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计划

周红梅听见闻惜禾在说话:“娘亲,你留在赵家多住几天,赵家富裕,明天我给你和弟弟妹妹炖一只老母鸡,赵家的老母鸡可香了,这个便宜不占白不占。

“今天我就让婆婆给我炖了一只,那可真是太香了!街坊四邻闻见味儿都说香迷糊了。

“还有啊,娘亲,你在赵家这几天可要抓住机会,妹妹再过两年也该说亲了,等我那个当童生的便宜堂哥从县城回来,让他给妹妹找个好人家,必须也得是个读书人!我妹妹模样如此俊俏,得配个秀才举人什么的,以后就是官夫人了。

“还有弟弟,也让堂哥给启蒙启蒙,虽说四岁小了些,但启蒙越早越好!等弟弟中举当官,咱们就不必再看赵家的脸色了。”

周红梅又听林婉馨欣慰道:“是这个理儿……唉,要不是赵家有个童生,娘亲哪用得着让禾娘你如此委屈,嫁给他们赵家一个一无是处的小子?”

闻惜禾语气无所谓道:“娘亲,无妨,将来我改嫁就是。

“说不定都不用等到我弟弟当大官,只要妹妹能找个好夫家,我还能愁嫁了?”

周红梅瞪圆了眼睛,这这、这家人也忒无耻!

这算盘珠子打的,都崩她脸上了!当他们家都是傻子不成?呸!

又听林婉馨心疼地感叹一声:“禾娘,还是委屈你了,以后在赵家你学机灵点儿,一定要少做活儿,多吃饭,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漂漂亮亮的。”

闻惜禾轻笑一声:“娘亲,你就放心吧!以后他们让我干活儿,我就装晕,反正女儿身娇体弱的,干不动嘛!

“还有我那个婆婆,我也得好好教教,让她学会多多扒拉家里的好东西拿来给我吃用。”

林婉馨为难道:“你那婆婆……能听你的吗?”

“当然!”闻惜禾一副胸有成竹的语气,“我那婆婆脑子简单,我三言两语就能哄得她听我的,娘亲你就放心吧!以后,您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屋子里传出一串愉悦的笑声。

周红梅听的鼻子都气歪了,嘴巴张张合合,用恶毒的言语痛斥咒骂。

周红梅听着里面的闻惜禾要出来了,连忙踮着脚尖返回,回屋关上房门,一脸气愤地对胡满月说道:“娘,闻惜禾那一家子你不知道有多恶心!”

周红梅噼里啪啦把自己偷听到的话,添油加醋给胡满月说了一通。

原话就能让周红梅气到想要发疯,经过她添油加醋,胡满月听了气得更狠:“我要去把那小贱人的嘴给扇烂,竟敢利用我们家成才,把他当踏脚石?”

周红梅一把抱住胡满月,好说歹说才让她冷静下来。

次日一大早,周红梅和胡满月就找李云英、赵大,还有赵有粮,把闻惜禾一家的谋划全抖落了出来。

赵有粮脾气大,但同时又有心机,沉着脸问道:“她们真是这么说的?”

周红梅还以为公爹不相信自己,急切道:“真的!我亲耳听到的。”

赵有粮沉吟片刻:“接下来再观察一段时间,我们当长辈的还能压不住一个小丫头片子?”

周红梅有些不高兴地嘟囔道:“万一压不住呢?那个闻惜禾一看就是个搅事精,若是她占不到便宜,把家里搅得鸡犬不宁……”

赵有粮冷哼一声:“若是如此,那就分家!想把我们家当垫脚石,占我们家的便宜?简直痴心妄想!”

若非刚娶进门的新媳妇休了有损他们家名声,便直接休了闻惜禾。

周红梅心里一喜:对啊!可以分家!

随即又担忧地皱眉,说道:“她要扒着咱们占便宜,肯定不愿意分家。”

且,分家是大事,十里八村的,谁家长辈健在就分家的啊?

那些个长辈健在还分家的,都是家中闹出了乱子,村里人谁不在背地里指指点点、笑话他们?

可不分家,闻惜禾就要占他们家便宜了啊!

李云英突然问道:“对了,她娘家那一家子人呢?”

胡满月看了看还紧闭的屋门,回道:“在我们屋睡着呢,怕是还没起吧?”

李云英奇道:“怎会在你们屋?”

胡满月一说这个就胸口疼,愤愤道:“娘,你是不知道那个闻惜禾有多无赖,昨日夜里她带着她娘亲过来找我闹,说我要是不给她腾房间让她一家人睡觉,就把街坊邻居都叫来看咱家的热闹。”

李云英惊的倒抽一口气:“她、她真这么说?她怎么敢啊!一个小辈而已,竟敢如此嚣张,就不怕外人知道了,让她名声扫地?”

“听起来倒是个难缠的。”赵有粮皱眉,“这个闻惜禾,恐怕是个不在乎名声主儿!”

胡满月急了:“那可不能和咱们家沾上啊!成才可是说了,读书人看重名声,若是名声不好,可是要影响他将来高中当官的!”

几人正说的义愤填膺,刘小娥突然打开屋门,盯着他们,满眼憎恨。

院子里,周红梅听见开门的动静,回头看去,见是刘小娥,诧异道:“三婶,你今日怎么起这么晚?没下田里干活儿吗?”

刘小娥垂眸藏起眼里仇恨,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她努力压下冲上去敲烂他们脑袋的冲动,用平静的嗓音说道:“我昨日太累,今早便睡过头了。”

周红梅可有可无地哦了一声:“那三婶你赶紧做朝食吧!”

刘小娥在心中冷笑,周红梅一个晚辈,使唤自己倒是使唤的挺顺溜。

刘小娥看向李云英说道:“娘,要做朝食了,把粮食拿出来吧!

“对了,禾娘的娘家人还在,你把好粮食拿出来,好好招待招待人家,别让人家回去了,说咱家不知礼数,招待不周。”

李云英几人一听闻惜禾的娘家人,胸口就开始憋闷,还得用好吃的招待他们?不把他们一家打出去都是他们大度!

“娘?有什么问题吗?”刘小娥故作没看见这几人难看的脸色,他们吃瘪,她只会觉得畅快。

“没问题!”李云英臭着一张脸去拿粮食。

“祖母!”闻惜禾突然从刘小娥身后露出一张脸,笑吟吟地说道,“祖母,记得拿些面粉,我娘说她想吃葱油饼。”

李云英气得呼哧呼哧大喘气,磨着牙道:“面粉是多精贵的东西,家里没有!”

闻惜禾一脸失望:“那好吧!不过没关系,我娘亲和弟弟妹妹就在咱们家多住几天,祖母,你把银子给我,我去县城买。

“祖母,你若是有想吃的,便告诉我,我给你捎带回来。”

“祖母,我可是最孝顺你的。”闻惜禾冲着李云英展颜一笑。

李云英:“……”

李云英板着一张脸,进屋里拿出粮食交给刘小娥。

刘小娥去灶房做朝食,想起昨天傍晚闻惜禾做的红烧茄子,嘴里的口水不受控制地开始泛滥,便去后院的菜园子里摘了几个茄子回来。

刘小娥不知道闻惜禾是怎么做的,但多放油的菜总不会难吃。

刘小娥丝毫没有平日里的节省,把油罐里的油哗啦倒出来足足有三分之一!

饭菜做好后,赵丰年把大房屋里的桌子搬到院子里,一堆人就在院子里围着桌子吃饭。

闻惜禾抢先拿过饭勺:“祖父祖母,还有大伯、大伯娘、大嫂,你们都坐好,我来给你们盛饭。”

闻惜禾撇着瓦罐里上面的米汤盛出来分给几人,又把底下稠的米粥给林婉馨他们。

鸡蛋羹全分给自己和弟弟妹妹,以及赵丰年和双胞胎姐妹。

闻惜禾又端起装菜盘子,直接往自己这边人的碗里扒拉,一通操作看傻了祖父祖母,和大房一家人。

赵福星作为家里唯一的读书人赵成才的儿子,在家中地位排第二,家里的好东西从来都是紧着他吃的。

现在见好东西都到了别人碗里,瞬间哇的一声哭出来。

“是我的鸡蛋羹!我要吃鸡蛋羹!”赵福星哭着哭着就滚地上了,在地上来回打滚,踢腾着两条腿,嚎得大半个村的人都听见了。

闻惜禾只当没看见,快速吃完饭,一抹嘴:“祖父祖母,我去挖野菜啦!”

闻惜禾在胳膊上挎个小篮子就出门了,刚走出院子的时候,还回头冲着刘小娥说道:“对了,娘,下午的餔食再炖一只老母鸡.吧!我这刚刚大病一场,身子还没痊愈呢,若是不好好补补,怕是要落下病根儿。”

刘小娥点头:“晓得了。”

赵大、李云英,还有赵有粮、胡满月和周红梅,都震惊地齐刷刷盯向刘小娥:这闻惜禾到底是给刘小娥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她说什么刘小娥都听?

闻惜禾挎着篮子,去村里人常去的挖野菜的地方,远远地,就见村里的婶子大娘和小媳妇们一边谈笑,一边摘野菜。

闻惜禾快步走过去,笑得甜甜地跟她们打招呼:“各位婶子大娘、姐姐们好,我是刚嫁进赵家三房的新娘子,大家唤我阿禾或者禾娘便好。”

几人停下摘野菜的动作,回头用古怪的眼神看着闻惜禾。

闻惜禾一脸莫名。

一位姓钱的婶子问道:“禾娘,听说你刚嫁进赵家,就花了了家里一大笔银子,还贪嘴吃了家里的鸡蛋,炖了家里下蛋的老母鸡?”

闻惜禾震惊又气愤:“这位婶子怎么称呼?怎能如此污蔑于我?”

“我姓钱。”钱婶子说道,“可不是我污蔑你,我是听陈婆子说的,陈婆子说她都是听你祖母说的。”

陈婆子可是这赵家村里有名的大嘴巴,现在差不多全村人都知道了。

“事情并非如此!”闻惜禾急切地解释,“大家也都知道,我与夫君成亲当日,夫君便被征兵征走了。当日夜里我便突发疾病,是娘借来牛车拉着我到县城找大夫看病,还花光了她所有的嫁妆。

“只可惜,即便如此,大夫对我的病也束手无策,只让我娘回家准备后事。

“大约是上天可怜我,回家后,娘给我冲了一碗蛋花汤喝,我这身子竟然缓过来了一口气!

“炖了家中的老母鸡实属不应该,但娘是怕我熬不过去,才狠心杀了家里的鸡给我补身子。

“不过我娘说了,我吃的家中的鸡蛋、老母鸡,还有看大夫花费的银钱,娘都会想办法补给家里的。”

“至于我祖母为何与外人那样说道……唉!想必,是我那祖母误会了吧!”闻惜禾哀怜地叹出一口气。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竟是如此!

钱婶子一脸诧异:“不对啊禾娘,你不是说给你看病是花的你娘的嫁妆吗?况且看病花钱,怎么还要补给家里?”

另外一个大娘嗤笑一声:“不仅仅是嫁妆,这人都要病没了,吃个鸡蛋、杀只鸡补补身子算什么?这点儿东西还能跟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相比?”

其他人纷纷赞同附和:“是这个理儿。”

“那赵大家中如此富裕,都供得起一个读书人,吃个鸡蛋、炖一只鸡又算得了什么?”

闻惜禾把自己的袖子撸起来,露出胳膊上昨天被李云英推倒在地上蹭的伤。

钱婶子眼尖:“哎哟,禾娘,你这胳膊咋伤到了?”

闻惜禾一副尴尬的样子,连忙又把袖子放下来:“这、这是……”

“快说说!”钱婶子撺掇道。

闻惜禾一脸为难,然而最后还是顶不住钱婶子的“热情”,便说道:“昨日祖母误会娘偷吃鸡蛋,便对娘动了手,我上前阻拦,被推了一把……也是我没站稳,这才摔在地上弄伤了胳膊。”

“哦——”钱婶子拖着调子,一拐三个音。

其他人也都神色各异,没想到赵家表面上名声那样好,私底下却是如此龌龊。

当村里的大嘴巴陈婆子知道此事,不过一日的时间,村里就传遍了。

李云英气疯了:“分什么家,直接把闻惜禾给我休了!”

闻惜禾看见这一幕,则是高兴地对林婉馨和刘小娥说道:“分家,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