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贝勒忍不住搓了搓手,所以接下来他们是要讨论怎么干掉太子?
虽然关于这方面,他暂时想不到什么有效的建议,可想想就觉得激动。
皇阿玛绝对想不到,他还有今日。
九阿哥对纳兰明珠的到来见怪不怪,去年纳兰明珠在那么关键的时间点登了三哥的门,谁还能不知道纳兰明珠投奔了三哥。
只是大哥为何也在这里,纳兰明珠拉来的?
投奔新主的时候把旧主一并带上,是纳兰明珠太厉害了,还是大哥脾气变软了?
九阿哥目光不住地在纳兰明珠和大哥两个人身上打转,疑惑之意表达得不要太明显。
十阿哥就没那么重的好奇心了,比起探究大哥为何在这里,他更想赶紧开始他们的大事业——脚踢索额图,拳打太子党。
十一阿哥同样对大哥的到来略感疑惑,倒不是疑惑大哥的立场,而是疑惑于三哥为什么选择把大哥的立场摆到了人前,他还以为大哥会作为一枚暗棋。
这倒是让他有些好奇,三哥此次把他们叫来,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大计划。
胤祉将昨日写好的一部分计划书拿出来,分给大家传阅。
“既然决心搞事情,那就得先把底盘扎稳,无权无势拿什么去搞事情。”
胤祉的短期计划很简单,便是要求大家都不要再咸鱼瘫了,都支楞起来!
大哥严抓兵部,所谓‘严抓’,并不是收拢人心,也不是把兵部的权力都抓到手。
而是拿到该拿的权利,借助权力清一清部门里的大蛀虫,震慑苍蝇老虎们。
老五守好内务府的门户,既要严防内务府内部腐败滋生,你要杜绝人把手伸到内务府来。
小九尽快熟悉刑部,摸清楚刑部官员们的底子,以及刑部的明律暗规,为将来肃清刑部做好准备。
小十在工部的目标和小九是一样的,都是摸清楚里面的人员和规矩。
十一,向来是不上早朝的,日后也用不着去,且不说半夜爬起来上早朝有多反人类,酷暑寒冬的时候在殿外候着,实在太考验身体素质了。
十一要做的是查找文渊阁内有关造船和航海的书籍。
余国柱是他们团队的财政总管,既负责赚钱,也负责花钱,商队的统筹规划,缝合攻坚小组的安置,都归余国柱。
马球场已经不需要一位总教练了,胤祉给科尔坤两个选择,一是留在京城,负责辅佐余国柱,另一个则是去江南,仿照马球场的规模建一处蹴鞠场。
马球场只能建在京城,大清对马匹的控制还是很严格的,放到江南,怕是组织不了大型的马球赛,还是改为蹴鞠更合适。
纳兰明珠是团队的智囊,他们团队的智囊不仅需要把控大方向,所有动脑子的事也都交给智囊了,跟太子党如何交锋全听纳兰明珠的。
至于他,打算把内务府的事宜全权交给老五,把京城之事都安排好,他才能跟皇阿玛争取出京做钦差的机会。
纳兰明珠看着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计划,既激动于诚亲王对他的信任,又颇感无奈。
在这份计划表里,他是智囊军师,夺嫡全听他指挥,听着权力极大,可是纵观整个计划表,皇阿哥们在各个部门排除异己,余国柱揽财花钱,科尔坤还能跑到江南去浪。
唯独他,负责统筹指挥,既要给这些人擦屁股,还要跟万岁爷和太子博弈。
任重而道远。
也不是不可以。
科尔坤在留京和江南之间,果断选择后者。
想当年他和余国柱同为六部尚书,余国柱靠着一手丹青在诚亲王面前占了先机也就罢了,如今有一个远离余国柱单干的机会,他自是要把握住的。
直郡王应的爽快,他都已经想好先查哪个人了,就从上次跑到他面前挑拨离间的左侍郎开始。
十一阿哥也不反对此项计划,他果然没看错人,三哥如今就已经盯着造船和航海了,可见心志高远。
九阿哥和十阿哥,自从上朝参政后,虽然没有胆子缺席大朝会,但去衙门当差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刑部各司其职,九阿哥不觉得自己待在里头能帮得上什么忙,顶多也就是在出现要案重案的时候,问几句罢了。
十阿哥比他九哥‘摊’得还平整,工部有七哥,七哥的脾性他们兄弟都是知道的,好强又上进,有七哥管着工部,委实用不上他。
“三哥放心,我和老十接下来一定会好好摸摸刑部和工部的底,为日后做足打算。”九阿哥满脸认真的承诺道,就差拍一拍自个儿的胸脯了。
三哥既然打算大干一场,他们兄弟就绝不能拖后腿。
一定把刑部和工部给弄明白,里面究竟有多少太子的人,有多少肮脏交易,有多少人可用,都一一查清楚。
三哥当初收拾内务府的时候,不就是先把底子摸清,之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该收拾的都收拾了,将内务府变了个样子。
所有人都同意了,只剩下五贝勒还没表明意见。
在拿到三哥给的计划书之前,他还以为他们要做的是对太子党各个击破,先拿证据,再写折子弹劾,弹劾的人越多,皇阿玛就越重视,慢慢把太子党的中坚人物都给弄下去。
结果三哥不是让他们去围攻太子党的人,交给他的任务居然是全面接管内务府。
五贝勒揉了揉眉心,打心眼里不想同意,三哥若是对内务府撒了手,去年那样的日子他就得一直过下去了,和官员们一样每十天才能休息一天。
九阿哥忍不住开口道:“我们都同意了,五哥你就别犹豫了,来的路上不是已经说好了。”
再说了,跟他们被分配到的任务比起来,五哥是最简单的,三哥早就已经把内务府整顿完了。
而且三哥不在京城的时候,五哥早就在内务府挑过大梁了,加起来的日子还不短呢,如今又有什么好扭捏犹豫的,赶紧同意呗。
等他们兄弟在这几个衙门扎下根去,就不是如今挨打受气的局面了,反攻太子党指日可待。
五贝勒轻轻叹了口气,应下了。
都怪太子和索额图,若非他们步步紧逼,像三哥这样爱躲懒怕麻烦的人,又怎么会主动给自己找事情做,连累得他也不得不跟着忙活起来。
诚亲王府开小会,太子那边也没闲着,皇阿玛削了安亲王府一脉的爵,还把老八给拉了进来。
皇阿玛还是头一次对太子党下手这么狠,如果这样就能往下压一压皇阿玛对他的忌惮之心,那也就罢了,怕就怕这只是个开始。
老八不足为虑,就怕皇阿玛为了抬举老三再升荣贵妃的位份,若再弄出个嫡子出来,那可就太恶心人了。
如今兄弟们个个都跟缩头乌龟一样,倒让他把皇阿玛的心思看得更明白了。
他和皇阿玛再这么僵持下去,恐怕就真的要便宜老三了。
太子如今不得不考虑往后退一步,这也是他今日来索相府的目的。
跟随他的人大半都是通过索额图的手招揽过来的,除了他,索额图便是太子党最核心的人物。
他既要向皇阿玛示弱,还不如就来个大的——让索额图致仕。
索额图已经六十有三了,以年迈为理由上折子致仕完全说得通,而且只要有他在,索额图就算不做大学士,也无人敢轻视。
就此退下来颐养天年,对索额图来说也不是坏事。
太子将现在的隐患和做这件事情的利弊,跟索额图说得清清楚楚。
他们如今已经到了不得不往后退的地步,索额图致仕,皇阿玛的忌惮之心就会稍减,只要他约束好底下人,不再扩大规模,保持现有的人手,皇阿玛就不会再动手,只要皇阿玛不动手,他的位置就稳稳当当,直到继承大统的那一日。
皇阿玛年事已高,所以疑心病才会这么重,只要后退一步,隐忍几年,便可以拨云见日了。
“这一招以退为进,孤还是从老三身上学来的。当初老大明火执仗的跟孤对着干,结果根本没落到什么实质的好处。倒是老三,退了又退,去年我们的人在朝堂上那般往他身上泼脏水,老三竟也能忍得下去。”
“皇阿玛给老三的都是实质的好处,铁帽子亲王的爵位,荣贵妃的位分,还有治理永定河的偌大功绩。”
太子轻笑一声,才接着说道:“索相不觉得,如今孤的这些兄弟们都在学老三吗,个个都做起了缩头乌龟,谁也不肯往前走一步,皇阿玛就吃这套,咱们也该学一学了。”
索额图缓缓往后挪了几步:“臣若是退了,万一诚亲王伺机报复您该怎么办,纳兰明珠可是已经向诚亲王投诚了,以纳兰明珠的能力,随时都可以为诚亲王拉起一个党派。”
“到那时,臣已经致仕了,不再是内阁大学士,如何帮您反击?”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知道纳兰明珠这只老狐狸最擅长蛊惑人心了,若是出面帮诚亲王揽人,很快就可以聚起一个不逊色原皇长子党的诚亲王党。
到了那个时候,他不在朝堂上,太子如何招架。
“若真是如此,那倒更好了,不枉您提前致仕。能让皇阿玛看清楚老三的野心,不再把老三当作无欲无求的大孝子,孤该高兴才是。”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索额图已经明白太子是铁了心让他致仕,他再舍不得又能如何呢。
有太子支持,他这个大学士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索相,而不是一个只能为万岁爷分门别类整理奏折的奴才。
太子铁了心让他退,他只能退。