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泉泉已经深刻认识到顾时遂的狗比之处,见对方又用绿色软件嘀嘀他,就立即认定是去画室的木头沙发上困觉。
他没接触过别的艺术家,也不好否认顾时遂这种古怪的构思方式,但前一晚落枕导致他脖子僵了一整天,泡澡时让按摩水柱好一顿冲刷才缓和不少,更别说手腕脚踝上那些斑驳痕迹了。
所以这一次白泉泉翻出了全套的毛茸茸睡衣,搭配同材质的中筒袜,脖子以下全被柔软厚实的布料包裹。
睡衣是简单的小兔子款式,绝大多数位置都是纯白的,只有头顶多了两条长长的粉耳朵垂落下来,戴上帽子就是一只垂耳兔。
白泉泉考虑全面,帽子加大耳朵叠一叠刚好凑个枕头,他穿这套睡衣四舍五入就是将睡袋穿在身上,顾时遂就是要再搞夸张点的行为艺术,让他陪着去睡大马路他也不怕。
去的路上白泉泉还琢磨呢,以顾时遂的洁癖程度,夹菜这招基本作废,割肉放血更不好操作……除非是顾时遂像原剧情那样大出血,他给他献血?
系统幽幽上线:[你是A型,他是B型。]
白泉泉搓了搓下巴:[唔还有这一层,人类就是麻烦,不过也合理血如其人,我铁A他狗|B。]
系统:[这边还是建议亲亲亲亲呢。]
白泉泉:[凸]
白泉泉熟门熟路地拐到画室里间,顾时遂正站在窗边打电话,只给他留了个宽大孑然的背影。
顾时遂的声音很低,答复电话另一端的话语也十分简短,都是些“嗯”、“可以”、“没事”,冷酷起来一视同仁。
白泉泉脚上穿着睡衣同款白色软拖,走路跟踩在地毯上一般,刻意放缓的时候根本没什么声音。
他小心翼翼挪蹭到顾时遂背后,正准备在顾时遂挂断电话的瞬间猛吓他一下时,顾时遂的动作比他快多了,瞬间便完成了转身、看他一眼、并开口问道:“怎么穿这么多?”
白泉泉确认了,顾时遂是有点子瞬移buff在身上的。
不过这龟毛狗男人真的不好伺候啊,昨天嫌他穿得少还特意找大画布把他包住,今天又嫌他穿得多?“不是要在沙发上构思么?”
白泉泉在顾家时刻处于仰人鼻息的状态,他没办法挑金大|腿的错处,那就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呗。
白泉泉瘪了瘪嘴,圆圆的小鹿眼一耷拉呈现可怜的狗狗眼,他拉起睡衣露出两腕上的斑驳痕迹:“昨晚硌出来的……泉泉怕疼。”
顾时遂眉眼间微醺的酒意已经被冷水冲净,闻言眉头微蹙,把窗户关上还不够?这朵小白花也太娇贵了些,他这么想着,回手便将身后常年通风的窗子关上。
关掉窗户后,白泉泉身上的香草甜味就变得更加鲜明,男人黑沉的眸光盯在皓白的细腕上,静默了片刻,又将目光上移至白泉泉的新睡衣。
毛茸茸的材质不仅温暖厚实,还将雪白的皮肤包裹得密不透风,就连细韧的脖子都包了一半,像是知道他所思所想特意唱反调一般。
最后顾时遂抓住长长的兔耳朵,牵着白泉泉往外走。
白泉泉被他薅住兔耳朵的时候,误以为顾时遂又嫌弃他的睡衣,故而正在心里专心地碎碎念。
突然被薅没反应过来,他迟了片刻,而顾时遂身高腿长走起路来又静又快,手里紧握着白泉泉的兔耳朵,两步就把白泉泉拽得一趔趄。
“哎哟”他拖鞋厚得跟馒头似的,绊起脚来“如虎添翼”,白泉泉一顿小碎步缓冲才没撞上顾时遂,依旧引来顾时遂的淡漠一瞥。
那眼神不用细分析,白泉泉就知道在嫌他废。
靠,你倒是别薅耳朵啊,别以为他今天穿的毛茸茸像只小比熊,就真把他当狗牵了!人家导弹是精准制导,你是精准讨嫌么?
两人回了顾时遂在二楼的卧房,也就是白泉泉上次半夜三点来的地方。
顾时遂走到房间最里面,打开靠墙摆放的大柜子翻找了两下,再回到床边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个木质托盘,上面放着白瓷小盒和半透明的一次性乳胶手套。
随后顾时遂示意白泉泉去床上坐着:“把伤口都露出来。”
白泉泉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这是要给他上药?哟~小顾还可以嘛,他先将双腕卷起,然后乖巧地挨着床沿坐下。
顾时遂与他隔了一臂坐下,淡声询问:“只有这两处?”
白泉泉摇摇头,那可多了。
刚刚洗澡的时候他还看了一圈,不少地方的颜色都加深了,一碰就疼,他趁玲姨不注意干掉两包草莓味软糖才缓过劲来。
顾时遂让他指出来,白泉泉刚展示了四处顾时遂就重新起身,半晌后拿回一件宽大厚实的鸦青色睡袍:“换上这个。”
白泉泉接过来扫视一周:“去哪儿换呀?”
顾时遂的耐心实在有限,不想再看着白泉泉折腾来去:“在这里换。”
就在他以为白泉泉还要废话几句推脱一二时,白泉泉已经光速将上半身的毛茸茸睡衣脱掉,穿上顾时遂的睡袍后又将睡裤快速退去,并认真询问:“小叔叔,内|裤用脱吗?”
顾时遂眉头一蹙:“屁|股上也有伤?”
白泉泉“哦”了一声“那倒没有。”
他这瘦巴巴的小鸡仔身材,最有肉的地方就是屁|股了,肉多,包着骨头,再隔着他那件厚睡袍,屁|股上是一点伤都没留下。
不过他昨天穿的那件厚睡袍刚过了膝盖,而顾时遂的大睡衣直接盖到他脚面。
他穿起来不像睡袍倒像广袖长袍,而且布料还十分软滑,白泉泉刚把腰带扎紧,领口一歪便沿着肩线滑落,露出纯净的雪色和一抹鲜明的嫩红。
偏他心理建设夯得尤为扎实,换衣服光膀子怕啥,北方大澡堂子还赤身裸|体一起蒸桑拿泡澡呢,眸色沉沉的顾时遂对他来说,和搓澡师傅差别不大。
白泉泉掀开睡袍下摆,将长腿支到顾时遂的身侧,用“师傅我泡好了,给我整个奶搓”的口吻,对顾时遂说道:“小叔叔,这里还有点疼,您涂的时候轻一点喔。”
顾时遂看着几乎挨上他的白裸脚背,目光上移是匀称漂亮的小腿,在鸦青色睡袍的映衬下,白泉泉的皮肤是白得几乎发光的雪色。
看起来不仅干净,还有种雪雕的冰冷感,顾时遂眸光微沉,也许是这份失真的纯洁完美,才会让他在触碰时获得截然不同的体验?
在动手前他还是颇有心理障碍地确认了一句:“洗干净了?”
毕竟不像昨天是隔着布料的,他对直接相触的洁净要求要高得多。
白泉泉乖巧点头:“洗干净的。”
戴手套擦个药都这么龟毛,他真想建议顾时遂嗦楞嗦楞,此等大事难道不值得他亲自尝尝确认么?不合格他再重洗呗。
仗着顾时遂洁癖癌晚期,白泉泉在心里皮起来相当的有恃无恐。
结果下一瞬,冷白的大掌出乎意料地握住了他的脚。
白泉泉:!!!
小鹿眼微微睁大,你的洁癖症呢?!
白泉泉的小脑瓜飞速转动,难不成是被他一通抹灰给抹好了?这太玩笑了吧!
白泉泉血液循环不好,四肢常年冰凉,泡过澡后身上的热乎气最多维持二十分钟,这会儿早就凉了。
按理说被纳入温热的掌心,他应该会感到热乎乎的很舒服,但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根本来不及感受更具体的东西。
白泉泉满脑子都是问号:他有这么干净吗?手套拿出来是当摆设的?他说干净顾时遂就信了,以前怎么没见这么好说话?顾时遂你的洁癖呢?!
顾时遂却不知白泉泉心底的惊涛骇浪,一手握着雪白的脚掌,一手沿着或青或红的痕迹涂抹。
明明是沉金冷玉的气质,一身疏离冷漠不通世俗的模样,好似吹口仙气就能羽化的人,却这样低垂着长眸为白泉泉仔细涂药,而且还是按照白泉泉要求的十分轻柔。
涂完踝骨涂小腿,然后是手腕上的几处,这些没被睡袍裹住的地方,大多都是被粗糙的麻质画布磨出来的。
等外面的都涂完了,剩下的就是白泉泉过于伶仃的胯骨。
他身上没什么肉,就显得胯骨尤为突出,而躺在实木沙发上身下和右侧都是硬邦邦的木头,就这么硌了一宿,两侧都硌得一片青紫。
顾时遂静默地看了他片刻:“不是说腰上最严重么?”
白泉泉闻言,微红的脸刹那间变得涨红一片,他曾经的有恃无恐是建立在顾时遂压根就没法碰他,但现在一切都打破了。
他的羞窘不是因为涂药,而是怕涂药只是个开始啊!
系统突然上线:[恭喜宿主,顾时遂的治愈度增加1点。]
白泉泉麻了,僵硬地解开睡袍带子,感受着治愈度一毫一厘地缓慢增加着。
白瓷盒中的药膏是乳白色的,用指腹的温度揉化成半透明的药液,再缓缓在皮肤上涂开,可以加速皮肤的修复过程,不论跌打损伤还是见血的伤口,都有极佳的疗效。
这药其实是顾时遂亲手配制的,包括顾老爷子浸透乌木佛珠上的秘药,他也完全弄清了方子,只为日后能将这些曾作用于母亲身上的催命符,都一一还给始作俑者。
白泉泉换睡袍的时候有多惬意,换回睡衣的时候就有多么兵荒马乱。他换完脑袋都是懵的,见顾时遂没有留人的意思,便丢下一叠声的感谢跑了。
看着白泉泉落荒而逃的背影,顾时遂指腹轻捻,好似在回味不久前的软玉温香。
在确认白泉泉是特殊存在后,他们之间就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只是作画。
男人的视线落在床侧的睡袍上,若是之前他会毫不犹豫将这件只穿过一次的睡袍丢掉。
但现在,指腹残留的温软触感,和鼻息间隐约可察的微香,仿佛在无形中生出了无数细小柔韧的钩子,刮挠着他的心间。
顾时遂静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将鸦青色的睡袍拿了起来,迟疑着盖在了脸上。
皮肤的渴求远比复杂的内心要诚实得多,在一个无人知晓的空间,在相触的瞬间,冷白的大掌便将睡袍紧紧贴合在他每一寸的皮肤上,急不可耐般大力汲取着少年残留在上面的余温和淡香。
鼻翼翕动间,一根紧绷多年的丝线倏然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