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诀不是已经被太上忘情压制得差不多了吗?怎么又又又冒出来了?!
秋意泊苦大仇深地内视了一圈,发现太上忘情依旧站主要地位,红尘诀乍一看也被压制得差不多了,他有意识的切换成了红尘诀,发现周天依旧走得很流畅。
红尘诀从一开始就更类似于一个被动技能,修习后无法主动精进,得依靠不断突破感悟才有可能晋升,而且红尘诀的运行路线十分奇特,它的走向和太上忘情完全不在一路上,可以说红尘诀是利用了太上忘情不用的经脉进行周天运转的,所以不是秋意泊有意识的利用太上忘情去压制红尘诀的周天路线的话,红尘诀就处于一个比较自由的状态。
就如同地里的番薯,一锄头下去只看见土没有看见番薯,结果一扒拉发现
雕得一批。
秋意泊不禁在心里大骂太上忘情:你不是很吊的吗?你不是很霸道的吗?你不是唯我独尊吗?你不是想尽办法打算掐死其他几个小妖精吗?都给你机会了,你不争气啊!
秋意泊骂了一阵平息了怒火,但境界都上来了,他总不好再像上回一样揪点错处把自己的境界打落吧?严格说起来上回那也不是他自愿的,现在无病无灾的,你让他拼着重伤外加可能损伤根基下这个狠手,他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没点血海深仇在身上,哪个男的有那种勇气亲手自宫?
话又说起来,秋意泊抬头看了一眼老天爷,怎么渡劫期都不带雷劫的?就轻飘飘地过去了?渡劫期原来这么容易的吗?还是说他是个特例?
金虹师叔不是就渡劫期给他巴拉巴拉警告了一堆?又是什么‘天欲其亡,必令其狂’,什么‘积重难返’……的,秋意泊仔细品了一下,真的,除了境界上好像是比前面高了一层,可其他的变化真没有。
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跟小时候觉得到十八岁必然是一件很郑重的事情,成年以后的自己肯定会get到一些新的技能,或者会跟小说里被醍醐灌顶一样突然懂了很多原本不懂的道理,结果十八岁生日那天和每一年的生日没有什么两样,普普通通的蛋糕,普普通通的饭,吃完了还是跟往年一样吃两天生日饭的剩菜,日子还是照样过,没有任何一丁点儿的特殊。
甚至万宝炉都还停留在合体境界,不过秋意泊倒是感知到现在可以用材料给万宝炉升级了,升级成功就是渡劫期了。
秋意泊摸了摸鼻子,有种被蒙了的感觉。
得了,还是回去问问爹他们吧。
……也不对哦,这事儿可能还不能问爹和三叔,他们不也才合体期?这还真得问问掌门真君或者金虹、漱玉两位师叔才行,毕竟人在渡劫期的估计自己也说不清楚,得找大乘期来问才行。
秋意泊叹了一口气,突然又笑了一笑——哎嘿,他境界都比爹他们高了哎!现在他们就揍不了他了吧?
这么一想还挺快乐的。
秋意泊再度规划了一下航线,从他现在所在位置到冬霖城的海岸边两点一线,就不再在海上瞎转悠了。秋意泊这头规划好,忽地听见船舱内轰然大响,紧接着船体也开始颠簸了起来,船上禁制在一瞬间被破去了好几层,亏得秋意泊设计时考虑到了炸炉这个可能性,这才没有伤到船体。
一阵黑烟从他漂亮得跟画一样的宝船上冒了出来。
秋意泊眼角抽了一抽:“……”
“咳咳……咳……”有一人咳嗽着从舱房里走了出来,一身法衣七零八乱,右臂上更是破了一个大洞,血如倾盆,钟山真君那张看着只有十三四的脸皱成了一团,他抬头望来,恰好与秋意泊对视上了,秋意泊扬声道:“钟山道友,你没事吧?”
“没、没……”钟山真君撘拢着眉眼,显然这次炼器很失败:“我又……又失败了……抱歉,毁了你的船……”
秋意泊还能说什么呢?他笑道:“无妨的,道友先上来再说话。”
宝船随着秋意泊的话音打开了一条径自向上的通道,钟山真君便顺着飞了上来,纠结地看着干净整洁的花园,再看看自己一身又是血又是土,本来就已经成破布的法衣更是被他拧巴成了咸菜,秋意泊指了指一旁温泉池子,笑道:“干净的。”
钟山真君点了点头,低着头就往池子里钻,等下了池子才意识到一旁秋意泊还在笑吟吟地看,瞬间又惊慌失色,直接把自己都浸进了温泉里,连一丝头发都没飘在水面上,秋意泊轻笑一声,替他设了一架屏风,钟山真君听见声响,悄悄抬头隔着泉水看了一眼,发现有了屏风后终于松了一大口气——因为忘记了人在水下,被迫含了一口洗澡水。
这水就在嘴里,吐出来恶心,吞进去更恶心。
钟山真君那双眼睛陡然红了起来,他从水里爬了起来,还是把嘴里的水给吐了,他抽了两下鼻子,安慰自己反正刚刚那么狼狈的样子都被看见了,现在还隔了架屏风,无所谓了肯定不会被看见的。
但钟山真君又很清楚,这样制式的宝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一花一木都是秋意泊的眼线。
他又没忍住抽了两下鼻子,忽地就和两只合力抓着什么看起来就很吃力的小团雀对上了视线,两只小团雀飞到了他的面前,爪子一松,他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仔细一看,发现那是一盒澡豆。
……好丢人。
钟山真君这么想着,还是很忠于自己的需求把浑身上下都搓了个干干净净——他有个怪癖,总觉得净尘咒不干净,每次从地火室出来都要仔仔细细洗个澡才觉得舒服,尤其是炸炉后更是如此。
他低头看了一眼变得浑浊的泉水,瞬间又很想原地消失算了,好丢人啊……把长生真君的温泉池搞得这么脏……他看见了一定会嫌弃的吧?……不不不,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应该不会嘴上说嫌弃,但背地里一定觉得他很脏吧?……
秋意泊等了好一会儿见钟山真君还没洗完,寻思着该不会钟山真君这么不见外,不光清理还顺手再泡着睡一会儿吧?他目光看见屏风下方一丝浑浊的温泉水——好家伙,这也能泡得下去,钟山真君果然非寻常人啊!
反正他不行。
秋意泊并不介意泉水脏了怎么,水都是可以换的,他是没本事搞什么天然温泉在船上的,说穿了就是事情罢了。再说了,谁从地火室出来能干净整洁啊?反正秋意泊觉得只要动了火,别管是一帆顺遂还是炸炉子,那一身灰是肯定跑不掉的了,还有各种矿物、天材地宝融化后的气味因子附着……当然得好好洗一下。
秋意泊也不管他,摆上了一桌松蟹宴,见钟山真君还不出来就自顾自的先吃了起来,还温了一炉子黄酒,琥珀色的酒液在小锅中被烹得冒出了微微的蒸气,咕咚咕咚地泛着气泡,姜片、红枣、枸杞在里头翻滚着,浓郁却不浓烈的酒香顺着风的方向在空气中蔓延着,不多时到处都是温热的酒香气。
秋意泊只打算闻闻味道,并不打算喝——比起黄酒,他宁愿多喝两杯果汁。
等秋意泊吃到一半的时候,钟山真君终于出来了,他穿了一件淡黄色的法衣,乍一看近乎于白,一张清秀的小脸被衬托得越发柔和,他撘拢着眉眼对秋意泊行礼:“多谢道友……呃?”
他猛地抬头看向了秋意泊,眼睛瞪得溜圆,又仔细看了好几眼才发现自己没看错——长生真君不是合体巅峰吗?怎么一眨眼就到渡劫初期了?他闭关了很久吗?没有啊!他都记好数的,一次试验共七天,他一共进行了五轮试验,也就一个多月罢了,长生真君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能突破渡劫了?
长生真君他这么强的吗?!
他不禁抽了抽鼻子,突然有些心酸了起来——怎么会有炼器这么厉害,境界还修得那么快的人呢?这么一比自己简直就是个小废物。
他就不配修仙!
秋意泊也不知道钟山真君这是怎么了,看了他两眼就跟要哭了一样,他不禁问道:“道友?钟山道友?”
“唔……?”钟山真君如梦初醒应了一声:“长生道友……这是在哪里?”
秋意泊解释道:“我有些急事在身,想要回宗门一趟,道友闭关不好打扰,我便自作主张带着道友一道走了……如今才出港口没两日,道友若是要回去的话也便捷。”
“原来如此,是我不好,一时忘了时辰。”钟山真君低着头说。
“道友来坐吧。”秋意泊道:“这是伏波楼的手艺,尚能入口。”
钟山真君局促地点了点头,坐到了离秋意泊最远的那个位子上,闷头苦吃了起来——吃都只敢吃眼前那一盘菜,都不敢转一下桌。
钟山真君是怎么好端端活到渡劫这个境界的?
秋意泊想了想,觉得可能就跟原著里那位炼器大佬一样,全凭一手技术让满界的大佬都哭着他别死,满界寻求天材地宝给他续命一样,钟山真君可能就是这么养出来的。
不过秋意泊也没有和不熟的人在饭桌上搭话的意思,钟山真君爱吃一盘菜就吃,秋意泊吃他的,两人不吭不响也把一桌子菜给扫了个精光,秋意泊觉得自己打嗝都是螃蟹腥味儿,又连忙煮茶焚香,清口净面。钟山真君不动声色地看着,又觉得自己不配了,这次不是不配修仙,是不配活着了。
怎么长生真君行止这般优雅得体,煮茶焚香如行云流水,他跟人一比,简直就是乞丐和仙尊坐在了一张桌子上吃饭,不自绝简直就是不敬。
是啊……他比长生真君年长那么多,至今还困在渡劫期,炼器也不如人家出色,他想做了许久的东西长生真君轻而易举就能完成,长生真君还那么好看,修为还那么高……他似乎不该活着了,他就是个废物,他不配活着……
忽然之间,有一抹凉意抵在了他的颈项上,钟山真君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握着一把短剑架在了脖子上,而剑刃与颈项所接触的地方却是秋意泊的指尖。
几缕银白的发丝垂落在了他的眼前,他跟着了迷一样盯着那几缕发丝挪不开眼,直到手上的剑刃被柔和地拉了开来,那只漂亮修长的手离开了自己的颈项,他听见长生真君说:“这是怎么了?哪怕是伏波楼的饭菜不合口味,也不必要道友自绝以示愤慨吧?”
秋意泊把玩着那把普普通通的短剑,都没明白过来怎么好好的钟山真君就要自杀了,人可是在他船上啊!虽然渡劫真君割一下脖子不会死,但万一把脖子给割断了,元婴还不想活,那还是得死的,真死在他船上他怎么解释?这位在北域可是大名鼎鼎,他死了万一北域那边找他算账怎么办?
他怎么听都像是个大冤种。
“真要那般难以入口,我现在就陪道友回一趟海市,砸了那伏波楼便是了。”
钟山真君脸上飞过两道红霞,又在呼吸之间迅速褪去,只留下了无边的苍白,他慌忙地说:“我……我不是……我不是因为饭菜难吃……饭菜好吃的……是我、我……”
秋意泊坐在了他的身边,温和地注视着他:“慢慢说,我不吃人。”
钟山真君张了张嘴,秋意泊却将一盏茶推到了他的面前,用一种微微有些强硬地口气说:“先喝了再说话,一口茶分三口喝。”
钟山真君连忙点头,接过茶水就往嘴里倒,又想起秋意泊的吩咐一口茶分了三次才咽下去,等满满一杯茶喝完,钟山真君的气色这才好了许多,他低着头说:“抱歉,吓到道友了吧?我……我在劫数中,道友不必紧张,这是常有的事情……”
常自-杀?
秋意泊在心中皱了皱眉,却还是用一种温和地语气说:“我与道友……也算是一见如故,想道友见我应如是,道友此前寻到我,不就是为了与我切磋一二?道友还说想要见一见秘境究竟是何等模样,我还等着道友出关带道友四处寻觅一番,道友为何突然就如此……嗯?”
钟山真君的手在膝盖上无意识的抓着,他知道现在应该跟秋意泊解释,他不是不想切磋,也不是对他有什么不满,他就是一时没想开,跟着了魔一样,他该怎么解释是劫数的问题又不显得太突兀?他想得非常清晰,他应该怎么说,可一张口却是无边的局促,方才那些话都在一瞬间被忘到了不知道哪里去,他脑中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要如何发音:“我……我……”
秋意泊耐心地看着他,适时的问他:“可是劫数的关系?你也控制不了你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做了?想说偏偏又说不出口?”
钟山真君一愣,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他双目一红,竟然落下泪来,又不好意思看秋意泊,只是一个劲地点头,过了一瞬,他听见秋意泊叹了一口气,随即他被秋意泊捉住了下巴,温柔地抬了起来,一张帕子将他的眼泪擦去了,秋意泊道:“不必想太多……若是实在是过不去这个槛,道友不如就看在我有一难题的份上,替我解了再行了断,如何?”
钟山真君用力点了点头,沙哑地说:“……好。”
他会有什么难题呢?
秋意泊轻描淡写地说:“我在研究如何提高天地灵气的密度。”
钟山真君:“……?”
不是,他怎么没听懂?
他已经废柴到了连听都听不懂的地步了吗?
“密度是对特定体积内的质量的度量①。”秋意泊一手微抬,他掌中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透明水晶盒,随即他将一颗灵石投入水晶盒内,随即抽出其中灵气,灵气瞬间充盈在了水晶盒中:“将一颗上品灵石的灵气尽数抽取投入盒中后,那么在这方水晶盒中,灵气的数量如何了?”
钟山真君乖巧地说:“变多了。”
秋意泊再度加入一颗上品灵石,依旧将其中灵气释放出来,此时盒中灵气开始显现出了肉眼可见的白色雾气:“那现在呢?”
“更多了。”
“是。”秋意泊道:“可是它们都在这个水晶盒里不是吗?”
钟山真君恍然大悟:“所以密度是这个意思?”
他微微一笑,双手合拢,水晶盒在他掌中光芒一线,随即便出现了一颗有两颗上品灵石大小的灵石来,他道:“你看,如果将它们压缩,那就会恢复成灵石的样子,从某种程度来说,灵石就代表灵气的密度达到了一个上限,发生了突破,从气体转化成了固体……”
秋意泊说到此处突然觉得自己装逼失败,他直接拿灵石举例不就好了吗?何必多此一举再放出来?不过他很快想到了转圜的方法,用一种‘聪明如你你应该懂了吧’的眼神看着钟山真君,“如果我们所处的这方道界就是这个水晶盒,我们应该如何增加其中的灵气呢?”
钟山真君下意识地道:“多放灵石……不,灵脉!”
天地广袤,区区灵石要多少才够?自然是要比灵石拥有更多的灵气,而且能不断产出灵气的东西才行,那么也就是灵脉了——灵石本来就是某些特殊灵脉衍化出来的产物。
钟山真君不解地看着秋意泊:“长生道友……你想如何解?这与炼器有什么关系?”
秋意泊解释道:“自然是有关系,你之前说你未曾经过秘境,那我便告诉你,秘境之所以是‘生’,因为秘境中必有灵脉,有了灵脉,才有灵气吞-吐,万物得以修行,否则空有灵根悟性,无法积攒灵气,又该如何修行?那么以此推论,若本界灵气越发浓密,对万物生长都是有益处的。”
就如同秋意泊在苍雾境里头遇到的那个合体蜃妖给他的幻境,他回到了现代,哪怕自己身怀无上道统,身怀极品灵根,可现代明显是一个灵气断绝的时代,他在那里无论多努力,顶多也就是做到辟谷罢了,甚至算不上进了道门——当然,那里是幻境,是蜃妖根据他的记忆制造出来的幻境,或许不一定是那么真,但秋意泊却觉得就是真的。
光看现世各色发达的工业技术,到处都是环境污染,玄学式微,就应该能明白那是一个灵气稀薄到了几乎没有的世界——如果现世有人能够修行,都不必说修到什么真君,但凡能修到个筑基期呢?呼风唤雨,妙手回春那是轻而易举,就算不是人人都有灵根,万分之一,现世光兔朝就有十四亿人口,那就有十四万有灵根的人,再抠出各种因为时代问题造就的问题,哪怕就一千人能修到练气期呢?那国家还那么热情的各色发展为什么?专心培养几个真君不比其他来得强?人形自走核武,不需要设备,不需要人在当地,隔着几万里掐个法诀就行了,要火流星不砸冰雹,要下铁片绝不会爆钢珠。
说个最差的,哪里缺水了,可以找人去真·人工降雨啊!那不比一次小范围人工降雨就得花个至少五百万RMB来得简单方便?出个机票就行了!或者更方便,直接找土著修士捏个法诀下个雨不行吗?
秋意泊也明白很可能国家为了让普通民众安心生活掩盖了有修士这一真相,就如同现在的凡间大部分人也不知道有人能修仙一样,可秋意泊就觉得现世是一个灵气几乎断绝的世界,别问,问就是大能的直觉。
他都混到渡劫期这个境界了,有些事情是没有为什么的,一目了然罢了。
秋意泊接着道:“……这些都是说着好听的,实际上我只是想研究如何将秘境融入这片土地上罢了。”
钟山真君满头雾水:“这又是为何?”
他想不明白这对秋意泊来说有什么好处。
秋意泊斜睨了他一眼,轻笑道:“道友不觉得行不可行之事,解不可解之谜很有意思吗?我见道友山景,便知道友与我……”
“有缘。”
钟山真君只觉震耳发聩,如遭雷击,他呆呆愣愣地坐在原地,脸上居然出现了一种似哭又似笑的表情来。
对啊……他不是一直在想着如何做出‘生’吗?法宝再好,不过死物,终究比不得天生地养,可当今放眼世界,只有器灵一法可使法宝为‘生’,可那终究不是一开始便有的,是其主人爱护滋养,以性命相交,才养出的,说是全新的生命,不如说是主人的半身罢了。
可他一直困于这一步,不必提能哭会笑会思考的‘生’,他连简单的草木都赋予不了生命。天长日久,他也逐渐变得浑浑噩噩,从炼器必然成功到了必然失败,他原本的能力好像也被这个无底洞给吞噬了。
他突然明白了,因为他已经为此萌发了心魔。
可他还困在这一步,长生真君……却已经到了下一步了吗?
这意味着什么?
钟山真君突然问道:“你已经……通了秘境的炼制之法?”
“是。”秋意泊斯里慢条地握住了他的手,将短剑放在了他的手里,道:“我可以教你……道友,你若觉得你不能,就自便吧……灵脉太贵,我浪费不起。”
钟山真君握着短剑,心脏怦怦狂跳,他在脑中不断询问着自己一个问题:我能吗?
我能吗?!
我没有试过,我怎么知道我不能?
我能!
他抬起头,与秋意泊对视:“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教我?”
炼制秘境可谓是每一个炼器师的终极追求,炼制秘境之法已经失传,刚刚那几句话,秋意泊可以说是直接了当的将炼制秘境最核心的东西告诉了他——需要灵脉。
他不怕吗?他不怕他去到处抽取灵脉作恶吗?他不怕他得知了这个方法后杀了他吗?他不怕……
秋意泊反问道:“想叫你与我一道研究如何将秘境炼制回天地间,你不会炼制秘境怎么行?”
“……如果我去作恶呢?”钟山真君干涩地说:“我现在是渡劫期,干什么都有可能……我可能控制不了我自己……因果……”
如果他这么做,因果有一大半要归在秋意泊头上。
秋意泊眉间还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他温柔地说:“你控制不了,我可以替你控制……对我而言,杀你虽不能说易如反掌,却也不算是太麻烦。”
钟山真君不由自主地动了动舌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口中干涩地舌头几乎都要黏在口腔壁上了,这一动,便是一疼,随即就是满口的血腥,他看着秋意泊,轻声说:“好,那就这么约定了。”
“好。”秋意泊笑道:“事不宜迟,刚好我手中有两条灵脉,你只有一次机会,随我进地火室吧。”
“是。”钟山真君话一出口,自己都被自己震惊了一下,可又觉得理应如此。
他又应了一声:“是。”
秋意泊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带着他往地火室而去——可算是忽悠到了,哎嘿!
果然想拐技术宅,只能扔出高端技术啊!
***
三年后,冬霖城码头外百里忽然风云突变,来往船只上的修士皆是脸色大变,纷纷操纵船只拼命往乌云外围急速驶去,有人低声骂了一句:“什么世道啊!跑到这么近的地方来渡劫!这年头妖修这么不怕死了吗?”
“住口!你不要命了我们还要命!”同船的修士怒视而道:“如此阵仗,至少也是渡劫期以上的大能,你若有怨言趁早下船!别害了我们!”
话音还未落下,他们船只周围突然出现了一艘威风凛凛的宝船,船头有一青衣白发修士独坐,意态闲舒,众人一见纷纷不敢多言,只求这位真君未曾注意到他们。
此人正是秋意泊。
三年了,把钟山真君教会炼秘境花了他半年时间,毕竟他之前也是数次想做最后也没做,一边摸索一边教人花了不少时间,他手上灵脉确实不多,就两条,一人一条呗——就是没想到钟山真君搞出了秘境当即就要渡劫进入大乘期了。
不过一想也是,他的劫数就是困在了炼出‘生’之物上嘛,如今秘境一成,劫数自然而破,当然是要渡劫成大乘期了。
秋意泊想了想三年前威胁人家的话……也不怕,他也是渡劫期了,跨级杀个大乘初期问题不大,而且这里就在冬霖城附近,大不了立刻摇人,让人来救他呗。
丢人吗?丢什么人呢?他一个渡劫期打不过大乘期有啥问题吗?打不过才是理所应当的嘛。而且有背景不用放着多浪费啊!他有那么多真君师傅师叔师祖的难道就是看着他被人打的吗?
不过看钟山真君的模样,他真觉得渡劫期好像也没那么恐怖,说白了就是心里有执念呗——他现在执念贼清晰,就是把自家道界灵气提上去,让自家长辈大步跨入炼虚合道,成为道君,然后哗啦啦冲到苍雾道界叫那血来道君血债血偿。在这个执念中,他主要问题就是怎么把秘境和道界融合,有钟山真君在,问题应该不大,报仇那是老一辈们的事情,要他一个渡劫期参合什么热闹。
秋意泊很有点逼数,他境界提的太快了,如果真的一直这么快下去,他就觉得八成是天道要杀他补天地法则了,他是没活够,反正这件事情想都不要想,真到那一步他直接带着全家老小搬家,想他们凌霄宗这资历,一门快十来位真君了,还包含着好几个天灵根地灵根的,想必天道有灵,应该也挺喜欢的。
就算没地方分给他们凌霄宗当宗门领地也没问题啊,反正一个道界嘛,总有点邪魔歪道什么的,他秋意泊今天进道界,明天就能用凌霄宗弟子在某宗门地界失踪要求入宗搜查的阴间理由攻打对方门派,合情合法合理除魔卫道……要是去的道界真那么太平,那也没关系,他现在都会炼秘境了,给自家宗门弄个秘境当宗门领地,多搞几条灵脉养养,灵气也不会更差了,挂靠在人家道界里就行了。
要是这样更逍遥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秘境令牌给凌霄真君,反正凌霄真君也到了游历突破的时候了,诸天万界逛着呗,看哪里好就在哪里落脚,确定之前遇到仇敌之类的还能瞬间从单挑变成围殴对方,怎么不方便?不逍遥?
希望天道有点逼数,他费尽心思也是因为这里是他的第二老家,他不是个特别长情的人,有第二老家,那也能有第三老家,第四老家。他反正命长,区区四百年罢了,他还有无数个四百年呢。
秋意泊想了想,终究还是出手了,周围船只只觉得一股柔和之力将他们推往了更远方,将渡劫那一片海域彻底清空了下来,让钟山真君更为顺利的渡劫。
雷声嘶吼,是在警告秋意泊。
秋意泊也催促着船只往远处而去,直到天劫范围的边缘才停了下来,顺道警告地看了一眼某几个方向,食指按在了唇上,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不要轻举妄动,渡劫者非单身一人,他还在,他会出手。
天劫终于落下,雷光将天地染成了一片亮白,万物形影在此消退,秋意泊立于船头远眺,天劫最中心的钟山真君在他视野中只剩下了一个剪影,那小小的剪影一手微抬,周围有无数金环将他笼罩其中,秋意泊还以为什么禁制波纹,可仔细一看,却是一圈一圈的法宝。
秋意泊心下颔首,微微有些震撼——原来当一人独立天劫之下,集万千法宝集成大阵原来是这等宏壮场面。
他以前渡劫也是这样的场景吗?
不,他用万宝大阵的时候通常是拿来打人的。
第二道雷接踵而至,有一圈金环在刹那间碎成了齑粉,秋意泊有些讶异,原来大乘期的劫雷威力这么大?那一圈金环不下数百法宝,虽说不都是渡劫期法宝,但这么一击,能碎那么多,委实恐怖。
看来他也要早日准备一些渡劫期的法宝用以渡天劫了。
秋意泊想了想一个渡劫期法宝的成本……好贵啊,不然他还是努力修修剑道吧?用剑硬抗比用法宝省钱多了……
忽地,秋意泊见一件法宝在粉碎前陡然展开了万紫千红,可惜不到一瞬又陨落在雷劫之下,秋意泊心中一顿,仔细地捕捉着方才那一抹灵思——用天劫打秘境,让秘境摆脱限制?
或许可行?
秋意泊将这个想法记入玉简,等钟山渡过了雷劫,他就带他回凌霄宗,刚好手上有两个新炼制的秘境,来源都是血雾宗那山头,凌霄宗不缺渡劫的人,如果能顺利的话,他们凌霄宗就再多一条山脉并两条灵脉。
那就这么决定了。
天雷轰响,震耳欲聋,天地之间被渲染成了一片奇特的紫意,秋意泊只见两道雷光划过天际,他刚想惊叹大乘期不愧是大乘期,劫雷都一来来两道,可下一刻他再看,真正落下的只有一道雷。
他确定他没有看错,是有两道雷落下,可真正落到钟山身上的只有一道——真稀奇啊,这年头劫雷还有神隐的?
秋意泊抬头看向天空,总觉得自己又知道了什么。
秋意泊轻轻笑了笑,不紧不慢地洗杯烹茶,以贺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