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今若走的这条路不宽,并排可以有三辆车,只不过此刻只有她的隔壁停了车。
隔壁是后来的,早在后面就看见了这辆浑身上下散发着金钱味道的粉色兰博基尼。
而且,司机还是位美人!
还没来得及欣赏美人,先听到美人激动不已地叫着“车震”,还连着说了两次。
不论是副驾上的男士还是隔壁车主都惊呆了。
现在的白富美这么豪迈?
这是大马路上能说的话题?
走在路上都能听见这么劲爆的故事?
震惊之余,对上美人身侧的男人不冷不热的眸子,所有看戏与火热都瞬间熄灭,牙床一抖。
好在红灯最后几秒一闪而过。
梁今若一踩油门,飞速离开了原地。
自从和周疏行结婚后,她感觉自己的社死经历都变多了,以至于她都有了点抵抗力。
但从不包括现在这种情况。
天啊天啊!
她梁昭昭今天在周疏行面前还有面子吗?
周疏行目之所及之处,梁今若那张瓷白的脸烧热,像煮开的水微微沸腾,美人染绯色,眉眼添风情。
他不疾不徐道:“太快了,当心交警。”
快?谁快了!
梁今若现在听他说什么都像是不正经的话。
黄昏将至,天边开始变得金黄色,渲染出一片片晚霞,如同少女的羞粉面庞。
也如梁今若。
京市一次很平常的日落。
但今天却多了层其他的意味。
梁今若直接去了广和馆,还好这家店开在曲径通幽处,他进到里面,基本见不到人。
能见的也是差不多的大人物。
广和馆二楼,秦则崇敲了敲茶盏。
“那是不是周疏行?”
陈澄凑过去,“是吧,他不是在微博上说要约会吗,这男人也太骚了,梁今若不还说要接他下班,搞得这么恩爱?”
秦则崇点评:“心机男。”
陈澄附和:“确实,看我送壶茶给他们包厢。”
“什么茶?”
“绿茶。”
十分钟后,梁今若和周疏行的包厢受到了一壶店长送的绿茶,来的女侍者看到两人,瞳孔一缩。
不久前她还在新闻上吃瓜呢。
梁小姐和周总怎么在一起单独吃饭?
这顿饭梁今若吃得有点心不在焉,一想到自己惹出来的事,想到接下来要做的刺激事,就很紧张。
她从来没干过这种事。
反观旁边的男人淡定异常,他摘了领带,解开衬衣最上面的扣子,斯文地品尝美味。
梁今若觑他眼,过了会儿,又瞄一眼。
“看我能吃饱?”周疏行忽抬眸看她。
“勉强算秀色可餐吧。”梁今若胡扯。
周疏行垂眼扫过她碗里,又收回目光:“周太太要多吃一点,否则晚上饿了不要哭。”
“……”
是不是在偷偷色色?
-
吃完饭后,梁今若面无表情地坐上小粉。
现在她都觉得屁股底下开始坐不稳了。
她没开火,周疏行也没出声。
画面仿佛静止了一般,梁今若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六点半,夕阳已经快要消失,晚霞更红。
“……我们去哪儿?”梁今若突然开口。
这一声之后,她就脸上发热。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梁昭昭当时放大话快乐一时,现在就要悲惨一时。
但心底……其实也很好奇。
电影里她偶尔也会见到这种镜头,有些粗糙,有些唯美。
周疏行眸底晦暗:“你想去哪儿?”
梁今若想了想:“我不知道,反正不可以有任何一个人,最好连只鸟也没有。”
“星麓洲。”
周疏行平静地给了三个字。
“星麓洲?”梁今若重复,下意识拒绝:“不去。”
周疏行漫不经心瞥她,“为什么?”
梁今若总不能说她在哪儿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胡掰理由:“那里是住宅区,肯定有人。”
周疏行眼眸中满含兴味。
“星麓洲是半山别墅,都是私人空间。”
四目相对,梁今若的眼神被烫了下。
这男人分明早就决定了要去那里。
刚才还故意将问题推给她。
反正应该不会去新画室,梁今若犹豫几秒,赞同了这个提议,驱车行驶上路。
-
广和馆距离星麓洲不远。
从大门转到半山区域时,才二十分钟不到,而外面的夕阳余晖都还在。
梁今若放慢了车速,在路上龟速前进。
身旁男人冷不丁问:“你要转到什么时候?”
梁今若理直气壮:“等天黑。”
周疏行漆黑的眼眸投过去目光,似笑非笑,声音不高不低:“这里除了我们不会有别人。”
他顿了下,“可以满足周太太的任何需求。”
“……”
小心思被点出来,梁今若只好停下车。
橙红的满天晚霞,和她一起成为一幅油画。
周疏行声音清沉:“你来,还是我来?”
仿佛是在问一项公事般正经。
却明明说的是不正经的话题。
梁今若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加快许多,手搭在方向盘上,安全带早已解开,慌乱之中还记得调座椅。
她嗓子有点干:“……你来?”
男人定定看她两秒,音色低沉。
“好。”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瞬间,梁今若就低呼一声,他竟然轻而易举地将她抱了过去。
她惊诧地压倒过去。
纵使座椅被调低斜,超跑的空间相比其他车型还是要狭窄许多,坐两个人更是拥挤。
她想要舒服些,只能往他方向靠。
“这样更好。”周疏行说。
梁今若听懂这是什么意思,面颊一红,周疏行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她又换了香水。
味道很清,但隐匿着一丝浓香。
“你好,我不好。”
她抱怨了一句,脚尖从驾驶座上挪过来,慢慢成面对面坐着,这样,要低头才能对视。
一番下来,梁今若都有些焦躁。
这里是星麓洲后面半山区域,也是周疏行的私人停车场——
不对,现在应该是她的,因为房子是她的了。
周围空旷静谧,前方是别墅,后方是山。
即使没人,她也不敢出声,生怕招来什么隐藏的人,或者什么小动物。
眼前一对如墨的眸子里倒映出她白皙的脸庞,眸底情绪不明,也映出金黄色的夕阳。
收紧,箍住。
他动作快速。
周疏行没借题发挥。
梁今若却打算再谴责一番。只可惜没了说话的机会,以往还算温柔,今天直接被攻城略地。
无人的半山下,唯有清风吹过跑车。
直到许久后,梁今若才重获新生。
“昭昭……”他低低地叫了声她的小名,提醒道:“放松。”
陌生的环境,空旷,寂静。
还是敞篷跑车。
梁今若怎么可能放松得下来,反而被他一说,更加紧张。
“你以为我是你吗?”
周疏行被她潋滟双眸瞪了眼,溢出一声笑:“也可以,随你。”
树影间隙里,鸟雀歪着头盯着山下的人。
明明是春日,梁今若却觉得身处盛夏,快要融化,只有他的手指泛着凉。
清润眼眸蒙上水汽,如清晨沾了露水的海棠。
梁今若突然指尖一紧。
他昂贵的衬衣肩上位置瞬间出现褶皱。
她睁眼看了下,周疏行依旧一丝不苟,若是有人来看,根本看不出,也看不到唯一变化的西裤。
日落终于消失。
她在昏暗的天色下依旧白得晃眼。
浓郁的木质香中夹杂着天地间的青草香,纤白的手指揪住衬衣,松开又抓紧,反复无常。
半封闭的狭窄空间里,梁今若在云端上高起又降落,低下头看向周疏行,他的黑发微湿,眼睛里像染了墨。
山上的鸟雀回归沉眠。
却依旧能听见时有时无的轻吟。
即使是价值千万的超跑,在此刻,也与万千车子相同,轻摇晃动。
疯狂又热烈。
-
天色黑透。
车内放置的香水在空气中挥发。
梁今若的衣服浸得半湿,黏在身上很不服舒服,她靠在周疏行肩上闭着眼,呼吸浅浅。
眼角泛红,水色还未消失。
“要不要再试试其他?”周疏行在她耳侧问。
“嗯……”梁今若刚应了声,回过神来听清楚内容,瞬间清醒,“不要!想得美!”
她反驳得激烈,但嗓音实在绵软,像撒娇。
周疏行听得笑了声。
黑暗之中车里的味道还有些浓。
空间太小,梁今若想换姿势都很难,她听见周疏行慢条斯理地问她:“今晚住在这?”
“不要。”
“你还能开回去?”
“……”
能开就怪了。
她可能连油门都踩不动了。
“你去。”梁今若抬起头,习惯性颐指气使。
周疏行望着她微红的眼尾,指腹撩开她粘在脸侧的长发,“也行。”
他抽了几张纸巾,用途自然皆知。
梁今若脸又红了。
擦着擦着差点又撩拨起来,还好及时止损,只不过再怎么处理也遮掩不了其他的痕迹。
这车明天她还能开去上班吗……
-
这个问题到第二天得到了回答。
梁今若起床后发现楼下有水声,从阳台往下看,有人正在给她的小粉洗车。
肯定是周疏行叫的人。
梁今若啊了声,又羞又恼,应该没看出来什么吧?
总感觉又像是之前客房混乱被阿姨发现了一样。
梁今若不自在地下了楼,临出门时,发现周疏行那辆被网友们评为破车的车在车库里。
他没开这辆?
既然如此,她就用了。
不出意外,这辆饱经非议的车停在梁氏外,不知内情的众人迅速议论开来。
【靠,小公主的小粉超跑没了!】
【我去,不会被凤凰男用破车换着骗走了吧?】
【我要气死了!】
【公主怎么可以这么委屈!】
当然,梁今若并不知道这一切。
她刚进办公室,接到了一通来自宁城的电话,号码是陌生的,她想了两秒,接通。
“梁肆?”
“你谈恋爱了?”电话那头的少年问。
他站在古宅的院子庭廊上,面前是一泉池塘,无数锦鲤在其中游动,水面波光粼粼。
清隽气的侧颜,碎发在阳光下折射出光芒。
问这一句的时候,梁肆指尖泛着白。
梁今若否认:“没有。”
梁肆忽然松了口气。
梁今若直接告诉他:“我领证了。”
“……”
更糟糕了。
半晌,梁肆微抿着唇,低声问:“你不要告诉我,是新闻上那个穷小子?”
梁今若听出他的咬牙切齿。
将近几年没联系,当初乖乖叫她姐姐的混小子,现在已经变成少年了,声音似乎有些变化。
她以为自己会憎恶他的身份。
但在上次那通无声电话后,梁今若更清楚,不是。
“你没断网啊,看到新闻了?”她故意逗他,“我自己有钱,老公没钱没关系。”
“你还要养他?”对面的少年难以置信。
“我是想的。”梁今若忍着笑,没想到被挂了电话,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没两秒,信息来了。
138xxxxxxxx【你可以离婚。】
梁今若回复他:【我梁今若绝不离婚。】
她又将他的号码存下来。
梁肆:【……】
梁今若逗完了,把周疏行的号码发过去:【你如果能说服他,就可以。】
对面没声了。
梁今若估摸着他去打给周疏行了。
-
现实当然和她想的不一样。
因为梁肆拥有周疏行的手机号,只不过在看到那串号码,以及梁今若那句话的意思后。
他连周疏行都想拉黑了。
周疏行的电话响起来时刚结束会议,瞥见屏幕上的名字,他接通:“梁肆?”
和梁今若如出一辙的开场。
少年音色清澈:“你和她结婚了?”
“嗯,你要叫我姐夫。还有,她是你姐。”周疏行淡声提醒,“除了我还能是谁?”
梁肆想了想,“也是。”
虽然不太爽,但同时,也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新闻上写的。
否则,岂不是连送梁今若一个包都送不起。
-
星麓洲一行后,梁今若打死也不回月澜湾了。
她要自己一个人住,因为一见到周疏行,她就能想到那天的肆意放纵。
梁今若给周疏行不回去的理由——
“害羞。”
反正理由是给了,周疏行罕见地没有要她回去。
也没到檀悦府去过夜。
梁今若独自过了两天,又开始对星麓洲未完成的墙画蠢蠢欲动,于是又故地重游。
站在三楼露台看到别墅后的空旷山野,她挪开目光。
原本定下四天的油画,超出她的预料,经由上次的亲密后,现在她又增加了许多细节。
足足耗费了一星期时间。
当然,这之间每隔一天还得和周疏行吃晚饭,姑且算是联络感情。
这天傍晚,梁今若再度离开公司去星麓洲。
与一辆车刚好擦肩而过。
车内,苏特助眼尖:“梁总应该要去星麓洲吧,听说最近几天都在那,大概在改造婚房吧。”
他又迟疑地加了句:“不过设计师他们好像都还没有接到要动工的通知……”
“她一个人?”
后座上的男人忽然问。
苏特助不太确定,没敢回答。
周疏行扫过他迟疑的表情,神色淡然,“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