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婆娑,清朗的月色透过密密仄仄的黑叶投下淡淡的灰晕。
万籁俱寂,黑蒙蒙的灌木丛里十几个蒙面黑衣人如鬼魅般潜伏于幽幽夜色中。
刚进入游戏的虞十七便身处其中,而她浑身黑衣,也是刺客打扮,瘦小的身形似要融入黑夜。
这游戏做得还挺真实,连叶子摸得不像假的。
虞十七啧啧感叹,满脸不可置信。
“别乱动!”
身旁的魁梧男子低声警告说。
瞟见他腰间的那一把银晃晃的大刀,虞十七立马怂了,如小鸡啄米般缩着头不敢乱动。
这些人职业素养还挺高,蹲了这么久都不带动一下的。
此时她的腿又麻又痒,一连等了许久,虞十七甚至都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给蚊子送血包。
这游戏要不要这么真实?她要是再蹲下去这里的蚊子都要撑死啦!
她慢慢地挪动着,方想伸出头想瞧得仔细些,可被那个魁梧的蒙面男子生生按下了头,她也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
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别低头,皇冠会掉。
……
“大哥,我们在干嘛?”
“你事儿怎么这么多,闭嘴!”
虞十七连连被怼,她瞬间哑口无言。
身旁的魁梧蒙面黑衣男子往身后挥了挥,似乎在打什么手势,虞十七愣了一下,看着他的动作简直像是摩斯密码。
远处的声音忽远忽近,乡野小径上马蹄声越来越悠扬。
一众黑衣人纷纷抽出埋在土里的银剑,蓄势待发。
月色下,马背上的人影渐渐放大,两个高高的旗帜随风扬起,上面若隐若现地刺着血红的“殷”字。
坐在白马上的郎君眉目清朗,沉稳内敛,英挺的鼻梁,紧紧抿着的薄唇,像是皎洁的上轮月余下的清辉。
坐在黑马上的公子锦衣玉服,镶金的头冠于夜色中闪着微光,他的侧脸轮廓分明,黑曜石般的眸子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为首的魁梧男子拿起砍刀率先冲上前,身后的小弟也像得到了指引,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去。
“嚯,要打起来了吗?”
听着兵刃相接的哐当声和马匹悲凄的嘶鸣声,她咽了一口唾沫,心里升起些许恐惧——
这游戏真不是一般地真实,那简直是身如其境堪比VR!
【游戏正式开始——】
耳边传来一阵风吹铃铛的声响,华美的花字映满眼帘,她差点被那些花里胡哨的闪光瞎了眼睛,等一睁开眼,周围已经重新陷入了沉寂。
【周目一|玩家任务①:请在这一场混战中活下去,奖励:5点美貌值】
虞十七摩拳擦掌,蜷着身子躲在灌木丛里,月色疏疏,激烈打斗的声音逐渐由嘈杂转为平静,她的心跳愈发加快了些——
这任务简直就是小case,只要她不出去,谁会知道草丛里还有一个?
哈哈哈哈哈哈,5点美貌值这不是手到擒拿?
虞十七正撑着脑袋异想天开着,透过密密仄仄的叶子,她瞧见那为首的魁梧男子正被一名黑袍男子用剑抵住喉咙。
被修长手指紧攥的剑柄微微带着上位者的光芒,他幽深的眸子仿佛深不见底,浑身散发着嗜血的煞气。
“谁派你来的?”
他的嗓音挟带着些许慵懒和玩味,低沉的尾音百转千回,氤氲着危险的气息。
魁梧男子不答。
白衣郎君清润低醇的声音传至耳畔,他缓缓下了马,手持银剑。
“注意点,他要自尽。”
官兵们死死按押往那魁梧男人,不仅捆住了他的双手,还往他嘴里塞了个布包。
“打算说实话就点点头。”,黑袍郎君冷声道。
视线相接,魁梧男人似是在犹豫,他皱了皱眉,眼神一一掠过周围散落的黑衣尸体,陡然顿住,抬起眸点了点头。
白衣郎君微微歪了歪头,环顾了一圈灌木丛,视线最终定定地落在那男人身上。
布包被黑袍公子用剑挑出,那魁梧男人勾了勾嘴角,仰天大笑,粗犷的声音吓跑了一树林的鸟儿:“想知道?我——”
还没说完,手起刀落,鲜血溅了虞十七一身。
血腥味弥漫于空气中,夹杂着初春的雨水气息。
黑袍男子无情地丢下血迹斑斑的银剑,皱着眉头一副厌恶的神情。他接过白衣郎君递来的手帕仔细擦拭着,仿佛方才的那一幕不是他做的那般。
虞十七紧紧地掩住口鼻,双肩颤抖着内心无助大喊:焯,这真是个乙女游戏?
这黑袍公子简直像从地狱里爬出来似的!
尤其是蹲在草丛以她那个视角,她甚至能瞧见魁梧男子濒临死亡的眼神直直地望着她,还有那把滴血的银剑,哐当一声就掉在自己的脚边,就连鞋面上溅的血都是温热的。
她咽了口唾沫,嗓子眼都快冒烟了。
虞十七自我安慰地想,既然这位大哥英勇献身了,那离他们走也不远了。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她就再也不用见到他们了。
拜托拜托,快走吧各位大哥!
“……这里貌似还有一个。”
白衣郎君清润如玉的声音骤然升起,她屏息凝神,死死地盯着黑袍男子的衣角,生怕他朝她的方向移动一步——
“找到了。”
话音未落,她被像抓小猫似的拎了起来,甩开,重重地匍匐于地面。
扬起的灰尘呛进鼻子里惹得她一阵咳嗽。
“果然。”
白衣郎君了然地轻扬眉头,悠然自得地上了马。
“饶是个胆小的,躲在草丛不出声,想来也问不出什么。”,白衣郎君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肩头的落叶,平淡着说。
“这个漏网之鱼如何处理,一刀杀了?”
“等等——”
听到“杀”这个字眼,她连忙打住。
“你知道你的上级是谁?”
被突然这么问一遭,虞十七一时愣住,喉咙竟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当然也不排除是前面这个杀伐果断的男人有着惊为天人姿色的缘故,还有白马上的郎君,初见时如月光般清冷,细看还真是没有一丝温度。
“我是真不知道。”,虞十七的声音微微带着些许颤抖,指尖因紧张紧紧扣住地面而沾上黑色的带着血腥气的泥土。
“那就沉塘吧。”
黑袍男子似是想起不快的东西,挥了挥手,半刻也不愿留了。他垂头瞧了瞧手,眼中的厌恶之情丝毫难以遮掩。
虞十七以前就听说过长得越好看的人越有毒,她今儿算是长了眼见识了一回。
尤其在她的双手被紧紧地捆住,身后又绑了一块重重的石头推入河中时,她的目光直直地与那名白衣郎君的眼神相接——
这哪是什么天上的仙君,分明就是地狱里的恶鬼啊……
【任务失败,进度回溯80%→0%,死亡次数:1】
【达成成就:当日身亡,希望玩家再接再厉!】
黑漆漆压抑的狰狞字体溢出整个屏幕,be音效随之而来。
粉色墙壁的公主房内。
少女蹙着眉,不耐烦地摘下游戏耳机。
电脑桌旁边的手机微微发着亮光,她随手掏了过来,看着上面绿色方框弹出的消息——
【怎么样,完成了几个任务?】
是虞十七的好友兼闺蜜林里发来的,也是她推荐虞十七玩这乙女游戏的。
想当初,虞十七光下载这个游戏就费了好大功夫,还害得电脑进了病毒花了大价钱拿去维修店修。
本想着闺蜜推荐的游戏应该还不错,可到头来游戏体验感却这么差劲,还没玩多久呢就死翘翘了。
【我猜你肯定没过哈哈哈哈,我都玩了好几个月了,每次还没打到结局就一命呜呼,不过这样才有挑战性,你说对吧?】
的确。
虽然这盘死了,但这并不代表她下盘,下下盘都会死翘翘。
她打开语音输入,“等本小姐再战几盘!”,把它转为文字发出去后,虞十七又不死心地拿起黑色耳机套在自己头上。
她点开游戏界面,骤然浮现出方才见到的二人——
白衣郎君名为贺卿尘,是朝堂里赫赫有名的左相大人。而黑袍公子名叫殷缡,是朝堂上权势滔天的太子殿下。
但是还有一个角色是她从未见过的,银鞍白羽,意气风发,上年写的是一位少年将军名唤江川。
游戏里给的简介并不多,除了每个人草草的身份介绍配上图像外再无其他。虞十七没有想太多,反正肝就完事儿。
【确认进入游戏?】
虞十七想也没想,直接点【是】
【进入游戏中……】
接踵而至的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方才游戏失败时她早早地就退了出去,没曾想还有延迟的被淹死的痛觉。
若是再死上一遭,那可不得窒息而亡了!
这回和前一次的情况不大一样,脑子里不属于虞十七的记忆接踵而至,如海水倒灌般搅得一片不安宁。
“构建世界进度100%,已完成。”
“恭喜玩家成功进入游戏,本身份为贺家侍女,请尽早完成总任务:攻略贺卿尘。”
作者有话要说:哪个收藏高开哪本,感兴趣点个收藏吧~另外作者专栏求收藏,啵唧!
预收①《论如何攻略黑莲花偏执男二》
穿进正在看的古风漫画里,成为对男主死缠烂打活不过一集的女炮灰,虞十七表示很操蛋。
系统:你的任务就是感化男二,积累功德,让他做好事别误入歧途。
虞十八:你还不如让我跳进黄泉,早点入轮回。
熟谙漫画剧情的虞十八清楚得很,柳无砚和“好”完全搭不上架,是个真正的疯子神经病!
系统:……好吧,你还是早点下地狱吧。
……
‘好死不如赖活着’从此成为了虞十七心中的至理名言。
为了自己的小命,虞十七每天在柳无砚身边如履薄冰,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杀她助兴。
可后来谁知,那个偏执嗜血的大魔头也会卑躬屈膝,亲昵地蹭着她的手心,目光病态迷恋:“既然你喜欢他,那我把他杀了送你好不好?”
虞十八不觉得害怕,反而熟稔地牵起他的手,把它轻轻覆在自己的心口。
“有没有感受它的速度在加快?”
撞上她清亮透澈的眸子,柳无砚茫然地点了点头。
温柔如春风的声音穿过耳膛,落下一片柔软。
“我喜欢你,那你也要杀了自己吗?”
*
柳无砚一生不知苦痛为何物,教人痛心伤情。
世人愚笨,深陷七情六欲的泥潭,他就像泥潭之外的人,无欲无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痴迷癫狂的模样。
可直到那日,他被人生生推入泥潭……
预收②《攻略黑心莲师弟的正确指南》
【心机记仇小怂包师姐x睚眦必报脑子有病师弟】
柳梢梢一朝穿书,变成小说里单恋男主的恶毒女配。
系统说只要她感化本书男二,就能成功回家。
柳梢梢:谁不知道本书男二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可背地里狠戾嗜血,喜怒无常,是未来毁天灭世的病娇大反派。
而她正好穿成以虐待凌.辱男二为乐的炮灰师姐(微笑)
OMG天要亡我!(癫狂)
*
为了保住小命,这一路柳梢梢对他言听计从,端茶送水简直常态,练就了一身跟班小弟的功夫,全然失了师姐的尊严。
柳梢梢:尊严有什么用,保命才要紧!
万万没想到,她捧出一颗真心待他,却无一例外皆被他踩在脚底,弃如敝屣。
寒风彻骨,虚无缥缈的夜气中,他的声音却比腊月的雪还冷。
“世上的真心虚有其表,最无价值,你的真心便丢给路边野狗吧,说不定还能瞧见它摇尾的可怜样儿。”
血气弥漫的妖穴里,他手旋着银色匕首,脸上是一贯恶劣秩丽的淡薄笑意。
他的转身利落无情,丝毫没顾及被锋利如刃的丝线划破脖颈,汩汩流血的柳梢梢,正泪眼朦胧神情哀恸。
望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她骤然醒悟:一直以来都是她自作聪明,炮灰注定是炮灰,不能改变命运分毫。
*
面前是庞然妖物,发出桀桀怪笑。
濒死时,脑海里闪过的竟是她害怕惊恐的神情,谢无咎低头放声笑着,胸腔震鸣——
她这么怕死,应该早就溜了。
或许上天偏要不如他的意,娇小瘦弱的阴影倾身而下——
谢无咎皱了皱眉茫然抬起头,恍惚中,她张开双手挡在他面前,语气稚嫩却又坚定。
“虽然你很坏,我很讨厌你,但是你救了我这么多次,我们俩之间就算抵消了吧?”
*
人间的雪很白,轻盈地打着旋儿,走上一遭仿佛便与她此生白头。
肩头的人鸦羽轻颤,环在谢吟风脖颈处的纤手动了动,喃喃说着梦话。
梦里还是容珩的名字。
谢无咎垂着灰蒙蒙的眸子轻声道:“不是说只喜欢我吗?”
肩头的人没有回应,他拧着眉,忽觉此言不妥,噤若寒蝉。
*
好像从始至终,都是他把她越推越远。
#不会有人一直在原地等你#
#再也不会有人拼了命都要护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