份,云泽简直怀疑对方就是皇帝或者摄政王。

云泽往水里扔着鱼食,一群漂亮的金鱼过来吃食,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脚步声似乎有些轻,云泽忍不住回头,看到了一名穿着蓝色衣袍的青年。

是那只花孔雀。

云泽见他今天穿得十分正常,仔细看来长得十分英俊,和钟行的眉眼有些相似。

钟劭听说了钟行要和人成亲的事情,他想过来看看未来的婶娘,来之前便揣测会不会是云泽,没想到真的是云泽。

钟劭这段时间读书读得头都大了,他双眼无神:“云小公子。”

云泽给他挪了个位置让他坐下,钟劭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云泽的身边,顺便抓了一把鱼食:“你这段时间过得好吗?”

云泽其实过得并不好。

他虽然在养伤,却不是每天闲得没事做——当然,今天的后果是云泽自找的。

一开始云泽是真的很闲,每天除了睡觉就是逗猫。他后来觉得自己该回家了,一直麻烦钟行不太好,便委婉的提出了自己想回去的念头。

结果钟行以为云泽闲得没事干所以才会胡思乱想,现在云泽早上起来要临摹两张字帖,向着书法家的方向前进,中午要背一篇文章,下午要学弹琴。

现在之所以有时间出来喂鱼,是因为许敬今天不在家,没空检查云泽背书背得怎么样了。

钟劭心里还挺可怜云泽的,云泽年龄这么小就要和天底下最冷血的人成亲。

钟行不是什么宽和的人,他各方面都要求严格,也不知道云泽这种看起来就很娇气的少年能不能受得来。

“我也是偷跑出来的,”钟劭躺在了草地上,“他让我背书写文章,不准许旁人代笔,可我天生就不好这个。”

云泽道:“瑞郡王令你读书?”

钟劭瞬间觉得云泽更可怜了,都要成亲了还不知道自己郎君真实身份是什么。

钟劭不敢告诉云泽真相,只点了点头。

云泽看着钟劭:“你究竟是谁?”

“我是他的亲戚,”钟劭胡乱想了个身份,反正钟家那么多人,了解这些的并不多,“我叫钟九。因为我说错话得罪了他,以至于现在天天读书。”

云泽无奈的道:“你仅仅是读书,我每日醒来还要临摹字帖,要背文章,每日背一篇,文章自然要写,因为以后要考功名。”

钟劭以为钟行贪图云泽的美色,现在看来,钟行不仅想当对方的男人,还想给人当爹。

钟劭原本希望云泽能帮自己在叔父面前求求情,现在看来这个希望不太大了。

钟劭将鱼食撒进了水里:“我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王爷过自在日子,功名什么的对我没有用。”

钟劭对权力并没有什么兴趣,活了二十多年,他就喜欢游手好闲,因为知道自己是什么材料,所以不做能力之外的事情。

大概因为如此,他才不能像钟行这般随心所欲,想要什么便能立刻得到什么。

午后日光太暖,云泽觉得自己懒洋洋的,他的困意瞬间便上来了。钟劭喂完鱼食躺在草地上睡觉,云泽看到钟劭腰间佩戴着一枚玉佩,玉佩上刻着一枚小小的两个字——“少勉”。

这应当是对方的字。

电光石火间云泽脑海里闪过一些东西,可能脑袋被伤过一次,这段时间云泽想事情的时候会有些缓慢,他觉得这两个字很熟悉,却想不出来在哪里听过。

晚上的时候云泽终于想起来了。

他刚刚用过晚膳,随口问了秋歆一句:“郡王在哪里?”

秋歆道:“郡王刚刚回房间。”

云泽去了钟行的住处。

云泽这些时日住在钟行原本的房间,钟行便睡在偏房。

他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进来。”

云泽走了进去:“郡王,你的字是不是少勉?”

钟行正在更换衣物,听罢云泽的话语,他道:“怎么突然想问这件事情?”

云泽道:“今天见一名公子身上玉佩刻着这两个字,我总觉得眼熟,所以问一问。”

不用想便知道是钟劭这个愣头青。

钟行道:“或许是我送他的玉佩,我常常将身边物品赠送他人。你不喜欢我送给别人东西?”

“当然不是。”虽然钟行骗了云泽很多次,但云泽就是信赖且喜欢他,这次云泽成功被钟行带偏了话题,“既然是郡王的东西,郡王想如何处置都可以。”

“成亲后便是你的。”钟行道,“婚服明日会送来,你到时候可以试穿一下,有什么不满意便让师傅给你改,因为你是男子,并没有制作凤冠霞帔,我们两人衣物相仿。”

云泽点了点头:“郡王的安排正合我的心意。”

钟行外衣已经脱好了,他看了云泽一眼:“我要脱里衣,小公子要代劳么?”

云泽背过身去。

“这件事情并没有大肆宣扬,”钟行道,“明都流言蜚语太多。”

云泽理解钟行的想法。

两名男子成亲虽然不算罕见,却也不是每家每户都有,多数百姓官员会对这件事情进行议论。

云泽并不想自己成为旁人议论的话题。

钟行更换衣物,他换上了软金甲,虽然钟行武功高强,但他素来谨慎且疑心重,对所有人都有防范。

今晚钟行有宴参加。

天色已暗,房间里并没有来得及点灯,四下一片昏暗。

钟行将衣物换好,转身看到云泽仍旧乖乖背对着自己。

云泽现在意识到了一个重要问题:“郡王,如果我们成亲了,是不是要提前拜见摄政王?婚礼拜高堂的时候是不是拜他?因为你好像只有这一个长辈在京城。”

钟行在云泽额头上揉了揉:“他特别忙,没有兴趣参与旁人的婚礼。你很希望见到他么?一直以来不是很讨厌他么?”

云泽把钟行的手腕握住:“我没有讨厌他,只是——”

云泽不知道怎么去说,想了想,云泽道:“把他当成了传说中的人物,因为他活在很多人的嘴巴里。”

关于摄政王真真假假的传言太多了。

钟行眸中带了笑意:“脑海里是不是有他的形象?请告诉我,让我知晓你想象中的他是否和真实的他相同。”

房间里很暗,钟行坐在了床上,强行把云泽按在自己腿上:“猜错会有惩罚。”

云泽道:“什么惩罚?”

钟行道:“和你未来的夫君温存。”

云泽就要从钟行腿上下来,钟行把他按了回去:“不要乱动,现在说。”

云泽被钟行一双铁腕桎梏得不能动弹,昏暗之中也看不清钟行现在是什么表情。

想了一下后,云泽道:“他长得很高,应该和你差不多。”

钟行点了点头。

云泽又道:“大概不修边幅,不爱洗澡,很喜欢喝酒,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因为黑色衣服耐脏。”

“……”

云泽认真想了想:“他须发浓密茂盛,眉毛特别长特别乱,胡子黑蓬蓬的从下巴长到了耳边,眼神很凶而且很深,肤色微黑,身形魁梧十分剽悍。传言喜欢把人的特征夸大,他长得虽然不够英俊,但是,可能不是青面獠牙狰狞的样子。”

大多数人都喜欢和好看的人在一起,云泽也不例外,他之所以愿意和钟行在一起且假戏成真,有部分原因是钟行容颜确实俊美。

倘若安乐侯把云泽送到摄政王的府上,陪伴一个暴戾无常面丑心狠的人,云泽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

钟行揉了揉云泽的脸:“你的脑袋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全部都不对。”

云泽不信:“没有一个是符合的吗?”

钟行道:“没有。”

云泽不信:“那他究竟是什么样子?”

“改天带你去见他,你见了便知道。”钟行道,“错了便要有惩罚,想怎么和我温存?”

云泽握住钟行的手,在钟行掌心上轻轻亲了一口。

唇瓣很软,带着湿润的温暖,钟行掌心很痒,心口也有些酥麻:“不够。”

云泽在他另只手掌心又吻了一下。

钟行往后躺下,顺手将床帐拉上,床帐内一片漆黑,云泽被钟行的手指分开了唇齿。

半刻钟后,钟行所有手指都被仔仔细细的亲了一遍,他终于放过云泽。

云泽虽然没有被吻,但这种感觉和接吻应该差不多,他觉得唇齿间一片酸胀,舌根处隐隐作痛。

钟行见他一动不动的趴在被子里,想是对方才的事情不知所措。

片刻之后钟行见云泽还是没有动静,凑近一些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婢女进来掌灯,灯下云泽墨发散乱,唇角被几根手指弄伤了一些,唇瓣被冷白肤色衬得嫣红无比。

云泽各方面都让钟行喜欢,只有身体方面不算太好,稍微重一些就有可能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