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潜入

同一时刻,碧悟台。

顾春深正站在窗前,努力朝外头眺望着,试图瞧见外面的人影。

方才玉生来报,说水月泽少主闻随镜来访。随后,孟山眠就将她撇在这儿,自己匆匆出去了。

要是她能见到闻随镜就好了。眼下,她已分析过利弊,她不适合再待在这里了。如果能让闻随镜帮自己逃出洛桑城,那是最好不过的。

就在这时,她看到子衿的身影大步流星地从走廊上过来了。

可奇怪的是,子衿哼着一首轻浮的曲调,脚步潇洒,仿佛一个闲逛青楼的公子哥。

一看到趴在窗前的顾春深,子衿立刻露出惊喜之色,道:“繁儿,你果然在这!”

紧接着,她便轻佻一笑,张开双臂,将顾春深拥入怀中,还把她的脑袋按入胸膛,仿佛一位久别妻子的新郎。

顾春深:?

她纳闷地抬起头,看着子衿秀气的小圆脸,狐疑不止。

子衿怎么会知道她的小名?

“子衿”翩翩一笑,道:“繁儿,你还没认出我吗?”

这一笑里透露出的风流,让顾春深的眉头一跳。她立刻察觉到了——面前的“子衿”不是真正的子衿,而是他人幻化而成。这个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闻随镜!

她不能说话,一把抓过“子衿”的手,在她的手掌下写下一个大大的“闻”字。

“繁儿,是我!”闻随镜笑得开心:“我就知道,你认得出我!”

顾春深眉头一皱,一脚把他踹开了,满脸都写着“离我远点”。

闻随镜没防备,被踢到了膝盖,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好一阵,他才委委屈屈道:“我好心来见你,你怎么这样对我?”

顾春深嫌弃地掸了掸自己的袖子,冷眼看着他。

闻随镜理了理凌乱的衣襟,说:“好了,繁儿,说正事。我来见你,是想带你离开这。”

顾春深眼睛微亮。

闻随镜慎重地看一眼窗外,压低嗓音,道:“过段时间,孟山眠就会迎娶顾白樱。大婚之日,洛桑城的守卫就会松懈。届时,我就能带你逃走。”

顾春深的面色略显紧张,她微露喜色,抓住了闻随镜的手,表示赞同之意。

闻随镜反扣住她的手,安慰道:“繁儿,这段时日,你必须让闻随镜对你放松警惕,不再严加看管你。等到我带你回水月泽,一定集齐江南之力,治好你的哑疾!”

顾春深挤出一个笑容,重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她讨厌闻随镜的姨母,但待在水月泽,总比待在洛桑城要好!

闻随镜交代罢了,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顾春深。这时,碧悟台外忽然传来霜雪使的脚步声。“搜!快找!”“城主说了,水月泽少主恐怕已经潜进来了!”

眼看着霜雪使就要搜过来,闻随镜道:“我得先走了。繁儿,你莫慌,我不会舍弃你。”说罢,他便将什么东西塞到她手心,道:“你收好这个,别再丢了!”

随后,闻随镜便转身走了。

她低头,定睛一看,手心里的,是一支银色的发簪。簪尾上停一只薄红色的蜻蜓,栩栩如生。

这支发簪,她认得——这是水月泽历代泽主所有之物。

从前,闻随镜的母亲拥有这支发簪;后来,闻随镜的母亲不在了,这发簪便落到了闻随镜的姨母手中。再之后,姨母将这支发簪交给了闻随镜,让他将发簪赠予来日的妻子。

而闻随镜选择把发簪送给了顾春深。

只是,在两人可笑滑稽的大婚之日,她将这发簪丢回了闻随镜手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而现在,闻随镜竟然又将发簪给了她。

她捏着蜻蜓发簪,觉得它有些烫手。可闻随镜已走远,她也来不及把发簪还回去,只好先将她收在了袖中。

霜雪使四处搜寻了一圈,都未见到闻随镜的踪影,便离开了。离开之时,他们忽然齐齐顿住脚步,屈身行礼:“城主大人。”

原来是孟山眠来了。

那道白色身影跨入碧悟台,目光冷淡地打量一番霜雪使。紧接着,他便径直向顾春深所居的屋子走来。

他走得急,面色又冷,看着就像是要找麻烦。顾春深从窗前看到他,心底便一咯噔,担心是闻随镜的事被他知道了。她连忙若无其事地坐下来,假装成发呆模样。

吱呀一声响,孟山眠推门而入。

他冷冷看着顾春深,道:“闻随镜来过了?”

顾春深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孟山眠目光冷冽地扫过她,好似在斟酌她是否说了谎。

就在这时,他忽然察觉到手臂上传来阵阵痛感。他皱起眉,咬牙掐住了自己的肩膀——是被顾春深的无恨蛇所咬的地方,发作了蛇毒。

不得不说,无恨蛇的毒劲不小,时不时便让他的手剧痛难忍。要是换作其他人,恐怕早就死在这无恨蛇的蛇毒下了。

孟山眠半闭着眼,跌跌撞撞地在桌前坐下,冷着脸忍受着蛇毒的剧痛。

就在这时,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他转过头,看到顾春深递过来一张纸条。纸条上有一行字:我帮你治。

孟山眠捏着字条,眼底有淡淡诧异。

顾春深的意思是,她要帮他治这蛇毒?

他倒是信她有这本事。可她这么恨他,巴不得他死在蛇的獠牙下,怎么会愿意帮他治蛇毒?

偏偏这时,又一阵蛇毒的剧痛袭来,孟山眠的嘴唇咬得更紧了,下嘴唇几乎被咬出血。他那张从来冷静自若的脸,难得地微微扭曲起来。

顾春深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抓起桌上的毛笔,又在宣纸上写了一行字:你帮我,我帮你。

孟山眠因为剧痛而微喘着气,看着这行字,心底明白了顾春深的算盘。

她不想做哑巴,想要自己为她治哑疾。所以,她愿意示好,帮他治蛇毒。

孟山眠长长地呼了口气:“好。那你替本座治疗。”

顾春深点了点头,犹豫一下,又写了一行字。可当孟山眠看到这行字的内容时,他的神色微微一变。因为上面写的是——“脱衣服。我帮你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