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内,助教在学堂内走来走去,所有学子乖巧答题,偶尔有几个调皮捣蛋的想传纸条,助教鹰利的眼神射过去,调皮捣蛋嗖地没了动静。
在北学堂内靠近窗户一角,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学生垂头答题,但若走近细看,会发现她脑袋一点一点,睡着了。
站在不远处的助教看见她,脸色忧愁。
虽说是本学年刚转进来的,但未免也太不上心了!
这里可是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求学圣地!
助教忍了再忍,还是提步上前,想提醒下那女同学,钟声响起,考试结束。
助教脚步一顿,睡着的少女也因为钟声慢悠悠转醒。
少女带着面纱,见试卷传到自己这里来,眨巴眼,似乎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缓了会,将自己试卷放上去,起身交给助教。
助教重重看她一眼,离开。
少女纳闷,看她干嘛?
助教一走,原本鸦雀无声的学堂轰地散开,叽叽喳喳,少女皱眉,起身往学堂外面走。
走了几步,一个纸团扔在她后背,少女顿住,转身去看。
“喂,丑八怪,刚才考试会吗?需要我们教教你吗?”一顽劣少年笑着,周围人低低笑着。
少女看一眼,没说话,转身要走,身后的“丑八怪”三个字声音越来越大。
少女无奈停下脚步,转身回怼:“你也好丑。”用手摸摸自己鼻尖,示意少年他的鼻子有颗比绿豆还大的黑痣。
少年笑容一僵,他最讨厌别人说他的黑痣,这个丑八怪居然敢说他?
少年起身,作势就要去扯少女脸上的面纱,少女往后飞快躲,大家都在风凉地看热闹。
“许老三,不行欺负温卿。”
秦韵冲出来,许老三脚步停顿,可还是不死心尝试拉扯祝温卿的面纱,祝温卿看准时机,伸手,打在许老三胳膊上,力道颇大,许老三痛的嚎出来。
周围人笑了,许老三慢慢反应过来,脸涨红!可恶!祝温卿害自己丢脸了!
恶狠狠瞪了眼祝温卿,带着小跟班们忿忿离去。
“温卿你没事吧?”
祝温卿摇头,低头整理衣服褶皱,她能有什么事。
秦韵自来熟挎住她手臂:“那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祝温卿目光落在秦歆手腕上,面纱下面的唇瓣狠狠抿了下。
她不习惯陌生人碰她。
但还没有拒绝,秦韵拉着她就往食堂方向跑。
剩下的人诧异看着祝温卿,祝温卿居然有伴了?还是国公府的嫡孙女!
虽说现已入春,但呼出去的气息还是化成一团白雾,在去食堂路上,到处可见穿着厚重棉衣的国子监学生。
“这次真的要谢谢你啦,我请你吃饭!”秦韵跟祝温卿一般大,十四岁,容貌憨甜,可智商不太行,老是学不会,要不是有国公府嫡孙女名头护着她,早就被人欺负了去。
祝温卿摇摇头,试图将自己的手臂从秦韵胳膊里抽出来。
她抽了会,动作力度大,秦韵察觉到,用纯澈大眼睛看着她。
祝温卿不再动了,面纱下的唇部轻轻抿住。
两人无声对视,祝温卿认为秦韵知道她眼中的抗拒放开她,岂料,下一刻秦韵眨巴下眼睛,猛然将祝温卿抱地更紧。
祝温卿:“……”
秦韵天真问:“卿卿是不是也很冷啊?没关系,阿韵也冷,我们贴贴就不冷了。”
祝温卿不太喜欢跟人亲近,这次来国子监求学,只求当个咸鱼顺利毕业,她刚想出口,可看着秦歆的天真,又想着刚才她怎么也算帮了自己,手神奇没扒拉开她。
就先这样吧。
到达食堂,食堂分东西两厢,香味飘地四面八方都是,勾得一些学子留哈喇子。
“卿卿,这里的大鸡腿特别好吃!”
祝温卿对鸡腿不感兴趣,敷衍点点头,目光落在鸡汤上。
秦韵见状,心头微涩。
人人都道,新来的祝温卿是个丑八怪,还是个乡巴佬,据说她到这里这么长时间内都没吃过肉,一直都喝汤,连主食都未曾碰过。
好可怜!
秦韵冲着阿婆大喊:“阿婆,我要两个大鸡腿,特别大的那两个!”
阿婆笑盈盈:“好嘞,今天鸡腿特新鲜。”
秦韵把盛出来的两个鸡腿,一个放在她盘子里,一个放进祝温卿盘子里。
祝温卿:“?”
秦韵心疼看她:“你太瘦了,快吃大鸡腿补一补吧!”
祝温卿没什么胃口,打算把鸡腿还回去。
秦韵看着碗里的鸡腿,再偷瞄着祝温卿,心里叹气,祝温卿不吃肯定是怕花钱,但是!跟她在一起还怕什么花钱!她请!
“本姑娘请你的!”
财大气粗的秦韵豪气拍着胸脯,强制把鸡腿塞到祝温卿碗里,随后快速把自己碗移开,生怕祝温卿再还回来。
祝温卿愣了一小会,反应过来,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她低低笑了出来,杏眼弯弯,没再客气:“那谢谢你。”
少女虽然带着面纱,但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比初雪还莹白,杏眼里仿佛含着青山远黛,有一层令人看不透的雾气,但一笑,眼里的雨雪瞬间化成水,漂亮的不可胜收。
秦韵一时看呆,好漂亮的眼睛哦!
祝温卿虽拿了鸡腿,但是还是跟阿婆要了点鸡汤。
“走吧。”祝温卿走了几步,发现秦韵还愣在原地,扭头看她。
秦韵连连反应过来:“哦、哦!”
她拍下脑袋,跟上祝温卿。
心里还在忍不住想,要是祝温卿的脸没有毁容,该是多么漂亮!
可惜……
可惜了!
两人寻至一空闲桌位,坐下来用食。
进食时,祝温卿掀起面纱底下一角,慢条斯理吃着,秦韵通过那一角,隐隐看见祝温卿脸上有一道烧痕,只是一点,她的心就紧绷住。
在祝温卿朝她望过来时,她赶紧收回目光。
姑娘都在意容貌,男子喜欢一个女子也是先透过容貌再看本质,祝温卿这样,未来可怎么办!
秦韵忧心想着,食难下咽。
祝温卿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不禁觉得好笑。
两人各怀着心思吃着,一阵嬉闹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被人拥着。
“司世子,这边走。”
“司世子”三个字传来,祝温卿喝汤的动作一顿,身子僵硬地宛如木头人。
是那个人吗?
那个在梦里囚禁着她的人?
祝温卿心悬在嗓子眼,头一寸一寸移动,待看清“司世子”长相,她瞳孔骤然变大。
是他!
梦里的那个男人就是他!
只是,现在的他,跟梦里的男人相比,脸庞要稍显稚嫩。
她一口气像是呼吸不过来,脸色刷地变成苍白。
“卿卿,你怎么了?”
秦韵吃着注意到祝温卿不对劲,叫了她几声,未果,连忙伸手拍拍她,祝温卿骤然回神,大口喘气,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般。
“啊,你这是怎么了?”
祝温卿还处在慌乱中,胳膊肘没有意识挥动,直接将瓷碗甩在地上,瓷碗发出刺耳的声响瞬间吸引所有人注意,包括——
司世子。
祝温卿偏着头,沉默收拾着,可梦里的场景越来越清晰。
梦里,男人不断靠近她,她试图反抗,男人看见她的动作,低低一笑,似在笑她不自量力,后直接就把她两只手全部收拢进他左掌心,再拉过她头顶,整个人向她压来,两人一同倒向身后的大床。
“你是我的,天涯海角,黄泉碧落,你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偏执到极致,疯狂到极致。
尤其此刻那个人眼神还在自己身上停留,她只觉得下一秒梦中场景就要再现,当下,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快速将碎瓷片收好,转身用尽全力气朝门外跑。
秦韵纳闷,喊着“卿卿、卿卿”追上去。
“嚯,这不是那个丑八怪吗?”许老三不屑出声,后想到刚才被祝温卿打的那一下,又补充说,“还是个暴力女。”
司桁过年回老家祭祖,后中途见风景瑰丽,便游山玩水,直到昨日才归来。
司桁目光从门口收回,听见许老三抱怨,轻轻“嗯?”一声。
许老三听出来司桁感兴趣,喝口茶汤,一脸我门清的样子,喋喋不休讲:“就开学第一天,司业带着祝温卿来报告,起初大家没在意祝温卿面纱,可祝温卿行事乖张,去哪都是单独一人,不合群,更是一直带着面纱,连睡觉都不曾摘下面纱,慢慢大家好奇,直到一天夜里,她同窗小友揭开她面纱!”
许老三声音陡然放大,听故事听的津津有味的人皆被吓了一跳。
“说归说,突然大声干嘛?!”
好友气地垂了下他后背。
许老三颤着身子:“我也不想啊,后面太可怕了!”
司桁眸光淡淡,嘴角若有似无笑着,身着绯紫色长袍,内着白色里衿,看到姑娘们面红耳赤,而他偏偏像是不知道似得,桃花眼泛着情,更是让一些少女心潮澎湃。
“继续。”
既然司桁都说了,他还能不说?
他装够了,才继续说:“祝温卿脸上有一大片烧痕,一块接一块,全都烂在一起,同窗小友连夜搬走,她往后就更不合群,当然大家知道她是丑八怪,也没人往她跟前凑了。”
“我的老天爷!她还留在这里干嘛!退学得了!”
许老三非常赞同点头,而后去看司桁。
司桁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表情晦暗不明,看上去有点令人摸不着头脑。
周围人互相看看,不明白司桁这什么表情,便低头吃饭不再说话,半晌后,他们还在吃饭,司桁往大门口方向望了望。
好像无聊的生活里多了有趣的人。
司桁唇角一勾。
一群纨绔子弟吃着饭,不知是谁起了头。
“来来来老规矩,这次开学考试,你们猜谁能考甲等。”
许老三一听就来劲,拿出人名册,大家纷纷下注,不是压梁月就是压祝温玉。
等众人压完,许老三喊司桁。
“司世子,你也压一个。”挤眉弄眼看他。
司桁觉得无聊,起身,往外面走,但走了五步后,停住脚步,从胸前掏出一枚铜币,背对他们扔了过去。
“玩玩。”
反正无聊地很。
扔完就走,也不管硬币落在哪个人名上。
反而他们,看清铜币落在哪个人名后,发出一声比一声大的笑骂声。
─
祝温卿不知道往哪里跑,只知道往前跑再往前跑,跑到让那个男人看不见她就好。
秦韵气喘吁吁追着,纳闷祝温卿那小身板怎么跑那么快!
“卿卿你怎么了?”
祝温卿往回看,确定看不见食堂屋檐,紧绷地心弦松了下来。
带着的面纱让人瞧不出她面色苍白,唯有一双水润润的杏眼泛着些许冷寂。
“无碍。”
无碍你跑那么快!
祝温卿后知后觉自己跑地太快,衣裙裙摆都飞扬起来,面纱之下的她抿了下唇瓣,坐在游廊上休息,思绪渐渐飘远,刚才司世子应该没注意她吧?
秦韵看着祝温卿脸色慢慢拧巴住脱口而出:
“卿卿,你该不会也喜欢司世子吗?”
刚落下一颗心的祝温卿瞬间心又升起来。
“?”
你在说什么鬼话?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啦!宝贝们多多支持下,爱你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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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婚后爱|苏爽甜
文案一:晋元三十一年冬,大雪纷飞,天寒地冻。
随遇穿着单薄的衣裳缩在角落里,眼眸带着临死前的绝望,果然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神仙!
这时一道清脆的音色响起来:“阿爹,这里有人。”
随遇艰难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精致的女娃,女娃粉雕玉砌,跑到他跟前不嫌他脏,白嫩小手拉住他的手:“不冷不冷,以后会好的。”
随遇如深渊般昏黑的世界射进来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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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二:随遇十岁之前,人生只有一个目标,活下去。
随遇十岁之后,人生只有一个目标,护锦安。
他的世界没有光亮,为了活下去,偷摸抢盗什么都干,但是遇到锦安之后,锦安告诉他,人还有另外一种活法。
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