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楚格索性也不回阿哥所了,让嬷嬷将账本名册之类的都拿过来,她就赖在了景仁宫。上午求着皇贵妃教她管家理事,下午陪着皇贵妃在院子里走一走。
人但凡有事儿做,这心里就会提着一口气。只要这口气不散,人就能撑下去。皇贵妃也是如此,原本宁楚格没进宫的时候,她只掰着手指算胤禛什么时候回来,再和胤禛说说话什么的。
现下,真是忙的一天都没个瞎想的时间了。因为宁楚格,真的是个很会折腾的人,上午学了管家理事,中午就说肚子饿,要吃这个要吃那个。她素来是好胃口,吃饭的时候那饭量,一顿比皇贵妃一天的都要多。
关键是,仪态好,吃的不快也不慢,又特别有食欲,吃的是香喷喷。光是让人看着都觉得,定然是十分好吃。连带着,皇贵妃用的也多了些,往常都是三两口,现下变成了五六口。
吃的多了,若是不动一动,只坐在那里,那就容易肚子胀,不舒服。
于是下午宁楚格就更折腾了,那走一走,可不是真的就只走一走,走的过程里,捏个雪人,撺掇着去弄个梅花插花,踢毽子,跳绳,扔绣球,只有她不知道的,没有她不想玩儿的。
皇贵妃原先就只是笑呵呵的看,后来,就忍不住想动一动,这动了,晚上的胃口就更好了。
过了小半个月,眼看过年,虽然皇贵妃那是那风一吹就刮跑的瘦弱,但明显的能看出来,这脸色是没有之前那么惨白了,之前那是真的一点儿血色都没有,现下好歹那嘴唇是微微透着点儿粉色了。
康熙一高兴,很是夸赞了宁楚格一番,又给了些赏赐。
胤禛也高兴,很是大方的将自己得的赏赐,还有太子给银钱,一股脑的塞给宁楚格:“你拿着用,若是要吃什么要穿什么,只管自己花钱,不用问我就是了。”
宁楚格也高兴啊,管家理事学了,不耽误玩儿,因着皇贵妃喜欢她,那阿哥所的下人别提是多听话了,哪怕她在阿哥所的时间短,那些个人也没给她找什么事儿。
这可就和她额娘说的不一样了,她额娘原本还交代,阿哥所的人必然是伺候阿哥很多年了,手里抓着阿哥所的管家权呢,这蓦然多了个女主子,要再将手里的权利叫出来,心里必然是不太愿意的。
下人嘛,别看生死是掌握在主子手里。但要真想法子让主子过的不舒坦,那也是有的。
再者,下人不也是人吗?那大清前些年,宫里还时常有太监谋杀主子的呢,就算时前朝遗患,那说明什么?说明做下人的,也并非是只一心伺候主子的啊。是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是不是?真惹怒了人,让人没活路了,还不一定死的是谁呢。
所以对下人这一块儿,宁楚格是很上心的,既然大家都安安分分的,那该赏就要赏。
因着皇贵妃的身体略好转了,再加上年底了,马上就是新年,皇上时不时的就要来找皇贵妃商量这个赏赐的事儿——有些前朝上赏赐过了,后院女眷也最好是表示一番,这时候就必得是皇贵妃出面了,谁也不能代替的。
太后娘娘只会蒙语,这方面就是想帮忙也帮不上。
所以宁楚格再留在景仁宫就有些不太方便了,索性就照旧回了阿哥所。
她这边刚回来,那边大嫂子就派了人来送点心,顺便问宁楚格下午有空没有,若是得空,就约了她一起打牌。那种叶子牌,三福晋也是要去的。
既然三福晋也去,那宁楚格就不好说自己没空了,只说到时候必然去。
到了下午,她还让人去御膳房拿了点心,带了一起去大阿哥那边。大阿哥外面差事繁忙,自是不在宫里的,只大福晋迎出来:“本来是该早些请你来玩儿的,只是之前看你忙着,这才没打扰,现如今,可算是得空了。”
三福晋也早早就来了,笑着接话:“皇额娘身体可好些了?”
不管谁来问,宁楚格都说是好多了。不管真心的还是假意的,大福晋和三福晋也双手合十说老天保佑,闲话一番,三个人才坐在一起说打牌。
大福晋就说道:“明年该选秀了,按说,胤禛都成亲了,太子这婚事,无论如何也拖不下去了。”
“那也不一定,汗阿玛心里对太子十分看重,这太子妃都挑选了好些年,这婚礼,指不定得再准备个好些年。一年又一年,再过个两三年,也指不定是正常的。”
“也不知道未来太子妃好不好相处。”
“你这就多余操心,好不好相处人家也不来和咱们做邻居啊,人家住东宫呢,咱们住阿哥做,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宁楚格只听着不敢接话,她其实也是听皇贵妃说过一些的,但她既然是新媳妇儿,肯定是不能比嫂子们知道的更多啊。装傻这事儿,她太熟了。
“来来来,打牌打牌。”大福晋大约是被三福晋那话给刺激到了,大阿哥可是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抱怨,都是皇上的儿子,皇上却如此偏心,实在是……现在再说到这住所的差别,圣人心里都该有些不自在。明明她才是做大嫂的,放在寻常人家,该是长嫂如母,可回头还得给弟媳妇儿行礼什么的,可算是了解大阿哥平日里的酸不溜丢了。
三福晋又凑近了宁楚格:“德妃娘娘对你如何?”
这也是个好打听的,宁楚格笑的十分腼腆:“额娘对我很好,时不时的就让人给我送些东西呢,我这一身衣服,就是额娘让人给我做的。”
其实是因着她去给德妃请安的时候,十四阿哥胡闹,在她衣服上弄了墨汁,那衣服坏了穿不了,德妃才特意让针线房给做了新的。一方面,也算是赔偿?
但是这话就用不着说了,显得自己多斤斤计较一样,十四阿哥才两岁多。
三福晋笑道:“你这日子倒是好,上头虽然两个婆婆,但都是宽厚的。”
宁楚格有些诧异的看三福晋,这话是抱怨她自己婆婆不宽厚?这缺心眼吧?自己和她特别熟悉吗?还是感情特别要好?
大福晋赶紧圆场子:“咱们都是运气好的,都遇上了好婆婆,我记得荣妃母之前不还送给你一个簪子吗?”
三福晋笑道:“也就……”
没等她说完,大福晋就说道:“哎呀,轮到我出牌了?等等等等,我这差点儿忘记了呢,行了,接下来轮到谁了?”
做晚辈的非议长辈,这要是没人告发也就算了,一旦有个人告发,可就擎等着被训斥一顿吧。训斥还是好的了,最怕的就是各种责罚了,抄写佛经,捡佛豆。回头再给你屋子里塞个人来伺候,你膈应不膈应?
不过说起来,荣妃确实是不太好相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三阿哥之前,生的太多了都没站住,所以三阿哥就是荣妃的心头肉,那是一天不见都要心慌着急的。然后呢,就看儿媳百般不顺眼,总觉得儿媳是没伺候好她儿子,时不时的就要提点两句,训斥一顿。
三福晋又不是个天生喜欢受气的,人家进宫之前,那也是家里千娇万宠的嫡女宝贝。
大福晋心里琢磨了一回这婆媳俩,又琢磨宁楚格——说得好听,怕是夹在皇贵妃和德妃中间,日子也难过吧?宫里谁不知道皇贵妃和德妃,是见了面都不愿意说话的呢?若非是皇贵妃高高在上,怕是德妃都能见了她就躲开,行礼都要免了。
人就怕对比,这样左思量一番右思量一番,大福晋就忽然觉得,自己这日子还是很幸福的,至少惠妃娘娘不难伺候,也甚少过问她房里事情,事儿少不挑刺的婆婆,那当真是好婆婆了。
于是,看着三福晋和宁楚格就很怜悯了:“要不要吃点儿点心啊?宁楚格带了几样,我这里也准备了些,咱们吃点儿喝点儿?”
三福晋抿抿唇,不太想吃,三阿哥素来喜欢长的苗条的,本来打牌就是坐着不动的,再吃点儿,那回头可就要长肉了。
宁楚格倒是不想这减肥的事儿,是,胤禛是说她胖来着,但皇贵妃和德妃总夸她啊,说她一看就十分健康,说她气色好,说她身体好。
现在又不到圆房时候呢,胤禛喜不喜欢的,有什么要紧的?婆婆喜欢就成了,婆婆喜欢了,那就是有人撑腰了,她还怕胤禛不喜欢?
宁楚格当即伸手:“要吃,大嫂这里可有果子露?我带那点心是咸口的,最好是搭配了果子露一起吃。”
大福晋笑道:“可见是个会吃的,我准备了甜口的点心,特意搭配了碧螺春呢。”甜口的吃多容易腻,碧螺春香幽醇厚,回甘持久,最是解腻,所以搭配甜口点心是最好了。
茶水点心端上来,宁楚格就将手里的叶子牌交给丫鬟,自己则是坐一边吃去,顺便指挥打牌,再找大福晋三福晋打听些八卦:“那明年选秀,五阿哥可要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