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厌归从极寒之域出来,沾在衣袍上的霜雪化作点点莹星消失殆尽。
圣真子手持拂尘,“陛下。”
“吩咐下去,从各大宗门里抓些资质上层修为不错的弟子回来。”他看了眼冰门,“给她送去。”
“是。”
白骨枯眼睛一亮,欣喜道:“陛下,莫不是姐姐醒了?”
楼厌归颔首。
玉面魔刹醒来是一件大喜事,消息暂时没有传出去。
等到晚上在殿中议事时,诸位魔主才知晓,而当中最高兴的是战天策。
他抱拳道:“陛下,属下斗胆一问,何时打算为玉面魔刹安魂置魄?”
她的元神虽然醒来,可玉面魔刹现在终归是魂魄,没有本体做支撑,到底是不行的。
鬼魅狐眼波流转,莞尔道:“大块头,你这么着急干嘛?陛下又不是不救她。”
这一救,总归是一命换一命,卫映月必死无疑。
楼厌归没有回答这个,一双薄情眼淡淡地看向九婴和符支祁,问道:
“道沢又是怎么回事?”
今天下午在魔主府发生的事没能瞒过楼厌归的耳目。
符支祁手持折扇拱手道:“陛下息怒,属下和九婴大人一同调查了此事。”他顿了顿,抿唇,已经做好承受盛怒的准备,“但无果。”
九婴也道:“当时的情形很突然,道沢提及赤微时便发生异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像是有人扼制住他的咽喉,紧接着他便爆体而亡,属下们甚至来不及搜刮他的仙识,道沢就在我俩眼前魂飞魄散。”
“定坤主杀。”
素来冷心冷情少言少语的雪姬突然开口道。
白骨枯问:“姐姐这话什么意思?”
“定坤主杀,传闻乃神界中人所拥有的力量。”符支祁解释道:“据说无论相隔多远,都可以主宰对方的生死。”
雪姬继续说:“没错,我曾翻阅过一本天族异志,里面记载了一种上古的神界秘术,化用八卦里的坤卦,坤,阴者,主杀伐死亡,是一种极为逆天的法术,但这种秘术鲜少有神可以修炼成功。”
圣真子道:“所以,这次杀死道沢的就是赤微咯?”
谁都知道,迄今整个神界只剩赤微一人。
除了她还能有谁?
符支祁凝重道:“难不成她这么快就恢复了?”
要知道像这种秘术没有强悍的修为根本用不了。
楼厌归扫了眼他们,嗓音自始至终沉稳淡漠:“当年的天罚让赤微身负重伤,就算她没有死在那场浩劫中也不可能恢复这么快,而且她迄今躲在上徽殿不肯现身,只怕情况并不乐观。”
当年神魔大战,率领魔族的是上一任老魔尊,也就是楼厌归的亲生父亲,而那时的他只是个一无所有的青年。
他没有见过那场惊天动地的浩战,也没有和赤微交过手,更对她的实力一无所知。
他们现在所了解的都是前人对赤微的描述。
翌日,卫映月带着彩儿告别符支祁,主仆两乘坐魔鹤一路飞往正南方。
今日的阳光尚好,一缕缕金光穿过云层投出一束束细小的光柱。
卫映月坐在魔鹤的背上,两侧是扑腾的翅膀掀起凉爽的清风。
彩儿取出披风给她裹上,“娘娘,别着凉了。”
距离尚远,以魔鹤真正的速度其实也花不了多久,但卫映月害怕,便让它慢些。
她披着披风,说了句谢谢,卫映月望向下方,烟云雾缭间是密密麻麻的屋舍和青翠的山峦以及川流不息的江河。
卫映月感慨道:“这么看,魔族其实也挺繁华热闹的。”
彩儿笑道:“这是自然。”
两人聊着,两盏茶后,魔鹤停在九婴的魔主府前。
门口依旧盘踞着那两条大蛇,蛇尾盘了一圈又一圈,支棱起的上半身可窥其锋利厚实的鳞片,两条蛇吐着猩红的信子,睁着绿油油的大眼睛望着地上两个“小人”。
“又是你两?”
卫映月温和道:“听闻九婴大人回府了,所以贸然前来叨扰,有劳通禀。”
两条巨蛇默契地对视一眼。
这是它们见过最厚颜无耻的凡人,舔着脸都要进府一住。
实在是丢人现眼。
它们的嫌弃太明显,随了九婴的性子。卫映月权当没看见,好脾气道:“劳烦了。”
阴冷潮湿的魔主府用阵法挡住所有的阳光,哪怕现在正值白昼也昏暗如夜。
九婴从宫中出来又亲自去调查道沢的事,但是依旧一无所获,他阴沉着脸推开房门,而后抬袖一挥,敞开的门扉在眨眼间合上。
“砰”地一声,震耳欲聋,吓得守卫的魔兵绷紧身体不敢喘气。
几位魔主里,就属九婴的性格最为阴狠毒辣,他的骨子里流淌着蛇的冷血。
屋舍的正中央凌空挂着一幅画卷,周遭氤氲着托浮它的魔气。
九婴眸色阴鸷,死死盯着画中无脸的女人,“赤微,你当真这么狠心吗?!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你不见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连一点有关你的消息都不肯让我知道?你就这么怕和我有关系吗?你当真就这么无情吗?!”
画中女人一袭丹青长裙,腰间圈挂一缕红丝,右侧系着细小的宫铃。
空有轮廓,却无眉眼五官,这是赤微留给他的。
九婴拽紧掌心,死死盯着她,可她依旧在画中,在眼中,在心中,就是不在他的面前。
他胸口剧烈起伏,不肯接受又没她消息的事实,半晌,九婴阴嗖嗖道:“我会逼你出来见我,一定会的,我要让你知道是你对不起我,是你抛弃了我!”
“启禀魔主,王后卫映月在门外请见!”门口传来魔兵战战兢兢的声音。此时打扰九婴无疑是自寻死路,果不其然里面传来他暴戾又阴鸷的嗓音。
“滚!”
卫映月和彩儿在门外等了半个时辰,又过了一盏茶功夫,府门大开,右边的大蛇居高临下道:“魔主让尔等进去,请吧。”
“多谢。”卫映月颔首道。
九婴的魔主府跟白骨枯的府邸有得一拼,一个有蛇的特性,喜阴冷潮湿,一个是乱葬岗里无人收敛的一堆白骨,死于阴气极重之地,又生于那里。
卫映月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彩儿也受不了这刺骨的阴寒,“娘娘,我们真的要住这吗?”
卫映月做出为难的模样,没有主见道:“既然我们都进来了,再走就不合适了,先住几天吧。”
闻言,彩儿也不好再说什么。
主仆两被侍女带到暂居的院子,彩儿在整理行李,卫映月觉得冷,把原本装起来的披风披上,她绕着屋子走了两圈,疑惑道:“一点光都没有,难怪这么阴冷。”
彩儿道:“九婴大人这儿比白骨枯大人那儿还要冷。”
“确实。”
九婴走到门口恰好听见她俩的对话,他脚步一顿,冷嗤。
听见动静,卫映月回头望去,正好撞入九婴阴鸷的视线。
她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
“本座有事问你。”九婴阴柔道,旋即转身离去。
他连屋子都没进,似乎嫌脏了自己的鞋。
卫映月让彩儿先收拾,她去去就回。
屋外,院中,九婴背对卫映月站立,卫映月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问道:“大人找我何事?”
九婴看不起她,也从未正眼瞧她,开口却是在审判她:“你昨日见过道沢,他的死,你知情。”
卫映月目露懵懂,一脸迷惑:“道沢?谁是道沢?”
她的表情太过无辜和不知情,没有半点虚假。
九婴盯着她看了好几秒,没有从中窥探出任何谎言的痕迹。
也是,卫映月只是一介低贱的凡人,胆小如鼠,蠢钝如猪,她怎么可能跟道沢的死有关。
杀死道沢的是天上的赤微,是那个高高在上、过去这么多年始终不肯见他一面的神君。
作者有话要说:九婴,情债难偿,在线发疯,狗头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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