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还未说话,倒是那外室子旁边的同伴讥讽地道∶"不过是两件衣衫,居然还有人要计较?玉郎,我们走,,回头我赔他们就是!"
"就是!"另一人面带厌恶之色看了一眼他们所在的帐篷∶"还未听过哪家的郎君问人要衣服钱的!"他声音又压低了下去∶"果然是土包子,恐怕被燕京的繁华迷了眼去!"
这事儿还真是这样,只不过秋意泊他们就是刻意找他们麻烦,闻言泊意秋淡淡地道∶"既然如此,那就由你们赔吧,我们才入燕京美多久,确实是没有两件好衣服,今日叫这玉郎毁了,赔我们也是理所当然。"
秋意泊微微一笑,懒得再搭理他们。
与张玉郎玩耍的几人应该是他的同窗,最先开口的那个是礼部侍郎家的儿子,另一个则是有点来头了,是列国公府家的幺子,三人甚是要好,不过按照秋意泊的说法就是张玉郎和他两个舔狗跟班。
此处的矛盾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不少小娘子低声道∶"呀!怎么一件衣服还要跟人计较?他们家是没有衣服了吗?"
"实在是毫无风度。"另一位小娘子道∶"我看他们就是故意找那郎君的麻烦,有意为难他呢……一件衣服对我们来说自然不在话下,瞧那郎君一身清贫,也敢应承……."
"兰姐姐怎么没眼的夸他?难道是动了心不成?"
"哎?你!你这死丫头..….!"
正当此时,有一身着深紫宫装的妇人在一众宫婢太监的搀扶下登上了最奢华的那一处帐篷,场中贵妇郎君纷纷起身行礼∶"拜见皇后娘娘!"
秋意泊和泊意秋也跟着行了礼,便听有一把和蔼又温柔的声音道∶"都起来吧,在闹什么呢?"
他们两好奇地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皇后明眸皓齿自不必说,还有一股威仪之感,与泽帝莫名有些相似,可能这就是夫妻相?
皇后身边的一位贵妇笑道∶"娘娘有所不知,那郎君打马球,不小心污了两位秋家郎君的衣裳,恐怕是心里不太痛快呢!"
贵妇人微微侧首,遥遥看向了秋意泊他们这边,皇后也跟着望来,随即笑道∶"早听闻秋相公家两位郎君风姿俊秀,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她摆了摆手∶"不过是两身衣裳,本宫替他赔了,今日是出来散心的,莫要计较这种小事,凭白坏了心情。"
秋意泊两人明明被斥了,却半点异色皆无∶"多谢娘娘。"
皇后落座后众人也纷纷回了位置,比起方才显得更谨慎内敛了一些。
不多时,便有一名年迈太监捧着一只锦盒上前,他将锦盒打开与众人展示了一番,其中是一支收拾地非常漂亮的人参,他又说了一串话,大意就是皇后将此物赏赐给本场马球会头名,希望各位郎君一展身手。
"张二不是说是给皇子选妃吗?"秋意泊一腿曲起,指尖搁在膝盖上随意的点着。他们这个位置比较巧妙,从皇后的位置并不能看见他们,他们也就随意了来——给别人看见了会被暗中骂一声毫无礼教,给皇后看见了说不定就要按一个大不敬的罪名,这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了。"我怎么看着像是给公主选驸马?"
"我也是这么觉得。"泊意秋微微扬首,目光落在了张尚书家的外室子身上,他如今正和几位郎君有说有笑,似乎正打算下场一比∶"你说他会不会再把马球撅进皇后帐子里?"
秋意泊嗤笑道∶"除非他不要命了。"
"还真不一定。"泊意秋想了想说∶"换个角度来说,当驸马自然也不错不是吗?"
秋意泊微微挑眉,目光投向了对面小娘子们所在,秋澜和几乎将渭河所有数得上号的人的画像都给他们看过,他快速地扫了一眼,随即摇头道∶"没有生面孔。"
泊意秋却示意他去看皇后身边的那些宫女,果然,站在皇后身侧两个宫女容貌不说,气质倒是非凡,明明是她们离得最近,却不亲手服侍皇后,一应都由其他宫女完成,仿佛她们两个的任务就是站在皇后身边罢了。
"这也太有意思了吧。"秋意泊喃喃地道∶"我还以为公主嫁个白身都是扯犊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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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意秋也点了点头,随即接着道∶"也不一定,但有这个可能不是吗?那位郎君长得确实是不错,是小娘子们会喜欢的。"
当然,若论长相,肯定是他们两最好,可比起二十好几空有容貌的纨绔与虽不知道是哪家但年少清正英俊清隽的少年郎来说自然是后者看着更令人放心。
秋意泊看着花团锦簇的小娘子们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摸了摸鼻子∶"我的意思是,澜和叔不会无聊到替我们找个对象吧?"
"不至于吧?"泊意秋笑道∶"他就不怕他这头替我们找了,回头就被大伯父写信骂一顿,然后让他立刻找个小娘子成婚?"
两人想到大伯父用斯文的口气写满了整张信纸,说不定一张还不够,可能是厚厚的一沓,上面的内容大概就是∶【你都有心思安排两个祖宗的婚事了,可见你是真的想通了,你什么时候办事?选了哪家的小娘子?还是回本家来办吧三喜临门!】,两人就笑得前俯后仰。
催婚这件事,哪怕是五十好几的秋澜和都没办法避免,在大伯父眼里,,秋澜和还是个不成器的弟弟,正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秋澜和才走了第一步就二段跳到了治国平天下,他两回来那天还听见大伯父在祠堂上香的时候偷偷说了句求祖宗保佑,让秋澜和早点开窍找个正经小娘子成家。
场中马球打得如火如荼,少年郎君们呼喝着,挥洒着汗水,手中球杆高高的扬起,马球也随着他们的挥杆高飞了起来,如电一般的飞入了球门,引得众人欢呼不已。
皇后娘娘看着场中少年郎们,带着笑意吩咐道∶"赏。"
"是,奴婢这就去。"一名太监躬了躬身体便退下了,见他离开,皇后身边的小宫女才道∶"母后,我瞧那张家郎君就挺好的。"
皇后面不改色地看向了一旁的嬷嬷,那嬷嬷连忙凑过去低声报了张玉郎的身份,皇后听罢皱了皱眉头道∶"他身份不妥,华儿,不要胡闹。"
被称作"华儿''的宫女嗔道∶"母后,他有什么不妥?好不容易父皇松了口,您就让我自己挑嘛!难不成还真要嫁给那秋家的纨绔不成?"
皇后眼神一动,她起先听陛下的意思是要将她一双公主赐婚给秋家……呵,有他和秋澜和那一份关系还不够?还要赔上自己一双女儿,简直是做梦!虽说陛下最后松了口,她却不能不防∶"母后无论如何都不会叫你嫁给他们,你只管放心,你父皇松口叫你自己挑,不是叫你挑个无名无分的私生子,哪怕是白身也好,只要身家清白,人品清正,母后没有不允的。"
另一个宫女小声道∶"儿臣全凭母后安排。"
皇后满意地颔首,又瞪了一眼华儿∶"多学学你妹妹。"
华公主瞪大了眼睛∶"我才不呢!她就是个应声虫!我不管,父皇说了让我自己挑的!母后你欺负儿臣!"
皇后被吵得头疼,那能怎么办呢?自己生的冤孽,也只好自己受着。
左右一想,这张家郎君也不是不行,本朝驸马不得入朝听政,只能领一个虚衔,他本人是否能力出众不打紧,重要的是能叫自己女儿过得好,出身这个问题倒也容易解决…….
她低声道∶"好了,好了,别闹了,婚姻大事,不得儿戏,你且再看看,若实在是不改初衷,母后替你想办法就是。"
★*☆
秋意泊与泊意秋看了好一会儿马球,便觉得无趣了起来,死去的倦怠感又毫不留情的攻击了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去打猎?"
"不吃野味。"秋意泊道。
泊意秋义正言辞的表示∶"只杀不吃就不算吃野味。"
于是秋意泊非常快乐地答应了这个提议,两人起身往外走去了。他们记得这座山往上走一些就是皇家猎场,对他们来说自然是开放的,两人与车夫说了一声,便要了两匹马过去了。
幽深的林木隔绝了大半阳光,显得十分凉爽,秋意泊和泊意秋过了围场的栅栏后便找了个荒僻的地方自纳戒中取出了弓箭,还拿出了驱虫药水往自个儿身上洒了不少,两人看着静悄悄的林子,秋意泊看向了泊意秋身后,又很快地收回了视线。
"再往深处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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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跟着他们,很多,至少有十个。
不是秋澜和的人,秋澜和的人都很清楚自己瞒不过他们,避免误伤,他们会很自觉地出来打个招呼。
天空中有飞鸟掠过,秋意泊反手取弓扣弦,锐利的箭划破了天际,正中那只飞鸟,飞鸟一声不吭地从天上坠落了下去,泊意秋笑道;"你有事吗?没事打麻雀?"
秋意泊摊手道∶"手痒。"
"再往里面走走吧。"泊意秋意味深长地道∶"早知道就叫林场的人放一点兔子出来了,免得什么都看不见。"
"行吧。"秋意泊低声道∶"记得路啊,迷路了就不好了。"
泊意秋闻言拔出匕首在树上划了一道,权当是路标了。
两人越走越深,终于也算是遇到了今天第一只正儿八经的猎物——一头傻孢子。这傻孢子不负盛名,见他们策马而来,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们,一点要跑的意思都没有。秋意泊再度举弓,泊意秋也不甘示弱,两只长箭几乎并行而去,那傻孢子看见冷箭快到了面前,终于知道要跑了,可惜这会儿就已经晚了,两支箭同时贯穿了它的头部,将它死死地钉在了它身后的树干上。
孢子蹬了蹬四肢,气绝而亡。
秋意泊策马过去,抓住精铁箭的尾部,将整只孢子都甩到了马后,马匹不安地踢了踢蹄子,打了个喷嚏,秋意泊忽然''咦''了一声∶"阿浓,过来看!这里有只小狗!"
泊意秋过了去,便见面前草丛堆里坐着一只憨态可掬的黑色短毛小狗,泊意秋俯身将那小狗拎到了马上,顺手弹了弹它的耳朵,笑道∶"耳朵圆乎乎的,怪可爱的。"
秋意泊策马到了他的身边,伸手也捏了两把,那小狗怒了张口就要咬他们,却叫秋意泊一手就捏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咽的叫声,秋意泊正想说''要不把这狗子拎回去做个伴'',忽地就听见了一声响彻了山间的怒吼声,一条庞大的黑影自远处狂奔而来,秋意泊一愣∶"这他妈不是狗。"
"你猜它为什么叫做狗熊?"泊意秋接着道。
说实话,两人有一瞬间的懵逼——奇花异草见得多了,正儿八经的狗熊那可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啊!原来熊小时候真的很像一条狗啊!
而此时不远处的人也捏了一把冷汗∶"玉郎,你真要去?"
"只能这样了。"张玉郎低声道∶"放心,我有把握。"
张玉郎冷冷地看着那只母熊飞奔,似乎连脚下的大地都感到了震颤,他耐心地看着,心想再等等,不叫他们知道这狗熊的厉害,又怎么会记得他的好呢?
他的处境实在是太难了,为了妹妹,为了自己,也只能拿命去讨好这两个纨绔。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狗熊扑到了两人咫尺之处,伸出巨掌就要拍向秋家两位郎君,他们胯-下骏马嘶啼,脚下乱窜,不受控制的向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惊马了!
张玉郎点了点头,自己冲了出去,他的同伴则是挽弓,瞄准了那母熊,正当此时,忽然两人从马上轻飘飘地跃了下来,其中一人抓住了缰绳,用力一扯,两匹骏马居然被他牢牢地牵制在了手中,动弹不得,而另一位郎君则是上前,一手接住了母熊巨掌,用力一扭,两人高的狗熊居然就此摔了下来,再也没有爬起来,生死不知!
张玉郎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秋意泊和泊意秋侧脸看着自草丛中出来的张玉郎,风轻云淡,心平气和,如闲庭信步一般地道∶"巧。"
张玉郎到底是个心机深沉的,他朗声道∶"是在下眼拙了,两位郎君无事便好。
秋意泊颔首∶"恕不久留。"
远处,暗卫对视了一眼,悄无声息地撤走了。
秋意泊与秋意浓两人身怀绝技,武艺超凡,不是他们能狙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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