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秋意泊与探花等人被从牢中放了出来,吏部来了御令,令秋意泊为翰林院学士,职位则是从七品大理评事,大理评事隶属于大理寺,如果没有特殊的命令,他以后上班的地儿就是大理寺了。这地方简单来说就是朱明国最高法院,秋意泊这职位主职是判案定罪,所以四舍五入他现在就是最高法院的一名新入职法官。
秋意泊去上班的第一天,就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一杯茶,一包烟,一本小说看一天——大理寺非常太平,民间纠纷案件一般都是由应天府解决,而官员之间的案件一般也是直接金口玉言给裁定了,跟大理寺的关系并不大,最多就是收押两个犯官,等着秋后问斩。
对,犯官的家眷还没资格到他们这儿来住呢。
然而现在正是秋天,该斩的都已经斩完了,整个大理寺整体都弥漫着一种散漫的氛围。
大理寺丞是一个非常和气的胖胖的中年人,他也就秋意泊来报到的时候露了个面,和和气气地与他讲了讲他指责所在———有空就整理——下以往的卷宗就行了。
再看诸多同僚,基本到了下午就不见人影了,整个大理寺好像就只剩下了他一个官员,秋意泊也不急着回去,左右也无人在,他就把卷宗当话本子来看,这一看,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发黑了。
秋意泊揉了揉脖子,秉持了最后一个下班的人应有的素质,把灯熄了,又将存放卷宗的库房锁了起来,这才打算回家,没想到刚上马车,就在马车中看见了两个不应该在这里的人。
秋意泊见端坐在马车中的一对男女,唇畔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大哥,露姐,你们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在马车中等他的就是秋怀黎和秋露黎,两人还穿着凌霄宗标准的校服,一身风尘仆仆,秋露黎一手持着团扇,闻言就轻轻地在秋意泊臂上戳了一下“刚到,还没来得及着家呢!”
眠鹤与文榕忽地听见马车中有交谈声,两人脸色大变,却听秋意泊吩咐道∶“回本家。”
两人对视了一眼,齐齐应是。
秋露黎眉眼间是说不出的灵动剔透,隐隐带着一抹傲色,她打了个响指,布置了一个隔音的禁制,调侃道∶“泊弟现在当官的气势很足嘛。”
秋怀黎也打量着秋意泊,颇有深意地道∶“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两年多未见,若不是眉眼不改,我险些要认不出来了。"
秋怀黎与秋露黎说的是实话,若不是秋意泊容貌没有改动,他们险些都要以为自己上错了马车。秋意泊现在……很难去描述他现在给人的感觉,像是珍珠成了鱼目,往日里的光华都变得死气沉沉的,几乎……与凡人无异。
秋意泊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他双手一摊,颇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你们接着笑,大不了等你们入了瓶颈我也笑回来。"
秋怀黎摇头道"当真这般厉害"
“嗯。”秋意泊低低地应了一声“等大哥你们遇到就知道厉害了。”
秋露黎翻了个白眼“那你不得祝我们两不要遇到才好吗少说这些晦气话。”
秋意泊调笑道“难道我不说它就不来了还是祝平安过去才是真的,不过我爹他们都说这个劫数看个人,或许放在我这儿是重于泰山,放在你们身上就轻如鸿毛了。”
他又接着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马车的这也能认出来”
秋怀黎道“认不太出来,但家徽还是认得的,我们两是御剑来的,进了城一时还有些认不出来,刚好又见了家徽,心想……"
“就是忘记了回家怎么走,又拉不下来脸问人。”秋露黎十分直白的打断了秋怀黎的话。
秋怀黎沉默了下去。
这也不能怪他啊!小小年纪,家里又不会经常放他们出门,出门几乎都是马车,成天都是在家里念书,能知道自己家在哪条街已经算是记忆力好的了!
秋意泊笑得靠在车壁上直打嗝“还行……哈哈比我那会儿强!”
至少秋怀黎和秋露黎知道先悄悄进城,不然八成是要和当时他一样被拉到应天府衙门等人来接的。
秋怀黎和秋露黎也轻笑了起来,看来大家回老家都闹出了不少笑话来——下次知道了,直接御剑在自家后花园里头落地,他们就不信了,这还认不出来!
秋家后花园里头有一棵千年的银杏,不说遮天蔽日,但也是长得别具一格,好认极了。
三人笑完之后,秋意泊又问道“大哥,露姐,就你们两个回来了十哥和十一姐呢”
"凝黎外出游历了,暂时联系不到她,倒是十弟……"秋怀黎眉宇间闪过了一丝冷淡之色,"他不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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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露黎提起秋奇黎显然也是含怒在心“泊弟你不知道,我们回来之前还专程去了一趟太虚门,想着刚好一道回来,若是十哥有事在身那也好顺道帮他带两句话,哪想到他一张嘴就是阴阳怪气,一会儿自己灵根不行,一会儿在门派生存艰难,不好随意离开……”
“我与大哥还当真以为他在太虚门过得不好,暗中看了两日发现十哥过得挺好的,只是他自己有些拗不过来,自怨自艾,便觉得人人都在针对他。"
秋意泊听得入神“或许是太虚门的风水不行毕竟有那位真君在,风水要好也难得很。”
秋意泊说的是风水,其实是说风气。
秋露黎嗤笑道“金虹真君是金虹真君,十哥拜入的是翡渊真君门下,与金虹真君何干?他们那儿可不像是我们,都是各自在洞府中修炼的,虽说全然没有摩擦那是不可能的,但我想金虹门下也不会无聊到了日日跑到翡渊真君峰下去挑衅吧”
毕竟翡渊真君好好的活着呢,又不是死了,门下也不是只有秋奇黎一人,怎么可能坐视自家弟子天天受人磋磨?
翡渊真君以及门下师兄师姐当真不管,说明作恶者是与秋奇黎同境界的,这样秋奇黎还一味忍让,改名叫阿斗算了。①
秋怀黎道“少说两句。”
他虽这么说着,可毫无不满之意,显然也觉得秋露黎说得没错。
秋露黎撇了撇嘴,显然有些怒其不争,也不知道自己好好的堂兄怎么去了太虚门就成了这副样子。
秋意泊以扇柄抵着下颚,沉吟道∶“看来问题不在太虚门,要想个办法将十哥弄出来才是……”
秋怀黎苦笑道“看来只能请动老祖了。”
秋意泊颔首“回头我写封信给我爹和三叔……”
他说着,话锋一转又笑道∶“还未恭贺大哥和露姐突破金丹后期呢!露姐之前好像就是金丹中期了大哥你怎么一口气突破到金丹后了"
秋怀黎道“我也不大清楚,稀里糊涂就到了金丹后期,我自己也有些惊讶。”
三人又聊了一些宗门中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事。两年不到的时间对于修仙界来说太过短暂了,甚至当时去天榜回来的同门此刻大部分都还未出关,比如在对战中突破元婴的温夷光此时还在养伤,距离出关遥遥无期,而像秋怀黎、秋露黎他们两个一年多就能出关的实属少见,秋意泊还想着至少要五六年后才能相见,没想到才两年不到便见着了。
三人回了秋家本家,对于上去一个人,下来三个人,当中甚至还有个英姿勃发的小娘子这件事,文榕、眠鹤都只眼观鼻,鼻观心,低眉敛目,只当是没看见。
秋意泊要回本家这件事早有人先行回来通报了,门房开了大门迎他们入内,忽地有个嬷嬷惊叫道“十二娘子”
秋露黎闻声侧脸望去,二十年弹指一挥间,也不是谁都和秋意泊一样''早慧'',她离开时不过十岁,许多人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她想了想,面前苍老的面孔逐渐与一张熟悉的脸重合,她试探着问道∶“苗嬷嬷?”
嬷嬷怔怔地看了秋露黎许久,直到被身旁的婢女扯了一把,她才回过神来,急忙用帕子揩了揩眼泪,屈膝行礼∶“老奴失仪,娘子,您可算是回来了。”
苗嬷嬷是秋露黎的奶娘,与她情份自然非同一般,苗嬷嬷抽噎着极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娘子……娘子快进去吧,太太这些年一直在念着您呢,还有老爷……”
“我这就去。”秋露黎点了点头,提起裙子就往里头跑,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方才在马车上还有心情与秋意泊说笑,进了家门却有些迫不及待了起来。秋意泊道“苗嬷嬷,你跟着去,十二姐许久未归家了,总有不认识的。"
“是!”苗嬷嬷连忙向秋意泊行了一礼,便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秋怀黎笑着摇了摇头,却叫秋意泊在背上推了一把“哥你也别忍了,快去吧。”
秋怀黎微微一笑,也向内院走去,一旁家丁不知其身份,顿时有些犹豫了起来,秋意泊吩咐道∶“八郎君、十二娘子游学归来,通知家中上下,再去通知厨房,今日做几个好……”
“好什么”陡然之间,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钻入了秋意泊的耳膜,他下意识的扭头去看,便见秋临淮与秋临与闲庭信步一般的跨入了门槛,秋意泊无比惊喜“爹三叔你们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秋临与笑骂道“怎么没事我们还不能回家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秋意泊下意识露出了腼腆地笑容,道∶“我还以为近十年是见不到爹和三叔了。”
秋临与还想说什么,秋临淮道“进去说话。”
“好。”
秋家两位老祖,两位修仙的弟子在同一日归家,自然是引得全家震动,秋意泊想着今天叔伯婶娘他们肯定都有很多话与秋怀黎、秋凝黎他们说,他也不愿去打扰他们,十分干脆的就往秋临淮的院子走————不能烦兄姐,自己亲爹还是能烦一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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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想到才走到半路,便有仆婢寻来,说是老爷们都在前厅等着他呢,秋意泊脚步一转便去了前厅,过去一看,里头却是热闹非凡,本家能赶回来的人都回来了,秋澜和也在其中,偌大的厅堂被清了干净,摆上了曲水流觞,各自说话,倒也没有了平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四周悬满了红灯笼,还贴了夸张的大红喜字,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谁要成亲了。
“十九郎,你总算来了。”秋澜析今日陪坐侧位,他笑道“大家都在等你呢。”
"大伯,二伯……"秋意泊打完招呼,这才问道"今日怎么想起要一起用餐了还摆了这么大的场面。"
秋澜和莞尔一笑∶“还不是某位郎君闹着我说什么中了六元及第要摆三天三夜流水席,如今外头的流水席摆不得,便在家中摆一个,免得日后道我言而无信。”
秋意泊大窘,他说是一回事,被秋澜和当着全家亲戚的面说出来那是另外一回事,虽说没有严重到例如家长当众科普他拿着鼻屎糊桌底这个阶层,却也让秋意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着玩罢了……"
秋临淮带着温和的笑意道“坐吧。”
秋意泊落了座,旁边都是同辈,秋怀黎笑道∶“原来你不声不响拿了个六元及第,这等喜事怎么方才也不告诉我与露黎"
“我随便考的……”秋意泊不好意思地说。
此言一出,堂姐堂妹们还算好,她们不必考科举,其他需要考科举的无不扶额叹气,六堂哥秋凛黎叹气道“这等‘随便’分我一点好不好要求不高,叫我能中个同进士也好……”
秋凛黎是家族之耻,全家就他考了三回秋闹都没中进士,他倒不是志在仕途,只不过全家都有,他没有,就显得他很菜罢了。目前他在燕京开了好几家布庄,还是隐姓埋名带着一千两白银开的,区区十年就有资格争取皇商了,可见手腕高超。
秋意泊腼腆地笑了笑,不经意间凡尔赛了一把,这感觉……嗯!真爽!
毫无愧疚之心说的就是他了。
众人皆笑。
在座都是知道秋意泊他们其实是去修仙的,对着秋临与、秋临淮两位老祖或许不敢问,之前也没有什么机会,今日见众人都在,几个同辈的堂兄姐就忍不住了,一边抓一个就问了起来∶“修了仙能飞吗"
“可以,但是飞不快,还是要御剑或者坐飞舟来得快一些。”
“八哥,你会炼丹吗?之前家里给我们吃的都是你炼的吗?”
秋怀黎摸了摸鼻子“不是,有一部分是买的,有一部分是十九郎炼的。”
“你不会”
秋·上炼丹课就炸炉·上炼器课就炸锅·上符篆课就炸符纸·此生无缘副业手艺·怀黎温和地道∶“不会呢。”
众人陡然背后一凉,没有再追问下去。
又有个小娘子问秋露黎“修仙到底学些什么啊我之前听大伯母说泊弟去山上学打铁和泥瓦匠了"
秋露黎一顿,随即指着秋意泊拍案大笑,“确实,泊弟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打铁!我不一样,我学的是剑法"
“哎十二妹妹,那你现在剑法如何是不是像话本子里一般,银鞍白马,素衣黑发,一人一剑仗剑天涯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九州?亦或者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秋露黎很想说‘是’,但她看了一眼秋临淮他们没好意思真的点头,她道“也没有,我还很弱,我才只有金丹期,至少要到老祖这个级别才能做到这一步吧……但我比泊弟和八哥都强!”
众人瞬间看向了秋意泊和秋怀黎,秋怀黎含笑应是,秋意泊则是不服∶“我也很强好吗!不信我们比划比划"
秋临与一手执杯,闻言笑道“去,替大家舞剑助兴。”
秋意泊逼逼赖赖“我今天不是主角吗怎么还叫我粉墨登场”
然后就被秋露黎扯到了场中央,有一说一秋露黎真的就是比温夷光差那么一线的剑道天才,秋意泊这种三天晒网两天都不打鱼的角色纵使天赋上也是个天才,但真不好与秋露黎相提并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比你有天赋还比你努力!亏得今日只是舞剑助兴,真打起来恐怕明日燕京城里就要传秋状元得罪了谁叫人半夜套麻袋殴打了一顿了。
秋露黎反手摸出了那把飘着粉色花瓣的露飞剑,秋意泊也不甘示弱,随着一声轻鸣,疏狂剑化作仙鹤飘摇而出,沿着大厅环飞一周,有人讶异地道∶“什么,原来这只鸟是十九弟养的!我就想家里哪来的仙鹤,成天扒拉我的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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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狂剑很不屑地对他哼了一声。
秋意泊与秋露黎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放缓了速度,你来我往了起来,说是舞,那就真的是舞,按照他们平常的速度大家连剑影子都看不见,秋意泊深谙表演精髓,剑法如何不重要,好看才是最重要的,众人只见仙鹤曼舞,花瓣飘零,美不胜收。
正在众人如痴如醉的时候,厅外又走进了一名少女,她笑道∶“哎我回来得正是时候呀!”
她说着,手指如莲花翻动,厅中地涌溪水青莲,彩云漫卷,众人发现自己有的坐在溪石上,有人坐在草木间,有人坐在枝头,不由连连惊呼,秋临与则是一举杯∶“凝黎回来了?”
来人正是秋凝黎。
秋凝黎如同秋露黎一般是个明艳大方的美人,看着只有十六七岁,面容只是比离开之时成熟了些许,三伯父和三伯母讶异地看着她,瞬间就认出她来,连连招手。秋凝黎给众人行了个礼,随即就跑到了自己父母身边,边笑道“回老祖的话,我本来就去了凡间游历,刚好到了朱明国,我又不是大禹,岂有三过家门而不入的道理?"
众人哄堂大笑。
三伯母笑着笑着便忍不住抽泣了起来,还要捶两下秋凝黎“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还知道回来!光寄几封信……信有什么用!
秋凝黎眨了眨眼睛,“娘可别哭了,妆都花了!你看你女儿如今站在旁边都能当您孙女了!”
“放肆。”她爹下意识喝了一声,随即也板不住脸了∶“少招惹你娘,惹恼了她,爹也护不住你。”
秋凝黎比了一个手势∶“爹你放心,我现在跑得可比我娘快,她决计是追不上我的!”
她娘板了板脸,指着她的鼻子道“你敢跑试试”
“不敢不敢,我不敢总行了吧!……哎?!娘你还真打啊?!”
众人笑闹成一团,秋意泊和秋露黎也收了剑,挥散了一室虚景。
厅中四处都洋溢着声响,丝竹与琴萧之声在厅中回荡着,随着众人的笑声、说话声,最终又混合成了无处不在的欢悦。
天空之上炸开了绚烂的彩光,秋凝黎和秋露黎被姐妹们拉到门外用灵气放烟花,还要被说这里不好看那里不美,不如燕京某家某家的烟火,秋怀黎被兄弟们拉着非要叫他炼一炉丹来试试,看看会不会真的炸————这辈子还没看见过炉子会炸呢!
明明是应该很吵的,让秋意泊很厌烦的喧闹的声音。
但他奇异的觉得很舒服,半点焦躁都没有,只想就这样看着,与他们一并笑着,说着。
秋意泊心中微微一动,提笔挥墨,录下了今日之宴。
“你这画……”秋临淮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边,他低头看了一眼,随即无奈地道∶“澜和,还是你来吧。”
秋澜和凑过来看了一眼,随即很认命地接了过来——还是他来吧。
"爹"秋意泊不甘不愿地将笔交给了秋澜和,边道"我好歹也是状元。"
“状元怎么了状元必定是书画双绝”秋临淮带着些许玩味道“你也就是策论考得好,若是考你书画,恐怕你捞个秀才都难。"
秋画图一般只画构造图·写字全靠吃十岁前老本·能看懂就行不难看出就行·意泊气得当场翻了个白眼。
行行行,他画画不行,他留影总行了吧!
秋意泊掏出了他掌握修真界第一手高端科技-48K钛金全息留影石,颇为得意地看了一眼他爹。
然后转手留影石就落到了秋临与手中。
秋临与打量着这留影石,调侃道∶“什么时候弄出来的?我们家十九郎果然学得最好的还是打铁。”
"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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