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纷纷扰扰祝温卿一无所知,她刚刚得知,要五日内打扫完西厢房,可,她望着眼前大片未洒扫的区域,忧从心来。
别说五日,就算再有五日也打扫不完!不知学究为何突然下这般命令!
可是,打扫不完,学究记了大过,她就不好结业,那母亲遗愿怎么办!
祝温卿认命拿着扫帚扫地。
金丝初阳落在祝温卿侧脸上,像是给她镀上一层光。
司桁悠哉悠哉看着那身影,心里突然很痒,他很想很想知道,面容之下的她是什么样子。
小娘子姿态好,即使是做着洒扫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背脊依旧挺拔。
司桁轻轻地、慢慢地走到祝温卿身后,目光露骨落在祝温卿的下颚线上,屏住呼吸看准时机朝祝温卿伸手,然而,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祝温卿躲过去了。
躲过去了。
怎么可能?!
“师兄,你扫你的,我扫我的,为何你偏偏要干涉我?”
祝温卿眉头轻蹙,言语不善。
她本来就不是娇小无力的弱娘子,起初为不惹人注意,稍微收敛了自己的几分心性,但世事无常,司桁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总是一而再再而三打出现在她面前,还次次挑衅她。
她,想着不能如时k结业的头疼问题,注意看司桁投射在地上的影子逐渐靠近,一个激灵躲开,顷刻间她没控制住脾气,严厉斥责司桁。
司桁眉头一挑:“怎么,不打算装了?”
面纱下的祝温卿唇角拉直,话出来的一瞬间也就后悔了,可在看看司桁现在欠欠的模样,索性就不装了。
“司世子,小女子家境不好,父母劳累将小女子送进国子监,只求个顺利毕业,还望司世子不要为难小女子。”
司桁平日里笑也不是真笑,凶也不是真凶,国子监里的人,除了他的铁兄弟宋博容外,无人知晓他真实脾气。
祝温卿目光笔直望着眼前尊贵傲慢少年,眼里的冷漠没有半分保留落在他身上。
司桁眸光里似有若有的笑意顷刻褪去,平静凝视着她。
祝温卿被注视着,心一点点下沉,慌神间仿佛看见梦里司桁温柔细腻抱着她说:“卿卿怎么不听话呢?不是不让跑吗?”
声调宛如从温水里浸过,眼里的势在必得分明露骨。
乍然,轰地一声,祝温卿心里出现巨大豁口,无数害怕源源不断涌出来侵占她的四肢、内脏、头颅,就在最后一刻要崩塌时,司桁移开了目光,往旁边移步。
祝温卿不知所措用余光偷瞄司桁被光投射下来的身影,那身影逐渐变短、变短、再变短直到消失,祝温卿绷着那口气松掉。
可是心里突突跳着,整个人无法平静,祝温卿将这归于劫后余生的庆幸。
藏在隔墙后面观看他们的小娘子更是目睹这一幕,霎时众人心思百转千回,纷纷互看一眼,再齐刷刷看向梁月。
司世子真的对祝温卿不一样,搁寻常人莫说对殷世子吼了,连个厌恶的眼神都不敢给,而祝温卿不但吼了,甚至还露出不喜之情,殷世子却没有生气。
一瞬间,众人又再看向梁月,梁月脸一阵白一阵红,耳边还是祝温卿那句嘲讽她的话。
“司世子就喜欢跟我待在一起,你能怎么办?”
可不,司世子不但喜欢跟她待在一起,就连对他吼,他都不生气。
这种偏爱让梁月心里的嫉妒疯涨,冷眼瞧了一眼在打扫的祝温卿,正在扫地的祝温卿因为过于投入,衣摆下面有些脏,心里骂了句肮脏龌龊的东西怎么配,扭头走掉。
其他小娘子见梁月走了,觉得没意思也就渐渐散了。
洒扫的祝温卿全然没有注意这边的动静,司桁在这里没什么用吧,但也会打扫点,然而现在他走了,自己更是要努力打扫完,可不能记了大过。
不知不觉,祝温卿打扫了一个时辰,晨明破晓,熙熙攘攘烟火味升起,祝温卿拖着扫帚往百愉堂走。
一进百愉堂,她累地直接瘫在床上。
之后的两日,祝温卿灰朦朦外出,天亮而归,课堂上撑不住就睡会,起初夫子们不满,然而,祝温卿漂亮的甲等成绩让夫子们说不出话来,也就放任祝温卿,可这样反而更加激起小娘子们羡艳嫉妒。而这两日司桁都没有来,祝温卿扫得疲倦,但心情愉悦,看上去也就没那么累。
课堂休息,祝温卿趴在桌子上浅眠。
远远看过去,小姑娘小小一只,趴在书桌上,风都不曾打扰她。
秦韵坐在对面看了一眼祝温卿,心里气愤!司世子真过分,不打扫就算了,还故意把所有洒扫扔给卿卿!
而且!
秦韵圆目瞪大,环绕一圈,低声讨论的小娘子们纷纷收起话头。
这两日司桁没有来打扫,大家都在说司世子已经对祝温卿不感兴趣。
可恶!
她们怎么能随便贬低卿卿呢!
秦韵生气地手一拍,小娘子顷刻静声。
祝温卿也皱起眉头来。
祝温卿梦里,男人身形高大,轮廓印在胭粉色帷幔下,慢慢朝她走进,她神色慌张,转身要逃,男人手轻轻一伸,轻而易举将她拉进他的怀里。
“卿卿,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呢?”
男人声音轻慢,气息尽数洒在她的脖颈处,后背贴在男人滚烫胸膛前。
“你放开我!”
祝温卿奋力挣扎,白嫩手腕重重扬起,却轻而易举被男人握住,反剪到身后。
“卿卿,何必呢?”
她知道,逃是逃不掉,可是她不想被关在这里的一隅之地,终日里,除了看司桁还是看司桁,她讨厌这里,厌恶这里,为此,她谋划了一个月的逃跑方案,可还没有跑出去一个时辰,就被人抓回来了。
“卿卿,你知道我一向对你纵容,但犯了错就得接受惩罚,不是吗?”
祝温卿大慌,回头看,望进男人眼眸深处的欲望,□□不加修饰,好似将她生吞活咽。
上次一些惹人脸红体热的画面浮现在脑海。
她连忙后退,头摇晃着,但司桁没有给她机会,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像里屋走去。
黎明破晓,祝温卿哑着嗓子醒过来。
“渴,水。”
轻轻两字,旁边男人裸露在外的身子露出不太清明的痕迹,祝温卿还没睁开眼,宠溺的慢笑就接踵而来,随之的是一杯温水。
温水顺着入喉,祝温卿像是频临死亡的鱼儿得到救赎,她舒服地叹出一口气,躺回床塌,就被人圈在怀里。
“卿卿真乖,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祝温卿彻底清醒,宛如慌张的小鹿,男人见状缓缓笑起:“骗你的,继续睡吧。”
她再三瞧着司桁,司桁一幅被喂饱的模样,任她观看。
或许观看时日长了,司桁手捏起她下巴,轻轻抬起:“怎么,还想要?”
祝温卿知道此时的司桁最好说话,装地乖巧,钻进司桁怀里:“不了,卿卿困了,想睡觉。”
男人眉眼间都是春风得意的模样:“好,依你。”
祝温卿嘴角苦涩一勾,抬了抬腿,想找个舒适的姿势,却感觉脚踝上有重量不断往下拉着她,她顺着瞧去,一条金闪闪的链子在发光。
起初,她没怎么在意,朦胧地慢慢睁开眼睛,待看清那究竟是个什么物件,困意散地一干二净。
“那是什么?”祝温卿开口声音里含着恐意。
男人白嫩手指温柔揉捏她的脚踝,女人脚踝漂亮纤长,在破晓下似带着闪光,瓷白肌里内隐约可见青色脉络,在纵横生长。
男人目光像是从温水里浸泡过一样,深深凝望着她的脚踝,半晌之后,男人笑地偏执,轻轻对她说。
“这样,卿卿再也跑不掉了。”
说话时,手指轻轻拨动金色脚链上的小金锁。
小金锁,似乎锁住她一生。
之后,她在这庭院之中,无论去哪里,金锁里面都会发出清脆响声。
声音一响,便知道她在那里,仆人闻声而退,司桁听声而来。
“不!”
祝温卿惊醒,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声音含着颤意,秦韵皱眉低头看她。
“卿卿你怎么了?”
祝温卿惊慌失措,鸦羽般长睫半湿仰头望她,一向干净杏眸此刻空荡迷茫,看得秦韵心里刺痛一下,祝温卿回过神来,缓慢摇了摇脑袋,无精打采道:“无妨。”
秦韵显然不信,可祝温卿已经起身,往学堂外面走。
“我回百愉堂一趟,稍后回来。”
说完,不待秦韵说话,她就先跑出去,留下的秦韵看着祝温卿背影说不出个什么来。
而在学堂的西南角,一群吊儿郎当的少年在凭栏做诗。
几番诗词交手之后,许老三连连投降:“不玩了不玩了!这诗词有什么好玩的!”
许老三气的呼吸都不顺畅,哼哧哼哧往外出气,同窗好友眼睛滴溜溜转着,后凑到大家跟前,压低声音道:“晚上月香楼有美人,看美人不比这些玩意有趣?”
多是十七八的少年,有的家里已经安排了通房,自然懂这句话的暗示,心猿意马起来。
“世子一起去呗?”
少年们不约而同看向司桁,司桁会玩,出手阔绰,楼里的姑娘们盼着他呢。
司桁独自一人依靠在栏杆处,目光不知望着什么。
直到一道略显单薄的青衿色身影走过,没有焦点的眼睛顷刻点亮。
“不了,我有更感兴趣的事情。”
司桁循着那道身影走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榜单可能会压一下字数,就放到后天周六晚18点更新!等V了之后会双更!请大家监督,到时候不双更请来骂我!有存稿,放心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