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

梁今若走的这条路不宽,并排可以有三辆车,只不过此刻只有她的隔壁停了车。

隔壁是后来的,早在后面就看见了这辆浑身上下散发着金钱味道的粉色兰博基尼。

而且,司机还是位美人!

还没来得及欣赏美人,先听到美人激动不已地叫着“车震”,还连着说了两次。

不论是副驾上的男士还是隔壁车主都惊呆了。

现在的白富美这么豪迈?

这是大马路上能说的话题?

走在路上都能听见这么劲爆的故事?

震惊之余,对上美人身侧的男人不冷不热的眸子,所有看戏与火热都瞬间熄灭,牙床一抖。

好在红灯最后几秒一闪而过。

梁今若一踩油门,飞速离开了原地。

自从和周疏行结婚后,她感觉自己的社死经历都变多了,以至于她都有了点抵抗力。

但从不包括现在这种情况。

天啊天啊!

她梁昭昭今天在周疏行面前还有面子吗?

周疏行目之所及之处,梁今若那张瓷白的脸烧热,像煮开的水微微沸腾,美人染绯色,眉眼添风情。

他不疾不徐道:“太快了,当心交警。”

快?谁快了!

梁今若现在听他说什么都像是不正经的话。

黄昏将至,天边开始变得金黄色,渲染出一片片晚霞,如同少女的羞粉面庞。

也如梁今若。

京市一次很平常的日落。

但今天却多了层其他的意味。

梁今若直接去了广和馆,还好这家店开在曲径通幽处,他进到里面,基本见不到人。

能见的也是差不多的大人物。

广和馆二楼,秦则崇敲了敲茶盏。

“那是不是周疏行?”

陈澄凑过去,“是吧,他不是在微博上说要约会吗,这男人也太骚了,梁今若不还说要接他下班,搞得这么恩爱?”

秦则崇点评:“心机男。”

陈澄附和:“确实,看我送壶茶给他们包厢。”

“什么茶?”

“绿茶。”

十分钟后,梁今若和周疏行的包厢受到了一壶店长送的绿茶,来的女侍者看到两人,瞳孔一缩。

不久前她还在新闻上吃瓜呢。

梁小姐和周总怎么在一起单独吃饭?

这顿饭梁今若吃得有点心不在焉,一想到自己惹出来的事,想到接下来要做的刺激事,就很紧张。

她从来没干过这种事。

反观旁边的男人淡定异常,他摘了领带,解开衬衣最上面的扣子,斯文地品尝美味。

梁今若觑他眼,过了会儿,又瞄一眼。

“看我能吃饱?”周疏行忽抬眸看她。

“勉强算秀色可餐吧。”梁今若胡扯。

周疏行垂眼扫过她碗里,又收回目光:“周太太要多吃一点,否则晚上饿了不要哭。”

“……”

是不是在偷偷色色?

-

吃完饭后,梁今若面无表情地坐上小粉。

现在她都觉得屁股底下开始坐不稳了。

她没开火,周疏行也没出声。

画面仿佛静止了一般,梁今若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六点半,夕阳已经快要消失,晚霞更红。

“……我们去哪儿?”梁今若突然开口。

这一声之后,她就脸上发热。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梁昭昭当时放大话快乐一时,现在就要悲惨一时。

但心底……其实也很好奇。

电影里她偶尔也会见到这种镜头,有些粗糙,有些唯美。

周疏行眸底晦暗:“你想去哪儿?”

梁今若想了想:“我不知道,反正不可以有任何一个人,最好连只鸟也没有。”

“星麓洲。”

周疏行平静地给了三个字。

“星麓洲?”梁今若重复,下意识拒绝:“不去。”

周疏行漫不经心瞥她,“为什么?”

梁今若总不能说她在哪儿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胡掰理由:“那里是住宅区,肯定有人。”

周疏行眼眸中满含兴味。

“星麓洲是半山别墅,都是私人空间。”

四目相对,梁今若的眼神被烫了下。

这男人分明早就决定了要去那里。

刚才还故意将问题推给她。

反正应该不会去新画室,梁今若犹豫几秒,赞同了这个提议,驱车行驶上路。

-

广和馆距离星麓洲不远。

从大门转到半山区域时,才二十分钟不到,而外面的夕阳余晖都还在。

梁今若放慢了车速,在路上龟速前进。

身旁男人冷不丁问:“你要转到什么时候?”

梁今若理直气壮:“等天黑。”

周疏行漆黑的眼眸投过去目光,似笑非笑,声音不高不低:“这里除了我们不会有别人。”

他顿了下,“可以满足周太太的任何需求。”

“……”

小心思被点出来,梁今若只好停下车。

橙红的满天晚霞,和她一起成为一幅油画。

周疏行声音清沉:“你来,还是我来?”

仿佛是在问一项公事般正经。

却明明说的是不正经的话题。

梁今若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加快许多,手搭在方向盘上,安全带早已解开,慌乱之中还记得调座椅。

她嗓子有点干:“……你来?”

男人定定看她两秒,音色低沉。

“好。”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瞬间,梁今若就低呼一声,他竟然轻而易举地将她抱了过去。

她惊诧地压倒过去。

纵使座椅被调低斜,超跑的空间相比其他车型还是要狭窄许多,坐两个人更是拥挤。

她想要舒服些,只能往他方向靠。

“这样更好。”周疏行说。

梁今若听懂这是什么意思,面颊一红,周疏行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她又换了香水。

味道很清,但隐匿着一丝浓香。

“你好,我不好。”

她抱怨了一句,脚尖从驾驶座上挪过来,慢慢成面对面坐着,这样,要低头才能对视。

一番下来,梁今若都有些焦躁。

这里是星麓洲后面半山区域,也是周疏行的私人停车场——

不对,现在应该是她的,因为房子是她的了。

周围空旷静谧,前方是别墅,后方是山。

即使没人,她也不敢出声,生怕招来什么隐藏的人,或者什么小动物。

眼前一对如墨的眸子里倒映出她白皙的脸庞,眸底情绪不明,也映出金黄色的夕阳。

收紧,箍住。

他动作快速。

周疏行没借题发挥。

梁今若却打算再谴责一番。只可惜没了说话的机会,以往还算温柔,今天直接被攻城略地。

无人的半山下,唯有清风吹过跑车。

直到许久后,梁今若才重获新生。

“昭昭……”他低低地叫了声她的小名,提醒道:“放松。”

陌生的环境,空旷,寂静。

还是敞篷跑车。

梁今若怎么可能放松得下来,反而被他一说,更加紧张。

“你以为我是你吗?”

周疏行被她潋滟双眸瞪了眼,溢出一声笑:“也可以,随你。”

树影间隙里,鸟雀歪着头盯着山下的人。

明明是春日,梁今若却觉得身处盛夏,快要融化,只有他的手指泛着凉。

清润眼眸蒙上水汽,如清晨沾了露水的海棠。

梁今若突然指尖一紧。

他昂贵的衬衣肩上位置瞬间出现褶皱。

她睁眼看了下,周疏行依旧一丝不苟,若是有人来看,根本看不出,也看不到唯一变化的西裤。

日落终于消失。

她在昏暗的天色下依旧白得晃眼。

浓郁的木质香中夹杂着天地间的青草香,纤白的手指揪住衬衣,松开又抓紧,反复无常。

半封闭的狭窄空间里,梁今若在云端上高起又降落,低下头看向周疏行,他的黑发微湿,眼睛里像染了墨。

山上的鸟雀回归沉眠。

却依旧能听见时有时无的轻吟。

即使是价值千万的超跑,在此刻,也与万千车子相同,轻摇晃动。

疯狂又热烈。

-

天色黑透。

车内放置的香水在空气中挥发。

梁今若的衣服浸得半湿,黏在身上很不服舒服,她靠在周疏行肩上闭着眼,呼吸浅浅。

眼角泛红,水色还未消失。

“要不要再试试其他?”周疏行在她耳侧问。

“嗯……”梁今若刚应了声,回过神来听清楚内容,瞬间清醒,“不要!想得美!”

她反驳得激烈,但嗓音实在绵软,像撒娇。

周疏行听得笑了声。

黑暗之中车里的味道还有些浓。

空间太小,梁今若想换姿势都很难,她听见周疏行慢条斯理地问她:“今晚住在这?”

“不要。”

“你还能开回去?”

“……”

能开就怪了。

她可能连油门都踩不动了。

“你去。”梁今若抬起头,习惯性颐指气使。

周疏行望着她微红的眼尾,指腹撩开她粘在脸侧的长发,“也行。”

他抽了几张纸巾,用途自然皆知。

梁今若脸又红了。

擦着擦着差点又撩拨起来,还好及时止损,只不过再怎么处理也遮掩不了其他的痕迹。

这车明天她还能开去上班吗……

-

这个问题到第二天得到了回答。

梁今若起床后发现楼下有水声,从阳台往下看,有人正在给她的小粉洗车。

肯定是周疏行叫的人。

梁今若啊了声,又羞又恼,应该没看出来什么吧?

总感觉又像是之前客房混乱被阿姨发现了一样。

梁今若不自在地下了楼,临出门时,发现周疏行那辆被网友们评为破车的车在车库里。

他没开这辆?

既然如此,她就用了。

不出意外,这辆饱经非议的车停在梁氏外,不知内情的众人迅速议论开来。

【靠,小公主的小粉超跑没了!】

【我去,不会被凤凰男用破车换着骗走了吧?】

【我要气死了!】

【公主怎么可以这么委屈!】

当然,梁今若并不知道这一切。

她刚进办公室,接到了一通来自宁城的电话,号码是陌生的,她想了两秒,接通。

“梁肆?”

“你谈恋爱了?”电话那头的少年问。

他站在古宅的院子庭廊上,面前是一泉池塘,无数锦鲤在其中游动,水面波光粼粼。

清隽气的侧颜,碎发在阳光下折射出光芒。

问这一句的时候,梁肆指尖泛着白。

梁今若否认:“没有。”

梁肆忽然松了口气。

梁今若直接告诉他:“我领证了。”

“……”

更糟糕了。

半晌,梁肆微抿着唇,低声问:“你不要告诉我,是新闻上那个穷小子?”

梁今若听出他的咬牙切齿。

将近几年没联系,当初乖乖叫她姐姐的混小子,现在已经变成少年了,声音似乎有些变化。

她以为自己会憎恶他的身份。

但在上次那通无声电话后,梁今若更清楚,不是。

“你没断网啊,看到新闻了?”她故意逗他,“我自己有钱,老公没钱没关系。”

“你还要养他?”对面的少年难以置信。

“我是想的。”梁今若忍着笑,没想到被挂了电话,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没两秒,信息来了。

138xxxxxxxx【你可以离婚。】

梁今若回复他:【我梁今若绝不离婚。】

她又将他的号码存下来。

梁肆:【……】

梁今若逗完了,把周疏行的号码发过去:【你如果能说服他,就可以。】

对面没声了。

梁今若估摸着他去打给周疏行了。

-

现实当然和她想的不一样。

因为梁肆拥有周疏行的手机号,只不过在看到那串号码,以及梁今若那句话的意思后。

他连周疏行都想拉黑了。

周疏行的电话响起来时刚结束会议,瞥见屏幕上的名字,他接通:“梁肆?”

和梁今若如出一辙的开场。

少年音色清澈:“你和她结婚了?”

“嗯,你要叫我姐夫。还有,她是你姐。”周疏行淡声提醒,“除了我还能是谁?”

梁肆想了想,“也是。”

虽然不太爽,但同时,也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新闻上写的。

否则,岂不是连送梁今若一个包都送不起。

-

星麓洲一行后,梁今若打死也不回月澜湾了。

她要自己一个人住,因为一见到周疏行,她就能想到那天的肆意放纵。

梁今若给周疏行不回去的理由——

“害羞。”

反正理由是给了,周疏行罕见地没有要她回去。

也没到檀悦府去过夜。

梁今若独自过了两天,又开始对星麓洲未完成的墙画蠢蠢欲动,于是又故地重游。

站在三楼露台看到别墅后的空旷山野,她挪开目光。

原本定下四天的油画,超出她的预料,经由上次的亲密后,现在她又增加了许多细节。

足足耗费了一星期时间。

当然,这之间每隔一天还得和周疏行吃晚饭,姑且算是联络感情。

这天傍晚,梁今若再度离开公司去星麓洲。

与一辆车刚好擦肩而过。

车内,苏特助眼尖:“梁总应该要去星麓洲吧,听说最近几天都在那,大概在改造婚房吧。”

他又迟疑地加了句:“不过设计师他们好像都还没有接到要动工的通知……”

“她一个人?”

后座上的男人忽然问。

苏特助不太确定,没敢回答。

周疏行扫过他迟疑的表情,神色淡然,“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