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姆斯先生,您是在开玩笑吧?”本尼特先生诧异的看向这位语出惊人的老先生,虽然他知道最近在收网,肯定会有消息灵通的人上门请求,但这位一开口就要送加纳德去做伦敦市长,这模样和自家小女儿从小想做伦敦首富差不多,本尼特先生忍不住暗自揶揄,这年头求人好手的基本要求都是要画的一手好大饼吗。
“先生们,老朽我并没有拿人取笑的习惯。”威廉姆斯正了正色,显然在场的男士们从未有过要涉及政坛的任何打算,每个人脸上都是惊讶的看着自己,态度里都藏着掩饰不住的荒唐感。
来之前威廉姆斯最乐观的想法便是加纳德请的自家靠山帮忙进行最近大范围的清算,但从这对郎舅身上,他很清楚的知道了,这两个是典型的对政治毫无兴趣的乡绅人物,每年的投票估计都是随着身边的人随意投的,他们绝对不是能让背后靠山如此大动干戈的人物,显然这次的刺杀事件,直接惹怒了加纳德背后的靠山。
他加纳德遇到危险,完全可以抛掉商人的身份,呆在乡下躲起来做个乡绅,从这人同他姐夫一般懒懒散散随意的模样,威廉姆斯已经完全了解了他如此没出息的打算,如果他们这些下手的没有遭到报复,面对加纳德的主动退出,最起码他这边完全是不会继续咬着加纳德不放的,这样不了了之是最符合他的利益的。
但现在整个城里,参与下手的势力人物,不分大小的都在受到一股强大势力的清算整顿,那他必然容不得加纳德这个被刺杀的核心人物,再游离在整桩事情之外。只有拉加纳德再入局,他背后的势力才能有所收敛。
威廉姆斯不得不承认,从他得知这次刺杀失败的第一时间,就有帮过儿子扫清出手的痕迹,那时候的他还只是淡淡谴责一句自家儿子年轻气盛,做事不够稳重,不能一击即中,但现在被闻着味儿的对方追上门来,亲眼看着儿子在自己面前抓走,之前的高傲与自信全部消失了。
之前他一直相信,这世上只要有足够的金钱就能赎买犯罪人的任何性命和过错,但这次加纳德的靠山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他们,只要你得罪的人比你有权有势,大法官根本不会给你开通任何购买渠道,赎买,根本不可能。
“威廉姆斯先生,不知道您为何今日突然造访,并要提议我做伦敦市长,但恕我无礼,我现在已经在慢慢收缩城里的诸多资产,以后只打算呆在乡下,悠然的渡过余生,经历过这番生死,我对这世上的一切都已经看淡许多。”加纳德一脸正色的拒绝威廉姆斯的提议,并表示对此毫无兴趣。
“抱歉,是我失礼,冒然拜访,但请您不要着急拒绝我,请您一定要和您的好友再好好商量一下我的提议,伦敦市长,确实是个比您想象中还要麻烦的位子,但是最起码,不会有人,敢随随便便在一条乡间小路上刺杀市长,这个位子也比您想象的更加吸引人。”
但现场的郎舅二人明显沉默不语,对他的提议或者说是条件交换毫不在意,还是得找真正下手的人啊,老威廉姆斯暗自叹了一口气。
威廉姆斯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提着帽子,整个人颤巍巍的起身告辞,走之前仍不忘提醒加纳德,务必请他再好好考虑自己的提议。
此时已经意识到威廉姆斯为何要上门的加纳德和本尼特先生,纷纷定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动也不动,有人嚣张到做错事情,连句抱歉都不会,那么他们这些受害者失些礼数又算什么呢。
“艾伦,马车夫霍斯一家现在情况如何?”
“先生,一切如常。”
本尼特微微点头,示意众人退下,他要和加纳德单独说两句话。
“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这个伦敦市长的提议!”
“肯定不怀好意啊!”突然一个尖锐的女声冒了出来。
被舅舅和父亲两双眼睛同时叮嘱的凯瑟琳,在确定刚刚挤在一起的姐妹,特别是那位控制不住自己嘴巴的人全部没有义气的溜走后,不得不一个人慢慢从通往休息室的门外走了进来。
“我觉得虽然这个伦敦市长不一定是个好事情,但不影响舅舅把这个做成一桩美事啊。”凯瑟琳是完全支持自家舅舅拿下这个市长的位子,有人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刚刚说话的是谁?”本尼特先生忍不住有些头痛,这几年自家的女儿们各个都越发有个性,除了面前这个要当首富的,其他人未必不怀揣着更离谱的想法。
凯瑟琳耸了耸肩,要是她能拉住一个人留下,她必然直接告密,但现在就她一个人没跑掉,自认倒霉的凯瑟琳也懒得拉人下水了。
“你们啊!!!”本尼特先生无奈地在空气中点了点,好像在点自家几个过于调皮的女儿的额头。
“所以凯蒂希望我去做伦敦市长?”
“当然啦,这个伦敦城又臭又乱,我当然希望舅舅你可以把城里搞个大变样。”
“小孩子的想法,这人多数是害过你舅舅的,莫名其妙突然上门拜访,什么坏的臭的不分,就急着吃下来,肯定要吃大亏的。”
“看过巫婆吃小孩的故事吗?巫婆给的糖里面藏着害死人的毒药。”
“不可以只舔舔外层的糖衣就吐掉吗?”凯瑟琳故作可爱的歪头辩道。
“呵,万一那有毒的糖果连层糖衣都懒得糊弄呢。”自从听说自家小舅子被刺杀的事情背后藏着数不清的敌手,一直认为自家小舅子做生意诚信厚道,做事也都是给人留一线,但好心没有好报,还是有眼红人想杀加纳德,更可怕的是还有一窝蜂的人跟着一起掺和。
好在下手的人越多,水被搅浑的太混乱,加纳德反倒是因此逃过一劫,但现在也因为下手的人太多,虽然已经拉了一批人上绞刑架,依旧还有人高高在上躲藏着恶意,甚至还装作无辜的想要和他们合作,拉下更多人的下水。
你说本尼特爵士能不恼恨吗?加纳德背后的势力,每个人都非常恼怒,大家都一致认为,这次如果没有雷霆之击,后面还会有更多的麻烦找上门。
“那就不要拿恶巫婆给的糖果呗,我们自家去拿。”
“什么意思?”加纳德好奇问道。
“那位威廉姆斯凭什么说他能给舅舅你伦敦市长的位子呢?”凯瑟琳睁着水汪汪的蓝眼睛,狡黠的反问道。
“历来能做成伦敦市长的,都离不开当地商会,往届很多市长都兼职伦敦商业协会主席的位子,我猜他可能要让整个商会都支持选举我吧。”加纳德耐心的回道。
“威廉姆斯先生年纪这么大了,还要负责伦敦商会,多辛苦啊,舅舅,这就是你不对了,我觉得您应该体谅威廉姆斯先生如此高龄,还要勉强牺牲自己去造福伦敦城,结果体力思维完全跟不上发展越来越快的伦敦城,我觉得伦敦城急需一名年轻有创意贴近人民的新新市长。”凯瑟琳的阴阳怪气颇有本尼特爵士的风格。
她那看似体贴实则冷酷的提议,就差一句,舅舅,我们一起来搞死威廉姆斯先生吧。
感受到外甥女身上显露的野心勃勃,加纳德也开始飞速的思考起来,虽然他之前确实打算以后不再继续多管城里的事情,打算安心在乡下做个富家翁,但刚刚凯蒂提到的,把又臭又乱的伦敦城搞个大变样,让他所实有点心动啊。
——有点心动,就去行动啊!
沃顿如是建议道,最近他和珀西伯爵联手在城里搞的天翻地覆,实在是爽快,痛痛快快的出了心头一口恶气。
既然有人想把伦敦市长的位子作为赔礼道歉的礼物,沃顿完全不介意自己伸手亲自去拿这个礼物。
他和珀西联手,现在手上还真的就不缺投票数,轻松锁定一个下议院的位子实在是容易至极,与其送给别人做人情,以后求人办事不单要另外送上礼物,结果称不称心还另说,现在只要帮加纳德拿下伦敦市长的位子,再慢慢以加纳德为中心,在下议院积攒一批专属于自己的势力,那可比拿老公爵的人脉求人爽快的多啊。
在好友和合伙人的支持下,加纳德自然有信心把这个伦敦市长的位子硬坐成真糖果,开开心心吃到肚子里去,但凡他真是个安于乡下悠闲度日的人,从第一家羊毛工厂成立,他就会早早卖了换田产回乡下了。
每年5月,本尼特先生都会带着女儿一起去圣詹姆士宫觐见国王,哦,不,确切的说,是本尼特男爵先生。
原本本尼特家的财力就比卢卡斯家高出许多,威廉爵士的骑士爵位他也可以轻轻松松拿到,但出于一直没儿子的原因,同时并不喜好在社交场合多露面的本尼特先生,本身又是个资深宅男,于是就更懒得去够一下对他来说完全是轻而易举的骑士爵位,毕竟没儿子,他为谁努力呢。
但随着自家小舅子加纳德在城里,越做越大的生意,需要涉及的人物关系越来越复杂,作为姐夫的本尼特先生想躲也躲不了。
特别是当小舅子的生意里,五分之三都是属于他的四女儿凯瑟琳,更别说自家大女儿已经到了随时都有可能出嫁的年龄,虽说四女儿大方的表示,愿意将自己的一部分财产,无私的送给姐姐做嫁妆,但这一切都是以小舅子的名义进行赠送的。
对于一个父亲来说,这赠与着实有点丢脸,再加上过去几年里,曾经对地方治安做出过巨大贡献,本尼特先生再不情愿交际,也不好驳掉整个赫特福特郡里,最有名气的贵族和乡绅的邀请,被迫成为了太平绅士中的一员。
自从上了本地需要经常干活的贼船后,本尼特先生自然也不好拒绝自家小舅子的求助,他这边急需一个贵族势力帮忙撑腰,如果作为姐夫的本尼特先生可以,那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再加上当年又正好碰上自家小女儿凯瑟琳差点在剧院门口,众目睽睽之下被马踩踏死,调查后发现此次意外的背后并不简单。
为了威慑一些阴暗小人,让他们不敢再对自己的家人下手,本尼特先生便主动往仕途上努力了一把,结果意外从十足把握的骑士,竞升变成了男爵,知晓此事的人都认为本尼特男爵背后有大人物的器重,对此,本尼特爵士毫不在意,他只要让一些手段下作的人知道,下次再碰自己的家人,就是袭击贵族的大罪。
自从有了爵位,经常有机会带着本尼特小姐,出入伦敦的社交季这件事情,让本尼特夫人的老朋友好久没在这个家里出现了,本尼特爵士表示自己有些想念,啊,bushi。
今年,本尼特爵士考虑到自己有五个女儿,未来多年的伦敦社交季,没有一年可以停歇的,继续在伦敦租房子不如直接买套房子更合算的情况下,犹豫不定的本尼特爵士在小舅子和一众聪明过头的女儿们的怂恿下。
一向谨慎小心的本尼特男爵,一下子清空了自家账面上积攒多年的英镑,同小舅子家一同在城里治安最好的格罗斯温纳街,梅舍尔区,购置了两套相邻都拥有夏季早餐厅,一模一样房屋格局的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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