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推销鬼才

月夜之下的山路不算太难走,慕凝拖着离垢一路步行到行云宫的西宫。

他现如今的状态就像是一只牵线木偶,要慕凝拖一步才能走一步。

还好长陵峰与东涞峰连绵相邻,行云宫的西宫又处在东涞峰的边界,回到去差不多走一个时辰就到了。

本来慕凝不是很想去行云宫西宫,因为她知道那边是云涞门女弟子居住的地方,若轻而带个男弟子回来怎么都不太合适,而且她不确定原主慕凝凝所住的水仙小院有没有同室的女弟子。

但是没办法,离垢这副样子准是去不了州宁山的谷崖,慕凝不忍心把他丢弃在半路,只能带去行云宫藏起来,等他元神回来再说。

行云宫西宫划分为十个小院,每个小院住一到三个女弟子。这么一算,其实云涞门的内门女弟子加起来最多只有三十个。

现门内门弟子总共有一百五十人左右,男弟子的人数占了大半江山,所以说偶尔带一个男弟子过来玩不碍事吧?

慕凝有些佩服自己无懈可击的逻辑,便心安理得地就牵着离垢,按照原有的记忆寻到了水仙小院。

水仙小院之外是一道石拱门,进入石拱门之后还有幽长的石子小道,小道两侧摆满了水仙盆栽。

走了数百步,慕凝终于看到了房屋。

就在房屋的上方,还时不时亮起淡淡的蓝光。慕凝的步伐不觉放慢了许多,蹑手蹑脚地走到房屋处,发现蓝光正是从一侧的房内发出。

这房子分开两处,用假山和水仙盆栽还有高大的灌木隔开,分在左边的应该就是原主慕凝凝原来住的房间了吧。

慕凝没管蓝光的源头,只顾先安置好离垢。正在离房屋长廊还有一步之遥时,离垢却一头倒了下去,她拉不住,也一起摔到地面上。

正当此时,灌木那边在窸窸窣窣地响。

慕凝担心有什么人在那头偷窥她,便移开离垢那具瘫软的躯体,尽量放轻脚步走去看看。

她拨开灌木丛,只见一个偏瘦的后背正在轻轻摇晃,随后又听到他的叹气声。

看来这位兄台偷窥的目标并不是她。出于好奇,慕凝拍拍他的后背,小声道:“兄弟,鬼鬼祟祟在偷看什么?有美女看吗?”

那小兄弟没往后看,脑袋反而微微探出灌木,回应道:“是啊,好美……越看蓝姑娘我便越是觉得心悦不已。”

听着这处在转声期的独特的少年嗓音,慕凝觉得无比熟悉,她侧过身去,正面瞧了少年一眼。

果然,是范渐。

范渐似乎毫不察觉,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房间。这间房的门大开着,可清楚地看见里面正在打坐的蓝雨别。

这时的蓝雨别一手平放在膝盖上,另外一手托着一块灵石,嘴里在喃喃念着几句真诀。

随后灵石里的天地灵气释放,随着蓝雨别的深呼吸而被吸入到她的体内。

“蓝姑娘肤嫩如玉,冰清玉洁,宛如仙女下凡,令人神往……”范渐两眼放光,不断发出感叹。

“想不到灵石还能这样,我以为就是当钱用的。”慕凝注意的点不在蓝雨别的外貌上,而在于她手中的灵石上。

怪不得没见蓝雨别出席集会,原来是躲在这里疗伤了。

跟练气场其他弟子不同的是,蓝雨别中的不是煞气,而是普通的刀伤。煞气尚且可以自行慢慢散去,刀伤不及时处理就会感染发脓。

用完手上的一块灵石,蓝雨别又拿了另外一块,伤口处也正在愈合。

范渐这才察觉他的旁边有人,扭过头,适应了漆黑过后才看清了慕凝的脸。

“哇!小姐您怎么来了?!”范渐神色陡然,身体往后一仰,极力压制着喊出来的声音。

慕凝下意识捂住范渐的嘴巴,再往蓝雨别那边看了看,确定她在专心致志吸食灵石后才松开了手,并扯着他的衣领走出灌木外。

“有闲情偷看倒不如帮我把这个人搬回房去。”慕凝指着倒在房门口的离垢,对范渐说。

“好啊好啊。”范渐愣愣地点头,立刻跑去架起比他高出许多的离垢,并按照慕凝的吩咐搬他回屋中。

慕凝念口诀点起了房间蜡烛架上的红蜡烛,跟范渐一起把离垢那放到床上去。

正躺在床上的离垢虽然有在眨眼和呼吸,心跳也有,但无论慕凝怎么动他都没反应。

“小姐,恩公这是怎么了?”范渐甚至伸手过去试图探探离垢的鼻息。

慕凝“啪”一下把他的手拍开:“别随便乱碰,他还没死呢。他只不过在听师傅讲话时走神,一时半会不知能不能回来。”

范渐挠挠头,哈哈干笑几声,实际没听懂慕凝所说的“走神”和“回来”指的是什么意思。

作为一个合格的属下,原则上不能过多地询问老大的私事,所以关于离垢的事他也不再多提了,只是还在念着隔壁房的蓝雨别。

“老实说,为何你管他叫恩公?还有你偷看人家蓝姑娘想什么?”慕凝有一大堆的问题想问他。

“他救了小姐,就是小姐的大恩人,于情于理属下就应该喊他恩公。至于蓝姑娘……是因为属下对她一见钟情!”范渐本能地跪坐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一本正经道。

慕凝:“!!!”

听到他说看上了蓝雨别,慕凝先是震惊,冷静下来后就很想告诉他,其实那个蓝雨别一心想搞事业,要追她比登天还难。

但为了不摧毁小小少年这份懵懂的美好,慕凝就把想说的话重新吞回到肚子里去。

回到范渐的前一句话,仔细分析,离垢的确救了她,而且还不止一次。不管是他本人对她的直接保护,还是间接的帮助都不少。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拜离垢为师,好歹能学点本领。

毕竟她现在的师傅真庸道人,只顾着闭关而对徒弟不管不问,关键时候才出现演讲两句,压根没想过传授功法给他底下的徒弟们。

“实话实说,那陀罗妖女伪装成闻人罡的时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慕凝最想问的是这个。

“因为小人用了这块铜镜。”

范渐从衣服里摸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铜镜,给慕凝介绍道:

“这块铜镜的主要材料是沉木,玄龟板金凤羽。利用以上名贵的材料,配合我们慕家独特的工艺,使材料与纯铜熔铸,费七七四十九天才打造而成,”

“它的整个铜身只有手心大小,特别适合出门在外的女修士使用。它不仅能够用来照出敌人的伪装,爱美的女修士还可以随时随地用它来梳妆打扮。”

等范渐一口气说完,慕凝不得不再次被他的鬼才推销所折服。

“我们慕家就是需要你这种人才。”慕凝拍拍他的肩膀。

“过奖了小姐,都是慕庄主教导有方。慕庄主与属下亦师亦友,是属下的福气。”范渐露出爽朗的笑容,对于慕凝的夸奖他也表现得极为谦虚。

慕凝自行屏蔽“慕庄主”一词,因为原主的记忆力对慕正柏这位三叔的印象并不好,甚至是讨厌。

“范渐,把铜镜拿来给我看看。”她拿过铜镜,先照照自己的脸。

铜镜中的自己不怎么清晰,镜面又黄又反光,只能大概地照出她面容的轮廓。而后她又把铜镜的正面先后移到范渐和离垢那里,也是一样只能看到轮廓。

不太好玩的样子,这玩意应该算是照妖镜的一种。可它照的不是妖怪,而是本体的本质,凡人易容的话也能够照得出来。

慕凝感到无趣,就把铜镜放在床的一边,提起双脚靠在床头,准备合眼睡觉。

“小姐快看!恩公的屏风后面好像有一缕缕烟云。”范渐摇了摇快要睡着的慕凝。

慕凝不情愿地睁开眼,看向刚放在边角的铜镜,以她这个角度看不出来什么,转了个位置和方向就能看清范渐所说的烟云。

大晚上的出现异象直让人害怕,慕凝给范进使了个眼色,要他去把靠床边的屏风掀开。

范渐人傻呵呵的,自然比慕凝大胆,他毫不犹豫地一边抓起铜镜,一边把手伸过去,挪开了那画有花鸟山水的屏风。

就在屏风遮挡的地上,一个穿着红肚兜扎着羊角鬓的童子正趴着憨憨大睡。

“榴火?”一见到他,慕凝脑壳疼。

她带离垢回行云宫就已经非常勉强了,路遇手下范渐还能说得过去,但为什么这只吵吵闹闹的毕方也会出现在她的房间?!

四个啊!四个人挤在一个小房间,被隔壁蓝雨别发现可就完蛋!

嗯……虽然另外那两个不完全算是人……

不对!慕凝纠结的一根筋断掉,终于想起她正要论剑大会之时,离垢这货好像是说过比试结束要回行云宫什么的,难道就指这个意思?

“唔……谁在叫唤本仙童,有吃的了吗?”榴火揉揉眼睛,撑着地面起身。

“你不回谷崖待着,怎么会到我这里来?”慕凝蜷缩着抱头,此刻好想找一道墙把自己撞晕。

“哼哼,本仙童爱去哪就去哪里,用不着你瞎指挥。”榴火彻底清醒过来,跳到离垢的身上,用小脚踩了踩他的身躯,接而摸下巴喃喃道:“真君他竟然去这么久,估计真的不好应付……”

榴火唰一下又跳下来,叉着腰:“你们两个凡人听着,帮本仙童好好保管真君的这副凡身,若是有什么损伤便唯你们是问。”

话落,榴火化作一只毕方鹤,脚下升起祥云,展开翅膀飞了出去。

范渐是第一次见仙鹤,他眼直直的,不自觉地跟随榴火走出去。见到毕方仙鹤越飞越远,他还开心地往天上摇摇手,说一句一路顺风。

“嘭!”

“嘭!”

两道房门都被慕凝关闭锁住,独留范渐一人站在明月清风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啦,明天星期六,同样时间再发一章,有可能是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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