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佐藤美和子等人查出铃原爱和林七海的地址赶过去的时候,这俩人都已经不在了,他们当即去查看了附近的监控,发现这两个人都已经被一个身形消瘦且步履踉跄的男人给拖走了。
男人一看便知道精神状态极其不好,身体状态也着实令人堪忧,大概是运气好,在他费劲的拖拽二人的时候居然旁边都无人发现,没有路人不说,邻居也是恰恰好都没注意到,只能说是人在做天在看,老天在帮这个男人。
“樋口警部呢?”佐藤美和子一边驱车一边询问副驾驶座上正在和其他行动的警官说明情况的高木涉。
“樋口警部那边还没有出声。”高木涉拿着对讲机,总部那边正在调用交通课的监控来判断犯人的车现在正在开往何处。
“我总感觉樋口警部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准确位置了。”佐藤美和子话音刚落,樋口警部冷清平静的声音就从对讲机传了出来。
“已确定青木泉位置,两名犯人已经在他的面包车里,现在位置是东京港这边。”樋口警部说着,高木涉和佐藤美和子就听到了樋口警部下车关上车门的声音。
好快!
“收到!我们现在就赶过去!”有了目的地,佐藤美和子直接拉响警鸣,合法飙车过去。
在一个个巨大的仓库之间快速穿梭而过不作任何停留,樋口一叶眼神凛冽而坚定。
原本的作为港口Mafia游击部队一员的樋口一叶哪怕并不适合Mafia的工作,但她也能够为了芥川龙之介继续待在港口Mafia。
樋口一叶一开始也并不认为自己适合警察的工作,她曾想过作为自家芥川老师的编辑,过着如同国木田独步作为数学老师、与谢野晶子作为医生那样普通的生活。
可或许是作为种花人,对于警察的憧憬与崇拜,在有两个友人已经是警视监的前辈的前提下,樋口一叶勇敢踏出了尝试的那一步。
公务员考试很难,警校的训练很辛苦,她不是什么‘大猩猩’,体能和才能都不过是普通人,通过艰苦的训练,她达到了一般警官的水准,但她知道,会毫不犹豫帮助她的友人们就是她最大的金手指。
所以就如原本作为Mafia的樋口一叶,作为警官的樋口诗也会竭尽全力的努力,哪怕不适合,她也要极力做到最好!
为了拦下每一个即将要失足摔下悬崖的人,她会拼尽全力。
如果这就是他们来到这个世上的使命——哪怕这并不是他们来到这个世上的使命,樋口一叶内心也坚定这就是她作为警察的使命。
“樋口小姐,接下来往左转开始数的第五个仓库里就是目标了。”费奥多尔温和的话语里带着安抚的意味,“我想青木泉先生对警察依旧是心怀希望的,他仍是希望有正义的使者‘从天而降’阻止他,这就是那个暗号所传达的真正意义。”
哪怕是阻止他报仇,救下那两个人渣,但警察及时的出现和阻拦,大概也能满足当初青木泉在舞鹤见到未婚妻尸体的时候的一部分遗憾和悲愤。
——为什么警察不能早早的找到你。
——如果当初警察能够这样尽快把你找到,你是不是就不会遭遇那种绝望和□□了。
深呼吸一口气,樋口一叶来到目标的仓库门前,发现仓库门是被紧锁的,里面的门闩肯定被插上了,光凭她一个人肯定是无法通过蛮力打开的。
仓库一个连着一个,通风口在十分高的地方,她没办法爬上去,虽然已经通知其他警察前来,但是每晚一分钟,里面情况的不确定性都会增加一分。
樋口一叶已经听到里面传来痛苦的呻.吟,青木泉已经开始施行自己的报复了。
“我记得……”猛地想起什么,樋口一叶拿出电话,如找费奥多尔询问情报那样,“喂!魏尔伦小姐!救急——!是这样的……”
先把地址方位说出来,再将情况说清楚,这边电话刚挂没几秒,随着一阵大到让人不由得眯起眼的风,魏尔伦从天而降。
已经从电话里得知情况的魏尔伦二话不说,眼神冷凝地向着面前仓库的大门抬起手,手指收拢成拳的顷刻间,厚厚的金属防盗大门被无形的重力碾压坍塌。
阳光通过再无阻碍的大门照进仓库内部,樋口一叶冲了进去,拿出自己的警察证,“我是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刑警!樋口诗!请立刻停下您的犯罪行为!”
神情癫狂的男人看着樋口一叶,陷入疯狂的空洞双眼被从大门照入的阳光刺得忍不住闭上。
他手里紧握着一根棒球棍,一旁打开的箱子里装着电击器、胶带、用来沉海的杠铃,还有没有用完的麻绳,这些过分简陋的工具可以看出这个男人完全是冲动行事,没有任何的事先计划。
被用粗糙结识的麻绳困得严严实实就如同两条蛆的二人在地上痛得打滚,仅仅只是被用棒球棍打就如此的他们怎么不想想三年前在他们手下遭到那般酷刑的真宫寺奈又是怎样的痛苦。
看见樋口一叶,被用胶带贴住嘴的他们顿时仿佛看见了救星般吚吚呜呜地发出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男人看着拿着警察证,神情肃穆地站在他面前的樋口一叶,忍不住喃喃,出神的发了疯的喃喃,就好似生锈出了故障的机器,“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您的未婚妻是干干净净的走的,也请您干干净净的去见她吧。”樋口一叶语气微微柔和,但字句依旧铿锵有力,“十分感谢您依旧愿意相信警察,我们会立刻将这两个人抓捕回去,搜查三年前真宫寺小姐死亡的线索,让一切罪有应得。”
“不……已经没有证据了……三年前没找到,三年后早就没了……”
樋口一叶上前,她没有对眼前憔悴狼狈的青木泉鞠了一躬,眼神坚定而清澈,“罪人都将罪有应得的,我们会为此动用所有手段,如果您无法完全相信我,那么您愿意相信江户川乱步吗?”
江户川乱步……?
青木泉微微睁大眼,那是三年前他想要求助但最终却因为种种情况没能去找的名侦探,当时信息封锁得太快,处理那起案件的警官知情不报,按照自杀案草草结案,舞鹤又在京都府,距离横滨太远,他当时状态又几乎是魂不附体……
“而且京都府其实也有着一位特别厉害的名侦探,那位名侦探是少部分人才能得知的属于‘里世界’的死之侦探,倘若这次我们东京警视厅对这两位犯人的处理无法让您满意,那么我可以为您举荐那位名侦探!”樋口一叶几乎是不喘气的把这一长句说完。
“我……”
“现在距离其他警官到现场还有可能十二分钟左右!”
青木泉怔住。
“我也要揍一顿这俩家伙!”金发红眸的美丽刑警说着就撸起袖子,“看到档案的时候可把我气坏了。”
“不用了。”青木泉声音嘶哑道,“那会对警官您的职业有很大的负面影响,因为这两个人渣没必要……您说得对,我要干干净净的去见她。”
樋口一叶一愣,缓缓收起了架势,青木泉这么快自己想通冷静下来让她很开心,可见青木泉曾经绝对是个沉稳冷静的精英,现在的发展只能说世事无常。
“对的对的!真宫寺小姐一定是在天堂等着您,不过如果您年纪轻轻去见真宫寺小姐,她一定会很生气的。”所以自杀达咩哟!樋口一叶连忙道。
尽管知道对方说的很有可能都是安抚他情绪的话,都是些劝慰,但樋口一叶的话确确实实说进了青木泉的心坎里,在他的记忆里,真宫寺奈就是那样的人,教出真宫寺奈的那对夫妇也是如此。
即便真宫寺奈死去,真宫寺夫妇也从未怪罪过他,只是悔恨自己没有阻止真宫寺奈在网上结交那种人,没有好好的去把那铃原爱过过眼,恨自己的不谨慎和粗心大意,对孩子太放心。
“我会活着……带着奈奈和爸妈的份活下去。”青木泉因为真宫寺夫妇死去而彻底崩溃的精神状态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是冲动行事,但他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依托的心灵支柱了,他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真宫寺奈,又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真宫寺夫妇……也是,无法真正振作起来、强颜欢笑的他又如何能让真宫寺夫妇振作起来呢。
是恶人将温柔的善人逼上了绝路,晚来的正义已不再是正义,但公道却是仍要被讨回来的。
“真相会被揭晓,即便破碎的生活无法拼凑起来,也请勇敢的走下去,为了最后能够挺起胸膛的去见自己想见的人。”樋口一叶收起警察证,神情肃穆而沉重,“您当下应该做的是好好休息,青木先生。”
警察这个职业的形象这一刻终于在青木泉心目中焕然新生,这才是警察该有的精神和眼神,这才是自小老师教导、真宫寺夫妇所描述出守护社会秩序、维护正义的警察。
青木泉忍不住泪如泉涌,他彻底脱力,跪在地上低着头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他脊背弯曲就像是蜷缩的虾米,像是被阳光烫伤了般,呜咽不止,这个世间对他残酷如此,就连迟来的光也这样的炽热灼烫,但他却情愿被这样的光照着,也多么希望这道光当初能够照在自己深爱的人身上。
他要干干净净的去见干干净净的她。
樋口一叶看着这一幕,深呼吸一口气,眼神冰冷的看向那两个犯人,拿出自己的手铐。
当佐藤美和子等人赶到现场,两名鼻青脸肿的犯人已经被樋口一叶缉拿,除了被捆绑的勒痕和被棍棒殴打的痕迹,两名犯人并无任何的生命危险,而青木泉已经昏厥了过去,也不知道是多久没进食饮水和睡眠,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让人不得不担心的糟糕程度。
“高木赶紧把青木先生送进医院,他的状态很差,笔供的事情等他身体情况好转后再做。”樋口一叶将青木泉半抱半扛的带起来交给高木涉。
高木涉赶忙答应下来,接过青木泉后,高木涉察觉到这个男人轻得简直不正常,恐怕衣服里是皮包骨头的状态,想起档案里的惨案,高木涉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已然共了情,如果他失去了佐藤美和子,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高木涉不再多想,赶紧背着青木泉赶往医院,而他离开后,樋口一叶看向佐藤美和子说道:“美和子,我们把这两个犯人押送回去。”
“好的!”
“让我们来吧。”松田阵平从后面走过来,他撸起袖子,即便戴着墨镜,他此刻脸上的笑容依旧是看得出有几分狰狞的感觉,“没必要太温柔,拖着一条腿拖进车里就行,免得脏手。”
“这种人可没有能让两位警花押送的道理。”萩原研二此刻将‘笑面虎’诠释得淋淋尽致,“反正现在旁边又没有什么媒体和普通百姓旁观,随便咯。”
“松田警官,萩原警官,他们还醒着。”樋口一叶提醒道。
“被听到了可不太好啊。”松田阵平啧了一声,“Hagi,你看旁边有没有钢管,打晕了带回去,利落点,免得说我们警察虐待犯人。”
“OK~我敲的可准了~一击必昏!”
“唔唔唔唔!!!唔——!!!”
佐藤美和子对于前辈们的所作所为简直是没眼看,于是她闭上了眼。
看着警视厅的警车远去,坐在仓库房顶的魏尔伦拿着手机,手机正处于通话状态。
“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呢,费奥多尔。”
“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小的推波助澜而已,帮助那位白鸟警官实现他的想法罢了,你知道的,我最见不得这种悲剧。”
“真是乐于助人的俄罗斯人呢。”魏尔伦调侃道。
“谢谢夸奖,我一向如此热心。”费奥多尔莞尔。
一阵风吹过,原本站在仓库房顶上、好似北欧神明的金发女人已然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