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司桁放下狠话,众人是不太相信的,大家还没有忘记前半个月,也是司桁放下狠话,最后,司桁居然跳下水替祝温卿捡玉佩。
可观望的这几日,大家越发觉得好像是真的,司桁再也没有找过祝温卿,也没有提过祝温卿。
这日,钟声响起,一月一次的例考结束,学子们如释松一口气踏出学堂。
"卿卿,你听说了吗?清筠先生就要回来了。"
秦韵在祝温卿耳边碎碎念,祝温卿昏昏欲睡,在听到清筠二字时,眼睛稍微亮了些,清筠先生吗?
清筠先生结业与国子监,其学识不输当朝任何文学大官,天子曾邀请她入内阁,当朝唯一一位女子仅有的特例!然而,她拒绝了,开始游历四方,每年清明前归来,担任三个月的国子监先生。
至此,不少官家想把自己孩子送到清筠门下,尤其女子更甚,可清筠至此没有收下一位门徒。
“你看梁月。”
秦韵拿胳膊肘碰祝温卿,祝温卿顺着秦韵指示看过去,只见梁月在显摆一青翠绿笛。
“听说,梁月为了清筠先生可是大费周章,势必要入清筠先生门下。”
祝温卿看了一眼就没有再看,垂着脑袋悠哉悠哉往百榆堂方向走。
好困,昨晚又没有睡好。
近日不太看得见司桁,可是司桁却会夜夜入梦来。
在这样下去,祝温卿觉得自己会魔障。
“卿卿,需不需要给你找大夫看看?”
祝温卿摇头:“无妨,过几日休沐,我会去看。”
“好。”
天入了四月份,风里都裹这一层暖意,祝温卿站在水池旁闭目养神,原本湖水一夜之间抽干,祭酒大人又花重金重新蓄了水。
她思绪正飘飞时,冷不丁熟悉嗓音响起。
“爱慕本世子?”司桁斜靠在美人靠上,嘴角含笑,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姑娘娇羞垂着脑袋,轻轻应着:“是。”
“可惜,本世子对你无意。”
少年声音铿锵有力,丝毫不留任何脸面,姑娘脸红了又红,羞了又羞,抬头看了眼牵动她万千思绪的俊美脸庞,眼含晶莹剔透的泪水羞愤地转身跑了。
宋博容看着此景,叹气。
哎,最近谁不知道司桁脾气不好,还偏偏有姑娘往上凑。
“你要是实在不开心,休沐日我们去打马球吧。”
司桁轻轻一笑:“谁说我不开心,我开心地很。”
目光落在池水旁,祝温卿刚才站过的地方。
宋博容:“.......”
人这就没了。
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走了。
“我现在开心地很!”司桁冷冷地笑了一下。
宋博容:“......”
这人浑身上下嘴最硬。
入夜,祝温卿调试水温,摸着脸上画出来的伤痕,算着日子。
四月、五月、六月........
还有好长时间.......
祝温卿无力躺在床上,眼神发空望着发光的烛火,心里叹气着,上京一点都不好玩。
正想着,百榆堂外面突然闹哄哄,祝温卿动作麻利取下头纱,刚带好,外面响起敲门的声音。
“祝同学,您睡了没?”
祝温卿看了下铜镜里的自己,收拾妥帖,回应着:“还没有。”
“是这样的,梁月同学的玉笛丢了,还望可以让我们查找一番。”
祝温卿当下不满,她与梁月向来没有什么交情,为何梁月丢了东西来搜她的住所。
祝温卿开门,刚想拒绝,却未想到外面声势如此浩大。
好多小娘子也都不满,但碍于梁月的身份,还是让梁月搜了她们的房间。
“祝同学,冒犯了。”
祝温卿身正清白,心想也无妨,后退两步让开了门口,可是看着学究,再看看身后围观之人,尤其站在古树旁边的梁月,她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半炷香之后,祝温卿站在门之下,看着学究脸色难看从她梳妆桌前拿出来的和瑟玉笛。
祝温卿突然明白,她的不对劲是从哪里来。
梁月的玉笛她远远望过几次,青绿色壁体,淡紫色纹路。
“这就是我的玉笛,这就是我的!”
梁月神色激动,越过旁人,径直拿过学究手上的和瑟玉笛,来回摸了两三次,又确认一遍道:“这就是我的,是你,是你偷了它。”
祝温卿皱眉,掷地有声反驳:“你胡说,这玉笛是我的。”
“这可是和瑟玉笛,你怎么可能有!”
“再说,整个国子监谁不知道本姑娘有和瑟玉笛,是你嫉妒我!”
围观的人熙熙攘攘,是呀,祝温卿怎么可能有和瑟玉笛,而且梁月十日前就有了和瑟玉笛,好多人都把玩过呢。
祝温卿脸色冷漠,梁月高傲抬着下巴瞅她,学究正为难时,人群中出来一瘦小姑娘。
姑娘朝学究行了行礼,看着祝温卿道:“学究,我亲眼看见祝温卿偷和瑟玉笛。”
学究余光瞄了下祝温卿,祝温卿身子笔直挺着,盯着瘦小姑娘。
“是前日,祝温卿声称身子不舒服,在课堂告假,寻了空隙去偷的和瑟玉笛。”
“祝温卿,你有什么话要说?”学究问。
“我没有偷。”祝温卿身子直挺挺,“前日我告假不假,但也真的是身子不舒服。”
“学究可以去询问大夫,我不知吃错了什么缘故,肚子闹地厉害,还望学究深查。”
“肚子就算闹地再厉害,也可以有空隙去偷和瑟玉笛,我亲眼看见祝温卿进了梁月房间。”
祝温卿眉目拧巴着,听着她说话,慢慢被气笑了。
这人怎么睁眼说瞎话。
她压根就没有去过梁月房间。
梁月站出来,拿着绣帕捂着脸,大而亮的眼睛含着泪,一幅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学究,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和瑟玉笛本就名贵,家父费了好大功夫才买到,不曾想、不曾想被贼人惦记着。”
周围辱骂的声音越来越重,学究看着梁月,再看看祝温卿。
祝温卿的确买不起和瑟玉笛,这些天也的确在传和瑟玉笛乃梁月所有。
可是,学究看着众人的脸,他们不知道,但他知道,祝温卿是通过翰林院祝家进来的,且还是祝大人亲自来说。
一时间,学究拿不准主意,咳嗽一声,稳住场面。
“这件事本学究会上报祭酒大人,三日之内给一个答复,夜已经深了,大家都去睡吧。”
梁月不满,刚要开口说话,学究再次开口道:“就先定下了,祝温卿你跟我走。”
祝温卿看了眼众人,跟在学究身后,梁月见状,心想,祝温卿被学究带走铁定也不会好在哪里,三日就三日,看三日后祝温卿你怎么办。
事情经过一夜发酵,秦韵赶来的时候,祝温卿被禁足于偏殿里,不让任何人见。
秦韵就纳闷了,怎么每次她一回家,祝温卿就出事。
“学究,你就让我去看看卿卿吧。”秦韵苦苦哀求。
学究脸色晦涩:“祭酒说了,这三日不得任何人探视,秦同学,您也不例外。”
“啊!学究,我就看一眼,一眼呐。”秦韵可怜巴巴,小手抓着学究衣服,学究摇头,叹一口气离开。
秦韵转身看着紧闭的大门,着急在门口徘徊,卿卿怎么会偷东西呢,卿卿压根就看不上那些东西啊。
事情传到司桁耳朵里,就变成祝温卿就要被退学。
此时司桁玩了一夜,天刚微亮,司桁才扔下下手中牌九,随便找了一处雅间休息,但还未睡两个时辰,宋博容在外面说话的声音吵醒了他。
“你说真的,祝温卿要被退学了?”
“是,现在在偏殿里关着呢。”
宋博容手来回捻搓,目光看向雅间,犹豫要不要告诉司桁,司桁脸色黑沉打开房门。
“你说什么?”
旁边好友立刻将事情添油加醋陈述一遍,司桁转身就走。
“你去哪?”宋博容急忙大喊。
司桁速度快地跟风似的,也未回答他。
半炷香之后,司桁站在偏殿外面,看着紧闭的房门,秦韵眼尖看见他,立刻小跑过来。
“你有没有办法帮卿卿啊,卿卿要被关三天,说三日之后还未查明真相,就要被退学了。”
司桁眼神沉沉看她一眼,秦韵被吓地话都说不利索。
“她不会有事的。”
司桁落下一话,直接回到自家的马厩,牵了一匹快马,出了城门。
司桁跟班问宋博容:“世子这是去哪?”
宋博容好笑答:“我怎么知道?”
“那你去哪?”
宋博容摆摆手,大摇大摆正往闹市走。
“我去买狗链子!”
第一日,秦韵守在偏殿门口,想趁着送饭间隙见祝温卿一面,可学究防人防的严厉,她到底也是没见。
“我劝你啊,识人要清,不要因为一个祝温卿给自己家族染上不清白的名声。”
梁月风凉地开口,秦韵眼神含刀,信誓旦旦道:“卿卿不会做这种事,我看你还是自己自求多福吧。”
梁月看着此刻的秦韵,一直不太聪明的姑娘,在国子监纵使有着候府嫡幼女的身份,也没人在意她。
可是自从她跟祝温卿在一起,她变了,虽然说不出哪里变了,但整个人气质不一样。
然而,那又如何?
论才貌、论学识、论才艺,秦韵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梁月不屑一顾外加讥讽一番便离开了。
秦韵气地胸腔里积攒着一股气,想了想,回家搬救兵去了。
一日又一日,三日眨眼而过,国子监跟往常一样。
只是这日午时而过,紧闭三日的偏殿打开了!
祝温卿沉默坐在蒲扇中间,身上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东西压着,秦韵当即跑进去。
学究还想拦,秦韵哥哥秦礼敬先一步开口:“现在小妹进去探望也无妨。”
学究伸出去的手停了片刻又伸回来,目光时不时看向门外。
秦礼敬温和笑着。
午时三刻,学究叹一口气,刚准备开口。
院内入口突然传来响起的少年音。
“且慢,打造和瑟玉笛的奉洺先生来了!”
司桁扶着一个已步入古稀的老者缓缓走进来。
梁月笑容当场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宋博容:店家,你家的狗链我要又粗又壮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