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泉泉知道晚上要扎后背,所以泡完药浴特意换了套宽松好脱的两件套。
他迷迷糊糊被顾时遂唤醒时,想也没想就翻身将头扎进枕头中,手埋进被子里胡乱扯动一番,没多久便将睡衣上身丢到一旁,然后埋在枕头里继续酣睡。
没一会儿后颈处便传来刺痛,大概是他半梦半醒所以肌肉格外松弛,入针的刺痛感极为轻微,这又让白泉泉更放心地安睡了。
直到皮肤感知到异样的触感……然后,他被舔醒了。
白泉泉茫然地睁开双眼,小夜灯就在他的左手边,虽然灯光度数不高但他还是不太舒适地眯了眯眼。
正在他晕乎的时候,令他惊醒的诡异湿热再一次在皮肤表面出现,白泉泉眯眼回头,看到顾时遂正贴着施针的位置猛嘬,一声“卧槽”脱口而出。
小鹿眼瞬间睁圆:救命!顾时遂怎么又在变|态的边缘反复横跳!
上一次被桎梏攫取的画面瞬间浮现在脑中,白泉泉一骨碌翻身坐起,忽略了自己还跟刺猬一样带了满背的针,“嗷”的一声痛呼。
同样茫然地男人抬起头看他,见他将臀侧的两根金针压歪了,眉头一蹙伸手便将还在试图扩大病情的少年箍住。
“别动。”低沉的声音在白泉泉耳侧响起,相携而至的是顾时遂身上浓重的酒气,闻起来似乎比上一次发酒疯时还要更重。
日!说好的顶层活动非常重要呢,竟然喝这么醉!
白泉泉觉得每一次他对顾时遂刚放下一点戒心,对方就会给他点颜色瞧瞧。
“我不动,但你别乱来!”
顾时遂闻言微微蹙眉:“我没乱来。”
白泉泉瞪圆了小鹿眼:“没乱来你嘬哪里呢?!”
顾时遂眉头加深,怔然一瞬才缓声说道:“拔针,出血了。”
沁出的血滴带着近乎妖异的甜味,仅是提及,喉间就已经忍不住上下滚动,男人克制地闭了闭眼:“我不会,伤害你。”
低沉的声线染上少许晦暗不明的艰涩,顾时遂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长眸,浓墨般的黑瞳定定地看向少年。
昏黄的灯光让白泉泉看不清他眼底的银灰色暗芒,也看不清饮酒引起的轻微过敏痕迹,男人依旧是强大冷静的模样,黑沉的眸子莫名让人信服。
醉酒放大了病症带来的焦渴,灵泉般甘甜的血液很难不让人失控,这么一想,白泉泉突然觉得艰难维系理智,对顾时遂来说的确不易……
“你…你别再嘬了。”他这满背的刺儿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白泉泉看到顾时遂颔首,又战战兢兢趴了回去。
白泉泉紧张坏了,十分后悔换衣服时忘记将防狼喷雾放到枕头下方,自从上次被亲后,喷雾瓶就与他如影随形,偏偏在用到的时候忘拿了,白泉泉心里怄得要死。
男人温热的指尖轻点在他的颈后,淡漠的声音低低响起:“放松。”肌肉过于紧绷,拔针也会疼。
白泉泉如履薄冰地拔完针,扯起一旁的被子就想将自己卷进去,却被大掌一把按住。
因为提前知道要扎臀上的秩边穴,所以他只穿了一条宽松单薄的睡裤,脱起来丝滑极了。
睡裤被扯掉白泉泉心中警铃狂响,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一晚时,满身大汉的场景却并未到来。
顾时遂俯下身却越过了他,倒是将他身侧的被子和睡衣一并拿走,最后还抽走了白泉泉枕在脑后的枕头,低低说了句“要隔离”便转身离开。
等浴室门“哐当”一声闭紧时,宽大的双人床上只剩下属于顾时遂的那一个枕头,以及一个光溜溜的白泉泉。
门板挥动的微风拂过他白裸的皮肤,他甚至感到额前的发丝也因风颤了一瞬。
白泉泉万分茫然地眨了眨眼,才想明白顾时遂走之前说的“要隔离”是约法三章里对酒后的要求。
白泉泉:……?
这他喵的到底是什么魔鬼展开???
系统适时上线提醒:[恭喜宿主,顾时遂治愈度增加1点。]
白泉泉:[顾时遂真的只有渴肤症吗?他这脑子,没问题??]
系统:[不能因为他没睡你,就诋毁对方脑子有病。]
白泉泉:[……]
白泉泉打了个喷嚏,他吸了吸鼻子抱过顾时遂的枕头勉强御寒,目光扫向主卧的边边角角。
他的行李都在隔壁的衣帽间里,主卧的窗帘是电动遮光帘,地板上铺的厚实地毯却用不了,他唯一能利用的只有身下的床单。
最终白泉泉选择裹住床单,鬼鬼祟祟地将头探出房门,确认徐特助已经回房睡觉后,才快步跑进了衣帽间重新换了身睡衣。
套房里虽然有杂七杂八的会议厅、书房、娱乐室、影音厅,但只有两间卧室。
他换上单薄的睡衣抱着枕头转了一圈,也没找到能替代被子的,最后只好握着防狼喷雾敲开了浴室的门。
白泉泉鼓着脸颊,对今夜的遭遇感到万分无语,这病人真的太病态了,他仿佛一条好好睡在路边,却被突然踹醒的流浪狗,就离谱!
*
主卧的浴室十分宽敞,白泉泉一眼就看到窝在浴缸里的顾时遂,以及已经被打湿的被子。
被子卷在男人身上,和他一并浸在及肩的冷水中,白泉泉的睡衣被团在一起,紧紧按在男人脸上,承受着对方近乎痴迷地汲取。
男人对他的到来浑然未觉,喉结反复滚动,难言的气息时而紧绷时而放纵,每一声都将他的焦渴展露无遗。
白泉泉怔在原地,很难形容当下的感觉。
在他看来顾时遂一向是冷肃而完美的,虽然时常让他感到这狗比病得不轻,但男人依旧是锋锐且强大的上位者。
正如系统所说,顾时遂这个美强惨反派之所以会落个凄惨下场,只是因为缺了一点气运。
所以除去需要完成治愈度外,他对于顾时遂的复仇之路一向放心,因为他知道只要避免顾时遂走入心理医生设置的陷阱,剩下的对男人来说都不是问题。
但看到男人近乎狂热地吸取着他留在睡衣上的味道时,一股诡异的麻痒感突然从脑后蔓至脊骨,沿着血脉快速奔流到四肢百骸,仿佛被顾时遂反复汲取的睡衣正穿在他身上般。
而他的耳垂像是再一次被温热的指腹揉住,湿软的舌隔开锋利的齿隙将其包裹,被惊恐掩盖的难言之欲攥着他的心脏,让他的气息被迫急促、头脑昏胀发热。
这感觉实在太邪门了,白泉泉晃了晃脑袋试图清除乱七八糟的代入感。
滞后多日才恍然惊觉,之前强烈的感官触动下,他的难以接受并不是恶心,似乎只是对未知的畏惧?
不过未等他深想,更为震撼的画面让他目瞪口呆。
顾时遂按着睡衣焦渴汲取的同时,水面毫无预兆地激涌起来,甚至因翻搅震出数道水花,一部分飞溅到白泉泉的脚下,在他惊愕怔愣间水越积越多。
直到冰冷的清水打湿脚背,白泉泉才猛然回神向后退了一步。
慌张中一脚踩上湿滑的瓷质地面,人重重地向后摔去,屁|股最先受难,痛得白泉泉眼前一黑。
跌倒的闷痛声让浸在冷水中的男人动作一滞,紧接着听到白泉泉夹杂着呜咽声的呼救,顾时遂仓促地结束了病态的狼狈。
男人是裹着被子泡进冷水中的,身上的西装全都湿透了,沾水的被子沉重地挂在他身上,顾时遂快速解开一切阻碍,扶着白泉泉的手臂将人一把撑起。
白泉泉痛得大口吸气:“别动,疼疼疼!”
许是已经汲取了足够的气息,加上冷水加速镇静,男人狭长的黑眸已然恢复了清明的神智。
“哪里疼?”顾时遂低沉的嗓音中残留了一丝喑哑。
白泉泉眼睛红红的却没哭,缓了片刻才吸着气说道:“好像是尾椎。”他气息一顿蹙着眉头看向男人,委屈巴巴地说道:“我好像摔骨折了。”
屁|股着地如果只是摔在肉上,闷痛的感觉急促而强烈,但缓一会儿就会逐渐消退,可他现在却觉得越来越疼,而且这种疼痛好像还在沿着骨头蔓延,腰椎也跟着酸胀坠痛起来。
顾时遂闻言眉头紧锁,他将白泉泉扶到一旁的玉石台面上:“能撑着站稳吗?”
白泉泉感觉了一下,只要不让他动就好,他点了点头将软白的手撑在象牙白的台面上:“感觉腰椎也跟着坠坠的疼,你要做什么?”
顾时遂将湿透的西装外套脱掉,解开衬衫袖口一路折到小臂,一边向白泉泉解释道:“船上没有拍X光的地方,只能用手确认尾骨的损伤情况。”
白泉泉愣住,他侧身避开顾时遂的手:“等等!船上没法治你帮我确认骨折也没用啊!”
开什么玩笑,刚看过顾时遂跟个变|态一样裹着他的被子,泡在冷水中猛闻他的睡衣,还……他怎么可能让顾时遂帮他确认!
顾时遂身上价格昂贵的定制西装已经完全打湿,而且还被白泉泉目睹了病态的渴求,他应当是狼狈不堪的。
但男人气息一沉,冷峻的眉眼瞬息间只剩下不容拒绝的威压,湿透的衬衣让他充满力量感的优美线条尽显。
顾时遂扯过一旁的厚浴巾搭上玉石台面,下一瞬,大掌握住白泉泉细白的后颈将人牢牢按住。
“视情况而定,我可以帮你第一时间复位。”尾骨骨折不算大问题,不过可能存在的特殊情况也很多,他还是有必要第一时间检查一下骨折或者错位的情况。
白泉泉被按在砧板上,顾时遂压根没给他选择的余地,就一如不久前那般再一次将睡裤扯下,白泉泉的脸蛋烧如烙铁,他没有在装模作样地嘤嘤嘤,因为他怕一张嘴就因骂人而破功。
“别乱动。”
一句话将白泉泉钉死在砧板上,他椎骨周围疼得发麻,他怕顾时遂犯病,也怕顾时遂加重他的伤情。
白泉泉浑身僵硬,心脏砰砰乱蹦,每一声呼吸都沉重到影响他的听力,他却依然能清晰感知到,顾时遂帮他检查患处时每一瞬的细微改变,而这改变不仅陌生还异常难挨。
因作为椎骨的最后一小段,尾骨的形状由宽到窄,整体的弧度是向内扣的,所以想要徒手检查伤情,那途径只有一个。
被戳到患处痛感瞬间翻倍,白泉泉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受伤的软组织在痛,还是其他什么。他紧咬着下唇不断轻嘶着,眼眶也很快变得湿红一片。
白泉泉的物理和化学不太好,所以他复习时会偏重在这两科,也导致他对这两科的印象最深。
于是他试图计算用怎样的速度,能将顾时遂甩出地球,但他的心算能力显然没那么优秀,所以他很快放弃了物理办法,开始在心里默背着元素周期表,幻想把所有放射性元素都埋进顾家祖坟里。
一想到这些天他曾向系统感叹,顾时遂的全能天才设定太好用了,这会儿就想磕点镭冷静一下,他|妈的,谁能想到这种全能会在他摔断尾骨的时候这样啊。
*
半晌后检查结束,顾时遂冲洗着手上的清洁泡沫,十分克制地避开目光淡声说道:“只是软组织挫伤不需要治疗,不过最近你都只能趴着睡或者侧卧位。”
交代完后想到白泉泉的娇气包属性,挫伤疼得像是把腰摔断了般,顾时遂又补充了一句:“我会让人送些短效止痛药,可以在痛的时候吃。”
白泉泉扶着墙直起身,委屈地瘪了瘪嘴又发现这事他不怎么占理,毕竟是他自己脚滑摔倒的,顾时遂虽然在浴缸里拿着他衣服犯病,却也没对他做什么。
他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地说道:“你把被子拿走了,我没法睡。”还有枕头和睡衣!
顾时遂微微颔首,扯过一旁的棉柔巾将手上的水珠擦净,冷静自持地说道:“抱歉,我会让人再送来一床的,需要扶你回去吗?”
白泉泉见顾时遂又恢复了人样,自己又不是完全占理就觉得算了吧,就把顾时遂当成陌生医生,毕竟触诊也是常有的事。
脑中突然响起一道系统提示音:[恭喜宿主,治愈度增加2点,哇哦,宿主今晚大丰收呀~]
白泉泉:[……这种丰收给你要不要啊!]
*
顾时遂换完衣服后并没有马上回卧室,关于今晚的顶层派对,他还有更重要的资料需要处理。
离开时步伐有条不紊,身上酒气全消与在白泉泉面前判若两人。
白泉泉虽然已经困得乱晃,但他要等保洁重新换过床上用品才能趴平。
而他尾骨附近又疼的要命,船上也没有专门的甜甜圈坐垫。他只好侧身靠墙站着百无聊赖地开始刷手机,一边想着明早还要陪顾老爷子吃饭他可怎么坐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白泉泉在宴会厅看到有网红直播,就知道桑莉雯的发疯行径多半是要上热搜的,打开手机一看果然正在前排挂着。
桑莉雯想把他气犯病,却被他撞个满脸开花,她越怕越挣扎得厉害,当时看着左颊处就留下几道很长的血口子。
白泉泉觉得多半是要留疤的,但冲着桑莉雯对原身母亲和他的怨毒诅咒,他觉得这点报复还远远不够。
桑莉雯早年是和原身母亲姜岑意在同一个选美大赛出道的,姜岑意是冠军,桑莉雯止步于五强。
后来姜岑意事业上大红大紫,感情路也十分顺利,没多久便嫁入豪门夫妻恩爱,再后来丈夫涉赌家破人亡,顾永行在关键时刻抛来橄榄枝愿意帮白家偿还赌债,并在夫妻俩相继亡故后继续照顾两人的独子白泉泉。
一晃二十年过去,姜岑意玉殒香消早已无人再提,而当年名不见经传的桑莉雯,哪怕没有名份,凭着顾永行独子生母的身份也让她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
最初白泉泉以为这些背景资料都是真的,但接触过顾家的腌臜事后也知道任务详情歪得有多么离谱了。
比如任务详情中只说原身死于一场大型手术,却没提是顾永行要给他割鸡,所以结合桑莉雯的怨毒咒骂,姜岑意的死亡必然和这对渣男贱女脱不开干系。
白泉泉一边琢磨着如何下手,一边点开热搜前排的#桑莉雯晚宴毁容#。
桑莉雯名下有华国目前最大的模特经纪公司,加上顶级豪门太子妈的身份,让普罗大众对她八卦的兴趣相当浓厚:
[这女人终于遭报应了?模特意外坠亡的事至今没个解释,漂亮妹妹早上还发了元气满满的微博,晚上就抑郁症自杀了他|妈的谁信啊。]
[最后的镜头桑莉雯脸歪了,不是我的幻觉吧?]
[天价培训费和霸王合同了解一下,这老巫婆不是一般的坏了,顾家那么有钱她至于吗?]
[菲菲直播过来的,后面菲宝托朋友问了,其中一块玻璃扎得太深伤神经了,明天游轮靠岸才能进一步治疗。]
[顾家不是就一个独生子吗?白衣服的是谁?]
……
白泉泉大致扫了两眼,保洁就已经将卧室重新收拾妥当。
一看时间已经快到十二点,白泉泉按灭手机屏幕,缓步趴进了柔软的被窝。
他这身|体太娇气,白泉泉原本想硬气些不吃止痛药,当一把铁血芍药给对方看看,结果趴了一会儿便改变了想法,适时变通一下也没什么。
一睡着就跌进无数杂乱无章的梦境,醒来时头晕晕的,一晚上没少忙活却什么都没记住,睡得不舒服心情也跟着闷闷的。
而且过了半宿身后还在胀疼,他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腰侧,抻起头看向不远处的落地窗,虽然隔着一层遮光布,依旧能判断时间尚早。
余光瞥见正在另一侧安睡的顾时遂,无数画面瞬间涌入脑海,有回头看到顾时遂嘬后腰的,有步入浴室看到顾时遂变|态的,还有摔伤后被顾时遂按着检查伤情的……
白泉泉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有理由认为自己没睡好就是因为没有及时报复回去。
他重新捋了捋思路,决定将他摔伤的责任推到顾时遂头上,毕竟如果顾时遂不喝醉犯病,他不会进浴室夺回被子,也就不会意外摔伤。
这么一想,目标就明确多了,白泉泉的目光钉在顾时遂醉酒后沉睡的面庞上,想到主卧的针孔监控已经拆了。
天时地利人和,白泉泉深吸一口气抬手给了顾时遂一拳,并在将顾时遂打醒的第一时间,装成睡懵了误伤,缓了片刻才睁眼道歉:“啊……对不起小叔叔!我是打到您了吗?”
他愧疚地揉了揉眼睛:“我以为自己是平躺,抻懒腰……没想到打到您了……”眼底却快速闪过狡黠的光。
顾时遂垂眸看向明润灵动的小鹿眼,打量一番就知道白泉泉是故意的,他静默了片刻突然开口:“还疼吗?”
白泉泉一听他问这个可来劲了,苍白的唇微撅了一下:“疼……”
想到前晚顾时遂一句不以为意的“只是软组织挫伤”,他眼底咕嘟嘟冒出无数委屈:“我真的没有骨折吗?”
你这赤脚大夫靠谱吗?检查患处增加的两点治愈度,让他越想越奇怪,顾时遂会不会就是想摸他一下?
顾时遂视线却向下走:“我问的不是挫伤。”
白泉泉不解:“呃?”
“虽然患处很浅,但没戴手套也没涂石蜡油。”顾时遂坐起身,目光落在白泉泉的患处上慢慢勾起唇角,“没弄痛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