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脩远不知道小媳妇怎么了,自昨日从齐家回来后就闷闷不乐的,便以为她是想家,也是十分体贴道:“咱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你若是想岳父岳母了,便与我说,我同你回去看他们。”
齐沅沅哪里有功夫想他们俩?而是担心齐木兰。
那二姐夫是下定了决心的,如果不出意外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出城去了,这大冬天的,又是老人又是孩子,不晓得要怎么遭罪呢。
倘若是大户人家,有数个仆从伺候就罢了,偏偏二姐夫家中又清贫。
于是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叹气。一面摇着头,“就是担心姐姐们,听我五姐姐说,二伯回不了京城了。”说罢,又有些自责,自己与陆脩远说这些做什么?不是叫他平添烦恼么?便扯出一个笑容来,“其实,也没什么了,不管在哪里,只要健康平安就好,我不能奢侈得太多。”
便顺势转开了话题,不过这事儿陆脩远却是给记在心里了,隔了两日燕二上门来,也就问起燕二,“我记得齐家二爷马上任满,该调回京城才是,怎的也不回来,还要往那满是瘴气的岭南去?”
燕二是来与他禀莲花教的案子,听他竟然提起吏部的事情,愣了一愣,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啧啧,这成了婚就不一样,你何时关心起这些事情了?怎么,是你那小媳妇与你诉苦了?”
“你知道?”陆脩远知晓他是有意取笑,但并不介意,如今他只关心齐二爷为何要被调去岭南偏地。以前他的卷宗自己见过,没有什么过,小功小劳倒是不少。这样的履历,放在那些权贵人家的子弟上,早就能连跳几级了。
燕二笑道:“当然,从前和我在百花楼打架,鼻子被我打歪了的那小子,他大哥就是齐二爷的顶头上司,如今拿了齐二爷的功劳,高高兴兴回京城升官发财了,齐家没有权势,只能去岭南。不过那边听说现在乱得很,百越余孽作乱,当地还死了几个官员。”
他原本是笑着的,只是说着说着,笑容就淡了下去,脸上也没有半分玩世不恭了,反而伸手拍着陆脩远的肩膀,“朝堂上这些乱糟糟的事情,便是你父亲作为一国之相,也不见得能插进手去,咱们更是管不得,还是顾着自己吧,只有六天了。”
陆脩远没再说什么,看完了手里那一垒的卷宗,才朝燕二说道:“跟璇玑说,我欠她一个情,齐家二爷那边,麻烦她多照看。”
百越余孽的事情,一直都是璇玑在处理,她人也留在了百越将近一年多。
燕二答应了,嘴里忍不住吐槽道:“可见这婚不能随便就成了,你想想从前你一身轻,如今还要为你岳家的事情欠人情。啧啧,我往后还是不要成亲算了,多操心。对了,陛下今晚要见你,你自己想办法。”
陆脩远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是拿腿做借口,说是要药浴半宿,所以让五仁待在浴桶里蹲了半宿冒充他。
齐沅沅虽是担心,但想着这泡药浴肯定是□□,于是也没好意思去瞧。
自也没发现端倪,倒是第二天用完早膳,陆脩远还在休息,她在小暖间里烤火,翠翠跟一条泥鳅一般从外面带着一阵冷冲进来,随后连忙把门闩插上。
“怎么了?”齐沅沅见她这阵仗,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情,倏然站起身来,浑身戒备。
却听翠翠低声说道:“我怀疑表小姐是莲花教的人。”
“啊?”话说齐沅沅还没见过这位表小姐呢!自己去敬茶那天,全家上下皆在,就没见她。加上老太君和陆夫人又十分体谅她身体不好年纪小,还要陪陆脩远,也不要她去晨昏定省。
所以如果不是那天折梅花一事,她也不晓得府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翠翠已经在绘声绘色地狱她说,自己是如何发现表小姐是莲花教徒的事儿。
原来自打齐沅沅折了梅花后,翠翠就时时刻刻盯着那边,就怕这位表小姐发现什么端倪,然后就在刚才她看到表小姐裙摆被寒风带起来的时候,那内衬上绣着朵白莲花。
齐沅沅一听,不以为然,“拉倒吧,人家莲花教是背上有莲花刺青,你要这说的话,你也是,你肚兜上也绣了莲花。”
翠翠听到这话,吓得连忙捂住胸口,一脸震惊,“小姐您怎么知道的?”她好像洗了也是偷偷晾在房间里。
“额,不小心瞟到的。”她就是半夜出门的时候,去查看翠翠睡死了没,那时候瞧见的。但肯定不能跟翠翠说实话。
齐沅沅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因为下午些的时候,齐白氏就差人送了东西来,齐沅沅找到藏在里面的密信,假舅舅的事情已经落实,叫她去见一面,另外小胖子阿荼那里接了个单子。
齐沅沅正琢磨着,晚上等陆脩远睡着后,自己偷偷出去一趟。
没想到晚饭的时候陆脩远一脸歉意地告诉她,“数九寒天,我这腿便要夜夜泡,这些天只怕不能多陪你了。”时间太紧凑了,只考燕二他们是不行的,自己还是得想办法出去。
齐沅沅一听,虽然心疼极了陆脩远,但还是觉得对自己来说,不失为一个好消息,于是很体谅道:“咱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呢,腿要紧,只是可惜我听五仁说,不方便叫人进去,不然我可以陪你。”
真好,一辈子的时间,这话像是带着蛊惑之力一般,让为莲花教之事烦忧的陆脩远觉得好像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了,家里还有沅沅等着自己。“嗯,一辈子的时间。”
吃完饭,夫妻二人分道扬镳,一个去‘睡觉’,一个去‘泡药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