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夷光的左手比右手中毒还要严重,他的右手戴的还是两指手套,这一手却是五指却被包裹住了。秋意泊眉目一动,也露出几分郑重之色,他低声道:“真君这一处的毒中了近一月了吧?根深蒂固,委实难办了。”
他看向了温夷光,温夷光见了他的目光,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中了毒,明明知道这毒诡秘复杂,没有立刻回宗门亦或者去求医问诊,而是追杀了对方整整一个月……若是立刻去治疗,哪怕就地开出洞府来逼毒,也比追杀对方来得强。
秋意泊的指腹在他手背上慢条斯理地划了过去,“有没有感觉?”
“……有。”温夷光难耐地动了动左手,又被按在秋意泊膝上动弹不得。他很确定秋意泊用的力道是偏重的,通过皮肤和肌肉的变形很容易就能感知到秋意泊用了多大力气,但实际上因为中了毒的关系,他感觉到的是酥痒的,像是有人拿羽毛在他手背上扫了又扫。
秋意泊微笑了起来,温夷光看着他唇畔笑意,越发不敢和秋意泊对视。秋意泊见他如此,心中摇头,大概也有了一些猜测。
温夷光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孤舟师祖说要压他境界五十年,实则哪里说压就能压的,更何况还是步步杀机的渡劫期?温夷光已经有了进渡劫期的征兆了,希望他回宗门孤舟师祖会有解决的办法。
“能解吗?”温夷光又问道。
“可以。”秋意泊道:“真君且忍一忍。”
温夷光自然是无所谓,能如何?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剁了他的手罢了,大不了如秋意泊一般重修肉身就是。正当此时,却见秋意泊一手将左侧垂下的长发向右侧拨去,另一手却执着他的手,咬住了他的手套拔下,金环叮咚之间,苍白的指尖被送入了他的口中。
温夷光感觉古怪极了,下意识一动,指尖却是一痛,霎时间食指就有了微微的刺痛感,是长久不通顺的血液开始回流,与此同时,一股沁凉之感从指尖传来,不同于无情道的冷冽无情,这一股灵力乍暖还寒,代替了金环的作用,将毒素逼向了指尖。
温夷光知道这是太上忘情道统,与无情道一脉同源,且更为温和。他在这一个月内被那邪修消耗掉的、被这毒素折磨去的灵气得到了快速的补充,体内那种躁郁之感也消退了不少。
温夷光皱眉,秋意泊在拿自己的灵力填补他的?正打算喝止秋意泊,却听见秋意泊传音道:【憋着,我还打算当我的金丹,不好给你当众运功。】
温夷光沉默了下去:【没事?】
【没事。】秋意泊大概了解温夷光在想些什么:【这毒到我这里更方便一点,我自己一会儿逼出来就行,完事儿了你立刻回宗门求见师祖,不要耽搁。】
温夷光这伤有三点不好,第一,毒素进的太深,不太好拔除,第二,他自身情况不好,本来就是吃亏在境界上,倒不是打不过那邪修,主要是抓不到人,整整追杀了对方一个月,能有什么好状态?第三,他本身就有了渡劫期的征兆,对肉身其实是有一点影响的。
秋意泊的法子很简单,一时半会儿恐怕无法在温夷光身上把这毒解决掉,那就尽可能引到自己体内,自己状态饱满,又懂怎么解毒,过来也不妨碍。再给温夷光补充一下灵力,用太上无情压一压他的经脉,以气养神,总能好一点,至于其他的,反正此地距离凌霄宗不远,等回了家自然有妥善安排。
秋意泊自小到大用这种语气说的话从来就没有小事,温夷光下意识地颔首:【知道了。】
他又问道:【真的没事?】
秋意泊输入他体内的灵力不在少数。
秋意泊笑吟吟地看向他:【你一个合体,问我一个大乘巅峰有没有事?温师兄,你确定你没有事?】
温夷光:【……】
镖师们看着这一幕,自觉地如梦似幻,大多数怀疑自己其实已经死了,眼前不过是生死之间那一瞬间的幻梦罢了。
很快毒素全部都被引入了秋意泊体内,最后时刻,秋意泊将霞影也送了过去,本就是一缕云霞,也无人能发现。秋意泊用帕子沾了水擦拭着温夷光的左手,左手看着还是有些绵软无力,却已经有了温度,显出了一点血色。他用眼神示意温夷光赶紧滚蛋:【坐我的霞影回去,它自个儿会回来。】
“多谢。”温夷光起身,不曾多犹豫便登上了霞影,霞影本就是气象万千,仙气缭绕,一众镖师不由目送温夷光离去,等人的背影都消失了还不见回神,秋意泊提点了一声:“都看明白了吗?”
镖师们猛地回神,“啥?”
秋意泊笑道:“要热情,要主动……不过不能学我方才那样,那位算起来是我的同门师兄,又有伤在身,我懂一些医术,这才得以近身。”
武进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什么?同门师兄?真人你是凌霄宗门下?”
“是啊。”秋意泊叹息了一声,其中似乎有无限怅然。一众镖师也神情复杂,凌霄宗虽好,却是出了名的严苛,能坚持下来不易,况且凌霄宗天骄辈出,听说新晋的一批真君中,最多也才六百余岁,柏真人既然能称那位真君一声同门师兄,必然是内门弟子,且和那位真君应该是同一届的,凌霄宗五百年内入门的弟子算是同一届,金丹寿数五百,恐怕柏真人的寿数也快到了尽头。
少年得志,拜入高门,左右无不是天骄,却只有他碌碌无为,不过金丹,这其中怅然之情又岂是轻易可以释怀的?
柏真人……也是一位苦命人,怪不得他心性豁达,否则哪里能站在此处?
正在此时,他们听到秋意泊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从方才悟出来点什么?”
众人一头雾水:“什么……什么?”
这不是在感怀柏真人修行不易难怪心性阔达吗?他们悟出点什么来?
秋意泊见状,恨铁不成钢的问道:“我为何能近那位真君左右?”
“因为真人你不拘小节?与那位真君是同门师兄弟?”
秋意泊又问道:“还有呢?”
“还有……”周全想了想,说:“因为真人懂医术?”
秋意泊这才颔首道:“正是如此,我能与那位真君坐在一处,是因为是同门,那你们去追求合意的道侣的时候,也要像我这般拉近距离,同姓那就是本家,家乡不远就是老乡,哪怕实在是没去过的,跑一趟又如何?回头就说游历过对方的家乡,那距离不久近了起来?”
一个镖师憨憨地说:“可我们哪里能知道对方家乡?”
“笨啊!没有家乡,总有门派,说一说敬仰之情难道很难?!”秋意泊斜眼望去:“除非是那等与自己宗门有血海深仇的,否则谁不喜欢听人赞一赞自己的宗门?”
“再有,因为那位真君受伤,而我又懂医术——举个例子来说,哎,对,就是你……”秋意泊遥遥一指,是之前说看中了卖果子的寡妇的那镖师:“你看中的那妇人是卖果子为生,你就不能费点心思,替她寻一寻哪里的面粉又好又便宜?都是走南闯北的,哪里的水果香料好吃总有几分了解吧?若她用的都是自家做的,你就不能帮她做一点?一来二去,就算不成事儿,也总能对你有几分好感不是?”
那镖师眼睛一亮,豁然开朗,他起身对着秋意泊抱拳:“多谢真人指点!我回去就做起来!”
“对喽。”秋意泊托着腮道:“切莫唐突了佳人,咱们这儿的佳人,一剑砍死你就是能砍死你,叫屈都没用。”
众人听到这句话哄笑了起来,秋意泊又回答了几个问题,俨然一副浪迹红尘的模样,有一个镖师听到最后,喃喃道:“娘的,要是谁这么待我,别说是妇人了,就是个带把的,我也乐意与他合籍双修啊!”
秋意泊笑倒,众人又摆出酒水烤肉来庆贺这一劫死里逃生,闹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才纷纷歇下了。秋意泊坐在自己的马车中,从半开的窗户中看着跳动的篝火,四周都被篝火映得明明灭灭,竟然不觉得清寂,反而觉得有意思极了,困意席卷上了心头。
今朝尽兴,且眠去!
***
又是三日,秋意泊在路上将毒素逼了个干净,两颗冰玉珠在他掌心中打转,他在想这个毒还怪好用的,中毒后肢体会缓缓僵硬玉化,如果再提炼一下这种毒素……往实战方向想,要是在兵器上涂了这种毒,那不就等于上了个【僵持】buff,往花里胡哨的方面想,谁家死了人,把这药往对方嘴里一塞,这人在腐烂之前便可玉化,别说封棺入土了,直接摆庙里封个神位都够了。
不过这个太玄学了,真的给人送去当了神像,受万千香火供奉,恐怕要累积无数因果,但是给有需要的人用用倒是不错。
得了,先收起来,回头有空再研究吧。
押镖队伍到了洛云城,虽说是城,可与春夏秋冬四大城不可同日而语,但到底要比一些小镇好一些,是有正儿八经的城主与守卫的,进了城就要守规矩,不然会像在春溪城那样被抓走罚款或者罚苦役。
“柏真人!我们到了!”周全高兴地说道:“但我们要的货还要到明日才能到,我们可以在罗云城中休息两夜,第三天清晨再出发!”
秋意泊也打心底舒了一口气,马车坐久了也累人,能好好地睡两个晚上还是很开心的。一众镖师也是如此,人人脸上都精神焕发。秋意泊好奇地问道:“买了些什么?若是好,替我也加点。”
这几天同行,众人也知道秋意泊是打算回凡间探亲的,就七嘴八舌地说给他听:“此处近天云山,天云山盛产老参与黄精,偏偏因为灵气不足的缘故,刚好都是卡在凡品以下,凡人吃了也不会爆体而亡,着实是好东西!真人要的话,咱们跟商行打个商量,再给您加一批货。”
“好。”秋意泊应道:“帮我要十块上品灵石的货吧,东西你们看着配。”
“好嘞!”
还有人说:“真人,洛云城旁边还有一处寒松林,那儿的松子一绝,个大饱满,还有松茸、鹿茸等物,要不要也带点?”
这些玩意儿秋意泊也喜欢,当即应是,一众人欢声笑语之间先去落脚的客栈放了东西,大部分镖师都选择了先回房去好好睡个安稳觉,秋意泊倒是想松一松筋骨,就问有没有人知道路一道出去玩的。武进就是洛云城人,被推着带着三五个镖师一道出门了。
秋意泊向来喜欢一人独行,如今逛个街都有五六个人陪同,过了初时的不适后,现在居然也觉得挺好,大家一路说说笑笑,也是热闹。有了个本地人带路,一路上秋意泊嘴就没停过,看得众人啧啧称奇。
“柏真人,没看出来你居然好吃!”
秋意泊左手拎着一包热腾腾的炸果子,右手拿着香甜的糯米糕,一边吃一边说:“我以为我当初搁那儿烤鱼就该看出来我好这一口了。”
“当时觉得真人你故意挑事儿。”武进淡淡地说:“任谁来都觉得真人是在挑事儿。”
秋意泊没忍住喷笑出声,糯米糕呛进了气管,他疯狂的一阵咳嗽,指着武进笑骂道:“小武,你是不是故意的!”
武进眉间也有了一点笑意,正当此时,有人撞向了秋意泊,秋意泊下意识错开了一步,撞他的是个小孩儿,但居然有筑基修为,小孩儿见没撞到人,回过头来略显惊异地看着秋意泊,脚步却是不停,一个劲的往前跑开了。
秋意泊挑眉道:“这城里偷儿不少?”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那个小孩儿有点眼熟。
应该是小偷吧……凌云道界中人人都有纳戒,或大或小而已,最贵重的当然就是放在纳戒里的,一般也偷不到什么,但是修士出门总要带点饰品物件儿,这种偷儿就是瞄准这些来的。
不过他穿的普通,腰上也没悬玉佩,一个香囊虽然精美,但里头装的是香料,是凡物,偷走了也卖不出什么价格来,那偷儿打算要香囊?
怎么看都离谱,一个筑基期偷金丹一个普通香囊?
武进他们也皱眉,“这能偷些什么?……罢了罢了,注意着就是了。”
等一圈逛完,秋意泊已经收了不少上好的菌菇进了芥子空间,回头拿来打火锅,可谓是心满意足。
是夜,他秋意泊在床上看书,忽然感觉到了自己的禁制被触动了,他挑了挑眉,只装作不知道,放了那人进来——他想看看对方想干点什么。
他自认伪装的还算是不错,为什么会有人盯上了他?总不能是合欢宗弟子记仇,专门找了人来暗中打他一顿出出气吧?
秋意泊已经换了一身宽松的浴袍,白日穿的外衫腰带都挂在了不远处的屏风上,他垂眼看书,眼睛微微阖起,仿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睡去。又等了一会儿,他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传来,终于那道气息又动了起来,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房梁上。
还是那个小孩儿?
秋意泊觉得很有意思,一个筑基期的小孩儿,只要他不是天山童姥那一挂的,十岁不满能修到筑基期,各大宗门为了抢他能打破头去。就是入了看似条件最艰苦的凌霄宗,那也是天材地宝培着,名师名剑指点着,怎么说也是一代天骄,哪里会亏待到让人来偷东西?
那小孩儿身穿着最普通不过的麻黄布衣,脚步悄然,几近无声地走到了秋意泊面前,盯了他一会儿后居然还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见他没有反应,这才环视了一圈房中摆设,见到屏风上悬挂的衣物眼前一亮,悄悄过去翻了翻,将挂在腰带上的香囊解了下来。
秋意泊偷懒,本来应该把腰带上的挂饰都取下来的,但是出门在外,他是懒得折腾,就这么着也挺好。
那小孩儿得手香囊后没有立刻溜走,反而打开了香囊,将香料全部倒在了桌上,不断地拨弄着香料,似乎想从其中寻找什么一样。要不是秋意泊忍得住,他都能笑出声了,睡着不是昏迷,哪怕这个筑基小孩儿身法确实灵敏,收敛气息也做的很好,但普通金丹被他这么一弄也该察觉到了。
那小孩儿将香料整个戳了一遍,随即皱起了眉头,不信邪又戳了一遍,最后嘴唇动了动,想来是暗骂什么,将香料全数装回了香囊中,转而又去扒拉挂在屏风上的玉带。小孩儿纠结了一下,将玉带也拎在手上,拿走了。
秋意泊失笑,悄悄地跟了上去,以他之能,这小孩儿既然已经在他面前露了面,就可以锁定他的气机,跑再快也逃不出去。秋意泊不紧不慢地跟在对方后面走,没一会儿就到了城中一处小巷,那小孩儿进了其中一户人家,秋意泊就猫上了那一家的屋顶。
屋中还有一人,应该是一个妇人,那小孩儿跑了过去,声音甜甜的:“娘,我在路上捡到了这个,好像是一位金丹真人的东西呢,明日我去还了那位真人,就能得到一些赏钱了!”
秋意泊坐在房顶上听着,不由一愣。
原来是想偷了东西再还回来,求一个赏钱?
别说,小孩儿还怪懂人性的。一枚香囊确实不值什么钱,丢了也不算什么,但是要是有人捡了送回来,还是个孩子,但凡香囊主人心性正直一些,免不了是要给一点奖励的。还特意瞄准了他这个金丹偷,等明天见了面,小孩眼巴巴地看着,大庭广众之下,他总不好只给一块下品灵石或者给一把灵钱吧?那也太丢人了。
“冰儿……”那妇人刚开口,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小孩儿又是拍又是哄,好不容易让那妇人缓了下来,那妇人声音听着柔弱,却十分坚定地道:“你是不是去偷人家的?”
小孩儿:“我……我不是呀,我怎么能去偷人家的东西呢?被抓到了可不得了呀!”
妇人却明显是不信的,她悲叹道:“我都说了多少次,你是我的儿子,我哪里能不知道你的心性?……便是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娘考虑,若你被人抓了,你让娘怎么办?”
说着,她又咳嗽了起来,小孩儿的声音弱弱的:“娘,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你……咳咳你解释什么?”妇人坚定地说:“娘不要你这样的脏钱拿来买药!”
小孩儿沉默了下去,妇人过了很久才说:“冰儿,你已经十岁了,你六岁时,就逃了春宴不去,再有六年,比便是你……咳咳……便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若是再顾及娘,再逃了不去,娘宁愿不要你这个儿子!”
小孩儿低声道:“可是我走了娘怎么办?我知道我资质不错,可拜入了宗门,前几十年总要被扣在宗门,等闲回不来的,弟子份例或多或少肯定是有的,我也知道够给娘你买药了,可我不放心你……我走了,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那妇人不语,许久才满是疲倦地道:“天命如此。”
“娘往日做了错事,对不起你爹,就该如此……”妇人道:“我从不瞒你,你爹就是为我所杀,他不曾对不起我,我今日得此报应,是我应该的。”
小孩儿说:“我不要我爹,我有娘就够了,娘杀了他必然有娘的原因!与我无关!”
月色正好,撒满了整座屋顶,秋意泊心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但是这小孩儿天资聪颖,根骨奇佳,就是性子有些执拗,但也不失本心,要是日后好好教养,又是一位天骄,但要是无人管教他,一直这么下去,就只有两条路了。
第一,此生止步于此,碌碌无为,平淡一生。
第二,他母亲气息衰败,等他母亲去后,他恐怕心性大变,要走歪路。
秋意泊寻思着来都来了,他就做一件善事吧,毕竟小孩儿别人不偷,偏偏偷他的,也算是有缘,这样的弟子一看就知道是要费心教养的,他没什么兴趣,也没那个时间,不如就送入外门……他算了算时间,这小孩儿真的是丢了一桩大机缘,上一届春宴是凌霄宗百年一开的内门春宴,他要是想入内门,就只能从外门考进去了……但他已经筑基,考内门应该不麻烦,就是读书上面可能要吃亏了。
他母亲也是容易安排的,吩咐一声,他母亲也是练气修士,在春溪城安排个住处,让宗门照顾一番,让那小孩儿每七日休沐能探望……其实这么一说,也可以直接安排入外门做个杂役,寻个轻省点的活,也不是不能够。
思及此处,忽地就听见那妇人道:“也罢……我明日就送你去太虚门,以你资质,说不得能破格选入外门。”
“娘,我不去!”
“不去也由不得你。”
小孩儿又死缠烂打了一阵,妇人松口道:“不去太虚门,那你想去何处?总得有个说法!”
小孩儿道:“我想去凌霄宗。”
忽地,房中传来了一声尖利的呵斥:“不许去凌霄宗!你这辈子都不许去凌霄宗!”
屋顶上的秋意泊:“……?”
不是,他们凌霄宗怎么了?
他不由扬声问道:“为何不能去凌霄宗?不知夫人可有什么见解?”
屋中两人皆是一惊,秋意泊自屋顶落下,就立在房门外,他推开了房门,看着房中两人。小孩儿长得普通,那妇人却是美貌,意泊都在心中赞了一声清水出芙蓉。
那妇人先是一僵,随即问道:“不知道……咳咳……是哪位前辈驾临,小妇人身怀重病,不能起身相迎,还请前辈见谅。不知……不知前辈为何来此?”
秋意泊笑吟吟地指了指小孩儿:“你家小儿捡了我的香囊,我自是来上门致谢的。”
妇人看向了小孩儿,见他满脸煞白,立刻明白了是自己儿子偷了眼前这位金丹真人的香囊,对方觉得古怪,便隐忍不发,一路跟到了这里……们方才的谈话,也不知道听去了多少。
秋意泊道:“夫人莫怕,我便是凌霄宗门下。”
“若有冤情,夫人不妨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