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if 【BE】

[五条悟基因解析以及培育方案(第1版)]

[五条悟基因解析以及培育方案(第2版)]

[……(第3版)]

[……(第4版)]

“……”

文档反复被人打开、关闭,再次打开,关闭。

每一行文字都烂熟于心,每一个符号都倒背如流,可坐在电脑前的男人紧皱的眉头没有松开。

握着鼠标的手冷到僵硬,一杯带着热气的咖啡放到他的手边,像是被水蒸气烫到了,男人的手轻轻一颤。

“悟。”家入硝子把咖啡往他面前推了推,又把手里的点心放到桌上,轻声说,“吃点东西吧。”

“我还不饿。”五条悟开口,声音低沉暗哑,看到家入硝子也皱起眉头,他端起咖啡敷衍地喝了一口。

家入硝子叹了口气,抬起他的手,把鼠标和键盘拿开,点心放到他的面前,“你这样要是被葵衣知道了,她也不会高兴的。”

“好好吃东西,然后去睡一觉……”

家入硝子还没说完,五条悟就猛地把杯子放下,陶瓷杯子在桌上发出咣地一声。

他脸色沉沉地看着家入硝子:“你就是来说这个的?”

看到家入硝子不赞同的眼神,他脸上的冷沉之色散去,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柔软的白发被他抓得一团乱,他摆了摆手说:“我心里有数。”

“真有数你就不会这样了,”家入硝子指着屏幕说,“就算你真的按照羂索的方法培育出一个孩子,那还是葵衣吗?”

她的声音少有的凌厉,明明五条悟比她高大很多,哪怕坐在椅子上,视线也快触及到她的肩膀了,然而五条悟在她面前却是罕见的狼狈。

被抓得乱糟糟的头发映在屏幕上格外颓废,五条悟看着屏幕,不禁把头发往后捋了捋,他揉了揉额头,低声说:“我不打算那么做。”

他小声嘀咕:“我才不要替代品……”

“我猜也是。”家入硝子哼了一声,“那就吃东西。”

她再次把点心往五条悟面前推了推,看着熟悉的喜久福包装,五条悟心里一暖,抬起头笑道:“下次出去再给我买几个马卡龙吧,就上次小葵衣说很好吃那个。”

“想吃自己去买,”家入硝子翻了个白眼,“你待在学校里这么久,还把工作全都推给杰,我看他都要爆发了。”

五条悟哈哈笑了起来,“那就让他来找我啊。”

他撕开喜久福的包装,笑哈哈地咬了一口,看到他终于开始吃东西,家入硝子心底松了松,“这可是你说的。”

五条悟哼了哼:“我才不怕杰呢。”

“那我去给杰打电话了?”家入硝子说。

“去吧去吧。”五条悟挥了挥手。

等到家入硝子走出门,他脸上灿烂的笑容如潮水褪去。

没吃完的喜久福放了回去,他再次拿起鼠标。

点开下一个文档,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

密密麻麻的字映入苍蓝色的眼中,他的神情冰冷而麻木,坐在电脑前的身影仿佛化作了苍白的仪器,就这么一行一行机械地看着,接收着不知道有用还是没用的信息。

许久,文档到了最低端。

一大块墨渍出现在扫描的文档上。

[给实验品命名:_______]

像是犹豫了很久,墨迹都滴在纸上成了一小滩,写这份文档的人还是没有决定好名字。

又到了下一页,日期忽然变成了几年之后。

一张新的纸出现了。

那是一份补充资料,放在了命名文件之后。

上面全都是手写的字迹。

[还是没有决定好名字]

[让她自己选,她竟然选中了饼干]

[实验品]

[这个实验品]

字迹逐渐变得凌乱而癫狂。

[为什么连这点都要跟五条悟那么像?!]

[六眼]

[六眼]

[所有的六眼都——!!!]

令人窒息的疯狂和憎恨透过屏幕传来,五条悟吸了吸气,闭上眼睛,身后重重地往后靠。

他靠在椅背上,手背遮住自己的双眼,低声喃道:“小葵衣……”

「你整天躲在高专干什么?」

「这些资料是?!」

「难道你想——」

「别瞎猜」

「我只是……」

“我只是觉得,我一点也不了解她……”

————————-

“等到犯了错再来道歉,已经迟了。”

国木田按住太宰治的肩膀,神色严肃地说:“快给我道歉!”

“真是的,为什么我的搭档是国木田啊!”

太宰治拍开他的手,不满地说:“明明我在另一个世界是首领哦,给我放尊重点。”

国木田额头忍不住蹦出了一个十字,愤怒地抓住他的衣领,“我管你是不是首领,给我道歉啊!!”

前一秒还跟自己前往任务地点,下一秒就说遇到了重要的事情,国木田还以为他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结果——

国木田的手迅速指向对面的母女,被他指住的两人忍不住僵了僵。

“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情吗???”

“那个……”年轻的女人看了看太宰治帅气的脸,小声说,“不用道歉了,还是算了……”

“那怎么行!”国木田说,“要不是我及时发现,这个家伙就——”

“国木田。”

被他抓住的太宰治忽然笑了起来,微微压低的声线如同恶魔低语一般。

“我不过是想带人家小孩子去吃个冰淇淋而已,你这么紧张干嘛?”

站在女人身边的小女孩大概十岁左右,手里拿着一顶白色假发,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

「什么啊,竟然是假的——」

突然从身后被人拽住头发的时候,小女孩惊讶地回头,看到一张帅气的脸,然而那张脸上却有着世界上最恐怖的表情。

仿佛只要看到就会落入深渊一般,小女孩哇地大哭了出来。

拿着不小心拽下来的假发,帅气的男人微微弯起眼睛。

「这么喜欢哭呢」

「真有意思」

“给我道歉啊!!”国木田愤怒地说,“别以为人家只是十岁的小孩子,这就不算骚扰!!!”

“唉……”

太宰治深沉地叹气。

“好吧。”

他垂下眼眸,鸢色的双眼凝望着小女孩,眼里宛如薄冰的冷意让小女孩身体一僵。

太宰治声音轻柔地说:“对不起哦。”

“哥哥不小心把你当成另一个人了。”

“希望没有吓到你。”

“下次再请你吃冰淇淋吧。”

说完太宰治笑了起来。

这个笑容跟小女孩回头时看到的重叠了。

那时候,她听到这个帅气的男人说——

「她没你这么喜欢哭」

「……所以,哭吧」

「哭得越大声越好」

男人把假发扔给她,眼神冷漠,声音凉薄又残忍。

「不然」

「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你」

——————

“他居然说我紧张!”

国木田把笔记本重重地拍在桌上,“也不看看是谁三天两头在马路上抓小朋友!!”

“被他吓哭的至少有十几二十个了吧!!!”

“每次都是我手忙脚乱地给人道歉!!他还好意思跟人家长搭讪!!!”

“太宰治这个混蛋!!!”

国木田环顾一圈,没有看到太宰治的身影,怒气冲冲地问:“他去哪里了?”

“又出门了。”中岛敦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门口。

国木田:“!!!!”

国木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要杀了太宰治!!!!!”

看着崩溃的国木田,江户川乱步不由得沉思。

“啊……难怪我去买彩虹糖的时候听到老板说,附近有个恶鬼在游荡,据说那个‘鬼’一个人孤独地死在出租屋里,化作了向往家庭的鬼,他每天都会出现在大街上,拦下陌生的女人和孩子……”

与谢野晶子“噗”地笑了出来。

“还有这种传闻?”

“我也听说过,”宫泽贤治举手说,“不过我听到的是另一个版本,有人说那不是鬼,而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疯子,他最喜欢听小孩子的哭声……”

“不过……”中岛敦有些迟疑地说,“太宰先生……他这样真的没关系么?”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就连抓狂的国木田独步也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顿时僵住了身体。

一声“咔擦”的声音传来,乱步窝在办公椅里,轻轻咬碎了彩虹糖。

见所有人都看过来,他又往嘴里扔了一颗糖,慢吞吞地说:“如果连这种事都不让他做,那他还能做什么呢。”

“……”所有人都愣了愣。

“可是……”

「再也不会有孩子像葵衣那样了……」

所有人心里都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太宰治他在追求的是虚无缥缈、永远也不可能回来的东西。

沉寂许久,国木田泄气似的坐了下来。

“算了,”他翻开笔记本,在空白页写上一个大大的忍字。

用力握着笔,他咬牙切齿地说:“反正太宰不着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忍!

他重重地划下一个感叹号,仿佛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

“最近这么热闹呀,”在昏暗的地牢里,费奥多尔用手支着脑袋,看着从门口进来的男人,“你怎么来了?”

跟他有着同样容貌的男人微笑道:“来看看你在干什么。”

“我在思考自己的‘罪’,”费奥多尔说,“一直专注于别人,替人考虑那些不重要的东西,却从来没有发现,原来我自己才是那个罪孽深重的人。”

“哦?”从主世界过来的陀思看着他,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些许,“那要不要,我帮你——”

他对费奥多尔伸出手。

费奥多尔静静地望着他,紫眸无声地眨了眨。

那只伸过来的手上有着微弱的异能光芒,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那代表着什么。

只要被那只手碰到——

一连串残忍血腥的画面从费奥多尔脑海中浮现,优秀的记忆力甚至能帮他回忆起所有的细节,那些微小的细节更能加重人的恐惧,可费奥多尔依然面不改色。

两双相似的紫眸在空气中对视。

最终,陀思叹了口气。

“我突然有点后悔了。”他说,

费奥多尔“嗯?”了一声。

“要是能跟她多说几句就好了,”陀思说,“我想知道,到底是多有趣的孩子,才能让你这样。”

他苍白的手指在费奥多尔面前停下,离费奥多尔的心口还有一小段距离。

然而费奥多尔却像是被扼住心脏一样,脸上露出了有些难受的表情。

他抬手捂住脸,呵呵笑了起来。

“有趣……?”

他低笑着说:“她一点也不有趣……”

“她是个固执得无可救药的孩子……”

“那要不要联手呢?”陀思问。

费奥多尔抬起眼。

陀思说:“真正的书被太宰治藏起来了,帮我找到它。”

“然后呢?”费奥多尔平静地看着他,像是提醒他,又像是对自己说的一样,“所有的平行世界都已经没有九葵衣了。”

“所有的她都死掉了。”

陀思脸上的笑容并未散去,反而意有所指地说:“现在没有,不代表过去没有。”

费奥多尔:“……”

他垂下眼眸,视线落到了面前的桌面上。

一顶白色的毛绒帽子放在桌上,这是他跟陀思唯一的区别,从进入地牢开始,他就没有戴过那顶帽子,像是怕弄脏了一样。

陀思把帽子拿了起来。

一只手从对面伸出,把帽子给抓了回去。

费奥多尔戴上纯白的帽子,从椅子上缓缓站起。

“真是的。”

他调整了一下帽子的位置,笑着说:“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被自己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